一晚间,楼上住进了一群农民工。我们这个小区的对面是个工地,大概民工就是在这个工地上干活的。这栋楼五楼正好有套房子是用来出租的,七八个农民工合租在这套房子里。
这群人上下楼,咆哮而上,咆哮而下。天刚热,他们就光着膀子,引得女士们直皱眉。
楼下的住户老陈找到我,眨着眼,有所指地说,现在得小心点,阳台上珍贵的衣物要按时收,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隔壁的小刘则说,我前几天放了辆自行车在楼下,差点就没找到呢。他们甚至找到小区的保安,特意嘱咐保安要多加防范。
我从窗户里隔着玻璃调查他们,没有偷盗迹象写在他们的脸上,但说不准他们就是小区的不安定因素。
只是有件事觉得很有趣。这群人有个习惯,每日晚饭时,他们到楼前的一个平台上吃饭。这是一天劳累过后犒劳自己的时候,夕阳下,在花圃边,他们或坐着,或蹲着,端着瓷盆子,每人一瓶啤酒。饭菜很差,却吃得津津乐道,饮酒像在吹喇叭。看他们的样子,立马觉得吃喝是一件相当诱人的事。
终于有一日,我抵御不住诱惑,晚餐时拎一瓶啤酒就下去了,在平台上和他们一路饮酒聊天。这是另一群人的另一种生活,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模仿着他们的方式,吃饭,饮酒,与他们聊天。真是一次另类而又兴奋的晚餐,一种新的体验。
这天夜间,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响起持续的敲门声。我从猫眼向外看,看不到人影。连续频频,我有点镇静了,于是厉声喝问:“门外是谁?”
一张脸探过来——是傍晚坐在我身边的一位小农民工。
打开门,他站在门口。我让他出去坐坐。他不理会我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三毛钱,递给我。
我一下停住了。
他说,你明天傍晚喝完酒,空酒瓶落下没带回家,我们头儿让我把你的酒瓶一块退了,这是退瓶的三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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