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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故事真实1200字

栏目:民间故事 频道:故事大全 阅读:618次 时间:2023-11-05 20:50:03 字体大小 A- 18 A+
  • 1、雪域坛城传奇故事
  • 2、周庄奇女传奇故事
  • 3、时来运转青云直上传奇故事
  • 4、蔡锷与小凤仙传奇故事
  • 5、对联引发的洞房悲剧传奇故事
  • 6、巧送情报智破城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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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3、隋遗录传奇故事
  • 14、维——魏晋风流与盛唐气象的完美结合传奇故事
  • 15、淘气女郎引发的可爱战争传奇故事
  • 16、丹青引传奇故事
  • 17、猎人与狼传奇故事
  • 18、施利曼宝物传奇故事

第1篇、雪域坛城

  1.雪崩

  汪行东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遇到雪崩,在喜马拉雅山中段,康波钦峰上!

  他们一行四人,除了巴桑是当地向导,王蔚、祝原和汪行东都是在网上认识的登山爱好者。因为趣味相投,大家约定好要一起征服康波钦峰,可没想到刚爬到半山腰,居然赶上雪崩了!

  “快下山!”王蔚赶紧抓起包。

  “来不及了!”祝原说,这里到山下有三千米,就算直接跳下去都来不及,他一指前面的小山峰:“那边向阳,上面没有积雪,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去就没事了!”

  四人背上装备包,不再像平时那样谨慎,而是直接用冰镐挂着山体向上攀爬。十分钟后,他们爬到了这个小山峰的顶部,汪行东累得倒在地上,身后的三人突然定在那里,只听见王蔚惊呼一声:“我的天啊!”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汪行东看到了最壮观的一幕。连绵的群山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一道弧形的线在慢慢扩散,所到之处,积雪立即摇落,露出青黛色的山体!然后,这股震动的力量从他们脚下传过,身后的康波钦峰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雪像沸腾了一样从山顶冲下来!

  这一幕太过震撼,以至于半分钟后,雪雾慢慢消散,三人仍旧保持着面向远处的姿势,呆呆地张着嘴。坐在地上的汪行东将视线投向三人身后的康波钦峰,他看到了一个奇异的轮廓。

  那竟然是一个修建在山腰上的宫堡型建筑!

  “哎……”汪行东用激动不已的手指提醒三人。“看后面!”

  谁会想到厚实的雪壳下面竟然有这样一座宏伟的建筑,若不是这场罕见的大雪崩,只怕他们此刻正浑然不觉地从那上面爬过。那座白色的宫堡依山而建,红色的金顶映照在残阳中,发出耀眼的光,残破的经幡在它上面飘动着,它像一个从时间深处走出的巨人!

  震撼!惊愕!敬畏!都不足以形容四人此刻的心情。几个人相互对视,立刻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走!”

  2.古格宫堡

  “好像是古格王朝留下的!”祝原说。

  四人花了半小时才找到这座宫堡的正门,进去之后是一道向上的台阶,两面是藏地神话内容的壁画,四周悬挂着已经不能使用的铜制酥油灯。巴桑似乎是队伍里最激动的,每一幅画他都要虔诚地磕几个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汪行东忍不住问巴桑。

  “我听说白玛大师曾经在这座山里密修,并且留下了伏藏!”巴桑解释说,古代的僧侣害怕经典毁于战火,便把经书和法器藏在深山里,等后人来挖掘。专门寻找伏藏的人称为掘藏师。

  “不就是埋个佛经,再挖出来吗?”王蔚露出不屑的神色。巴桑皱着眉:“不全是,最神秘的一种伏藏就是识藏了,是埋藏在人脑子里的!”

  “脑子里?那怎么取出来?”

  “不懂别瞎说!”祝原打断他,“你知道西藏的说唱艺人吗,他们大多是目不识丁的农民,生了一场大病,忽然就可以背下上百万字的《格萨尔王》。他们管这叫神授!”

  边走边说时,台阶也到了尽头,四人推开一扇已经朽蚀的木门,一股古老的木料香味扑面而来,巴桑激动地冲进去,跪下不住磕头。

  这里竟然是一间佛殿,四壁满是神佛的黄铜雕像,庄重而威严,其中的一尊雕像坐在山羊背上,一手执禅杖,一手持莲花,莲花上生出宝剑。

  “那就是白玛大师。”祝原说,“拜一拜吧,保佑我们平安下山!”

  就着头灯的光,汪行东四下观察,在入口相对的地方发现了两扇木门,竟然比入口处的还要高大,因为积尘太多,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墙壁。佛殿里建了两道门,不知是何用意,后面难不成有比佛殿还重要的所在?

  他抹去上面的灰尘,下面露出用铜镶嵌的密咒:“巴桑,这上面写的什么?”

  3.坛城

  巴桑凑了过来,喃喃地念了一遍,说:“这是古藏语……只有虔诚的人才能进入这里……要用……供奉……后面我不太认得!”

  “来,看能不能推开它!”

  两人一起推,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门慢慢打开,光线一下子透了过来,汪行东从缝隙里一看,心里一阵惊叹。里面是一个很高大的圆型房间,房间的顶上有锁链纵横交错,正中间有一个菱形的水池。奇怪的是,里面没有供奉任何神像,似乎也不能用来居住。

  祝原和王蔚跟着进来,汪行东四下张望,房间的左右两端各有一条回廊,回廊上密布着窄小的窗孔,光线还可以,所以可以暂时关闭头灯。不过左边已经坍塌掉一段。外面是悬崖绝壁,风呼啸着灌进来。

  “有人来过!”王蔚叫了一声,从水池旁边的雪堆里扒出一个装备包,他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有罐头、老式手电筒、登山镐和绳索,还有一截不锈钢的登山棍,是拆卸型的,但另外三分之二已经不见了。汪行东注意到罐头的生产日期是1975年!

  “这么说,二十年前走进来的人没有出去了?”汪行东说,当他看向祝原时,却注意到后者正握着那截磨损严重的登山棍,眼中有一丝异样的神情,“怎么了?”

  “没……没什么!”

  在原地稍作休息后,大家决定继续往里走,当然是走右边那道完好的回廊。甬道呈微微的弧形,但他们走了半小时,却依旧没有看到头。王蔚一边抱怨一边喝水,可水已经喝光了:“娘的,怎么这么渴!”

  天慢慢黑了下来,大家打开头灯。不知走了多久!但短暂的惊喜之后,汪行东立即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间屋子和来时的那间分明是一样的,难道他们绕回来了?

  “不一样!”祝原指着对面的甬道说,“来的那间左边是坏的,这间两边都可以走的通!这里……应该是一座坛城。”

  “坛城?”

  “是的。”巴桑接过话茬,“坛城在很久以前其实是建筑,用来抵御魔众,进行修炼的!后来才慢慢成了图形。”

  假如这地方整体是一个巨大的曼陀罗图形,那后面的路也可以预想到,大概也是相同的模样。汪行东喝了一口水想道,却意外地发现水已经喝光了。

  菱形水池里倒是有不少水,汪行东打算灌一点时,祝原突然按住他的手:“别喝这里的水!”

  “为什么?”

  “你们有没有发现,从进到这里之后,我们都很渴!”

  汪行东隐隐觉得,祝原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这时王蔚站在水池边,一边给喝空的水壶灌水,一边说:“你少危言耸听了,小说看多了吧,大活人能让尿憋死!”

  “喂,别喝那个水!”

  来不及阻止,王蔚已经把水壶递到嘴边,突然他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手里的水壶停在半空,水不住地流到前襟。

  汪行东回过头,突然头皮一炸,从他们走进来的回廊里,有一大片甲虫正黑压压地向他们爬过来!

  4.走不出的循环

  “跑!”

  顾不上多想,四人连忙向右边的回廊冲进去,身处黑暗中,只有四盏摇摇晃晃的头灯照明,但依然可以听见后面那成千上万只脚的爬行声。四人不停地跑,后面的声响却如影随形地跟着,直到身体几乎脱力,那声音才小下来,直至没有。

  众人这才敢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现在想回头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继续走吧。”汪行东叹气。

  向前走没过一会儿,居然又是一间一模一样的圆形屋子!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去看看,但刚走到左边的通道,却发现那里被一堵石门封住了。

  没有办法,大家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可是,两个小时之后,当他们再次看到一模一样的房间之后,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

  四个人都累得不行,便在原地过夜。次日,他们被头顶上刺眼的光线惊醒后,接着向右赶路。

  这一整天,无尽的噩梦都在重演,每次到达一间圆形房间,后面的路便以某种形式被封死。而且,几个人都口渴难耐,严重脱水。尽管嘴唇干得开裂,祝原、巴桑和汪行东都坚持不碰水池里的水。倒是王蔚每次遇见水池便猛喝一阵。

  “我们会不会是在原地踏步?”汪行东问道。刚才他提议在窗户上挂个绳索下去的提议也被否决了,因为外面就是几百米的悬崖,绳子肯定不够长。

  “不可能,我们走了一天,窗外的景色一直在变,我们确实是在转圈!”祝原皱着眉,从口袋里摸出那截登山棍,出神地看着。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整整走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堵墙,王蔚发疯地咆哮起来:“是死路!”

  几个人绝望地坐在地上,一天一夜的疲倦袭来,他们靠坐在墙上,巴桑竟然倒在地上睡着了。

  “啊,这是什么?”王蔚突然跳起来扑向那堵墙。

  5.捕鼠器

  汪行东一看,原来那堵墙上用珍贵的古格银眼镶嵌出了一幅曼陀罗的图案。王蔚抽出刀,试图去撬它们,他激动地说:“老子就是死也要抱着钱死!”

  但那些银眼嵌得很密实,王蔚撬不动便用刀柄去砸,汪行东刚想制止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汩汩细流从图案的正中间流了出来。

  “水啊!”这一叫把祝原和巴桑也唤醒了,王蔚贪婪地凑过脸去喝,一边喝一边赞叹:“好喝,这才是雪域冰泉水!”

  突然,祝原道:“快看地上的水!”地上的水正慢慢向他们来的方向流淌,汪行东惊讶地说:“我们一直在往上走!”

  “是,上升的幅度很小,小到我们没有察觉。之所以我们一直在转圈却没有回到原地,原因很简单,这是一个螺旋形上升的回廊!”

  突然王蔚惨叫一声,吓得巴桑也跟着叫了出来,两人急忙扭过头时,看见王蔚被两个镂空的金属半球扣在里面,被里面细长的尖刺贯穿了整个身体,他挣扎着,用低微的声音说:“救我!”

  然而话音刚落,身下的回廊向墙的方向快速倾斜,同时那堵墙也缩进了墙里,困住王蔚的金属球向外滚动,三人也随着滑了下去。下滑的过程中,汪行东急忙掏出登山镐,拼命地在地上敲打着,试图固定住身体。突然,前面的金属球飞到半空中,他知道滑道到了尽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登山镐凿进了地面里,汪行东拉住祝原的背包,祝原拦腰抱住巴桑,三人像猴子捞月一样挂在半空。

  这里竟然是之前见过的那种房间,他们的位置离地有十米高。这时王蔚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那个金属球被一根铁链拖拽着,在房间的顶上快速转动,血也随之洒到地面上。从金属球孔眼里洒出的血,竟然在地上画下了一个复杂的圆形,直到那金属球慢慢停了下来,血一滴滴落进水池中。

  “那个图案是曼陀罗!”祝原说,“地狱曼陀罗!”

  用血来画的曼陀罗,这机关的残忍和巧妙都让人目瞪口呆,汪行东听说古代宁玛派就有用人血来祭祀的习惯,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眼看到!

  “快,我把绳子绑到镐上,我们下去!”

  三人下到地面。吊在半空的王蔚死状可怖至极,让人不忍心再多看一眼。汪行东四下环顾,发现左边的回廊是断裂的,他们居然回到了最初的房间!

  巴桑也激动地说赶快离开,但当他们去拉那扇门,却发现它比墙还要坚固,根本拉不开。

  “果然是这样!”祝原长叹一声,“你发现没,这个地方并不是把我们困死,而是让我们一直有路走,从而越陷越深!坛城就是这样一种地方,让魔障不能脱身,最后困死在里面!这个门,只能从外面打开!”

  巴桑惊惶地说:“我们都要死在这?还有别的路走吗?”

  “有的!”祝原一下子变得自信起来,指向通往悬崖的路。“就是这条坏掉的路!”

  “可是,可是那里是悬崖啊!”

  “我们只发现了背包,却没发现背包主人的尸体,这说明他一定走了这条路!”

  “你疯了,那起码有二十米远,过不去的!那个背包主人说不定是跳崖自杀了,所以才没有尸体!”

  祝原慢慢踱到断崖前,喃喃地说:“我爸爸,一定不会死在这!”说着他跪了下去,对着空无一物的悬崖磕了一个头。

  “你爸爸?”

  汪行东还没反应过来,祝原已经对着悬崖迈出了脚步,再向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6.宿命与生命

  祝原脚踏到的边缘处陷了下去,断裂的地方有一截回廊从上方轰隆隆地落下来,正好填上了那段空隙。

  “你怎么发现的?”汪行东惊愕不已,巴桑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巴桑应该知道,虔诚的人来到圣地,会按照顺时针的方向走,而且虔诚的人也不会喝圣地的水!其实门上的那句话,是最重要的提示,可惜我到现在才明白!”

  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他们只能放手一搏。

  “我爸爸二十多年前到这里参加登顶康波钦峰,但是到了西藏之后,他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他突然能看懂藏文,而且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指引他去某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这里!”

  “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被天神选中了,来寻找伏藏,他说这里埋藏着宇宙的真理,无论如何都要来!”

  “这些话是他告诉你的?”

  祝原停下脚步:“不,他一直瞒着我们所有的人。”他转过身摊开手,手心里是那截磨损严重的登山杖,“直到我看到它才知道!你看上面是不是有长短的磨痕,这是他留下的莫斯电码!谁能想到二十年后被我捡到了!”

  “这就是命!”巴桑说。

  “或许吧!”祝原长叹一声。三人沉默地向前走,没过太久,前面出现了一处断墙,下面可以下到一处平缓的山崖上,汪行东兴奋地说:“找到了!”

  祝原面朝着断墙对面的墙,那上面有一个鹰嘴的神像,大张着口,神像的脚边竟然还有一具干枯的尸体,身上放着一截登山杖。

  祝原拿在手里,默默注视着,汪行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巴桑合起了掌,喃喃祈祷着。那大概就是他的父亲吧,汪行东暗想。

  “我们离开这里吧!”过了许久,祝原说。

  汪行东绑好绳索,让巴桑先下到下面,然后让祝原先下去,祝原说他想多陪陪父亲,汪行东只好先下去,当快到地面的时候,巴桑突然叫起来:“快阻止他!”

  “什么?”他抬头看见祝原站在那,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握着刀。

  他要割断绳子?但是这里离地只有三米,割断绳子有什么意义!

  “他想留下来!’巴桑焦急地喊道。

  “祝原,别做傻事!”汪行东一边喊一边试图向上爬。祝原俯视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忧郁的神色,他的声音被雪域的风带了过来:“有些东西,比命重要!我爸爸没有走进去的地方,我一定要走进去,不然爸爸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再见了,我的朋友!”

  绳子被割断了,汪行东掉在地上,看着祝原的脸消失在那里,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不由湿润了。

  雪域的风张扬地吹过,天空回响着雪鹰的长啸,悠长得如同山的叹息。

第2篇、周庄奇女

  那一年的中秋节夜晚,月色皎洁,一条乌篷船缓缓摇到周庄。大家便看到一位瘦小的江南女子从船上走下来。乌篷船就静静地泊在周庄沿街的水湾处。
  
  不久女人在靠近水边盖了一处屋子,给女人盖屋子的都是外地人,他们盖完屋子就都走了。
  
  从此周庄就多了一个小茶馆。说是茶馆,其实不过一张黄杨木桌,四把硬木椅子,一把大肚的紫砂壶,四只紫砂小茶碗,烧水的是一把大铁壶。桌子椅子还有茶具都是值钱的东西。茶馆的主人就是那位江南女子,瘦小精巧,很妩媚的样子,坐在那里招呼客人。
  
  女人的茶馆,不但白天开张,晚上也不关门,一直到茶客走。
  
  有些人就替女人担心,一个孤寡女人,遇到坏人怎么办?
  
  有一天,让大家担心的事儿终于发生了。
  
  那天大概是月上柳梢头的光景吧,周庄的很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就听一声男人的惨叫从女人的茶馆传来,就有人看见柳大捂着裤裆从女人的屋里丧魂落魄地跑出来,样子十分狼狈。
  
  第二天,人们看见女人依旧面带微笑招呼着茶客,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可是,庄里那个五大三粗,平时专横跋扈的柳大却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据后来柳大自己说,他看上了女人,欺负她一个柔弱女子,就想给女人来个霸王硬上弓,谁知,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有非凡的功夫,一双小手只在他身上轻轻一点,柳大就跟被人抽筋扒皮一样难受。
  
  以后就再也没有哪个坏男人敢打女人的主意了。
  
  后来大家知道,女人姓韦,一人靠卖茶度日。
  
  时间不长,日本人来了。
  
  日本人很凶恶,到处抓共产党,抓八路军,三天两头来茶馆骚扰。女人的生意不好做了,她便经常摇着乌篷船出去。究竟出去做什么,没人晓得。反正都是她一人摇橹,船上再无二人。
  
  有一天,日本鬼子突然把周庄包围起来,说有一个共产党来到周庄了。
  
  结果,把整个周庄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共产党的踪影。
  
  鬼子恼羞成怒,抓了几个可疑的人严刑拷打,仍然一无所获。
  
  鬼子便悄悄离开周庄。
  
  夜里,借着淡淡的月光,一条乌篷船慢慢悠悠顺河而下。
  
  突然,几束强烈的光柱把小船罩在中间,几个鬼子狞笑着命令女人把船摇过来,他们要上船检查。女人不慌不忙把船靠在岸边。几个鬼子把小船搜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就悻悻地把女人放走了。
  
  原来,鬼子怀疑周庄内有共产党的交通站,便想把这个交通站一网打尽。明着撤走了人,暗地里埋伏起来,单等共产党上钩。
  
  结果等了大半夜,只等来了女人的乌篷船,白忙活了。
  
  当女人摇着乌篷船咿咿呀呀走远的时候,鬼子才恍然大悟,这女人跟她的乌篷船一定有问题!
  
  鬼子立即朝女人追过来。
  
  再说女人逃过鬼子的搜查以后,当离鬼子越来越远的时候,她突然就把小船摇得飞快,小船像箭一样钻进了绿柳从中。当鬼子追上她时,女人弃船而逃。
  
  没有抓到女人,鬼子把女人的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检查一遍,还真就发现了问题:乌篷船底有一个小铁环,可以拴东西,船角处还有一个不细心就发现不了的小小的窟窿,仅有筷子粗细,用胶皮塞塞着。
  
  这些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这让鬼子百思不得其解。
  
  鬼子便把小船拖到周庄,把女人的茶馆砸个稀巴烂,这一砸,就砸出了问题。
  
  女人住的房子,地下是空的,从里面搜出了细细的橡皮管儿,搜出了小绳套儿,还搜出了一些纱布药瓶之类的东西。
  
  鬼子费劲了心机,才琢磨出这些东西的用途。
  
  鬼子本来好几次掌握了共产党的动向,结果每次都无功而返,共产党到了周庄就跟上天入地一样来无踪去无影。
  
  难道共产党真的长了翅膀飞走了吗?
  
  通过这些东西,他们才知道,共产党就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女人的地下室,为他们提供了安全的避风港。趁夜深人静之时,女人摇着乌篷船,共产党伏在水里,嘴含着一根橡皮管儿,腰里拴着一根小细绳,系在船底的小铁环上,这样,船上只要有人划船走,水里的人就被船拉着走,那根橡皮管接在船角的小窟窿上,供船下人呼吸换气,神不知鬼不觉就逃出了鬼子的魔掌。
  
  女人就是共产党设在周庄的地下交通站。
  
  周庄的人听说了这件事,都对女人伸出了大拇指。
  
  小鬼子滚蛋以后,女人又回到周庄,当了周庄的妇女主任。全国解放以后女人曾经担任过周庄的区长,后来到县里任政协主席,88岁那年无疾而终。

第3篇、时来运转青云直上

  在古代,每一个女人的命运都掌握在男人的手中,赵飞燕也不例外,就是“赫赫有名”的汉成帝彻底扭转了她的一生。在中国古代昏君的行列中,汉成帝可是名列前茅的。他一生沉溺于酒色之间,自甘堕落、荒淫无道、不理国事,留下的骂名数不胜数。向来喜欢游玩的他有一天偶发兴趣来到了阳阿公主的府上,阳阿公主便盛情款待,唤出了几名美女歌舞助兴。汉成帝一眼就看中了在舞伎中央唱歌跳舞的赵飞燕,深深地被她的美貌与舞姿所吸引,她的一颦一笑彻底征服了好色的汉成帝。于是汉成帝就向公主请求,想要把光彩照人的舞伎带回宫去。公主自然是满口答应,就这样赵飞燕飞入了汉宫,成了成帝最宠爱的妃子。

  在进宫的第二天她就被册封为婕妤。在汉朝后宫妃嫔排列的高低中,这个封号是仅次于皇后的,赵飞燕真可谓是“麻雀变凤凰”一步登天了。赵飞燕的秀丽姿容、轻盈如飞燕的身材和出众的舞技,使得她在后宫佳丽中成为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成帝为之着迷。为了讨成帝的欢心,她自己创作了很多舞蹈,如单人舞发展成双人舞就是赵飞燕的杰作,而且每个动作都有新招,姿态也是完美之极。她的苦心没有白费,成帝越来越宠爱这位有才情的妃子。因而当代人们都称其为宫廷杰出的舞蹈家。

  “踽步”是赵飞燕擅长的一种独特的舞步,在当时除了赵飞燕,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走出这个舞步来。成帝别出心裁地令人做了一个水晶盘,目的就是为了能更好地观赏赵飞燕的舞蹈。在招待外国使节的宴会上,他下令让仆人用手把水晶盘托起,然后赵飞燕在盘上歌舞。要在一个小小的水晶盘上面歌舞,这可真不是谁都能做的。若没有轻盈的身躯和娴熟的舞姿以及舞蹈功底,恐怕很难在水晶盘上载歌载舞,潇洒自如。当时,赵飞燕的精彩表演把使者们看得一个个目瞪口呆,成帝十分开心,也更加宠爱于她。

  姐妹同心专宠后宫

  女人天生小气且爱忌妒,尤其是深宫里的女人争风吃醋更甚。由于成帝对赵飞燕极其宠爱,引起了后宫其他嫔妃的不满。于是各种各样的诅咒和讥讽便从汉宫的千门万户中传出,飘进了赵飞燕的耳朵里。一心想讨成帝欢心的赵飞燕根本就没想到那些看似温柔贤淑的姐姐妹妹们竟如此可怕。后宫就好比一个危机四伏的战场,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这让赵飞燕越想越怕。如果后宫之战是以美丽决定胜负的话,那么她足以稳操胜券,可是若论心机和计谋她就有些寡不敌众了。于是,她便整日地思索这个问题。

  有一次成帝问赵飞燕:“听说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你一样漂亮?”赵飞燕一听觉得时机来了,妹妹虽与自己是孪生姐妹,可脾气秉性和自己却大不一样。妹妹想得出做得到,好胜心强,从来不吃亏。如果有她在身边,自己不就多了个帮手。于是她向成帝说道:“合德比我漂亮不止十倍呢!”成帝吃惊地问道:“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你更美的女子吗?”为了验证,他令内侍吕延福持符节宣赵合德进宫,谁知吕延福却空手而返。他对成帝说:“赵合德说,若没有赵婕妤的亲笔书信,她不能奉诏。”成帝非常纳闷,问道:“难道朕的符节还抵不了婕妤的一封书信?”这时赵飞燕马上迎合道:“皇上莫急,这就是我妹妹的精细之处。她担心进宫后会夺去您对我的宠爱,遭到我的不满,这才有意回避。我给她写一封信,向她宣示陛下的恩德就是了。”成帝说道:“你告诉她,她若来了,朕对你们姐妹二人一视同仁。”于是才迎来了赵合德。

  在成帝的焦急等待中赵合德终于出现了。不出赵飞燕所言,赵合德果然娇艳夺目、光彩照人,别有一番魅力。不过,与清瘦著称的赵飞燕不同,赵合德以丰腴见长,她看上去比赵飞燕大了一圈,却又显得很匀称。尤其是她的肌肤洁白晶莹,仿佛玉砌一般。好色的汉成帝十分喜欢,笑道:“朕原来以为天下的美色都已经在皇宫中了,可和你们姐妹二人相比,那些佳丽现在都黯然失色,变成了庸脂俗粉。”随即便命赵合德住进了昭阳宫。

  自从成帝有了两位美人后,整天与赵氏姐妹饮酒狂欢。赵氏姐妹更是变着花样地给成帝找乐,死死地拴住了成帝的心。而这时的姐妹两人更是以宠妃的姿态向着早已地位较高的许皇后、班婕妤二人发动进攻,一场女人的战争遂在后宫展开。

  自赵飞燕进宫的那天起许皇后就被成帝冷落,甚至连和成帝见一面都很难,许皇后一肚子的怨气无从发泄。后来因许皇后为了争权夺势造谣生事被赵飞燕揭发,不久便被成帝废黜,许氏家族也遭到厄运,全族人都被流放。皇后的位置空缺了,赵飞燕就缠着成帝立她为后,然而这个做法遭到了皇太后的强烈反对。直到后来淳于长从中斡旋,赵飞燕才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皇后的宝座,同时册封赵合德为昭仪。

  为了讨好刚坐上皇后宝座的赵飞燕,成帝便命人在皇宫太液池修建了一艘华丽的御船,名叫“合宫舟”。有一天,成帝带着赵氏姐妹及乐工歌伎一同泛舟赏景,要求赵飞燕当众歌舞一曲。身穿着云英紫裙、碧琼轻绡的赵飞燕一面轻歌,一面起舞,成帝觉得跳舞时配上演奏岂不更加完美,于是令侍郎冯无方吹笙以配飞燕歌舞,此时的舟内一片欢声笑语。谁料当舟行至中流时狂风大作,赵飞燕差一点被风吹走,成帝看到惊慌地大叫:“快保护皇后!”离她最近的冯无方扔掉乐器,拽住皇后的两只脚不肯松手,裙子也被抓皱了,而飞燕对此全不理会只顾继续歌舞。此后,宫中便流传着“飞燕能做掌上舞”的佳话,并且那种折叠有皱的裙子也开始风行一时,被称为“留仙裙”。

第4篇、蔡锷与小凤仙

  大时代背景下的一段短暂情感,就这样在旁人的过多关注、文士的过度抒情中逐渐演变为一个伟大爱情故事。这个故事里,小凤仙没有红拂的好结局,而成了痛失眷侣的小乔。

  谈论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之前,不妨先来看看刘半农与赛金花的一桩旧事。

  1934年,北大教授刘半农六次登门,深度采访名妓赛金花,一时成为人文界一件大事。结果当年刘半农染病去世,《赛金花本事》由他的学生商鸿逵完成。据台湾老报人赵效沂回忆,刘半农与赛金花初会于交际饭局,谈及“床上救国”往事,赛不免满嘴火车,在座的胡适、傅斯年等大佬听得很HIGH,“均有欣然之色”。最终,不知是否大佬们商议的结果,《茶花女》译者刘半农,决定去做中国第一名妓的口述实录。

  小凤仙故事为什么能流传多年?刘半农采访赛金花,是一个背景和参照。女性解放是五四运动,乃至民国思想演进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当时能走上前台的女性不多,革命家群体本身就殊少女性,新时代的女知识分子还在成长,大家难免去风尘人物身上找传奇。此外,女性地位确实在急剧提升——北大教授访一代名妓,事件本身就具备了相当的传播价值和象征意义。

  赛金花相当擅长自我包装,与“传播界”又来往密切,除刘半农外,曾繁、齐如山、张恨水都写过她的故事或见闻。在没有电视的时代,这些报纸文霸,影响力远超《非诚勿扰》。而小凤仙,以及她和蔡锷的传奇爱情,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故事——关于她,猜测、旁观的居多,殊少客观记载。

  蔡锷与小凤仙的精彩故事,更多的应该来自于人们的想象。战乱年代,国家危急,英俊潇洒堪为栋梁的青年将军,沦落风尘出淤泥不染的真情青楼女子;有身份反差,有冲突,有恩怨,这样的故事太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了。人们内心衷心希望乱世不但出豪杰,也出情侣;前者拯救民族,后者感动中国。就像有人会以岳飞之名填一阙《满江红》一样,那词填得太好了,也完全符合我们想象中的岳飞本人——但它确实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文人的角色扮演游戏。我们的文化里,好和真这两件事,总是容易被含混等同。

  中国人心目中的好故事,从少年得志开始。

  蔡锷17岁后,两度赴日留学,先读商科,次攻军事。22岁回国,督练新军。1911年,蔡锷29岁,在云南响应武昌起义,被公推为领袖,后任云南军政府都督。如日中天的少年将军深得袁世凯赏识,蔡锷也在公开通电中称袁“宏才伟略,群望所归”,欣然赴京任北洋政府高官。袁世凯甚至还让袁克定拜蔡锷为师——“太子首辅”的意义,大家都懂。

  蜜月期结束于袁世凯决意称帝的1915年。革命出身的蔡锷完全不能容忍洪宪闹剧,他誓言“以武力为四万万人争人格”,奔回云南,通电起义,发动著名的护国战争。以上,均属史实,也是情感传说的基础题材。

  而小凤仙,就出现在蔡锷和袁世凯决裂的这个时间点上。

  两人相逢于风尘之中,据当时的一些小报说,最终情感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蔡锷身为高官,为什么要流连八大胡同?一是狎妓完全是中国名士的经典作派,并不是反道德之事;二是解放年代,性情开放,刘半农的故事可作参照。在那时,这基本是个正当交际。倒是演绎故事里,有人说蔡锷流连妓馆是为了迷惑袁世凯;在这样的观照和想象中,足见《三国演义》故事深入人心,蔡锷成了种菜的刘备,袁世凯成了青梅煮酒的曹操。

  无论是为了排遣愁苦,还是暂敛锋芒,蔡锷和小凤仙确实携手于斯时。最优美的故事说,蔡锷在小凤仙的策划和协助下逃出京城。此后,蔡锷忙于国运,未能践行倒袁成功接走小凤仙的诺言,两人再未相见,最终生死相隔。

  尽管无法证明真伪,但这个故事确实有一定合理性——蔡锷逃出北京是1915年。次年春,他率军在四川击败袁军,袁被迫取消帝制,旋即羞愤而死;秋天,蔡锷患病东渡日本,终于不治。与对手死在了同一年。从时间上来看,蔡锷的人生顶点就在此时,太多大事要做,没时间也没能力去北京接小凤仙——如果他确实想接的话。

  蔡锷英年早逝后,小凤仙的挽联是:“谁识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而传说中蔡锷也曾经写对联给小凤仙:“不信美女终薄命,从来侠女出风尘。”这两幅对联完全可以拿来做故事注脚,特别是李靖红拂,风尘侠女的比喻,确实比较恰当——古有红拂助李靖逃出京城,这个传奇,在当时就投射到了蔡锷和小凤仙身上。

  但必须注意的是,第一副挽联不是小凤仙本人所作,而是请文士代撰——由文人来考量双方身份,斟酌语调和情感表达。除了确实哀痛,这里面能有小凤仙自己的几成想法?当然,这对联确实写得相当不错,因此顷刻传遍全国。后一副对联,更十有八九又是文士的抒情创作,以配合挽联传播,而且时间应在蔡锷身后。

  大时代背景下的一段短暂情感,就这样在旁人的过多关注、文士的过度抒情中逐渐演变为一个伟大爱情故事。这个故事里,小凤仙没有红拂的好结局,而成了痛失眷侣的小乔。而他们的情感生活,肯定没有那么伟大和美好。

  蔡锷去世后,关于小凤仙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从此不知所踪”。这个结局更像是《三国演义》里对貂蝉下落的处理。另一种说法是,小凤仙重操旧业,晚年又数度改嫁,终老于沈阳。有后面这个世俗故事做参考,“不知所踪”确实更具美感,但那显然不是事实。

  除了死人,谁会真正不知所踪呢。只不过大家失去了继续关注一个风尘女子的理由。

  许多年后,大家突然重新发现了这个故事。因为中国人永不磨灭的才子佳人情结。

第5篇、对联引发的洞房悲剧

  明朝嘉靖年间,江苏省阜宁县北陈庄有个姓陈的老秀才,由于屡屡考举不中,仕途阻塞,加上不善耕种,日子过得十分贫穷,三十五岁才娶妻成家。然而,屋漏偏逢连天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妻子进门不久就患上心脏病,在给他生个女儿后不到半年就不治身亡。老秀才悲痛之余,日做爹夜做娘,含辛茹苦抚养女儿。他给女儿取名福儿,希望女儿万事吉祥,终身幸福,不像自己这样命运多舛,苦不堪言。为了让女儿不受委屈,他没再续弦,并在家里办起了私塾,挣些钱让女儿吃好穿好。日子在老秀才的辛劳中一天天度过,女儿在老秀才的呵护中一天天长大,转眼间十八个寒暑过去,女儿出落得如花似玉,加之天生聪颖,又得老秀才传教,抚琴作画、吟诗作赋无所不能,一时间名闻遐迩,许多大户人家遣媒上门,欲娶其为媳,均被老秀才谢绝,他看中了自己的得意门生柳明。柳明家住四十里外的柳家庄,因路途遥远,来去不便,老秀才便让其在自家住读。柳明家原本算是殷实富户,只因前年突遭火灾,不仅房屋被焚家道破落,而且父母双双在火灾中丧命。本来柳明是无钱继续读书的,老秀才见他聪明过人又勤奋好学是块好料,不忍心让他中途荒废,便让他免费住读。眼看柳明长进日快,老秀才有心招其入赘,便将心思说给了女儿,女儿不假思索便同意了,因为她对柳明早有爱意。老秀才又找柳明说及此意,柳明听罢即应允,因为他对福儿也是仰慕已久,只是自惭形秽不敢奢求。

  叶有情,花有意,老秀才喜不自胜,马上择日为他俩完婚。

  洞房花烛夜,席散客去,鼓敛乐息,一对朝夕相处、相知相悦而又互慕已久的新人在洞房里情切意绵,相拥而语。然而当柳明催福儿宽衣入睡时,福儿却说要到门外梧桐树下看看今晚月亮是不是为了庆贺他俩的婚事而更明亮。一句话引起柳明兴致无限,马上携着福儿的手走出门来。门外,皓月当空,明洁如镜,两人搬来椅子靠着梧桐仰望明月,心中荡起幸福的涟漪。忽然,福儿笑道:“柳哥,你看,今晚月儿这么明亮,说明我俩结亲原是天意,小妹触景生情,想出一联,不知你愿不愿意对下联?”柳明信心十足:“愿意。”福儿笑道:“对不上怎么办?”柳明反问:“你说怎么办?”福儿说:“对不上就不准你进洞房,何时对上何时进,怎么样?”柳明想了想,说:“好的,你出联吧。”福儿脱口而出:“移椅倚桐同观月。”说罢,起身笑着跑进洞房,啪地关上门,在门里说:“你要对上了,我就开门。”

  对联引发的洞房悲剧(2)

  柳明自信地笑道:“好吧,你等着。”接着便开动脑筋寻思下联。然而,想着想着,柳明便觉得此联不那么简单易对了,因为此联中的字同音同部十分巧妙,又诸多动作相联,想了好久竟没想出一个满意的下联来。眼看新娘在房里等他,柳明心里十分着急,但又不能就此认输,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对出下联,他边踱步边思考,不知不觉来到自己原先住的房子前。此房为一大通间,是老秀才专门盖起来作讲堂用的,后来柳明和另一个学生秦东因路远要住下,老秀才便在屋里搭个阁楼,让他俩晚上住在上面。此时,秦东刚熄灯睡下,听门外有脚步声,便问:“谁呀?”柳明连忙应道:“是我。”秦东好生奇怪,问他:“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在洞房陪新娘,上这儿干啥?”柳明和秦东同师而学,同室而居,朝夕相处,情如手足,便也不瞒秦东,说:“你开门,我遇上难题了。”秦东便点灯下阁楼开门,柳明爬上阁楼便将新娘给他出联作对的事相告。秦东笑道:“福儿也真是,这个时候还想着逗闹,太孩子气了。”他也帮柳明动起脑筋来,还捧书到灯下翻找,柳明也跟着翻起书来。就在这时,柳明灵机一动,脱口而出:“移椅倚桐同观月,点灯蹬阁各攻书,下联就是这!就是这!”秦东略一思忖,马上拍手叫好:“字字相对,词词相扣,珠联璧合,好联!好联!”他一边叫好,一边催柳明快进洞房见新娘。柳明却要秦东拿酒对饮庆贺他对出下联,说他此时心中的喜悦已胜过新婚之喜。秦东没法,便从床头拿出酒来(他俩平时常把酒吟诗),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均有醉意,遂各自倒头睡去。待一觉醒来,柳明发现自己不在洞房,马上想起新娘出对之事,赶紧爬下阁楼回到洞房。洞房门虚掩着,新娘已经睡熟,他摸黑走到床前,凑近新娘耳朵说:“福儿,我回来了,你的对子我对出下联了。”新娘一惊而醒,问他:“你……你说什么?”柳明说:“你的对子我对出下联了:移椅倚桐同观月,点灯蹬阁各攻书。”新娘陡地坐起:“你才对出,才……才回来?”他说:“是才回来。”新娘说:“你没骗我?”他说:“我不骗你,真的,我在秦东那里睡了一觉,不信你明天问他。”“那刚才…”新娘欲言又止,默默躺下。柳明忙问:“福儿,你怎么啦,我的下联对错了?”新娘说:“你对得很好,没错,是我有点不舒服。”柳明心疼地说:“那你睡觉吧,我也睡了。”说罢倒头便睡。次日清晨,柳明醒来,见床上没有福儿,却见他的枕边有一信纸,捧起一看,大惊失色。原来,信是福儿写的:“柳哥,小妹对不起你,我不该在新婚之夜给你出联作对逼走你,我关门后不久就后悔了,开门叫你你已不在梧桐树下,只好掩门等你。谁知让坏人钻了空子,他趁隙而进,并学着你的声音念着下联:点灯蹬阁各攻书,上床就搂住我。我因当时将你逼走,心中愧疚,不便多说,一切便依了他……柳哥,小妹对不起你了,小妹先走了,望保重。”

  对联引发的洞房悲剧(3)

  柳明如雷击顶,赶紧出门寻找,刚走到梧桐树下就惊呆了,原来福儿已吊死在梧桐树上,柳明哭得死去活来。有人赶紧告知老秀才,老秀才匆忙赶来,见此情景,绝望之极,一头撞向梧桐树,顿时脑浆进裂,随女儿一起去了。

  柳明一边请人帮助料理老秀才父女的后事,一边将秦东告进县衙,他断定秦东是干这丧天害理之事的唯一嫌疑人,因为只有他知道柳明被新娘出联作对逼走之事,也只有他知道柳明对出的下联。县官见他说得在理,立即派衙役将秦东捉拿归案。大堂上,尽管秦东屡屡喊冤,拒不认罪,但是县官还是认定他就是那个坏人,将其屈打成招,定了死罪。临刑前,他对柳明破口大骂:“你是个有眼无珠,不辨真伪的小人,我秦东与你吃一锅饭,睡一张床,朝夕相处,情同手足,你却不知我的秉性,不识我的诚实,认友为贼,视诚为奸,你枉为人一生,你无辜陷害我,致我于死地,我一恨死了你。这辈子我放过你,下辈子一定要你还我清白。”骂完便面对苍天号啕大哭,哭声深深震撼了柳明,他想起平日秦东一件件一桩桩谦虚坦荡、诚实可信、关爱他人的往事,忽然觉得秦东极可能蒙冤,连忙高喊:“刀下留人!”但为时已晚,秦东人头落地,他也被良心责备得瘫倒在地。

  柳明决心查出真正的坏蛋,为福儿报仇,为秦东昭雪。他发愤读书,三年后考中了举人,又过三年考取进士。恰巧此时阜宁县原县官要告老还乡,皇上便遣他回乡当了县官。

  当了县官的柳明时刻惦记着为福儿报仇为秦东昭雪的事。他想那个真正的坏人所以得逞,是因为知道了他要对给福儿的下联。要想抓到此人,必须设法诱其对出此联,会对此联者必在疑中。于是,他一有空闲就乔装打扮成穷书生四乡串游,与人打赌出对。有时他给别人出,别人答对了他给赏钱;有时让别人给他出,他答对了别人给他赏钱。所到之处总能围上一大群人看热闹。然而,一个多月下来,他出的几十条上联都有人对出下联,唯独福儿的那条“移椅倚桐同观月”无人对准。他好不失望,但毫不气馁,继续串游,终于在一个与邻县相接的边远小村遇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对了出来。当小男孩脱口说出:“点灯蹬阁各攻书”时,他大吃一惊:“他怎么会是那坏人?”但他马上镇静下来,给那小孩赏钱后,他问小孩:“小兄弟,这下联好像不是你对出来的,你能告诉是谁教你这样对的吗?”小孩瞪了他一眼:“你问这干啥?只要能对出来就是了。”柳明说:“你要是告诉我是谁教你的,我再给你一份赏钱。”那小孩马上说道:“是我爹教我的。”柳明问:“你爹在哪里?”小孩说:“我爹在家里呀。”柳明又问:“你爹叫什么名字?”小孩说:“叫宋二贵。”柳明连忙又掏钱给小孩,说:“小兄弟,这赏钱是给你零花的,你可不要告诉你爹我给了你两份赏钱唷,你告诉他,他就要没收了。”小孩点点头:“我不告诉他。”柳明当即赶回县衙,派衙役连夜拘来宋二责。

  对联引发的洞房悲剧(4)

  这宋二贵正是那个冒充柳明骗奸福儿的坏人。

  原来,宋二贵是这个边远小村闻名的小偷,他好吃懒做,家里有田不种,专靠偷鸡摸狗糊口度日,村里人渐渐识其贼行,防备严密,他渐难得手,便到处流窜作案,四乡八村无处不去。这晚他窜至北陈庄,见陈老秀才家吹吹打打办喜事,便躲在僻静的讲堂屋后伺机行窃。新郎柳明进得此屋上阁楼和秦东饮酒时,他俩的对话都被他听了去。他顿生淫念,溜进洞房,学着柳明的声音对出下联,骗得新娘的身子,之后趁新娘睡着又悄悄溜走。后来听说新娘上吊死了,他曾经提心吊胆害怕事情败露,后又听说秦东成了替罪羊被判死罪,他心里的石头才落地。近日柳明装扮书生进村打赌出对,他见其中有条上联:“移椅倚桐同观月”正是当年新娘出给新郎的那条,他也曾怀疑其中有诈,但柳明出的赏钱让他眼馋,终于按捺不住。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限,将下联教给小儿子,让小儿子出场得赏钱,谁知还是中了柳明之计,暴露了自己。

  宋二贵起初怎么也不肯认罪,但铁证如山,最终还是低头服法。

  不久,宋二贵被判刑问斩。

  案情大白后,柳明在秦东的坟前立了墓碑,上书:德行万古,以示对他的冤案进行昭雪。据传,这个墓碑一直竖立在阜宁县,直到前几年水利部门重新规划时才被挖走。又据传,柳明自福儿死后便来再娶,以示对福儿的挚爱真情。

第6篇、巧送情报智破城

  一把香烛,几张宣纸,在鬼子眼皮底下,借鬼子的手,居然就这样把秘密情报给送出去了……

  那年,寿张城被小鬼子占了,城里有血性的老少爷们不甘当亡国奴,暗中组织起一支以书法名家黄希云为首的抗日力量。

  这天,王家庄的孙保田来给黄希云送宣纸时说,小鬼子刚运到寿张城一批军火,城外的八路军打算几天后在鬼子嘴里拔颗牙,夺了这批军火,需要城内的抗日武装到时来个里应外合。具体时间他会再来通知。

  不料,孙保田刚走,鬼子就在寿张城加强了警卫,并且开始封锁城门,任何人不许进出。这可咋办呢,孙保田进不了城送不了消息了!黄希云急得一宿没睡好。

  次日一早,黄希云就被一阵鬼子的吵嚷声吵醒了。“难道鬼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黄希云赶紧穿上衣服,顺手从被子里拿出手枪别在腰间。

  一出房门,就见一大帮持枪的小鬼子正站在自家院中,正中一个腰挎军刀的,正是刚刚派到寿张城协防的佐佐木小队长。

  佐佐木先拱手笑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冒昧造访,诚求先生一幅字!”

  见不是来抓自己的,黄希云紧绷的心稍缓了缓:“太君过奖了,鄙人的字,实在不堪入队长眼目。”

  佐佐木摆了摆手:“先生过谦了,家父是个中国通,尤喜先生书法,您就别推辞了。”

  见佐佐木脸露不悦,黄希云低头沉吟了一会:“太君既然如此抬爱,鄙人自然不敢推托。不过,我的纸用完了,须让城外王家庄的孙保田再送些来。”

  “送纸?”佐佐木警惕地盯住黄希云,“不会是让八路来送情报吧?”

  “太君真会开玩笑,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认识什么八路啊!”

  佐佐木哈哈大笑:“先生别见怪,我听说城内有人私通八路,可我看黄先生一介书生,自然不像。不过纸就不用送了,我会亲自带人去取!”

  黄希云心里一惊:“那就麻烦太君了!另外,过几天就是家父忌日,我事先托孙保田弄了一把香烛,烦请太君顺便带来。”

  佐佐木答应着去了,黄希云长舒了一口气:“但愿这把香烛能帮上忙……”

  佐佐木带着几个小鬼子直扑孙保田的造纸小作坊。同样正为送情报发愁的孙保田见到鬼子十分惊愕,但得知佐佐木来是为了要宣纸和香烛,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前天我刚送过宣纸啊,怎么今天又来要纸,难道是为了情报的事?”突然,他想到了香烛,顿时眼前一亮。

  孙保田让家人把佐佐木一行请到院里喝茶,然后迅速钻进库房,很快把一把捆扎在一起的香烛和几张宣纸递到他们手上。

  佐佐木使了个眼色,几个鬼子立即将宣纸展开,只见那宣纸洁白如雪、光洁润滑,看不出有什么猫腻。这时佐佐木笑着看了看包扎完好的那捆香烛,突然用刺刀把它们挑开,几个鬼子顿时围上来一根一根地仔细检查起来。

  片刻后,佐佐木见手下们都纷纷摇头,立即下令:“香烛虽然没有刻字,为确保安全,你们再把这些香烛切成片儿,看看里面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一把香烛很快变成了一地的白碎块。这时,佐佐木走过来拍了拍孙保田的肩,笑道:“你,大大的良民,没有替八路的送信。请放心,我会另送一把香烛给黄先生作为补偿的!”

  回到城里后,佐佐木把宣纸交到黄希云手上,又把一包日本产的香烛递过来说:“黄先生,因为例行检查,孙先生的那包香烛已经损坏了,但也证明了你们的清白。”

  黄希云暗暗吃惊,没想到小鬼子如此精明,还好孙保田没把字刻在香烛上!他提起笔:“那么,佐佐木先生想要我写什么呢?”

  佐佐木把军刀一举,无比自豪地说:“就写‘大东亚共荣圈万岁’!”

  黄希云听后暗暗叫苦,可也只好把刚才带来的宣纸铺在案前,一边磨墨一边叹气。

  佐佐木坐在客厅里的茶几旁喝着茶,洋洋得意地安心等着黄希云的新帖出炉。

  黄希云刚写到“亚”字,突然把纸团成一团,不好意思地对佐佐木说:“第一次给太君写字当然要力求最好,刚才精神不佳,等我稍稍调整一下!”说完闭着眼长吁了口气,又铺上一张纸,神态自若地提笔一气呵成!

  佐佐木终于拿到了盖着黄希云印章的字帖,满意地说:“先生真是神笔啊!”一个鬼子过来小心地把字帖放在一个小锦盒里。佐佐木拍拍锦盒哈哈大笑:“我一定好好保存,过段时间就寄回国内在报纸上发表,让他们看看中国人是如何拥护我大日本帝国的!”

  “发表?”黄希云顿时心如刀绞,心想这下完了,不用多久,全中国人都会认为自己是个大汉奸了!

  次日子夜时分,城内城外突然枪声一片,戒备森严的寿张城被八路军攻了进去,还在睡梦中的鬼子仓促应战,被打得落花流水,只有佐佐木带着两三个鬼子仓皇出逃。

  战斗很快结束了,手持钢刀的孙保田站在小鬼子的大本营里,看到一身夜行衣的黄希云竖起了大拇指:“多亏黄兄你打死守城的几个小鬼子,准时开了城门,要不我们就是再多一倍兵力也进不来啊!”

  黄希云哈哈大笑:“这不全亏了孙老弟的聪明才智吗?”

  孙保田摇摇头:“哪是我聪明啊,这都是我以前跟王家庄那个装神弄鬼的神汉学的。”

  原来,机灵的孙保田在鬼子的枪口下,机智地在一张宣纸上用白色的香烛轻轻写下了“拔牙”行动的重要信息,因为用力轻,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但是蜡油不吸墨汁,一旦写字,“黑中出白字”,宣纸上有蜡油的部分自然就能清晰地显现出来。当时,黄希云写到“亚”字时就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假装字没写好把那张写有重要信息的宣纸扔在一旁,待佐佐木他们走后,再用墨汁把整张纸刷黑,那些蜡字就能一览无余了。

  正当大家清点军火的时候,孙保田却不见了黄希云的影子,一打听才知道黄希云跨上一匹膘壮的骏马,手握一把手枪,向城外急驰而去。

  孙保田大叫一声“不好!”赶紧也跨马向城外追去。

  刚追到城外一个坟地,孙保田忽听得前面一声枪响,待他疾驰过去时,只见躺在路当中的黄希云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孙保田跳下马扶起黄希云,只见他微微睁开双眼,微笑着用尽全力把一只小锦盒交到孙保田手上:“这张字帖我最终还是讨回来了,你回去赶紧烧掉它,现在……现在我死也瞑目了……”说完头一垂,再也没有醒来。

第7篇、丘吉尔的生日宴会

  1943年11月30日这一天,是英国首相丘吉尔的六十九岁寿辰。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了十分微妙的阶段,为了彻底摧毁世界法西斯联盟,丘吉尔以庆祝生日的名义,邀请了美国总统罗斯福和苏联统帅斯大林等34位贵宾,前往埃及开罗聚会,以便共商大事。
  贵宾们陆续辗转来到处于战时紧急状态下的开罗,纳粹的特务们也迅速眉集这座古城。
  丘吉尔的侍卫长汤普森负责这次具有特别意义的庆祝会的安全工作,他命令情报机构开足马力,仔细调查每一个来宾的详细情况。遇有可疑之处,再重点调查,他对情报机构的头头说:“即使疑点出现在罗斯福总统或斯大林元帅身上,你们也要紧追不舍,一点也不能放过。”  那位头头反问道:“如果疑点出在丘吉尔首相身上呢?”  汤普森果断地说:“那也毫不犹豫地追下去!这么复杂和危险的国际形势,谁能保证纳粹不偷换丘吉尔首相,借此机会干掉罗斯福和斯大林呢?!”  当然,调查的重点还在那些来宾身上。
  不久,情报机构的头头悄悄找到汤普森,对他说:“我们将34位来宾的情况都细细筛了两遍,最可能出问题的是罗斯福总统新聘的私人秘书霍克,这人虽然年轻有为,但他的经历太复杂了。我们查到,他在瑞士曾与盖世太保的特务有过接触。来到伦敦后,他又两次单独上街,把我们派去盯梢的特工也甩掉了。我想,你是否能……”  汤普森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去找丘吉尔首相,对他说:“我建议,明天的庆祝会不让罗斯福的新任秘书参加……”  丘吉尔皱着眉头,放下粗大的雪茄烟,说:“那怎么行呢?!你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在这个年月里,谁能保证自己没跟盖世太保的特务打过交道呢?你们能凭这一点,就不让他参加这么重要的聚会吗?”  汤普森还是不死心,他改口说:“我们可以制造交通事故,或在他的咖啡里放安眠药,让他错过庆祝会的时间……”  丘吉尔听后,猛地将雪前掀灭,大声吼道:“不行!如果你们搞错了,这对世界反法西斯同盟来说,将是多大的损失!我绝不允许这么搞!”  汤普森低下头,露出一筹莫展的愁容,这时,丘吉尔换了一种比较缓和的口气说:“或许,你可以暗示一下罗斯福总统的侍卫长,让他们美国人自己处理内部问题。”  顿时,汤普森觉得眼前有了一线光明。
  他很快找到罗斯福的侍卫长鲍杰,把他拉到密室,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他。谁知,这位大名鼎鼎的保镖却大大咧咧他说:“你太神经过敏了!霍克先生常在罗斯福左右,他的口袋里常放着手枪,如果他真是纳粹的人,美国总统早就没命了!”  汤普森告诫他说:“很可能以前没有直接联系,而这一次,盟国的领袖都在这里,纳粹对他下了很大的赌注,重金之下,你能保证他不动心吗?”  但是,鲍杰仍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说:“明天,霍克先生一定要参加丘吉尔首相的生日庆祝会,而且,他跟我们一样,也带着枪。”  汤普森简直有点生气了,他没料到美国总统的侍卫长也像花花公子那样,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担心。
  他又找到斯大林的卫队长米雅夫,婉转地告诉他说,明天的庆祝会要格外小心,可能有人要谋害盟国的领袖们。
  米雅夫十分紧张,反复追问,但汤普森又不敢和盘托出,只能说:“小心点吧,尽力保护好大元帅,庆祝会的安全工作,主要由我们来做。”  第二天,丘吉尔首相的生日庆祝会准时举行了。汤普森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那位霍克先生。他是与罗斯福总统同车到达的,他的手上拎着一只精致的小包。


  不一会儿,霍克先生小心翼翼地拎着那只精致小包,把它放在礼品桌上,又顺手取过一束鲜花,放在小包上面。这一举动,惊得汤普森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上。
  他想,包里一定有枚爆炸力很强的定时炸弹!如果不及时排除,时间一到,这里将出现震惊全世界的大悲剧!  他趁霍克在寻找座位时,快步走过去,将精致小包夹在胳膊下,旋风似地离开大厅,在花园里小心地把包打开。
  包里是一只金钟,钟面上镶嵌着钻石,显得十分昂贵。汤普森看了一下制造厂家,那是瑞士一家世界闻名的钟表厂生产的,后面还刻着一行祝辞:生命与时间并存。
  他仔细察看了闹时钟的位置,发现它指在8小时后的地方,但还是小心地将金钟拆开,看清内部没有任何异物,才放心地将它装好,塞进小包,又送回大厅。
  这时,餐桌上已经燃起69支生日蜡烛,丘吉尔首相春风满面,跟罗斯福总统快活地交谈着。在他的左右,坐着首相的女儿和美国大使,斯大林坐得稍远一点,显得有点心事重重。那个米雅夫神色更是紧张,他的右手插在裤袋里,不停地在斯大林周围转来转去,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走近的人。
  汤普森知道,米雅夫右手正握着枪,他会随时开枪射击的。
  与米雅夫相反,罗斯福总统的侍卫长鲍杰却一脸馋相,吃完这个吃那个,仿佛已有一千年没上宴席了。
  汤普森摇摇头,又在人群中寻找起那个令人不安的霍克来了。
  这时,霍克正和那些秘书们坐在一起,显得安份而又不惹人注意。但是,汤普森注意到,每当有侍者在门口出现时,他都要抬起头,仔细端详一番。
  汤普森敏感到,他那种眼神,不是在弄清上的是什么菜看或点心,而是在辨认人!他要在侍者中辨认什么人呢?  这么一想,汤普森有点儿毛骨惊然:如果纳粹在侍者中安插了杀手,那可不得了啊!虽然每道菜肴或点心送上去之前,都由负责安全的人员先品尝、检验一番,但是,来宾很多,菜点十分丰盛,忙乱中,谁能保证不出差错呢?  正在这时,他发现霍克先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桌子,轻轻走到餐厅最后一道门旁,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汤普森心中一愣,他断定霍克在等人,立刻快步走过去。
  这时,餐厅的南门突然开启,一个侍者手托一只大盘子出现在门口。盘子里放满布丁和盛有冰淇淋的杯子,看上去堆得很高,也很重。汤普森还来不及思索,却发现那个侍者脸上露出了惊恐痛苦的表情,脚步踉跄,摇晃着要跌倒下来。那个霍克先生似乎也发现了异常,他站起来,双手抖动着,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那个吊儿郎当的鲍杰也挤了过来,像是要挑些什么可口的东西。突然,侍者摇晃着倒在他的身上,盘子里的布丁和冰淇淋也跟着倾倒在鲍杰身上,弄得他浑身上下白一块红一块,像是电影里的滑稽明星。
  来宾们听到侍者栽倒的响声,看见鲍杰浑身涂满冰淇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刹那间,餐厅里断电了,四周一片漆黑。汤普森立刻叫道:“抓住那个侍者!当心他的盘子!”  这时,枪声响起来了,碗碟的碎裂声、桌椅的翻倒声和来宾的惊叫声混成一片,保卫人员很快亮起了备用手电筒,他们发现,丘吉尔、罗斯福和斯大林三人安然无恙,就紧紧围在他们四周,向餐厅的北门转移。
  汤普森赶上前去,发现美国总统的新秘书头部中弹,鲜血淋淋地倒在椅子上,他的身旁掉落了一把手枪。那个待者也死了,他的喉管上被人吹中了一根毒针。
  汤普森捡起那个盘子,发现底部被装上一枚小型定时炸弹,指针指在12点上。汤普森倒抽一口冷气,迅速看了下表,发现离爆炸时间还有三分钟。
他擦了擦鼻子上的汗,拔出炸弹的引信。这时,大家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霍克先生不是自杀的,打中他脑袋的那颗子弹出自另一支手枪。汤普森估计是那个装作吊儿郎当的鲍杰,但他摇摇头否认说:“我怎么敢杀自己的同行?不过,我得提醒你,他坐的那扇门旁,有控制整个餐厅电源的开关,你们的保卫人员疏忽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用毒针杀人的方法,好像是东方式的。”  说完,他又使劲地扑起身上沾着的冰淇淋来了。汤普森悦,“我看得清清楚楚,侍者跌倒时,他身边只有你和霍克,斯大林的保镖都形影不离地跟着他,他们不可能既开枪又吹毒针,我想……”  这时,鲍杰摇摇手,制止他说:“别找麻烦了,只要首脑们安然无恙,就把这件事当作事故处理吧,不过,你们应该查查霍克先生在瑞士银行是否新存了钱。”  很快,英国情报机构想方设法查清了霍克先生在瑞士的银行帐户上新增加了五十万英镑,这笔钱,一定是纳粹收买他时付给的。
  后来汤普森一直希望在鲍杰的回忆录里弄清是谁杀死了纳粹的这两名奸细,但是,美国总统恃卫长的回忆录一直没有问世,至少,它没有公开出版。
  但是,汤普森从此一直十分欣赏表面上吊儿郎当,实质上干练潇洒的这位美国同行。

第8篇、红狐曲

  故事发生在哪朝哪代已经无据可考。却说当时有个叫张景秋的人,酷爱作曲,作了数百首曲子,没有一首在乐坛引起一丝波澜。灰心丧气的他决定游历一番,寻找些灵感。

  一天,他穿过森林,天黑了,爬上一棵大树准备睡觉,忽然一阵狂风过后,一个年龄约六、七岁的红衣童子奔到树下的空地上,手执笛子,急切地吹着一支极具煽动性和战斗性的曲子。张景秋听得热血沸腾。很快,一个十五、六岁的黄衣少年提一柄长剑追了过来。那少年出手狠毒,招招都往对方要害处刺。红衣童子只有躲闪避让,毫无还手之力,情况十分危急。

  打开包袱,张景秋取出防身用的匕首,对着黄衣少年掷了去。黄衣少年侧身躲过,仍紧逼红衣童子不放。红衣童子一面避让,一面不住地吹笛。这时,几个红衣人狂奔而至,疯狂围攻黄衣少年。黄衣少年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只得落荒而逃。红衣童子得意洋洋地停了笛声。那几个刚才还凶猛异常的红衣人顿时睡醒了一般,奇怪地互相询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红衣童子也不理睬他们,他走到树下,抬头感谢张景秋相助,还邀请他一同回家。

  学艺不精的张景秋,记忆力却是超群,能背诵无数名曲。可是红衣童子吹的曲子,他却闻所未闻。何况,一首曲子就有如此大的魔力,若不是亲眼所见,无论谁告诉他,他都不会相信。他满怀好奇,想知道那红衣童子是何许人物,他爬下树,跟随红衣童子而行。

  张景秋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们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行了一段路,他猛一抬头,发现面前有一座华丽的住宅。住宅门口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红衣人毕恭毕敬地垂手而立。红衣童子喊了一声“爹”,上前对老者耳语了几句,老者立即请张景秋进屋。

  老者声称自己姓胡,隐居于此。他问及世间有何好的乐曲,请张景秋写出来。张景秋凭记忆写了一百多首。老者十分高兴,命人将曲谱给夫人拿进去,又吩咐仆人设宴款待。红衣童子敬酒添饭,十分殷勤。张景秋问他要刚才那首曲子的曲谱,红衣童子说道:“那是我的即兴之作,不值什么。”说完,提起笔一挥而就。曲子名《红狐曲》,张景秋心里有些纳闷,由于极爱那曲子,不由自主地背下。老者凑过来一看,变了脸色,要过曲谱烧掉。

  曲谱瞬间化成灰烬,张景秋惊问原故。老者叹息道:“犬子天资聪颖,对音乐的领悟力非同一般,只这聪明不用在正道上,专爱写这样大逆不道的曲子。”红衣童子忍不住插嘴:“这支曲子救了孩儿性命。”老者勃然大怒:“你又得罪王公子了?”红衣童子撅着嘴小声嘀咕:“那就由他杀了孩儿?”老者厉声喝叱:“杀了你也是天理,不得有半点违抗。” 红衣童子低了头,不再说话。

  张景秋被这对父子的一席话弄得如坠云雾,又不便细问,只好埋头吃饭。

  吃罢饭,老者让红衣童子陪他到花园走走。在池塘边,红衣童子闷闷不乐地低头玩水。张景秋拿出自己作的数百首曲子请他指教,红衣童子立即神采飞扬起来,他留了两首,余者皆说狗屁不通,全扔进池塘里。张景秋羞得满面通红。红衣童子说道:“要那些废物做什么?我把你这两首改了,包管世间无人能及。”他半信半疑。红衣童子取来笔,在他的稿子上一阵涂改,然后递给他。张景秋一看,不由得大喜:真是点石成金之笔!红衣童子又教他作曲技巧,令他茅塞顿开,他感到那可望不可及的名与利,此刻犹如探囊取物。

  这晚,张景秋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公鸡刚开始第一声啼叫,他就迫不及待地告辞,老者也不挽留。

  在门外,他遇见一位美貌的中年妇人自称是童子之母。她说:“我看先生记忆超群,恐已将《红狐曲》记下,切记不可演奏此曲,更不可外传。先生若能做到,我们全家都将感激不尽。”张景秋急于赶路,点头应允。美妇还是不放心,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刻有“胡”字的令牌,递给他,说是防身之用。

  张景秋径直取道京城。到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红狐曲》写下来,裱好。时刻带在身边,每天在心里默默演奏。

  两年后,他成了作曲名家,还成了十王爷的门客。

  功成名就的张景秋没有忘记红衣童子,备了厚礼,准备去胡家。他一边走,一边游玩沿途名胜古迹。这日,他碰见一位熟人,听说十王爷要提前举办作曲大赛,正四处派人找他。张景秋知道推不脱,当晚就在旅馆写了起来。半夜时分,他写好,扔掉笔,和衣而睡。天明醒来,收拾包袱,预备进京交曲子。这一收拾不要紧,他发现《红狐曲》竟然不见了。

  张景秋吓出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是好。十王爷派来的人找到他,说是王爷吩咐过,要护送他回京。失魂落魄的张景秋跟随公差赶到京城。一连两天十王爷亲自相陪,他只有强打精神。第三、第四天,十王爷没来,听仆人说他得了一首天下无双的曲子。张景秋也没在意,只想着怎样同胡家取得联系,找到那令人疯狂的曲谱。他托仆人转告十王爷,说家乡有事,得离开一些时日。

  张景秋乘了马车,火速离京。马车刚驶到城门口,就有公差在城门旁贴告示。公差见了他,笑着说:“张老爷今年只得了第二名,可惜。”张景秋笑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这第一名的曲名是什么?”公差说出来的话,吓得他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红狐曲》。”

  张景秋急忙命车夫掉转马车,直奔十王爷府。他要求见十王爷,可是,十王爷很忙。

  午饭后,张景秋从仆人处打听到十王爷已休息,要晚上才有时间见他。他心急如焚地在花园里走来走去,想不出办法。走到一座亭子外,正想进去坐坐,发现亭子四面的窗子关得紧紧的,怕撞见了别人的隐私,悄悄地要退回,听一个少年的声音提到“红狐曲”,张景秋站住了,接着听那少年继续说:“这下,胡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个成年人的声音:“王公子真是神机妙算!您怎么知道那个张呆子包袱里就有‘红狐曲’呢?”那少年得意洋洋地说:“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胡家小孩儿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哼!这次要让他尝尝厉害。”成年人说:“胡家还不知道呢,反派仆人来京城购物,真是自寻死路。”那少年狞笑着说:“只要‘红狐曲’奏响,胡家仆人就会发疯杀人。到时,皇帝不追究胡家,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们。”那成年人突然大声说:“有人。”张景秋赶紧钻进花丛中,一动不敢动。

  张景秋认出亭子里走出的那个衣裳华丽的黄衣少年,正是当年与红衣童子争斗的人,跟着走出衣裳光鲜的黄衣成年人四处瞧,想找出偷听者。黄衣少年阻止了他:“别因小失大。” 两人向花园外走去。

  张景秋发疯似地满街询问穿红衣的人,是否是胡家仆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是。

  晚上,十王爷命仆人带他到王府的歌舞场——梨香院。在梨香院门外,张景秋听见乐队已开始演奏“红狐曲”,大惊失色,踉跄奔入。一个美貌舞女穿一身红装,合着乐曲,婆娑起舞。他刚喊出:“不能演奏。”已有一群红衣人冲进来,一阵乱砍乱杀。张景秋握着令牌直奔十王爷而去。红衣人虽接近疯狂,可是对“胡”字令牌仍有些顾及,见他护着十王爷,也不敢下手。可怜的演奏者,一直不停地演奏,直至全部被杀。音乐一停,红衣人照例面面相觑:“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一见满屋的尸体吓了一跳,赶紧向门外飞奔。侍卫闻讯赶到时,红衣人已没了踪影。

  惊魂初定的十王爷低头去瞧张景秋手中的令牌,张景秋立即把它藏入衣袖中。他不顾十王爷诧异的眼神,又抓起曲谱凑到蜡烛上烧了。

  十王爷府上灯火辉煌,仆从们忙碌着搬运尸体,张景秋放心不下胡家,他向十王爷告辞。十王爷眼里闪过一丝杀气,但是很快,他笑着答应了,命人备了一匹快马。张景秋连夜出了京城。当晚雷声大作,大雨倾盆,他不得不在旅馆住下。

  迷迷糊糊中,他看见红衣童子站在他的面前,几年不见,红衣童子长高了不少,瘦了不少,神情也忧郁了。张景秋赶紧下床,拉着他讲述了丢失“红狐曲”的经过。红衣童子哭着说:“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们一家都是狐狸精,那王公子是只老虎精。我们狐狸注定世世代代都该受老虎欺负,哪怕成了精,也得受老虎精的气。我偏不服,他就视我为仇敌,那次,我急中生智,作了一首曲子救命。那曲子能令那些道行不够深的狐狸精发挥出超乎寻常的能量。没想到最终反而害了大家。”

  都怪自己将“红狐曲”抄出来!张景秋心中充满了悔恨,他跪在地上请求红衣童子原谅。突然一道闪电从窗外扑进来,狠狠地抽在红衣童子身上,红衣童子的衣服立即燃了起来。一道怪风吹开了紧闭的房门,卷走红衣童子。空中传来红衣童子焦急的声音:“快逃!快逃!十王爷对你已起了疑心。”

  张景秋想救下红衣童子,谁知刚一迈步,竟重重地掉了下悬崖。一惊,他蓦地醒了,梦已忘掉大半。这时,天色已明,一派雨过天晴的清新景象,张景秋骑马前行,发现十王爷的随从偷偷地跟着他。为了不暴露胡家,他兜了几个圈子,摆脱了十王爷的随从,才又上路。

  走了九天九夜,终于赶到与红衣童子相遇的那座森林。往胡家去的沿途,有好些烧焦的红狐尸体。及到了胡家,哪里有什么豪华住宅?分明是一个极大的被雷击垮了的狐狸洞,洞中有三具烧焦的狐狸尸体。

  张景秋突然记起梦中的情景,原来红衣童子一家果真是狐狸精。可怜的红衣童子,还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他,让他快逃。张景秋从乱石堆中,抱起那只小的狐狸尸体,忍不住痛哭流涕。

  把所有他能找到的狐狸尸体全部掩埋了,张景秋在红衣童子一家的坟墓旁哭了三天三夜,才离开森林。传说,他后来见到一个湖泊秀丽可人,湖中有一百零八个小岛。当地土著人称作微瑕湖。那些岛屿的确如碧玉上的微小瑕疵。他便在其中一座岛上定居,整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直至一百零八岁,无疾而终。

第9篇、猿臂夺婴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神农架南边,有一个叫做豹子岭的小村子,村中有户姓曲的农民,一家五口人,种田打猎,虽然日子清苦,但也幸福。唯一的遗憾是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男丁传宗接代。不过媳妇又怀上了,一家人全盼望这一胎是个男丁。

  临盆那天,全家人在堂屋中焦急的等待。就在史阿婆和儿子曲成焦急不安时,突然听到一阵“呱呱”的啼哭声。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传来催生婆笑容可掬的道喜声:“恭喜阿婆,曲家又添了个小千金……”

  听说儿媳生的又是个孙女,史阿婆仿佛当头挨了一棒,曲成更是顿足长叹、怨天尤人。母子俩转身离开了房门口,再也没人去管邱水桃的死活。

  这是超生,按政策是要罚款的,史阿婆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是生个仔儿,就是倾家荡产也值得,可偏偏生下来的又是个孙女……为这事,史阿婆足足思索了一整夜,终于做出最后的决定。不料曲成听了顿时双眼发直、浑身打颤,原来她是要曲成把孩子扔进山里!

  婆婆和丈夫的心思邱水桃心里还能不明白?她谁也不怨,就怨自己这不争气的肚皮。然而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做娘的怎能不心疼?她不由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暗自落泪。

  不知不觉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此刻,婆婆早守候在一旁显得格外的殷勤,丈夫却呆若木鸡。邱水桃从他们反常的举动中已领悟到几分不祥,下意识地摸了摸被窝,里面是空的。她忙问道:“孩子呢?阿成,你把孩子弄到哪去了?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这时,刚好曲成一个同房头的哥哥曲磉礅听说他们家又添人丁,特来探望。当他得知曲成将刚生下来的孩子扔进了大山,怒不可遏,提起曲成当胸就是一拳,冲他吼道:“你是人不是人?糊涂啊!快,找娃子去!”

  转眼村里聚集了二十来号人。当他们赶到曲成扔孩子的地方时,哪还有孩子的影子?这一带人迹罕至,经常有野兽出没,孩子肯定是凶多吉少!

  正当人们焦急不安时,突然前面的树林里一阵“哗哗”乱响,大伙不由奔了过去。抬头一看,只见林子上面栖息着一大群长臂猿猴。它们居高临下,对众人的到来竟无动于衷。树下的草丛中,几条狼影在隐隐攒动。见过来许多人,它们赶紧钻进草丛深处。望着那一条条行动诡秘的野狼,人们心中更觉惴惴不安。

  突然,一个小伙子发现一只猿猴怀里抱着个花布包袱。当大伙确认那就是他们要找的孩子时,欣喜若狂。原来,曲成将孩子扔到山沟时,几条饿狼就在附近。刚好有只刚刚失去幼崽的母猿蹲在树上。不等狼群靠近,它已捷足先登,将女婴抱在怀里,重新跃上大树。狼群扑了个空,只能对着大树干瞪眼。

  为救出孩子,几个小伙子赶紧爬上大树。可是,猿猴比人灵活,不等人们靠近,它早跳到另一棵树上了。一个小伙子举起鸟铳朝空中放了一铳。听得一声巨响,猿猴顿时吓破了胆,纷纷跳下大树,惊惶失措地朝一处山坡逃去。

  前面是一片开阔的山地,荆棘丛生、野藤纵横,猿猴们在地面远远比不上在树上灵活。大伙跟在猿猴后面追了半里多路,一道深谷出现在面前。猿群被挡在谷边,不得不朝深谷两侧夺路而逃。为防止母猿逃去,大伙忙呈扇形铺开,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猿群见两头的路被堵死,不得不豁出性命,纷纷朝对面的山腰跳了过去。它们有的跃到对面,抓住从谷顶垂下的长藤。有的没能跳过去,便掉进深深的谷底。母猿怀里抱着婴儿,行动更加不便。它跃跃欲试,始终不敢跳。它犹豫了一阵,当感到后面的威胁正步步逼近时,突然转过身来张牙舞爪发出一声声威慑性的吼叫。听见它的叫声,对面山腰的猿猴也一起尖叫助威。母猿见自己的怒吼并没能阻止人们的进逼,忙转过身去,四肢在地上按了按,竟铤而走险,抱着婴儿朝对面死命地跳了过去。受怀中婴儿的影响,它未能跃过深谷,而是顺着绝壁跌落下去。

  这是一座两山相交的峡谷,下面深不见底,摔下去一定粉身碎骨!大伙的心一下悬到嗓子眼里。正当人们焦急不安时,母猿大难不死,竟然抓住从山顶垂下的长藤……直到母猿重新攀上山腰脱离险境,人们才渐渐地松了口气。旁边不远处有片竹林,大伙忙砍倒几根竹子横在山谷两边,好歹过了深谷。此刻,惊魂未定的母猿正跟在别的猿猴后面,朝向山顶攀去。过了这座山包,就是闻名世界的神农架原始森林腹地。里面古藤纵横,林深草密。要是母猿带着婴儿翻过这座大山,进入原始森林深处,孩子就再难找回来了。不能让母猿越过此山!曲磉礅带着大伙赶紧绕到山的另一侧,准备上去拦截母猿。

  当他们赶到山顶时,猿猴已过去大半。母猿由于怀里抱着婴儿,行动迟缓了些,掉在后面,终于被大伙截住。母猿见无路可逃,只得重新退回到崖下,并借助峭壁间暴突的石头和树藤攀向一侧,钻进半坡的一座山洞里。

  大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接近山洞。这时,已红日西沉,洞内五步开外便伸手不见五指。为防备母猿逃去,大伙不得不用树枝和石头把洞口堵住。

  第二天一早,人们再次来到洞前。当大伙搬开石头、打着火把进到洞里的时候,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只见母猿斜躺在洞内,身体早已僵硬。它的脖子上缠着条死蟒。母猿一手抓住半截山蟒,一手抱着婴儿,嘴里还叼着已被咬断的大蟒头。此刻,婴儿仍伏在它的怀里,吮吸着早已变得冰凉的乳头……原来,这座山洞是一条山蟒的巢穴。昨天当母猿慌不择路钻进山洞时,正好藏在山蟒栖息的地方。由于奔波了一天,母猿早已是疲惫不堪,一躺下就呼呼地睡着了,以至山蟒游走到跟前它也毫不知晓。动物间最难容忍的是被异类侵占巢穴。当山蟒从外面回来时,发现自己的栖息地蹲着个不速之客,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蹿上去缠住母猿的脖子。

  母猿从酣睡中惊醒,脖子已被山蟒缠了个严严实实。它忙去扯缠在脖子上的山蟒,婴儿当即从手臂滑落到地上。母猿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欲去抱起婴儿,无奈脖子上缠着山蟒。它愤怒极了,抓住山蟒一阵噬咬,双方相持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山蟒的脖子终于被母猿咬断,而母猿在同山蟒的搏斗中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它在迷糊中,又听到地上婴儿的啼哭声。它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将婴儿搂在怀里,却再也没有力气扯开缠在脖子上的死蟒……

第10篇、武当神功

  日本大力士东魁一郎到了中国,要征服武当功夫。一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说这里能对付日本鬼子的人,看来只有赵雄和张九奇了。赵雄不喜欢听这种评价,他拍着胸说,张九奇算个鸟,干脆跪在日本人脚下磕头去吧,他那几招能见东魁一郎?要治这东洋人,只有看我的了,我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想征服我那是白日做梦。不过,东魁一郎既然来了,是胜是败谁都不能夸口,非得过招才行。

  面对日本人的挑战,张九奇没有多少言语,他知道世界之大,高手如林,谁胜谁败难以揣测。

  要说武当功夫,那可以在世界上夸口,几百年来,已被世人广泛推崇。明至清初年间,武当内家拳盛行于江浙一带,几百年过去了,武威难减,盛传不衰。清末民初年间,武当太极拳、形意拳、八卦掌等等拳法,在北京一带流传甚盛,被欧亚许多国家所引进,用来填充他们苍白的武术世界。民间有言,在中华大地上,北宗少林,南尊武当。谁都知道,这享誉世界的武当功夫,起源于宋代的张三丰。

  多少年过去了,武当功夫生出很多拳种门类,其中,张三丰的后裔张九奇应该算得是一位显赫人物,他在武当山修炼多年,不断对祖传内家拳进行完善和改进,使其成为武林高手。但是,武当恶人赵雄却一直与张家门派斗狠逞强,要称天下第一,要接替武馆。在他看来,张家父子不除不行,否则,他赵雄头上永远戴着一顶巨大的铁帽,自己的头只能垂着走路。

  张九奇的父亲张锡山,是武当武馆的馆主,他多年来一直劫富济贫,惩恶扬善,深得武当山乡民的敬仰。赵雄在这一带算得恶人,他曾做过武当道人,因不守教规,贪色太甚,殃害民女太多,被教会驱逐出门。这赵雄失去管束,更是性情泛滥,加之功力深厚,常常横行乡里,打骂乡人,奸淫女性。一方百姓恨之入骨,却又哭天无路,寻不到治恶法门,眼睁睁看着他作恶多端,只能藏着一腔惧怕不敢声张。赵雄几次抢夺民女,都被张锡山制止,这样就等于扼杀了他的艳福。此外,张锡山还打伤了他的兄弟,使得赵雄很有点难堪。他多日来性烦心怒,这武当山是中华福地,自己又有一身武艺,哪能一山藏着二虎?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让张锡山称王?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要治张锡山,然后再灭了张九奇,除却心头之患,自己才能扬眉吐气。

  张锡山是这武馆的掌门人,赵雄便提出要摆擂台,与他决一雌雄,其条件是,谁胜谁就做武馆馆主。张锡山面对威风凛凛的赵雄,并没惧怕,也没推辞。他心里明白,既然赵雄提出摆擂台,必定是一场恶斗,但他对自己的功夫深信不疑,作为张三丰祖师的传人,战胜旁门左道的赵雄,应该说是不在话下。一旦当众打败赵雄,也让这恶人气焰降降温,免得日后百姓遭殃。谈妥条件之后,就地签字画押,两天之内,武当山下便摆起了擂台,第三日太阳从武当山那边升起的时候,擂台赛正式拉开了序幕。

  武当神功(2)

  武当打擂有规矩,台前有一巨大石锁,重达五百余斤,是当年张三丰练功的器具,战者上台之前,必须首先闯过这一关,当众将石锁拎起,显示雄气,以达到威慑对方的目的,也算作验证打擂的资格。赵雄从人群里走到台前,看看石锁,自信自己有扛山之力,便叉开八字步,锁眉咬牙,瞪眼吸气遂双手抓住锁环,一声大喝,石锁缓缓离地,遂又落下如夯。众人都为张锡山捏了把冷汗,今天与这恶人对战,恐怕会凶多吉少。这时,只见张锡山步态悠然,迈着沉稳的方步,走到石锁旁,双手抬起,给乡亲们抱拳行了个礼,就默无声息地弯下腰,伸出一只右手把锁环捏住,大家并没听到他的吼喊,那石锁便飘飘而起,似乎不是巨石,而是一捆灯草!众人惊诧,遂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张锡山放下石锁,又双手抱拳,给乡亲们一个深深的答谢。这威风,这神力,令赵雄有些胆寒,但由于恶气鼓着他的自信,其模样仍然凶气十足。

  打擂开始了,太阳十分的灿烂,台上也不像有凶险发生。赵雄的一招一式火爆如雷,可张锡山却柔如面团,使赵雄每一拳都像打在皮球上,达到以柔克刚的效果。两局过后,赵雄又急又气,有力使不上劲,越发不得要领,拳拳打空,自己还屡屡挨打。观众在台下为张锡山喝彩,让他把这恶人灭在台上,为武当山人出一口浊气。就在这时,陡见台下飞出一枚蛋大的铅弹,呼的一下,不偏不斜,正击中张锡山的后脑,使得他整个身子摇晃起来。赵雄趁这良机,猛地腾空而起,用两只大脚将其踢翻在地,然后扑上去,用肘拐狠狠击触胸部,直到张锡山口鼻流血才住手。

  张锡山当场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赵雄胜了,次日便做了武馆的馆主。从此,赵雄盘踞在武馆里,成了欺压百姓的一大恶霸。武当山下有个山弯里,住着几十户人家,房子靠山而垒,形成了一条小街,名叫翠花街,是红颜聚集的地方。几百年前,武当山建造武馆时,天南海北的工匠都在这里寻欢作乐;几百年后,翠花街仍保留着它的原貌,南来北往的商人和游客,都喜欢到这儿来光顾,使其生意越发红火。可赵雄做了武馆馆主之后,常常领着一帮打手,在这里横行,不让对外接客,妓女只供他们享乐。若有过客在翠花街留宿,只要被发现,必定将其打得六根不全。时间一长,小街上鸡犬不宁,生意萧条,红颜女子纷纷逃生。街上的人纷纷求张九奇,请他帮大家镇恶除霸。

  张九奇为了报杀父之仇,答应了大家的请求,决心惩治这恶人。然而,他知道赵雄的兄弟甚多,凭自己在父亲那里学的功夫,不足以报仇雪恨。于是,他开始练铁头功,将屋中央悬一碗大铅弹,让铅弹打着秋千,用头去碰撞,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头部练得坚硬如铁,周身筋骨强壮似钢。这身武功,在他自己看来,算得是有了五山斧,自然想去砍六山柴,把恶人除掉,还山乡宁静,报杀父之仇。

  武当神功(3)

  张九奇决定向赵雄宣战。正在这时,日本大力士东魁一郎来了,他带着他国家的使命,要来征服武当功夫,在世界称霸。应战的首先是赵雄,他是武馆馆主,与日本鬼子决战是责无旁贷。那么,张九奇只有悄无声息地退避三舍,观察这位东洋大力士和赵雄的龙争虎斗。东魁一郎在国际武坛上是显赫人物,他在泰国打过擂,将威振东南亚的武林高手“黑旋风”一拳打倒在地,又抓起来举到空中,扔到台下,征服了泰国的武艺,让世界武坛震颤;在美国他也摆过擂台,三拳打倒了武坛巨人老麦,又征服了美国的武圣,成为世界焦点;在俄国和加拿大他都领教过武林国粹,结果,耀眼的光芒照耀着他,胜者非他莫属。他非常清楚,世界上以武功论屈尊,日本的武功理应天下无敌。他东魁一郎是世界武坛巨子,声震全球,取胜武当功夫是情理之中的事。于是,他带着傲慢,来到中国,要征服武当功夫,争夺天下武林王位。

  赵雄有些按捺不住,在这方圆八百里,哪容一个日本鬼子口出狂言,称王称霸,这岂不是在用大粪泼他赵雄的颜面,当即答应摆擂台,要和东魁一郎决一雌雄。张九奇觉得也行,让日本人来帮着自己消消这口恶气,日后再作理论。那天,东魁一郎来到武馆,用蔑视的目光看了赵雄一眼,弯腰垂头行了一礼,说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要讲点武道规矩。赵雄虎气威威,带着傲慢的口气说,既然打擂,哪能少得了规矩?于是,像当年他和张九奇父亲打擂一样,用武馆作为条件,胜者为武馆馆主,败者不再与武馆搭界。条件谈妥,自然签字画押,一周后便摆起了擂台。

  这天,阳光明媚,青山如黛,远远近近的乡亲都赶来看热闹。张九奇作为观众,首先挤到台前,要看看这个征服了世界武坛的大力士是怎样与恶人赵雄一决高下,自己也想从中得点见识。打擂正式开始,只见赵雄大步走到石锁边,如同几年前与张锡山打擂一样,叉开八字步,锁眉咬牙,瞪眼吸气,双手抓住锁环,一声怒喝,石锁离地半尺。接下来,东魁一郎拎石锁,他站在石锁旁,闭了一下双目,做了一个深呼吸,那浑圆的胸肌一下隆起,只伸出一只手抓了锁环,一发力,便拎起了石锁转了一圈,然后扔到三尺开外的地方。见这一幕,众人大哗,这等功夫,赵雄哪是他的对手?不过,大家想到赵雄这恶人作恶太甚,也希望这东洋大力士来好好教训教训他。这时,两人赤着上身走上台去,赵雄显然有些怯战,东魁一郎见他这样,越发傲慢,当裁判宣布开始,赵雄急不可耐地向东魁一郎打来一拳,他好像没有反应。接着,赵雄意识到,东魁一郎长于重拳,却不吃重拳,便立马改道,用淮河派武功来置这日本鬼子于死地。只见他将动作缓慢下来,以静待之,以柔克刚,起步如猫,落步如山,动作轻缓软慢,运功于内,连绵不断,上下相随,五法贯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用智慧与他抗衡。这招式果然见效,东魁一郎变主动为被动,为了扭转局势,他也使了东洋拳法,以柔制柔,以动制动。待赵雄心里思量他的拳路时,竟遭到闪电般的致命一击,差点倒在了台上。这一局,赵雄败了。

  武当神功(4)

  第二局,东魁一郎锐气大增,连环拳出手,让赵雄节节败退。眼看赵雄就要被逼到台沿,突然从台下飞来一枚铅弹,只见东魁一郎迅疾一闪,没有击中后脑,却打在了右肩胛骨上,当即右手失灵。趁这良机,赵雄发了威,拿出了他的绝招,飞掌雷拳并用,打得东魁一郎躲闪不及,节节败退。当被逼到台边时,东魁一郎也使出了他的杀手锏,用左手来了个鹞鹰掏心,就这一招让赵雄再没有爬起来。当裁判举起东魁一郎的手,宣布胜者的时候,只见赵雄蠕动了几下,使劲支撑着伏在地上,像狗一样爬到东魁一郎脚边,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东魁大力士,你们日本人的功夫实在比我们厉害,请收下我赵雄做你的徒弟吧。东魁一郎见他这样,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连忙将他搀扶起来说,武道不分国界,以后你我互相学习,共同切磋。这个东洋大力士,虽然右肩挨了重重一铅弹,总算还是彻底征服了武当功夫,做了武馆的馆主。

  这种结果令张九奇羞耻,也让国人颜面无光。当见到东魁一郎威武地从武馆出出进进,他实在感到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在刺伤着他的心。

  东魁一郎从日本带来了不少武士,学习武当武术,并将世界经典功夫杂糅一炉,每天把一帮兄弟带到武当山练功。赵雄混杂在日本武士队伍中,常常为他们指点武当武术迷津,讲解八百里武当山趣闻。东魁一郎说,我们要走遍七十二峰,练足七十二功,吸足天地之气,研学武当之功,做天下无敌之人,还得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赵雄满口应承,说敝人一定尽力,愿效犬马之劳。之后,赵雄带着日本武士,先从狮子峰开始练,一群身着白衣的武士,立在峰端,都兴奋地观看着山景,只见苍峦突出,伟岸狰狞,俨如狮猊之像,祥云瑞霭时覆其上,简直非人间之山。东魁一郎激动不已,心说,我大日本,是世界秀美国度,哪一山能与此处相比?便带着兄弟开始使招,一掌齐眉,一掌齐胸,左臂外展,前臂旋外,左掌翻阴,右掌下劈,迎着秀美山川反复操练,整齐的招式,将狮子峰衬托得神奇无比。

  练得三三得九天,再转于皇岩峰,这里紫气浮空,白云在下,夕阳回照,雨霁虹垂,与金殿霞光灿然交映。面对此情此景,东魁一郎却不知练什么拳能与美景统一,赵雄马上站出来说,张三丰当年练内丹术,就是在这里练出来的。东魁一郎当即就请他来指点。赵雄言听计从,立即站到武士们前面,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说,首先凝神调气,调气凝神,再凝神入气穴;以元神,入气海,始自泥丸上黄庭;看玄关,无他诀,先从窍内调真息;神恬气静极自然,妙自无生现太极。他口里言着,手中舞动,让行功之后,使元气萌动。东魁一郎领着白衣武士,慢慢领悟武当功夫的真谛。

  他们又练了四四一十六天,转到白云峰。这里是白云满地无人扫,淡色轻肌,天然秀异,春来元气日氤氲,大岩小岩顿白云。赵雄指点着满目的白云夸口说,我当年与张锡山打擂,用的是“四劲”功夫,几下就要了他的命,这四劲功夫就是在这儿练的。东魁一郎觉得神秘,急不可耐地让他传授。赵雄十分得意说,所谓四劲,就是懂劲、听劲、化劲、发劲。懂劲以辨刚柔,听劲以明虚实,化劲使之落空,发劲以夺机先。他一边讲,一边为其演示,右脚立起,上身前伏成水平,右腿支撑全身,左腿向后向上悬起,两掌左右分开,然后深呼吸,便猛地一声吼,整个身子如鹰般腾空而起,气势猛烈,落下时,地动山摇。东魁一郎带着兄弟久练不止,把每个动作都练得炉火纯青才罢休。接下来,在三公岩、天马岩、常春岩、北斗岩、集云岩、妙华岩、升真岩等七十二峰都练过了,遂转入天柱峰。

  武当神功(5)

  东魁一郎站在峰巅俯瞰群山,天柱峰根插黄泉,顶冲霄汉,拔空峭立,傍无依附,犹若金铸玉琢的宝柱雄峙众峰之中;峰顶金殿下的紫金城有如月阑环绕,环目四周,云涛澎湃,七十二峰朝大顶,宛若众星拱月。他一下子心旷神怡了,便微闭双目,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在世界武坛上就好比站在这天柱顶峰,世人仰看,万人膜拜,好像这世界他一人主宰了。山顶上突然狂风大作,人在殿前难以立身,为了避风,他便走进殿内,跨过门槛,一步之隔,犹似两个世界,里面一丝山风也没有,真武大帝面前的金案上,燃着的那盏神灯纹丝不动。他觉很奇,这大殿内怎么如此神秘?问赵雄,解释说,你看上面藻井上,悬挂着一颗鎏金宝珠,这是武当山的宝物,名叫避风仙珠,有了这宝珠,神灯才不怕风吹雨打。东魁一郎万分惊异,仰头一望,殿梁上确实悬挂着一颗金光闪闪的珠子,心想,我大日本帝国为什么就没有这种宝物?何不将这东西摘下带回去。主意打定,便对赵雄说,我想把这珠子拿回祖国作个纪念。赵雄一怔说,那怎么行?这是武当山的宝物,作为我们武道之人有义务保护它,怎能将它送人?东魁一郎见他口气坚决,马上改口说,我是开玩笑的,堂堂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怎能夺人之宝?就是让你相送,也得有个条件。话虽这么说,但东魁一郎的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你不让我拿走这避风仙珠,我难道就没有办法得到它?以后,再没有听到东魁一郎谈及此事,只是一味练功。赵雄自然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每天都陪着东魁一郎习武和游荡,大多数时间去翠花街寻欢作乐。赵雄也把翠花街作为自己练武的地方,在街头设一靶场,与妓女们作乐之后,就去靶场扔铅弹。

  翠花街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繁华,这里被东魁一郎和赵雄糟蹋得不成样子了。东魁一郎带着那群武士,有时候把妓女们折磨得很惨,翠花街的热血郎儿忍无可忍,组织起街上男女要灭了这些东洋人,几次都被赵雄发现,让其弟兄们对那些胆大妄为的人进行毒打。那天,翠花街有位老者上门求张九奇,说眼睁睁看着亲骨肉受辱,自己想出这口恶气,却又哭天无路,入地无门,别人武功不高,非得请张九奇给点恩赐,去治治这帮恶人,让翠花街的人苟且偷安,多些宁日。张九奇对赵雄这只走狗恨之入骨,加之东魁一郎夺走武馆之后,又在这一带横行霸道,更加激起他胸中的怒火。他让老人先回去,然后对家人说,自己要和日本人开战,把武馆夺回来。家人哪容他这样胡思乱想,说这东洋人帮着为他死去的父亲报了仇,哪能又与人家争高下,道义上怎么过得去?再说,人家被打掉了一只膀子还战胜了赵雄,武功盖世,你要和人家比高低,岂不是去送死?可张九奇想到老人的请求,又不能袖手旁观,于是犹豫一会儿,还是来到了翠花街。街头上是赵雄修建的靶场,靶场上放着一条长凳,凳上摆着八个青花碗,只见赵雄正在掷铅弹,鸡蛋大的物体从手中抛出,弹无虚发,八个碗全都被抛出的铅弹依次打得粉碎。

  武当神功(6)

  张九奇见到这铅弹,就想到父亲的死,真想上去把这个走狗碎尸万段。可是,武道有规矩,宁可明着死,不能暗中活,要斗狠逞强,还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比招。这时,只听得旁边传来一阵男人的淫笑,笑声中夹杂着女人凄惨地呼叫。张九奇一听,这叫声就在身后的屋子里,他马上冲进去,只见几个日本人精赤条条,把一个女子剥得赤身裸体,按在地上轮奸。张九奇哪里忍受得了,便挥舞着拳脚冲了上去,打得几个日本人晕头转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日本人逃命似的冲出门,喊来了东魁一郎,赵雄也虎气威威地立在这东洋人身边,还没等东魁一郎发话,赵雄就指骂起张九奇了,说你这眼睛长到女人胯间了,不看看惹的是谁?张九奇火冒三丈,不容他再说下去,一手既出,后手紧随,有解有拿,连绵不断,打得赵雄无招架之力,迅疾躲闪,他避到门口时,突然扔去一个铅弹,不偏不斜,正击中张九奇的太阳穴。这一击,常人可以毙命,而张九奇却毫毛不伤,那铅弹好像是一个小小的泥丸落在铁疙瘩上。

  赵雄惊诧极了,他做梦都难以想到,张九奇早已练成了铜头铁臂,吓得转身便跑。东魁一郎见这情形一下傻了,立刻,那脸上又绽出了笑容,友好地说,我们日本人喜欢以武会友,你们的武当功夫我实在钦佩。张九奇怒火难消,当场要求与东魁一郎摆擂台决一雌雄。东魁一郎哈哈一笑说,打擂很没有必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为失去武馆耿耿于怀。我早已听说了,武当武馆是你师祖张三丰创建的,我现在将它夺过来,并不想拒为己有,今天我完璧归赵,也算给你了结心愿尽点犬马之力。我来贵国,不为别的,只想与你们武林高手切磋技艺,哪里用得上打擂?你的武艺高强,我辈甘拜下风,恳求你收下我们日本帝国的一片诚心。言罢,一下跪在张九奇脚边,头杵在地上久久不动。那些刚刚作恶的日本武士,见东魁一郎这样,也全都跪下了,请求张九奇收下他们这些徒弟。这一幕,实在让张九奇感动,刚才燃烧的怒火,似乎被水一下浇灭,他呆怔一会儿,把东魁一郎拉起来说,我知道,武道不分国界,既然这样高看我,我们就共同学习吧。

  张九奇没费吹灰之力,就收回了武馆,而且还使东魁一郎跪拜在脚下。在他看来,这日本东洋人确实为谋艺而来,不怕失尊,令他大为感动。自此,他开始和日本人一同习武,每天清晨起床,从南岩跑步到金顶,站在高耸入云的武当金殿前,说这儿有避风仙珠,神力无边,有了这法力,可以刀枪不入。东魁一郎让他的武士们先跪在殿前叩拜真武大帝,后转过头再拜张九奇。

  张九奇实在感动,让他们各自两脚并步站立,双目俯视,看茫茫云海,观七十二峰,思想松静,摒弃杂念,虚灵顶劲,气沉丹田,遂吸足天地之气,便开始练九转八步龙心掌,练武当纯阳啸拳,练五遁阴阳八卦掌,练武当南派拳,练武当清虚派武功,练九宫行宫十八肘,练白锦门秘宗武技。张九奇这么多年以来,最得心应手的是武当迷魂拳,这种拳集阴阳五行河洛之理,采太极形意八卦之长,将武当名拳,进行糅合汇集,形成了有巨大杀伤力的武当功夫。他风雨无阻地磨练了二二得四年,功夫练得炉火纯青。这四年中的每个星月之夜,他都去父亲被赵雄害死的那个擂台边,一次又一次拎那巨大的石锁,先用手提,后用脚挑,五百多斤重的石锁,被他降伏得如棉絮一般轻巧。这些功夫,他没想贪为己有,天下武术为一家,为了两国武坛一同开花,他非常诚心地将自己的功夫送给日本人。不管是炎炎烈日,还是寒天冷冻,他都念着口诀施教,二龙戏珠随身衣,暗合八卦旋转急;八步穿堂迎面上,以龙摆尾回身缠;飞鼠穿墙手托天,独龙出洞穿云前;野牛奔腾势欲急,龙吟绕步卦中依。日本武士们,练得欢心悦意,深感张九奇武艺不凡。东魁一郎说,赵雄带着我们踏遍七十二峰,感受了仙山灵气,但是难入心神,难化智窍,我们现在才感到与你相识太迟,终身遗憾。

  武当神功(7)

  张九奇见他们心诚,教起来也便诚心,将世上最灵活的九宫行宫十八肘传授给他们。他说用这肘战,有无极无形之神奇,要求若虚若实,迅速多变,柔中寓刚,轻灵圆活,连环纵横,一触即变,贴身疾打,不露外形。在传授的过程中,张九奇开始教化他们,说习武之人,要懂得惜精的道理,不能贪恋女色,用张三丰的话说,此窍非凡窍,乾坤共合成,中藏神气穴,内有坎地精;精化气,气足亦生精,精足气足亦生神,神旺则精气也充盈;气如灯,精如油,神如光,精不足则神无根,精足则神旺,精满则神全,精亏气也亏,精竭神也摇。所以说,精为习武之人的生命,翠花街为盗精之地,万万不可涉足。

  一席话,让东魁一郎听得目瞪口呆,继而对他的武士说,你们都给我听着,以后再不能到翠花街去干坏事,到了中国,以习武为命脉,哪能贪色损精?谁要再去那里作恶,我不会让他活着回大日本帝国。张九奇听了这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从此后,他更加精心地传授他们功夫。

  一日,家人和乡亲都对张九奇说,习武之人讲求大义,但不能爱憎不分,日本鬼子到中国烧杀掳掠,你不怒不恨,还教他们武功,早晚他们要用这些功夫打中国人。这些劝说,也有道理,不过他坚信东魁一郎这个武士和帝国军阀有别,从武馆来说,他从赵雄手中夺去,现在从道义上又归还给他张九奇,这点就充分说明了道理。此外,东魁一郎对他的武士们有言在先,谁要再去翠花街殃及百姓,就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到大日本帝国。于是,他将这些情况说给家人和乡亲听,可他们仍对日本人的诚信持怀疑态度,让他不要上了日本人的当。张九奇把家人和乡亲的话装在心里,思量再三,觉得还是谨慎点好,真的上了日本人的当,后悔也就来不及了。

  这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听说,日本人打到了鄂西北老河口一带,再过几天,有可能要打到武当山来了。张九奇真的开始后悔起来,被日本人几句话就迷惑了,竟把师祖张三丰传下的内家拳奉送给日本人,实在是对武当功夫的一种亵渎。于是,他不想再教日本人学下去,便躲在家中三日不出。第四天的一个中午,翠花街那位曾经上门求他惩治日本人的老者又来了,说日本武士只让翠花街人安静了几天,现在又开始侮辱妇女,请他再去一趟,好好治治日本鬼子。张九奇心里像插了一把刀样难受,他痛恨自己玷污了先祖,玷污了武当拳法。当即,他随老者到了翠花街,果见东魁一郎和他的武士正在与赵雄练掷铅弹功夫。东魁一郎见了张九奇,礼节性地鞠了一躬说,这几天不见你来传教我们,就和赵雄师傅练练投弹。张九奇阴着脸说,东魁大力士,中国人最讲信誉,我想你们日本人也应该说话算话。东魁一郎立时愣了,这是怎么回事?张九奇说,问你的武士吧!东魁一郎陡地把脸一阴,拧紧眉头,将每个武士扫了一眼,半说半吼道,谁干了坏事,如实交代,否则就莫怪我不客气!赵雄见张九奇干这种没有礼节的事,很有点反感,对张九奇说,在日本大力士面前,还应该讲点规矩,你凭什么来质问人家?别说在这翠花街什么坏事都没干,就是干了什么事,也用不着你来这样逼问。张九奇逼视着赵雄说,要是你的姐妹被日本人糟蹋,你该怎么办?赵雄想对着张九奇发火,但一句话尚未说出口,被东魁一郎打断了,他再一次逼着他的武士说,谁做了坏事,立即说出来!几个武士互相望望,都没言语。这时,张九奇扭过头对身边的老者说,你自己说吧,是谁在翠花街强奸了妇女?老者有些胆怯,但在张九奇的鼓励下,就对其中一个武士指了一下说,就是他!当即,这个日本武士吓得一脸惨白,猛地跪在东魁一郎面前,垂着头请求说,请您饶了我这一次吧,下次再违背了您的旨意,您就杀了我。东魁一郎没有言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很久,长叹一口气,对老者说,请你找一把刀给他吧。赵雄对东魁一郎说,大力士不能这样,翠花街的妓女是供男人玩的,并没有违背武道规矩,哪里犯得着杀他?

  武当神功(8)

  这时,老者拿来了一把菜刀,递给了东魁一郎。东魁一郎接过刀,扔在地上,跪着的武士泪水滚滚而下,遂拾起菜刀对东魁一郎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的父母,说着就泣不成声了。东魁一郎声音也有些压抑说,我知道了。然后转过身,突然听得武士发出一声大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从那一刻起,张九奇又开始兢兢业业教东魁一郎和他的武士习武。这么多年来,十八般武艺他都烂熟于心,他教了东魁一郎很多招数,尤其通过这件事,他真正看到了一个日本武士的诚信和品德,觉得既然作为人师,就该像日本人一样讲求诚信。他现在有一套迷魂拳,是张家祖传的绝招。这套拳法,师祖张三丰在几百年前已创始,至今已有九十四代传人,在父亲这一代,拳法已达到炉火纯青。这迷魂拳由太乙掌、拨云拳,跳飞岩、鹰扑食、狼掏心等十八种套路组成,用来实打实战,天下无敌。此拳集阴阳五行河洛之理,采太极形意八卦之长,父亲生前教他行拳四句口诀,行拳巧摆云雾阵,列阵封城神关门,软硬兼施连环打,身形闪忽迷敌魂。像这种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绝招,在张九奇看来,应该改弦更张,教给日本人,让武坛上更加百花争妍。于是,他将东魁一郎和他的武士带到武当金殿,在这里练武,可达最高境界,不但山势险要,众山朝拜,而且殿内堂皇,正脊两端铸龙吻对峙,四壁于立柱之间满装四抹头隔扇,额枋施线刻金旋子彩画图案,殿内顶部作平棋天花,地面以紫色纹石墁地,殿中堂置真武大帝坐像,这些都没使东魁一郎眼花缭乱,虽然张九奇教得用功,他学得却不专心,老想着顶梁上悬挂的避风仙珠。为了不分散精力,他想让张九奇拉到别处去教,可这又不可能,此拳融武功与仙气为一体,非此处不练。这样一来,几周之后,东魁一郎并没掌握迷魂拳的要领。

  就在一个凉爽的晴日里,东魁一郎再也按捺不住了,要求和张九奇打擂。依照武当规矩,天下万般拳法来者不拒,宁可战死,不可妥协。于是,张九奇只有应战。东魁一郎的条件是,自己若败了,退出中国,从此不再习武;若是胜了,他将避风仙珠带回日本。张九奇说,前者简单,习不习武,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但后者却不能作为我武当山人的条件,武当神功旨在惩恶扬善,保神护物,哪能将这稀世珍宝拱手相让?东魁一郎说,日本也有规矩,败者做阴鬼,胜者占江山,我若败了,愿送你万两黄金;胜了,非金殿宝物不要。看来,张九奇只得与这东洋人做这笔交易,胜败就看自己的运气了。他回想家人和乡亲的话,实在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记在心中,由此看来,日本人确实不讲道义,所作所为都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学得拳法,不去弘扬武德,却用来对付授拳之人。不过,既然日本人有这野心,我岂能畏缩?

  次日,武当山下便摆起了擂台,众人都明白,这次打擂是为避风仙珠而战。赵雄这恶人也恼怒得很,说这避风仙珠是镇山之物,哪能作为打擂的条件?然而,不管怎么说,这场龙虎斗是不可逆转的。这些冷言冷语,张九奇全没理会,他作好一切心理准备,此次只能打胜,不可失败。比赛一开始,首先上台的是东魁一郎,他走到石锁边,像那次与赵雄打擂时一个动作,微闭双目,做了个深呼吸,伸了—只手抓住锁环,似乎没有发力,那石锁就轻轻起来,他像上次一样转了一圈,遂猛地一声吼叫,石锁被抛出丈余。众人大惊,都说这避风仙珠看来要到落到日本鬼子手中了。赵雄在台下大声嚷叫,说今天如果失去镇山宝物,武当山人定要把张九奇碎尸万段!

  这时,张九奇慢慢走到离擂台丈远的地方,鼓足一口气,不是用手,而是用脚将石锁钩了起来!观众更是惊讶,武士打擂,他们见得多了,哪有用脚将石锁钩起来的?见这一幕,众人心里安静下来,觉得这避风仙珠不会落到日本鬼子手中了。东魁一郎和他的武士都发了呆,这次打擂日本人岂不是送死?当时就削减了一半锐气。张九奇走上台时,东魁一郎很规矩地向他行了个日本礼,裁判便宣布打擂开始。两人你来我往地使招,第一局不分胜负,第二局又打了个平手,到了第三局,东魁一郎全用上了武当功夫和日本功夫糅合的拳法,赢得大胜。打到第四局时,张九奇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披从侧方入,闪展无全空,担化对方力,搓摩试其功;随进随退走,勾意不放松,拿散敌血脉,搬挽顺势封;搂进圆活力,摧坚截敌锋,掩护敌猛入,撮点致命功;坠肘牵挽势,继续勿虚空,挤他虚实现,摊开即成功。这一套拳法使出,而东魁一郎却全都躲闪过去了,这就让张九奇有点捉襟见肘,接着他又使了几个绝招,东魁一郎又用铁板功、鹰爪功、童子功、风雷掌、乾坤钩将其破了,接着东魁一郎又使出了武当“四劲”功夫和日本拳法糅合的另一套路。眼看张九奇要被东魁一郎打败,突然间,只见台下的赵雄一声怒喝,猛地掷去铅弹,一下击中了东魁一郎前额,东魁一郎当即就在台上摇摇晃晃起来,那挥舞的手臂也不再听使唤了。张九奇趁机腾空而起,舞动双脚,对着他的面部狠踢两脚,将他踢翻在地。就在这时,台下的日本武士也扔出了铅弹,雨点般地击在张九奇头上,但他练过铜头功,铅弹就像树叶落在头上一样无济于事。裁判走到东魁一郎身边伸着指头数了十个数字,他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裁判用手试了试他的口鼻,早已停止了呼吸。这时,裁判举起了张九奇的手,宣布他为胜利者,顿时,台下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但掌声结束后,大家都明白,这胜利中还有恶人赵雄的一弹之功。

第11篇、美国小姐一次在英国旅游遭遇

  美国小姐很喜欢吃香口牌小甜饼,并带了一盒;她对英国的绅士情有独钟;在飞往英国的飞机上,一位绅士风度十足的成年人座在小姐对面,该小姐产生了与这位绅士相识的愿望,但苦于不知如何开口;蒙胧中,两人间的小桌上出现了一盒小甜饼;小姐以为是自己带的那盒,很自然地就打开并吃了一块;那位绅士也拿了一块吃;小姐先是惊讶,后是想这是英国绅士的作风吧,又觉得很有意思;就这样,你一块我一块地吃了起来;随着绅士吃的增多,小姐暗自开始不悦、气愤;剩最后一块时,小姐、绅士你看看我、我看看您,在犹豫:谁该吃这最后一块;最后绅士手快了一步,把最后这块饼拿到了手里,并分成两半,分给了小姐一半;小姐彻底失望了:“相信这次英国之游一定会坏透了,要知道英国的所谓绅士都这样,说什么也不会来英国……”

  到了英国入住酒店后,小姐整理衣服时发现自己的包里有一盒甜饼……

  该小姐真的相信了:“英国男士是很有绅士风度……”


第12篇、女侠除奸记的故事

  上海滩虽已沦陷,日本兵扛着三八大盖在马路上巡逻,枪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但那些有钱人照样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甚至有些工商巨头还跟日本人打得十分火热,合伙开店办厂。老百姓对他们狠之入骨,背地里骂他们是奸商。此“奸”有两重意思,一是奸诈;二是汉奸。黄昌荣便是其中一个,他在杨树浦开了两家纱厂,一家钢铁厂,不但日本人是股东,连大板和拿摩温都用的是日本人,他们对工人凶狠残暴,不是打就是骂,尤其无视人的尊严,对出厂的纱厂女工进行搜身。大家背地里叫黄荣昌“二鬼子”。
  
  可能黄荣昌作恶太多的缘故,他的一妻二妾都没给他留下一子半女,至今屁股后面光溜溜。最近他又娶了第三房妾,叫方茹珍,是在大世界唱本滩的。黄荣唱喜欢本滩,经常在家哼上几句,每周必有一个晚上去观本滩过过瘾,看上了长得漂亮的方茹珍,把她娶回了家。
  
  但过了半年,方茹珍的肚子也是瘪塌塌!黄荣昌这才意识到毛病出在自己身上。这个死不要脸的家伙竟对方茹珍明说:“你给我到外面去找个野汉子,若得子息,我赏你一座纱厂!”方茹珍听了自然欢喜:“你说话可要算数。”“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黄昌荣拍着胸脯说,“不过你得找个长相俊一点的。”“这个不用你吩咐,我方茹珍这么漂亮,怎么会去找个丑八怪?”
  
  方茹珍是个唱戏的,感情自然丰富,心里早有了主意——也要找个唱戏的!
  
  戏子不仅人俊,且大多情种。于是她几乎天天晚上去大世界,从这个舞台到那个舞台,一双丹凤眼瞄向那些俊逸的小生。
  
  南京来的一家京剧团在大世界挂牌上演《西厢》,连演十场场场客满!观众们都说,“小蝴蝶”把天真热情聪明机智的红娘演活了!还有那个演张生的英鹏,眉眼里都是情,且貌若潘安,台下那些太太小姐一个个被他迷了心窍。方茹珍暗下说:若能跟他睡一晚死了也甘心!
  
  大世界不是高档戏院没有包厢,要占到一个好位子看夜戏必早去才成,方茹珍不等午场散了便去,身上带着糕点充饥。为了讨好英鹏,她每晚都买了一个大花篮送到后台,从不留名。一晚她心花怒放,竟在英鹏谢幕时,脱下手上的一枚金戒指扔了上去,嘴里喊着:“接了——”戒指不偏不倚砸在英鹏头上,引得台下一片笑声。英鹏一双情眼朝发声的地方望去,和她的目光相遇,不由都放了电。
  
  终于有一晚,她让车夫把车停在大世界边门,等待英鹏出来。当卸了妆的英鹏走来时,她迎了上去,学着戏里的红娘道:“张生,你随我而来。”英鹏知趣地作一揖:“多谢红娘姐——”她殷勤地邀他上车,载他去新雅饭店,请他吃了夜宵。这样几晚后两人都生了爱意。方茹珍不能带他去黄公馆,便和他在外面开了房间。两人似胶似漆地过了一宵。
  
  有了第一晚,必定有第二、第三晚,方茹珍和英鹏频频幽会,不久便暗结珠胎。方茹珍忙把这喜讯告诉丈夫。黄昌荣喜出望外,夸她说:“茹珍,你是我们黄家的大功臣哪!但愿生个男孩就好了。”“我生了男孩你可不能忘了你说过的话。”“我怎么能忘记呢?生了男孩一定赏你一家纱厂。”他保证说,“母以子为贵嘛,自古以来都这样。不过,你不能再跟那个小白脸戏子来往了。”“那当然。”她口里虽答应着,心里却打着另外的算盘:我怎么舍得跟他分开?就是丢下孩子也要和他远走高飞!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方茹珍真产下了一个男婴!喜得黄昌荣直念阿弥陀佛:“看来我黄家前辈子一定积了福,所以老天爷赏我一个儿子。”方茹珍对黄昌荣说:“你现在可以实现你的诺言了罢?”他马上说:“好好,我明天就把一家纱厂的全部股份转到你的帐上。”方茹珍偷偷把这喜讯告诉英鹏。两人便做着把纱厂的股份全部卖掉,随后回英鹏老家的美梦。他们哪里知道此时黄昌荣正酝酿着一个恶毒的阴谋!
  
  这天黄荣昌笑嘻嘻对方茹珍说:“茹珍哪,那个戏子小白脸叫什么来着?”“你问他姓名干啥?”她警惕地问。“你误会了,我没有一点恶意,我黄昌荣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不管怎么说,没有他我哪来的儿子?我想请他吃顿饭,好好当面谢谢他,打算给他一笔钱。”听他这么说,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把事情告诉了英鹏。英鹏也没往坏处想,次日中午便来黄公馆赴宴了。
  
  黄昌荣没请别人,就自己和英鹏两个,叫下人到饭馆订了一桌酒菜送来,摆在公馆后花园里。这花园虽不大,却假山池水,亭台楼阁,曲径长廊一应齐全。
  
  他让车夫用自己的雪铁龙车把英鹏接来,邀他到后花园入座。
  
  他给英鹏斟满酒:“英鹏先生,你劳苦功高,我先敬你一杯。”英鹏把酒挡回去:“很抱歉,黄老板,我从不喝酒,再说晚上还要唱戏。”黄昌荣咧嘴一笑:“好,好,那就吃菜,吃菜。”他用筷子指指桌上的菜。两人吃了一会,黄昌荣说:“这样干吃没意思,我请人来娱乐娱乐。”言罢击了三下掌。只见从假山后走出两个扎着头巾的日本武士。
  
  英鹏一惊,忙起身抱拳:“黄老板,如果没啥事情的话我就告辞了。”说罢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转身就走,到门口却见铁门早已关死!“嘿嘿``````”黄荣昌一阵冷笑:“来了就别想走——”说着朝两个武士一努嘴。英鹏虽是演小生的,但也会一点拳脚功夫,知道来者不善,便把后背往墙上一靠,摆开架势。
  
  “你的过来!”一个武士朝他招招手,另一个狞笑着:“我们的一对一的较量。”英鹏知道自己上了当,怒斥黄昌荣:“好你一个卑鄙小人,二鬼子,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黄昌荣又一阵冷笑:“嘿嘿``````伤天害理的不是别人,是你——勾引我三姨太,给我戴了一年多的绿帽子。今天若留着你,我黄昌荣就见不得人。再说这男孩总是你的骨血,以后麻烦的事情多着呢!”说着一挥手,两个武士便凶狠地朝英鹏扑了过去。
  
  英鹏怎敌得过两个似虎似狼、墩实力壮的日本武士?不一会儿便被打翻在地。他们把他拖起来,把他当沙袋般击过去踢过来。英鹏脸上身上全是血,简直成了一个血人。见他奄奄一息,黄昌荣指指假山:“把他拖到下面地窖里,冻死他!”两个武士便将英鹏拖走了。一会儿他们上来,用木桶舀池水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黄昌荣赏了他们每人十块大洋,打发他们走了。
  


  眼看戏就要开场,可英鹏还没有来!班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问小蝴蝶,小蝴蝶只得实话实说:“他去黄公馆了。”班主听了“啊呀”一声,“英鹏怎么不听我的话?这黄昌荣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给黄昌荣戴了绿帽子,黄昌荣会放过他?”小蝴蝶说:“我也劝他别去,可他不听,说他给黄昌荣生了个儿子,黄昌荣感激他还来不及呢!”“糊涂!”班主跺着脚,“他现在还不来,八成是出事了!好,也不管他了,还是救场要紧,可谁能顶他的角呢?”“叫我师姐顶吧。”“你师姐?”班主不相信地,“她可从没演过小生,再说这些年她没唱戏,行吗?”“怎么不行?”小蝴蝶把握十足说,“她来上海已经十多天了,天天坐在后台看戏,熟得背都背出来了。”班主不再犹豫:“也只能这样了。那就叫她快化妆吧。”
  
  小蝴蝶的师姐叫杜鹃,江湖上人称“檐上飞”,可见她轻功了得!原来也是唱戏的,后因受地方上恶霸的欺侮,一怒之下便习了武,在江湖上仗义行侠,因在皖北犯案官府缉捕,故来上海躲避。她受师妹之托化妆后登台,想不到演的还不错,观众认可他这个“张生”,掌声热烈。翌日英鹏还是没有来,班主只得到外面去借人顶他。
  
  第三天英鹏仍毫无踪影,班主便和大家商量说:“英鹏去黄公馆已整整三日,至今尚未回来,看来是凶多吉少。我想请人设法去打探,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家一致赞同。可请谁去呢?又是小蝴蝶推荐:“请我师姐去吧,她武艺高强,别说是黄公馆,就是巡捕房也能轻松自如地进出。”杜鹃爽快地一口答应:“决不辜负大家的重托!”至晚,杜鹃换上一身黑色夜行服,背插短刀,怀揣飞镖,戴上头套,蹬上便靴,“嗖”地上了房顶,像一只飞燕朝黄公馆方向而去。
  
  三姨太方茹珍,那天中午在房中坐立不安,盼望英鹏能见上他们的小宝宝一面。她几次去后花园,可都是“铁将军”把门。终于盼到房门响,走来的却是自己的丈夫!“他人呢?”她迫不及待问。“送他走了。”黄昌荣面不改色,“还赠了他一百块大洋。”“真的?”“我骗你干吗?我黄昌荣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不过你们就到此为止,再也不要藕断丝连了。”他有啥介事说。“这个当然。”她笑着答应,心里却在说:等纱厂到手后叫你跳断脚!
  
  杜鹃进了黄公馆,首先寻找三姨太的住处,认为她知道英鹏的下落。可三姨太住哪儿呢?杜鹃侧耳细听,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便循声找去。她一个倒挂金钟身子从屋檐上悬下,从窗口望进去,见只有三姨太一个人,便翻身下来,“笃!笃!”她敲了敲门。
  
  “谁呀?”方茹珍问。“我。”杜鹃压低声音,“英鹏。”她信以为真忙走来开门。一见是个夜行人,她吓得一声尖叫。杜鹃忙掩住她嘴:“嘘——我是来寻找英鹏的。”“他、他不是回、回去了吗?”方茹珍唬得舌头打结。杜鹃摇摇头:“他已经三天没回戏班了。”“啊——”方茹珍大惊失色,“那我丈夫怎么说送他回去了?还说赠了他一百块大洋。”“你信吗?”杜鹃问。她不知可否地望着杜鹃。“黄昌荣在什么地方宴请英鹏?”“后花园。”“请你带路。”她望望熟睡的儿子,说“好”。
  
  方茹珍在前面带路,止不住身子一阵阵发抖。杜鹃问:“你冷?”“不,我、我怕。”她牙齿“咯噔噔”地打着颤。“怕什么?”杜鹃又问。“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后花园从来不锁门,那天却锁了。”“噢——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她摇摇头,“因我怕儿子醒来,所以站一会儿就回去了。”
  
  花园的门洞开着,晚上也没锁,可见方茹珍的害怕不是没有道理。进了门杜鹃仔细察看四周,在假山前蹲下身子,用手电照着。她看到地上有一些草半卧在地上,显然有物体在上面压过,如果分量不重,草早就竖起来了,那是什么物体呢?见倒伏的草距离较长,便大胆判断那是人!忽然她发现一棵草的叶端呈红色,便拔下放到鼻子下,闻到有股血腥味,更加断定是人,想八成英鹏被害了!
  
  她走到假山边,用手电照着。方茹珍突然忆起说:“假山下有个地窖,那是为躲避飞机扔炸弹而挖的。”“在哪里?”杜鹃问。“那头有个盖子。”方茹珍指着说。杜鹃便走了过去,果然那里有个约三尺见方的盖子。她弯下腰,手扣住盖耳,一使劲盖子便开了,用手电一照,有台阶,便走了下去。
  
  下面空空如也,又潮又冷,杜鹃不由打了个寒战。她欲转身离去,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走到底下,用手电照看,见地上有滩殷红的血水!看来黄昌荣陷害了英鹏后将他拖到地窖,后来又把尸体转移或毁了。她又仔细察看了一下,见阶梯边有个发亮的东西,拿起一看竟是个铜扣子,便捡了起来。
  
  见她上来,方茹珍问:“你看到什么了?”杜鹃把扣子给她看:“你认识这东西吗?”方茹珍看了惊叫起来:“这是英鹏衣服上的扣子,我帮他缝过。”顿时她被一种不祥的预兆攫住:“难、难道他、他``````”杜鹃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英鹏他遇害了。”“啊——”她支撑不住身子往后倒去。杜鹃忙一把扶住她:“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回你房里说话。”
  
  回到房里方茹珍失声痛哭。杜鹃忙劝住她:“不能大声,万一被黄昌荣知晓,你的性命也难保。”这时床上的婴儿醒了,“哇哇”地哭着。方茹珍忙将他抱起,跟他一起哭了起来:“呜``````苦命的孩子,你知道吗——你出生还不到一个月,你亲爹他、他就被恶人害了!呜``````”她把那个铜扣子放到桌上,抱着儿子跪拜:“英鹏,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母子平安,等儿子长大了一定要他为你报仇雪恨。”见她抽抽噎噎泪水长流,杜鹃义愤填膺:“等你儿子长大要到什么时候?倒不如让我出手将这狗汉奸除了!”
  
  听她这么说,方茹珍忙转身朝她磕头:“多谢义侠鼎力相助,我方茹珍和儿子永世不忘,定为你塑尊金像,天天跪拜。这狗汉奸黄昌荣,卖国求荣,把棉纱给日本人做军需品,把钢铁给日本人造枪炮,他的罪恶罄竹难书!”杜鹃赞同地点点头:“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她扶方茹珍起来:“让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样能既秘密又干净地将他除了?”
  
  这晚,方茹珍打电话到纱厂,骗黄昌荣说:“老爷,儿子病了,不肯吃奶,只是‘嗷嗷’地哭。”黄昌荣一听急了,忙说:“好,我马上回来。”半小时后,他性急慌忙地回来了,才踏进一只脚便大声问:“茹珍,儿子怎么了?马上送医院,车夫在下面等着呢。”
  
  “不用送医院。”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他刚想转头,只觉脖子上凉嗖嗖的,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刀架着呢!霎时他唬得两腿像筛了糠般抖个不停。“坐下!”一声严厉的断喝。“是,是。”他乖乖地在椅子上坐下。他这才看清,面前屋里站着一个着一身黑蒙着脸的人,听声音是个女的。“女、女侠饶命,要钱我、我马上给你。”他忙哀求。“谁要你的臭钱?”杜鹃将刀动了动。“那、那就金、金条吧。”“也不要你金条。”“那、那你要、要什么?”“要你的狗命!”他一听吓得身子一软滑倒在地上。
  
  杜鹃朝方茹珍使个眼色,她马上到窗口大声对下面的车夫说:“阿发,少爷不用送医院,你去休息吧。”“嗳。”阿发答应一声把车开走了。“女、女侠,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为何``````”“你这汉奸,和全中国人民都有仇!”杜鹃打断他话说,“我问你——英鹏可是你害死的?”“我、我没、没有。”“哼,你还想抵赖?”杜鹃将刀轻轻一抽,他脖子上立即有个口子,血淌了下来。“好,我说,我说!英鹏是我害死的。”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方茹珍要朝他扑去,被杜鹃拦住:“咱们到后花园去审他。起来,走——”她用刀逼着黄昌荣。黄昌荣被押着朝后花园走去。
  
  到了那里,杜鹃问:“英鹏是怎么死的?”“是、是被两个日、日本武士打死的。”“你想推卸责任?哼,不是你去请,他们会来吗?”“我、我有罪。”“你又把英鹏拖到了地窖里是吗?”“是,是。”
  
  “你、你这么怎么狠毒啊——是你要我去找野汉的,怎么能把人家杀了?”方茹珍又朝黄昌荣扑去,再次被杜鹃拦住:“别再跟他噜嗦,让他见阎王得了!”说罢她手一举一挥,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黄昌荣没哼一声便像一只沉重的粮袋倒了下去。杜鹃把刀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随后插在身后,又将一张早已写好的纸条丢在他身上。
  
  为了不牵涉到方茹珍,杜鹃回到她房里,将她绑在椅子上,随后关照说:“等我走了半小时,你就呼喊下人来救你。”“嗳。”她答应着,“女侠,请留下你的姓名,日后我可以报答你。”“杜鹃摇摇头:“我不图报答,只想除暴安民。今日杀了大汉奸黄昌荣,必定大快人心。黄昌荣死了,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他另有几个女人,她们一定会妒嫉你,我看你还是远走高飞吧。”方茹珍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一定离开这个鬼地方,回自己家乡去。”
  
  半小时后方茹珍大喊“救命”,下人们闻声赶来将她松了绑。“老爷呢?”下人问。她摇摇头,拍着胸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那黑衣人把刀架在老爷脖子上将他押走了。”因为这里是法租界,所以他们向法国巡捕房报了案。巡捕很快来了,在后花园发现了黄昌荣的尸体,尸体身上有张纸,上书:狗汉奸的可耻下场!
  
  第二天《申报》头版头条刊登了一条新闻——工商巨头黄昌荣死于非命。
  
  大汉奸黄荣昌死了,他的那些厂子被日本人夺去,黄公馆里也是树倒猢狲散,他的那些女人和下人都拼命抢财产。方茹珍带着个孩子怎么抢得过人家,幸亏她多了个心眼平时把钱都存在银行里,够她过好些年的。趁乱之际,她带上自己行李抱上儿子悄悄从后门出去,叫上一辆黄包车离开了黄公馆。
  
  她没有落脚处,便在旧弄堂里借所房子暂且安顿下来。她是个享受惯的人,所以请了个保姆帮助带孩子,自己则腾出身子出去找工作。是啊,再多的钱也会坐吃山空!她留下儿子是想将来靠他养老。可到哪里去寻活干呢?她自然而然地想起大世界,还是重操旧业仍然唱滩簧吧。
  
  她到以前的戏班子一看,原来的人马都没了,全是不认识的新人,班主也换了。没办法她只得去找小蝴蝶。刚巧杜鹃也在,她是个侠义之人,笑着说:“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哪——是我害了你理该替你寻条出路。”她和小蝴蝶商量后,问她:“你唱歌还行吧?”“行!我从前就是唱歌的。”“那再好也没有了。静安寺百乐门舞厅的乐队,要招歌女,你去试试怎么样?”“好,我去。”她马上答应。
  
  他们在新雅饭店宴请百乐门乐队指挥刘琦,他见了方茹珍很高兴,说:“方小姐很漂亮,既然过去是唱戏的想必歌也唱得好,能不能哼几句听听?”她想了想,清清嗓子唱了《四季歌》:“春季里来绿满窗,大姑娘漂泊到长江,江南江北风光好``````”刘琦边闭着眼睛听,边用手打着拍子。方茹珍唱完他连连点头:“嗯,唱得不错,很有韵味,周璇唱得也不过如此。方小姐,我去年谱了一首歌,词也是我的,歌名叫《上海啊上海》。”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歌纸交给她,“你回去哼一下,明天下午我去找你。请问府上是``````”
  
  她怎能让他去那种破地方呢?马上说:“我那里不太方便。这样吧——明天还在这里,我请你吃饭。”“怎么好意思叫方小姐破费呢?”“那有啥?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刘先生,你的歌若使我出名的话,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刘先生的大名,上海滩哪个不知谁个不晓?他写的歌一定会在上海唱红的。”“哪里,哪里?”刘琦嘴里虽客气着,却乐得眉毛眼睛笑成一堆儿。
  
  方茹珍是个急性子人,回到住处便把歌谱拿出来哼唱,一看调定的是F调,不由拖了拖舌头:“乖乖,音这么高,不要吃力煞的?”她自语一句后便试着唱起来,感到很动听,旋律也好,便认真练起来,练到晚上嗓子都有点毛了。
  
  翌日晚上她按约定时间去了新雅饭店,不一会儿刘琦也来了。他听了她唱后夸奖说:“虽然嗓子有点哑,但唱得这么熟已属不易,证明你是下了功夫的,再把感情放进去那就更出色了。”“刘先生,调子能不能定低点?”“不行,这歌就得F调,不然就没有这个味。这样吧,我用口琴给你伴奏,你再唱一遍。”说着他把口琴拿出来,“一定要唱出味道来。”
  
  她唱完,他满意极了:“好,好!早晨我和白经理说好了,月薪暂定三十块,点歌三七开,你得七成。怎么样,还可以吧?”她满意地点点头:“谢谢刘先生。”他又告诉她:“百乐门原有两个歌女,加上你一共三个,你是主唱,因为你的嗓音比她们高。另外,唱歌对你来说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跳舞。
  
  方小姐,你陪客人跳得高兴,客人给的小费可全是你自己的,那要可观多了!”她这才明白其实自己只是个舞女。
  
  这晚小蝴蝶和杜鹃前去为方茹珍捧场,到百乐门舞厅前见门口悬着一块红绸横幅,上书:“重金礼聘香港著名女高音歌唱家方小姐首次来本厅主唱。”
  
  两人不由相视失笑:“哪来的香港歌唱家?”“哼,不怕吹破天!”她们走进舞厅,见方茹珍早在那里了,一身紧身的旗袍把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白经理望着她眉花眼笑,称赞道:“方小姐的美丽盖过全厅所有的舞女和歌女,给本厅增光添彩啊!三十元月薪太少了,我决定再加你二十元,共五十元。”
  
  方茹珍忙道谢:“谢谢白经理,谢谢白经理,我一定好好为您?力。”
  
  方小姐一曲《上海啊上海》博得全堂彩,有人马上给她送上一只大花篮。在众人的要求下,她又唱了两首歌,《夜来香》和《茉莉花》,“哗——”掌声如轰鸣的浦江潮水。歌罢立即有好几位先生邀她跳舞,她礼貌地一一答应。舞会结束时,白经理摸出一张支票签了五十元,交给方茹珍:“先给方小姐五十元红钱。你要添置什么行头,尽管问账房间支取,我会关照他们的。”
  
  这时有位歌女过来,求白经理说:“经理,我娘病了好些日子了,我想先支半个月工钿,给我妈去抓药``````”没等她把话讲完,白经理不耐烦地打断:“不是快到月底了吗?钱就一起拿了,叫你妈再耐些日子吧。”经理,我妈再不能耐了,昨晚她吐血了。”白经理还是不肯:“不到月底不能发钱,这是舞厅的规矩。如果你失业在家找谁去要钱?就再耐几天吧,反正没多少日子了。”
  
  方茹珍见了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从手提包里拿出十块钱塞给那歌女:“姐姐,你先拿去用吧。”“不,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呢?”她不肯接受。方茹珍又说:“姐姐。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风雨同舟,分什么你我?还是快些拿了给你妈看病去吧,救大妈要紧。”听她这么说那歌女才收下了,感激地说:“等我妈病好了,她会亲自来谢你的。妹妹,你歌唱得好,人更好。”
  
  方茹珍在百乐门舞厅唱红了,给白经理赚来大把大把的钱。这天她跟往常一样在台上演唱,正兴高采烈时,忽然下面座位上站起一个人,怪声怪气地嚷:“姓方的臭娘,给我下来!”他这一喊扫了大家的兴,纷纷朝那里望去。只见那喊的人光着头,脸黑得像涂了层柏油。大家认识,他是静安寺地方的流氓,叫“黑皮阿三”。这家伙横行霸道,谁在静安寺一带开店摆摊,月月要送他一份地藏钱,否则休想太平;舞女歌女也要孝敬他,不然休想站住脚;连叫化子小瘪三也要向他磕头尊他“老头子”,否则别想活命。因方茹珍进百乐门没去拜访他,今晚他便带了一帮小流氓寻衅来了。
  
  方茹珍哪知这规矩,以为由白经理挡着不会有事。舞厅里有小流氓捣蛋是司空见惯的,故她仍然唱她的歌。黑皮阿三见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大怒,一声唿哨,两个小流氓便冲上台,扭住了方茹珍。
  
  正在这危急关头,只听得一声断喝:“休得撒野!”随着声音,乐台上飞来一个女豪杰!你道是谁?她便是江湖上人称“檐上飞”的女侠杜鹃!只见她左右手一推,两个扭住方茹珍的小流氓便跌了个四脚朝天。她又身子蹲下腿一伸,将他们踢下台去。“好——”舞客们齐声喝彩。杜鹃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了舞池中央,手一指:“你们哪个不怕死的,敢跟姑奶奶比试比试?”黑皮阿三哪肯善罢甘休?见杜鹃身材只是常人,又是个美少女,便淫笑着:“嘿嘿嘿嘿,原来是个标致的妞。小的们,一起给我上啊!”那十几个小流氓便“嗷”地一声冲了过去。
  
  他们哪里知道杜鹃站在舞池中央是有目的的,因为舞池地面滑,人稍不当心就要摔倒,她一个人对付多人就要便宜多了!面对围上来的十几个小流氓,她镇静自若,不慌不忙,拳脚并用,身子灵活,只听得“扑通扑通”,那些小流氓一个个倒了下去,摔得鼻青眼肿。
  
  黑皮阿三知道吃了亏,手放到嘴里“嘘——”地一声长哨。小流氓们一蹶一拐地离了舞池。“哈哈哈哈``````”舞客们轰然大笑。黑皮阿三岂肯认输?指着杜鹃说:“小妞,这里不是施展我们本事的地方,你有种明天下午两点
  
  到梵皇渡约翰大学旁的空地上,咱们好好较量教量。你敢来吗?”怎么不敢?到时一定奉陪!”杜鹃双手抱拳笑盈盈说。
  
  黑皮阿三知道这女侠本领高强,恐怕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如败在她手里,
  
  以后怎么在静安寺安身立脚?突然他想起自己的把兄弟“铁臂膀”阿贵,是
  
  徐家汇地方的流氓头子,因用手臂挡击来的木棍木棍断裂,故得了个“铁臂膀”的名声,在徐家汇地区称霸。翌日一早他去阿贵那里,买去了好酒好菜。
  
  “兄弟,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阿贵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阿三问。“这么些年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什么事?”阿三哭丧着脸把昨晚在百乐门舞厅失风的事道了出来,气恨地说:“这臭娘厉害得不得了,把我下面的十几个弟兄都打翻在地。”“那你干吗不上去?”阿贵问。“不瞒哥哥,我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如果也被打翻在地,那我还有什么面子?”“听你这么说这娘们有点来历,咱可不能输给她。”“是啊,所以兄弟来找你,务必要置于她死地。”“好,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把这娘们做了!”阿贵举手做了个劈的姿势。“哥哥,咱们不能明的来,要偷偷地,趁她不注意时`````”他们商量后,决定在杜鹃去梵皇渡的路上对她下手!
  
  吃罢午饭两人便出发了。黑皮阿三的那些小喽?各带短家伙埋伏在约翰大学的附近,阿三对他们说:“看到我和阿贵动了手你们就一拥而上,把她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有重赏。”“嗳,嗳。”喽?们一个个低头哈腰答应。
  
  再说那杜鹃,对上海不太熟悉,不知道梵皇渡在哪儿?一路上问讯而来,先到曹家渡再向西,看到梵皇渡的路牌知快到了,却不知那里埋藏着杀机!
  
  她正行走着,背后突然窜出一人,猛烈朝她挥臂。杜鹃是何等武艺?听得脑后生风,身子一蹲,阿贵挥了个空,因用力过猛身子一倾。杜鹃揪住这机会,伸脚一勾,只听“叭哒”一声,阿贵跌了个嘴啃泥。杜鹃刚收住脚,见对面黑皮阿三穷凶极恶地朝自己扑来,她抖擞精神,使劲朝他下身踢去。“嗳?”一声,阿三捂着小腹跌出去一丈多远。这是杜鹃的绝招——踢千斤!阿三痛得在地上打滚。
  
  那些小喽?,发一声喊全拥了上来。杜鹃毫不慌张,两臂左右开弓,双腿前踢后蹬,快如闪电,捷似流星。只见挨着她拳脚的人,纷纷像秋风扫落叶,霎时倒下了一片,剩下不多几个都躲避开去,唬得脸都泛了白,手里的家什都快捏不住了。
  
  阿贵知道遇上了高人,忙大声喊:“兄弟们,快住手,我们遇上三圣母了!”他自己则单膝跪下:“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多多得罪,请圣母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见他认了输,杜鹃便收了拳脚,扔下一把铜钱:“给你们治伤去吧!”言罢转身扬长而去。
  
  她怕黑皮阿三出气出在方茹珍身上,故翌日晚上又去了百乐门舞厅,幸好一晚上都很太平。散场时那个被方茹珍帮助的歌女来还钱,见她脸有泪痕,杜鹃问:“你哭什么?难道你妈妈的病没法治了?”她呜咽着说:“不是的,是经理找我谈话,算给了我月钱,却停了我的生意。”“为什么?”“白经理说现在有了方小姐,我是多余的。”“岂有此理!”杜鹃怒从胆边生,“走——找他去评理!”方茹珍一把拉住她:“今天这么晚就算了。姐姐,你明天晚上等在舞厅门口,我早点来,陪你一起去找白经理,一定会挽回的。”
  
  那歌女摇摇头:“方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看你也别在百乐门唱了,因我看见有几个小流氓在舞厅门口探头探脑,我认识是黑皮阿三的人,估计他们要来报复,因见女大侠在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方小姐,你总不能让女大侠天天做你的保镖吧?你有这么好的一副嗓子,还怕在上海滩没地方吃饭?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听她说得有理,杜鹃道:“方小姐,既然白经理无情,那你也无义,一走了事!再说我也不可能天天陪你,我闯了这么大的祸,黑皮阿三肯定要来报复。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看你还是换个地方唱吧。”方茹珍却摇着头:“我方兴未艾,还是再唱一个时期吧,再说明晚我还要替这位姐姐说情呢,因为我才使姐姐丢了饭碗的。”“你倒也有点侠义心肠。”杜鹃夸奖说,便不再劝她了。
  
  第二天晚上杜鹃又陪方小姐去了。方茹珍带着那歌女找到白经理,说:“经理,你解雇她不如解雇我,不能由于我叫她丢了饭碗,那样的话我只能到别处去唱了。”白经理一听急了,因为方茹珍来百乐门不到三个月已唱红了半爿天,每晚舞客纷至沓来,连外滩那么远地方的人也赶了来,方茹珍是百乐门舞厅的摇钱树,他白经理能得罪她吗?再说旁边站着那武艺高强的女大侠,他更得罪不起!所以他爽快地答应:“那就看在方小姐的面子上留下她吧。”方茹珍笑着说:“那就谢谢白经理了。另外,今夜我要和她一起登台演唱。”白经理又卖她的面子一口答应。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门房来报,说黑皮阿三同另外一个人前来拜访。他们来干吗?是善还是恶?杜鹃心里在问。一会儿他们进来了,和阿三同来的便是那个阿贵。“白经理,幸会,幸会!”他们双手抱拳,“不过今天我们找的是这位三圣母!”杜鹃挺身而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找我干吗?”“圣母,您误会了,今天我们是特地来赔罪的,另外还想知道你老是哪路神仙?日后也好去拜访您。”
  
  杜鹃气昂昂说:“我姓杜,我爹就是杜天龙。”阿三和阿贵大吃一惊:“原来是老前辈‘云里鹤’的千金,失礼,失礼!”他们忙施礼不迭,“杜老先生在江湖上是人人称道的英雄,难怪他千金也这么仗义,令人敬佩之极!”见他们心服口服,杜鹃趁机教训他们几句:“与人应该为善,不可作恶。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何不报,时辰未到。”“是,是,请圣母放心,小的们一定牢记在心。”她又说:“上海滩也有我许多朋友,如果你们敢为难方小姐,嘿嘿,休怪我不客气——”“不敢,不敢。”他们摇首摆尾似巴儿狗。
  
  不久杜鹃离开上海去了杭州,又干了几桩轰轰烈烈的大事,那是后事,以后再叙。

第13篇、隋遗录

  大业十二年,隋炀帝要南巡江都,命令越王杨侑留守东都。有一半宫女不能随驾,哭着争相挽留炀帝。说辽东小国,不必烦劳圣驾亲征,希望能选择一个善战的将领去征讨它。她们攀住车驾想留住炀帝,以致指头流血染红了套马的皮带。炀帝不肯改变主意,就用绢帛写一首诗赠给留守的宫女们:我梦见了江南的美景,征讨辽东也只是出于偶然。

  只要你们容颜不变,

  离别的时间也仅限今年。

  车驾出发,有百万的队伍作前驱。大桥尚未造好,就另外命令云屯将军麻叔谋,疏通黄河的水引入汴堤,使它能够航行大船。叔谋领命,所用手段很残酷,它用一种铁脚木鹅来试河水的深浅,鹅如果停止不动,就说是浚河的民工不尽力,成队的民工因此死在河水里。至今小孩子哭的时候,听人说“麻胡来”,就不敢哭了。有关他的那些骇人听闻的传言大都如此。

  隋炀帝离开都城十天后,乘坐了南朝宋国人何妥进的牛车。车前面的一只轮子又高又大,轮子上有稀疏的钉子像刀刃一样,后面的一只轮子则很矮小,是用柔软的榆木制成的,使它滚动时不致打滑不前,车用牛拉(车名见《何妥传》)。从都城到汴郡,每天进献在车上服侍皇上的女子。车幔上垂挂着鲛绡网,上面杂缀着玉片和鸣铃,车子行走时,它们就被摇动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以此混淆车中的笑语声,使车旁的随从们听不清。

  长安进献了一名御车女叫袁宝儿,十五岁腰肢苗条,娇憨艳丽而妩媚多态。炀帝特别宠爱她。当时,洛阳进献合蒂迎辇花,说是从嵩山的山谷中采到的,大家原先都不知道此花的名字。采摘者觉得奇异就把它进献上来。正赶上炀帝圣驾到达,就把它命名为“迎辇花”。花瓣的外面是紫红色,里面洁白芳香,花蕊上满是花粉,花心深红,花蒂上并开着两朵花,翠绿的枝干映衬着,样子就像通草,无刺,薄薄的叶片又圆又长。花的香味浓郁芬馥,有时碰到衣襟袖子上,几天香味不散,嗅到这种香味,让人不想睡觉。炀帝叫袁宝儿拿着它,号称“司花女”。当时,炀帝正命虞世南在身边草拟《征辽指挥德音敕》,宝儿盯着他看了好久。炀帝就对虞世南说:“过去传说赵飞燕可以在手掌上跳舞,朕常说那是儒生在行文中的夸饰。哪里有人能这样做呢?现在我得到宝儿,才明白前人所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了。但宝儿颇多憨态。

  现在她盯着你看,你是个才子,可以就此调笑她一下。”虞世南奉命,就写了一首绝句说:学着打扮,鸦黄还不大画得成,垂肩拖袖,真真憨态可掬。

  正因那傻气,反得君王怜惜,

  常常手捧花枝,陪伴圣驾而行。

  炀帝阅诗,非常开心。

  到达汴郡,皇上乘龙舟,萧妃乘凤舸,都用锦缎作风帆,彩丝作缆绳,奢侈浪费到了极点。龙舟的前面是舞台,台上垂挂着蔽日帘。这种帘子是蒲择国进贡的,用负山蚊睫缝合莲根丝,穿上小珠子编成,就是早晨的阳光强烈照射,那光线也透不进去。每条船上挑选妍丽白皙的高挑女子上千人,手拿金板雕镂而成的船桨,称之为殿脚女。

  有一天,隋炀帝要上凤舸去,用手扶着殿脚女吴绛仙的肩头。他很喜欢吴绛仙的温柔美丽,与其他殿脚女不一样,喜爱得久久不肯移步。吴绛仙善画长蛾眉。炀帝见了她每每神色不能自制,回到车驾就召绛仙去,准备封她为婕妤。刚好绛仙下嫁给玉工万群为妻,所以未能办成。炀帝与绛仙睡觉的兴致过去后,就提拔她为龙舟桨手的头,号称崆峒夫人。从此,殿脚女们争相学绛仙画长蛾眉。主管宫中事务的官吏每天发给这些殿脚女五斛螺子黛,称之为蛾绿。那螺子黛产于波斯国,每颗值十金。后来征收不到那么多,就加进一些铜黛发给她们,只有绛仙受赐的螺子黛没有停止过。炀帝常靠着帘子看绛仙,好久都不肯离开,回头对到舟内来拜见的臣仆说:“古人说‘秀色若可餐’。像绛仙,真是可以解除饥饿埃”于是就吟成一首《持楫篇》赏赐给绛仙,那歌词说:旧时的小曲歌唱过桃叶的美,新妆的丽人比那落梅还要鲜艳。

  她将身子轻轻靠着船桨,

  便知道那是她渡江而来。

  诏令殿脚女上千人来歌唱这首歌。

  当时,越溪地方进贡了一种耀光绫,绫纹突起,时时闪发光彩。越人乘着樵风舟,划到石帆山下,收集野生蚕茧缫织,就可得到这种耀光绫。缫丝女子夜里梦见神人告诉她说:“禹穴三千年才开一次。你得到的这种野蚕茧,就是江淹文集中的衣鱼变化来的。把这种蚕丝织成衣裳,一定会有奇异的花纹。”织成后果然与梦中神人所说的相合,因此进上来。炀帝只把它赏赐给司花女宝儿以及绛仙二人,别的女子都不能分享。萧妃又恨又妒,很不高兴。因此,两位女子渐渐得不到亲幸炀帝的机会。

  炀帝曾经醉游各个宫室,有一次偶然调戏宫婢罗罗。罗罗害怕萧妃,不敢接纳炀帝,并且推辞说自己有程妃生就的那种毛病,不可陪伴炀帝睡觉。炀帝就嘲弄她说:个人无赖是横波,黛染隆颅族小蛾。

  幸好留侬伴成梦,

  不留侬住意如何?

  炀帝自从到了广陵,宫中人大多学说吴语,所以词中有“侬”这个词。

  炀帝昏愦沉溺,往往被妖魅邪祟所迷惑,他曾经游览吴公宅鸡台,恍惚间与陈后主相遇,后主对炀帝还以“殿下”相称。陈后主戴青纱乌巾,黑色宽袖,长长的衣裙,绿锦滚边的紫纹方平履。舞女数十名,环侍左右。内中一名舞女特别漂亮,炀帝频频打量她。后主说:“殿下不认识这个人吗?她就是张丽华呀。我常常回忆起在桃叶山前乘战舰与此人北渡时的情景。那时丽华最遗憾了,正靠着临窗阁试用兔毛紫毫笔,在光滑的红绢上写诗来和答江令的‘璧月’句。诗词尚未写完,就看见韩擒虎骑着青骢马,在万余铁甲的簇拥下直冲过来,逃奔的归顺的一概不放过,就这样到了今天。”随后便用绿色斑纹的测海螺壳,斟上用红高粱新酿就的酒劝炀帝饮用。炀帝喝了酒很高兴,于是请丽华舞一曲《玉树后庭花》。丽华推辞说自己许久不曾练习,打从井中出来后,腰肢不灵活,不再有昔日的舞姿。炀帝再三请求,丽华才缓缓起身,舞完一曲。后主问炀帝说:“萧妃比起这人来怎么样?”炀帝回答说“春兰秋菊,各自都是那个季节最出色的。”后主又写了十几首诗,炀帝都不记得了,只是喜欢《小窗》诗及《寄侍儿碧玉》诗。《小窗诗》说:午睡醒来晚,无人梦自惊。

  夕阳如有意,偏傍山窗明。

  《寄碧玉》诗说:

  离别肠犹新,相思骨合销。

  愁云若飞散,凭仗一相招。

  丽华向炀帝拜礼,求诗一首。炀帝推辞说写不出来,丽华笑着说:“我曾听说过‘此处不留侬,会有留侬处’的话,怎能说不会写呢?”炀帝勉强提笔写了一首诗道:见面无多事,闻名亦许时。

  坐来生百媚,实个好相知。

  丽华捧读此诗,皱着眉头很不高兴。

  后主问炀帝:“乘龙舟游玩开心吗?起先我以为殿下治理国家在尧舜之上,今天却又如此安逸游乐,大略人生在世,都是各图快乐,过去为什么对我见罪之深呢?殿下发来的三十六封信,至今使我怏怏不乐。”炀帝忽然醒悟,便呵叱他说:“为什么今天还把我看成殿下,却又拿过去的事追问我呢?”随着这声呵叱,炀帝猛然惊醒,那些人也一下子都不见了。

  隋遗录下

  炀帝临幸月观行宫,但见月笼轻烟,清明净朗。半夜里,独自与萧妃起身,走近前窗。帘幕低垂不开,左右侍奉的人都已入睡。炀帝靠着萧妃的肩头,说起当太子时的事来。正碰上一个黄门小太监在蔷薇丛中调戏宫婢,衣带被蔷薇勾住了,笑声吃吃不止。炀帝见那宫婢腰肢纤弱,以为是宝儿与小太监有私情,就急忙披上单衣前往捉拿,原来是宫婢雅娘。回到寝殿,萧妃讥笑不止。炀帝问道:“往年我私幸妥娘时,那情形正是如此,当时虽有性命,也不再珍惜了。后来得到月宾,被她故作意态弄得糊涂了。当时我爱怜她的心情,不亚于今天对你萧娘的情意。我曾仿孝刘效绰写《杂忆》诗,常常念给你听。你还记得吗?”萧妃被问,就念道:忆睡时,待来刚不来。卸妆仍索伴,解佩更相催。博山思结梦。沉水未成灰。

  又念道:

  忆起时,投签初报晓。被惹香黛残,枕隐金钗袅。笑动上林中,除却司晨鸟。

  炀帝听后,感叹道:“光阴飞逝,至今已是多少年的事了。”萧妃于是说:“听说外方群盗不少,希望皇上考虑考虑此事。”炀帝说:“我家的事,一切都托付给杨素了。人生能有几何?纵然有意外变故发生,我终究不失为做长城公。你不要谈宫外的事吧!”

  炀帝曾到昭明文选楼,车驾未到时,先命宫娥数千人登楼迎侍。

  微风从东面吹来,宫娥们的衣裙被风掀起,拍打着肩膀头颈。炀帝见此情景,沉迷女色之心愈加炽烈。因了这个原因,就修建了迷楼,挑选平民百姓家的少女住在里面,让她们穿上轻罗单衣,靠着栏杆望去,样子像要飞起来似的。又在四周燃起名香,烟气霏霏,经常像朝霞未散一般,称之为神仙境界也不过分。楼上张设着四宝帐,各有异名:一名散春愁,二名醉忘归,三名夜酣香,四名延秋月。各个宝帐中的化妆用品、睡衣,也不相同。

  炀帝自从到了广陵,沉湎声色失去控制,每次睡觉,必须摇顿四肢,或者歌吹齐鼓,方能入梦。侍儿韩俊娥尤其能得炀帝欢心,每次就寝,必定召来,命她捶打四肢关节,然后才能入睡,因此就给她另外赐名为“来梦儿”。萧妃悄悄问俊娥说:“皇帝经常身体不舒服,而你能使他安定,难道有别的什么取悦他的方法吗?”俊娥害怕萧妃威势,就回答道:“打从皇上自都城来,妾见皇上经常在何妥进献的车子中。这车运行时上下颠簸,车中女子也随之摇动。皇上对这种摇动很开心。

  妾今幸承皇后恩德,侍寝帐下,就暗中模仿车中女子摇动的样子来安定皇上,此外并无其他取悦皇上的方法。”过了些日子,萧妃给俊娥乱加了一个罪名,把她赶走了。炀帝也不能阻止。闲暇日,炀帝登上迷楼,想起俊娥,在东南边的柱子上题了两首诗,说:黯黯愁侵骨,绵绵病欲成。

  须知潘岳鬓,强半为多情。

  又说:

  不信长相忆,丝从鬓里生。

  闲来倚楼立,相望几含情。

  殿脚女自从到了广陵后,全都被安置在月观行宫以备侍奉之需,因此绛仙等人也不能亲自到寝殿陪侍了。有一位郎将从瓜州宣布诏令归来,进献了一篮合欢水果。炀帝命小黄门带上一对合欢果快骑送去给绛仙,因马跑得急,合欢果散开了。绛仙拜谢皇恩所赐,又附红笺一张上呈皇上说:驿骑传双果,君王宠念深。

  宁知辞帝里,无复合欢心。

  炀帝看了诗,心中不快,回头对小黄门说:“绛仙怎么样了?为什么诗句中的怨恨如此深重呢?”小黄门害怕,下拜说道:“赶上跑马颠簸,到达月观时,水果已经散开,不再连在枝上。”炀帝的心情还是不能释然,于是说道:“绛仙不独容貌可观,诗歌意境也深切,真是女子中的司马相如埃比起左贵嫔来说有什么可逊色的呢?”

  炀帝曾在宫中设小宴,大家玩拆字酒令,取字的左右笔画分解开来的意思。当时杳娘在旁边陪侍。炀帝说:“我犬杳’字为‘十八日’。”杳娘又分解“罗”字为“四维”。炀帝回顾萧妃说:“你能拆我的字吗?不能就要罚酒一杯。”萧妃缓缓而言道:“把左边的笔画移到右边,难道不是‘渊’字吗?”当时唐公已是众望所归,炀帝听了此话心中不乐,就说:“我不知此事,难道我不是圣人吗?”

  这个时候,朝廷内奸贼作乱,朝廷外盗贼横行,值阁裴虔通、虎贲郎将司马德勤等,勾结左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准备叛乱,因此朝中大臣奏请释放官奴,让他们分成上下两班轮流值勤,炀帝准奏,于是宣布诏令说:“门下!寒暑交替,是为了保证一年的收成。日月出没,是为了调节一天的劳逸。所以士子有游玩与休憩的说法,农夫有休息与劳动的时节。可叹你们这些剃发奴众,服役十分勤苦,操劳没有懈担尘埃沾满爪发,虮虱生于帽盔。朕很怜悯你们,让你们根据自己方便轮流休息。啊!无须劳烦东方朔之流诙谐滑稽的请求,而批准了卫士递上的奏文。朕对于侍从之人,可说是有恩了。可依照前件事的样子办理!”于是就有了“焚草之变”。

  以上是《大业拾遗记》,上元县是南朝故都,梁朝在那里修建了瓦棺寺阁。楼阁南边角落有两间屋子,是关着的,已记不清有多少日子了。会昌年间,诏命拆除寺塔,因此打开了那屋子。得刘荀笔一千余支,内中还藏有一套书,虽然那书页都是随手翻动就破碎的,但文字还可辨认记录下来,这就是《隋书》的遗稿。其中有几幅生白藤纸,题名为《南部烟花录》,僧人志彻得到了它。赶上焚烧佛教群经,僧人可惜书上的香轴,争相拿取纸尾拆开。看那香轴上,有鲁郡文忠颜公的名字,题为手写。这篇《南部烟花录》就是前面的荀笔,这点不同指出也是知道的。志彻因此得以记下前朝之事,等到用《隋书》进行校对,发现有许多隐秘的文字,特别是有一些文字与史实相符,而事情却写得很简略。难道不是因为开国将相们,争着以王道辅政,颜公不想渲染前朝劣迹,因而作了删削吗?当今尧舜之风已经回归,道德的车驾已走上正轨。我独可惜这篇文字的湮没,不能成为辞人才子的谈柄,所以编写了这篇《大业拾遗记》。原文缺落之处十有七八,都已把它们补齐了。

第14篇、维——魏晋风流与盛唐气象的完美结合

  神龙二年,李白生,王维已六岁,距离《唐才子传》称“九岁知属辞”,仅三年。

  先天元年,杜甫生,王维已十二岁,距离治装赴长安,亦仅三年。

  三年后,唐玄宗开元四年,王维十六岁,客居长安,交接名流,正是青春年少,风流俊赏。距他写出:“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夷少一人”的名篇仅有一年。

  开元九年,王维二十一岁,是春,高中状元,解褐为太乐丞,诗名已动于天下。

  此时,李白十六岁,初作《明堂赋》;杜甫仅十岁,始习大字。

  此时,距离那段群星毕集,文采动古今的岁月,尚有数年的时间。

  数年时间内,盛唐明月空照耀,曲江春色待人来。长安的诗酒繁华、太平盛世中,便只这一朵奇葩,风流独占。

  当是时,王勃已死四十余年,岑参尚幼,高适、孟浩然诗名未就。

  当是时,五言诗体尚为主流,他集其大成;七言诗体才开风气,他已为一代高标。

  当是时,魏晋风流已渺,王谢之家的鼎盛,渐成为书卷中的一段传奇。而这位出身太原王氏的惊才绝艳的少年,便在初盛唐灿若晨星的诗人中脱颖而出,为自己煊赫的门楣更添光辉。

  魏晋以来,虽王谢并称,但论起文学,陈郡谢氏2一直独占风流,诗文一脉,向来称谢而不称王。却恰恰到了唐代,太原王氏却接连出了王绩、王勃3、王维等诗歌名家,让整个文学史为之震撼,也让喋喋不休数百年的王谢高低之争,在文学一体上有了定论。

  只是,王氏的代表,却不再是魏晋传统望族琅玡王氏,而是太原王氏。

  一个人改变整个文学史的天平,便因为有了王维。

  他是魏晋流传至于盛唐的最后一段风流,诗画双绝。王维曾自云:“当代谬词客,前身应画师”,然而他所绝的并非只是诗画。

  音律琴曲,在他手中亦是出神入化。

  相传,王维曾与人欣赏《按乐图》,一时乐工皆不解图中之意,王维笑而指曰:此霓裳羽衣曲第三叠初拍。众人查对乐谱,果如所言,一时叹服。

  更为传奇的,却是《集异录》中所载的小说家言。

  开元九年,王维赴举应试,却听闻状元已内定,这位王氏少年心高气傲,不愿屈于人下,通过歧王面见当时势焰绝伦的九公主。王维此时二十一岁,年方弱冠。史载他“妙龄白皙”,风姿美曼,于歌伶簇拥下,在公主府邸弹奏一曲《郁轮袍》,情声哀切,举坐为之动容。九公主倾倒其风仪之下,更得知自己时常讽颂的名篇亦是出自这位翩翩少年之手,更为惊叹。后来发生的一切,颇似前朝武则天故事,公主夺锦袍而与他人,王维此年高中榜首。

  很多人怀疑这则故事的真实性,或认为这是王维一生的白璧微瑕。其实大唐年间,干谒已成一时风尚,李、杜均未能免俗,杜牧亦因干谒公主而得到第五名。唐代的科举不似后代规则严谨,但却选拔出了王维与杜牧。我们宁愿看到行卷的王、杜,也不愿看到后世那些将八股做得严丝合缝的文坛夫子。

  一曲而倾倒天下,那是怎样的风流?由是不禁想,那些史书所不能承载的传奇呢?王维又有多少?

  有多少的琴音、有多少的仪容、有多少的美谈,在长安风月中消解,不能为我们所了解、追忆。有多少风流湮没在画卷不能承受的生动中,化为历史的尘埃,只留下一个名字。

  留下一个让我们无尽想象的名字。

  王维。

  王维,字摩诘。意为降服恶魔。

  很难想象,如此温文儒雅的诗人,竟有如此金刚怒目的名字。

  很难想象,这风流蕴籍的才子,竟有着如此多姿多彩的人生。

  正是这个人,曾于弱冠之年,华服盛装,携一只琵琶,萧然弹奏一曲《郁轮袍》,于是九公主惊叹,竭力推荐为当年魁首。

  这个人,曾戎马边疆,铁衣紫尘,见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荒凉。“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是他的激情洋溢,“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却是他的豪迈沉雄。

  这个人,曾旅居京华,长安群彦无不拜服。多少名动天下的才子,都读着他的诗篇长大。“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是他的雍容优雅。“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便是他的鼎盛气象。

  安史之乱后,经历了山河破碎的诗人们齐集于朝,写下了追缅盛唐的《早朝大明宫》组诗。王维、岑参、杜甫……几乎当时最优秀的诗人尽集于此,同题唱和,争彦竟秀。

  也许是劫后余生的慨叹,也许是盛世不再的感伤,也许是因为同场诗人皆是一时俊秀,才激得每个人才华勃兴,挥洒翰墨……“诗成珠玉在挥毫”,每一篇都是大师们集中上品,也是数千年诗歌史上最成功的唱和之一,引得后人就孰为其中最上之篇争议千年。

  其实,我们更该感叹自己的幸运,千载之下,犹能目睹这样一场文坛盛事,诞生在已繁华不在的长安,留给我们那段鼎盛年华的最后追忆。

  岑参有名句“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杜甫亦有名句:“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而个人以为,最能体现盛唐气象的,还是王维的那句“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短短十四字,气象恢弘,风华绝尘。

  自此后,鼎盛繁华一去不返,我们虽有高入九天的宫阙,却不再有万国来朝的伟业;我们虽还有的文采风流诗人,却不再有如此群星灿烂的盛会,我们虽还有泱泱大国的称誉,却不再有这般睥睨天下的情怀。

  也是这个人,曾弃置繁华,逍遥尘世,终日与山水相对,于是天地大美皆融入他的诗篇。“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如果说,七言之体,他仅是唐代巍峨群山之一,是高峰到来前的重要先驱。那么对于五言,他无疑已站在了艺术顶峰。正如杜甫《秋兴八首》已超出了时代,是对唐诗的伟大贡献,王维辋川组诗也是。

  也是这个人,自从爱妻死后,再未续弦,独自于辋川别业中,参禅向道。《唐才子传》云:“奉佛,蔬食素衣,丧妻不再娶,孤居三十年。”静参佛法,自是文人的一种雅兴,且或者,也是对亡妻的一种追怀。若真如此,这份深情,对于一个风流俊赏的士族公子,一位才华纵横的诗坛宗匠,又是何等难得。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写出这句诗的,是后世的元稹。言虽恳切,人却薄幸,已成为文人言胜于行的典范。

  亲身做到的,却是王维,虽有生花妙笔,却始终未出一语。

  相对李白的布衣傲王侯,岑参高适的行旅生涯,杜甫的终生干谒,王维显得萧然冲淡很多。功名富贵于他真如浮云一般,有固然好,失去也无不可。终生不见营营苟苟,终生不见阿谀逢迎。天下山水,尽在其胸中,所以写出来的诗句也无限清和,天光云影,自在徘徊。

  故《诗人玉屑》中评王维:秋水芙蕖,倚风自笑。

  风神萧散、神仙姿态,却又雍容沉静,气势浑融,这便是魏晋风流与盛唐气象最完美的结合,便是中国古代文人最完美的人生典范。

  哪一个男子,不愿如王维这般,风流骏赏,名满天下,却又心淡行闲,终生萧散?

  哪一个女子,不愿遇到王维这样的男子,一身温文,名垂千古却又情根深种?

  只是如九公主那样倾慕其才华,点为当世状元,成就一场传奇;还是如他的妻子一般,受其一生执手、一世相爱?

  我想她们都是幸福的,无论九公主还是妻子,因为她们都相伴了这个男子的辉煌,消受了他的诗画两绝,绝尘风流。

  ——————————

  1、王维生年、中状元之年、李白生年学界尚有争议,本文所有王维相关年代均根据陈铁民《王维年谱》。

  2、谢灵运、谢眺均出自陈郡谢氏。

  3、王勃是否太原王氏尚有争议。

第15篇、淘气女郎引发的可爱战争

  蔡国是很“菜”的国家,位于咱河南的上蔡一带。中原有几十个小国家,比如管、蔡、、霍、鲁、卫、毛等等,当初分封时,是很神气的,大都是西周王族家门的子弟(全都是姬姓)才能分到这样的好地方。但是这点土地,他们越来越守不住了。反倒是分封得远的异姓国家,比如齐国、楚国、越国、秦国等等,地盘越来越大,力量越来越强。中原小国不得不在夹缝里生存,蔡国就源源不断地向周遭的国家输送媳妇。齐桓公成为春秋五霸之一,蔡穆侯赶紧挑了个好看的妹妹蔡姬,给齐桓公送去做姨太太。

  蔡姬是个年轻活泼的姑娘,齐国又是沿海开放国家,商业尤其发达,甚至有红灯区。蔡姬从那封闭保守的中原小国出来,呼吸这带着海的味道的敞亮空气,日子过得十分明媚。齐桓公老了点,足以当她父亲,不过,他算个不古板的君王,看着蔡姬淘气,他哈哈大笑,很欣赏的样子,蔡姬就越发淘气起来。

  这一天,蔡姬和齐桓公在湖上泛舟,蔡姬见了水,就顽皮起来,向齐桓公泼水,齐桓公也笑着回敬几下,好像在乡野荷塘中初恋的少男少女似的,还蛮恶心的。一阵玩闹,船猛烈摇晃起来,齐桓公害怕,大声道:“好啦好啦,不要闹了啦!”

  蔡姬觉得齐桓公害怕的样子还蛮好玩的,干脆故意让船摇晃得更剧烈一点。齐桓公大声喊:“好啦!不要闹啦!我不会游泳!”

  蔡姬说:“没事的,你淹水了我救你!”蔡姬是熟悉水性的,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学的游泳,难以想象春秋时候的公主穿着高叉泳衣是什么模样。齐桓公年龄大了点,吓得紧紧抓住船帮,脸色煞白,好像第一次在坐过山车的老汉,他越是害怕,蔡姬越是开心,把船摇得像游乐园的海盗船。

  齐桓公一脸阴沉地上了岸,对蔡姬说:“明天就把你退回蔡国!”

  蔡姬怎么也想不通:从前也玩闹过,这老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哩?[

  跟老头玩闹,是要小心的。有些玩闹,让老头很高兴,觉得自己还很年轻;有些玩闹,让老头很气恼,觉得自己老得很没用,受了欺负——比如出老头的洋相。

  齐桓公不是说着玩的,第二天就派一辆马车,把蔡姬载着,退回蔡国。蔡姬觉得自己没犯什么大错,却遭到退货,十分丢脸,一路哭泣,一路颠簸,灰头土脸地回到蔡国。

  蔡穆侯看妹子嫁了齐国,竟这样狼狈地被撵回来。十分恼火:你齐国有什么了不起哩?我妹子青春无敌,又不是嫁不出去。

  一转手,又把蔡姬嫁给了楚国的楚成王。

  齐桓公本来只是要蔡姬回家反省反省,怕助长了她的娇气,就没说将来还要接回齐国的话,等她反省好了来求情。谁知小媳妇并不留恋他,跑到南边重婚去了。

  齐桓公一怒,就带着八国联军讨伐蔡国 ,蔡国不经打,一打就投降了。齐桓公又挥师南下,讨伐楚国。

  这场战争的由头,很像古希腊的特洛伊战争——因为绝代佳人海伦被拐跑,于是爆发了长达十年的惨烈战争。

  齐军到了楚国,楚国人十分惊讶,因为两地实在隔得太远,而且一向没有什么往来,楚国用了“风马牛不相及”的生动说法,本意是“即使发情的马和牛也扯不到一起去”。

  齐桓公不好说“是来抢媳妇的”,就乱扯了一些陈年旧账,比如“楚国为什么不给西周上贡了呀(其实那时诸侯国都不怎么上贡了)?”“周昭王南巡到楚国的时候,为什么死在楚国了呀?(其实是楚国人使坏,把他乘坐的船搞漏,让他淹死了)”楚国人的回答也很有意思:“周昭王死了,问我们做什么?你们问河水去!”

  这场战争,就是以军前骂架的形式进行的。双方都派出了最强的国嘴上阵,齐国是管仲,楚国是屈完。最终齐国理屈词穷,被骂走了。

  对比特洛伊战争,这场因为女人引起的战争,实在是可爱到极点了。想想那些士兵,从齐到楚,也就是从山东到湖北,一路上穿过了不少国家,饱览了不少风光,哪里是打仗?根本就是公费旅游。

  齐桓公回师经过蔡国的时候,各路诸侯又帮着蔡侯求情,齐桓公因为划小舟引发的莫名恶气,终于消了。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 这就是春秋时期的战争,起因比较无厘头,过程比较儿童化。到春秋末期,特别是战国时候,出现了一些伟大而可怕的军事家,他们服务于太有野心和霸气的君王,便瞧不起从前小儿科的无聊战争,发明了很多诡诈和残酷的战争技术。动辄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地围歼对手。“可爱的战争”一去不复返了。

第16篇、丹青引

  一

  广佑寺是这座古城里非常著名的佛教圣地,寺旁一座古塔更是久负盛名。塔从寺名,故叫广佑寺塔。叶弥从山东一路欣赏美景到这里,怎能错过这座历经几百年风雨不倒的古塔?传说,这座塔是金世祖完颜雍给其母李氏所建,此番孝心随这古塔在民间流传几百年。

  叶弥刚走到寺庙大门口,就见两个大汉架着一个姑娘从寺庙里大步走出来,一直走到一个俊朗的中年人面前,其中一个大汉那个中年人说:“大哥,你看上的就是这个妞吧?我刚才看她有点像你房里挂着的那个女人像,我俩就把她带出来了!”

  乾坤朗朗,竟然有人敢在佛门圣地强抢民女?此时,只见又从寺庙里奔出几个老妈丫鬟,一个个哭天抢地,奔到两个大汉跟前就跪下哭喊:“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哪!”

  “呸!胡说八道什么,不是姑娘我们还不抢呢!”一个大汉对着离他最近的那个老妈子就是一脚。这一脚可不轻,老妈子滚出去老远,头一歪就昏过去了。那位被抢的姑娘一看,也吓得昏过去了。叶弥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对那个中年人一拱手:“这位仁兄,还望高抬贵手,放过人家吧。”

  还没等中年人开口,一个大汉撇下姑娘,过来冲叶弥就是一拳:“有你什么事?给我——”

  话没说完,人就飞出去了。虽说是个东北大汉,却还是跟刚才那个被踢的老妈子一样,滚出去老远。另外那个大汉一见,有点胆虚,对那个中年人说:“大哥,你还不出手?我们兄弟都给人欺负了!”

  那个中年人一见这情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一闪身,直奔叶弥而去。

  三拳两脚,胜负已分。那个中年人先收回手去,对叶弥恭恭敬敬地一抱拳:“仁兄好功夫,在下是本地武威镖局的总镖头邱天洪,不知仁兄高姓大名?”

  叶弥也抱拳说:“不敢,原来是冷面郎君邱天洪。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邱天洪脸一红,回头看看自己那两个兄弟,还有那个已经瘫在地上的姑娘,转回头来对叶弥又是一抱拳:“仁兄不知,在下十五年前与一位姑娘有过婚约,怎奈天不遂人愿,结婚之前,她就生了重病,最后……后来,我将她的画像挂在房内,睹物思人。我这两个兄弟也是鲁莽,见人家姑娘长得像她就非掳来。还没等我有机会开口,仁兄就出手了。”

  叶弥一听,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扭头就走了。

  当天晚上,叶弥投宿在辽阳府悦来客栈,刚安顿好,忽听有人拍打房门,伙计笑吟吟走进来道:“客官,您可姓叶?”

  叶弥道:“对,我是姓叶。小二哥,有什么事儿?”

  伙计将一封信递给叶弥:“刚才,一位戴草帽的汉子让我将这封信交给您。”

  叶弥忙问小二:“那人长什么模样?”

  小二回忆了一下道:“没有看清来人的容貌。”

  叶弥点点头,小二关门离开,叶弥打开书信一看,上面只有一首诗:“侠影萍踪迹难找,江湖虚实属缥缈,欲知螳螂身后雀,广宁城中见分晓。”

  叶弥一惊,自己此次之行一路上并没有惹人注意,江湖上也绝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这信是何人而写,这四句诗又有何意呢?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叶弥买了一匹上好的马,上马直奔广宁而去。

  二

  辽阳距广宁不过二百里之遥,天刚擦黑,叶弥便到了广宁。这广宁城高壕深,人烟稠密,真不愧是塞北第一雄关。

  进了城,叶弥随便找了家客栈坐下吃了晚饭。吃饱喝足,他就定了一间客房。店掌柜收了银子,叫店小二引叶弥到楼上左数第三间客房。店小二答应一声,直接带叶弥上了楼,到了左数第三间客房,店小二站住了脚,推开门,对叶弥说:“客官,这间屋刚刚收拾过,您歇吧,有什么事吩咐便是。”

  丹青引(2)

  叶弥点点头,自己进了屋子。

  楼下,店掌柜见店小二带叶弥走了,转身冲里间喊了一声,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走了出来,店掌柜小声地在男孩耳边叮嘱了几句,男孩便出了门……

  叶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就翻出那封信看了起来。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房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叶公子,兄弟是三变堂的,受我家堂主之命特来请少侠过府一叙。”叶弥站起身推开门,那个人还在,手里拿着一张大红烫金请柬。

  叶弥看了看请柬,果然是三变堂。叶弥曾听说过,关东有九派十八堂,其中就有这三变堂。据说,堂主柳残阳曾以一双铁掌纵横天下,在绿林中颇有声望,十几年前不知怎么就成了名门正派的掌门了。

  难道是三变堂故意引自己过来的?自己与江湖上的人交往甚少,三变堂找自己干什么呢?想到此,他便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跟兄台走一趟。”二人出了客栈,走了没多久,一座院落闪现在眼前,那个送请柬的人道:“少侠稍候,我去通禀堂主一声。”

  少顷,那个人又回来了,带叶弥进去。一路走到厅堂,这厅堂灯火通明,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左右两边各站了两个丫鬟。那少女面如凝霜,浑身上下透着空灵之美。只见少女轻启朱唇,软绵绵地说:“深夜冒昧请公子来此一叙,若有打扰,还请公子原谅。”

  旁边一个丫鬟站出来道:“叶少侠,这位就是我们堂主柳若婵。”

  叶弥心里说:原来柳残阳已经不是堂主了,由他的女儿继承堂主之位。他对柳若婵一抱拳:“叶弥见过柳堂主,不知堂主深夜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柳若婵道:“今日专请公子来是想让公子看一样东西。”说罢摆了摆手,只见两个手下合力将一个东西抬上了大堂,放在地上。

  柳若婵一指那个东西,说:“叶公子,这就是了。”

  叶弥走过去,伸手掀开东西上的白布,顿时吃了一惊!原来,那竟是一具尸体!死者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伤口,就是脖子上那一道剑伤。叶弥不由得仔细看了看那个伤口,看过之后,他更是一惊,他心里叫一声“不好!”,但是已经晚了,一只大网从天而降,想躲是来不及了。

  大网网住了叶弥,柳若婵道:“这个人是我堂中第一护法,人称逍遥公子林中雄,今夜被人杀死在街头。广宁境内绝无人能如此轻松地取得了他的性命。我派人四处打探,今日只有你这一个高手从外地而来。”

  叶弥辩解:“姑娘说我杀了林中雄,证据何在?就算我今日刚到广宁,也不能就这样轻易为之。”

  “证据?林叔叔喉咙上的剑伤就是证据。你刚才不也看见了?江湖上也只有你‘影无痕’有如此锋利的宝剑!”

  叶弥道:“柳姑娘,江湖上锋利的宝剑何止我叶某一个人有?”

  柳若婵道:“好,这也说得通。我再问一句,叶公子,你可知道今天早上武威镖局的邱天洪也暴尸街头,死状跟林中雄一模一样?”

  “什么,邱天洪死了?”叶弥吃了一惊,昨天在广佑寺前那一幕还在眼前,怎么会……

  “叶公子,”柳若婵微微冷笑,“别装了,昨天你不是还在广佑寺前与邱天洪交过手嘛。”

  叶弥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他昨天与邱天洪在寺庙前交过手,今天一大早就离开辽阳,傍晚到了广宁,这两个地方都死了人,而且死状相同。突然,他想到了那个写信的神秘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一时搞不清楚。

  柳若婵冷笑道:“既然你不承认人是你所杀,那好,你就在这软网之中委屈一段时日,什么时候抓到了真凶,再放你出去吧。这屋里机关重重,逃是逃不出去了。还有,这网很软,舒服得很哪。”

  丹青引(3)

  柳若婵带着人走了,只留下十几个人守着。灯光通明的厅堂一下子就暗了。叶弥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三

  四更天,一个黑影闪过,叶弥一惊,还没看清来人,看守叶弥的那十几个人便纷纷毙命。那个黑影杀完人后,向叶弥扔来一个东西。叶弥下意识地一躲,那东西还是轻轻砸在了他的身上,之后掉在了地上。火光一闪,软网被烧开了一个豁口,叶弥纵身得以脱身。这当口儿,厅堂后面脚步声响,显然是柳若婵带着人来了。

  只听一个叫丫鬟道:“堂主的心肠也太好了,还给他准备了上好的饭菜,依我说,饿他三天三夜看他认不认账!”

  柳若婵道:“咱们总不能连饭都不给人家吃吧!”

  那个黑影一闪,早就跳出院外。

  主仆几个人走到厅堂,掌灯的丫鬟惊叫一声:“堂主,不好!”

  柳若婵一看,那十几个守卫都横尸地上。柳若蝉赶紧让人把灯点上,再探身看看那些死尸,个个咽喉处均刺入一支三寸许的柳叶飞刀。柳若婵问:“叶弥人呢?”

  丫鬟绮绿惊叫道:“堂主,网破了,叶弥他跑了。”

  “谁说我跑了?”叶弥笑呵呵地站在厅堂一角说。刚才这么多人竟然没人注意到他。柳若婵担心叶弥逃跑,拔出背上的长剑,纵身向叶弥刺来。叶弥也抽出腰中的软剑,轻轻拨开柳若婵的剑左掌贯力,一掌拍向柳若婵的左肩,右手的剑同时袭向柳若婵持剑的右腕。柳若婵见势不妙,只好撤剑自保。这当口儿,叶弥纵身掠到室外,柳若婵率众丫鬟将叶弥围在中间。

  “公子好功夫,本姑娘今天倒要好好领教!”柳若婵纵身跃起,剑光一闪,直逼叶弥咽喉。

  叶弥长剑直点柳若婵的左肋,以牙还牙,抢先快攻。柳若婵身随剑转,挡住了叶弥这一剑,长剑刺向叶弥的右肋。

  柳若婵连攻十数招,见一真没伤到叶弥,便剑招突变,一下子攻出七剑。剑尖吞吐宛若金蛇狂舞!叶弥赞叹的同时,使剑将七剑一一震偏,柳若婵手腕发麻,退了数步。

  剑光闪烁,叶弥已飘出丈外,笑道:“姑娘好本领,在下认输便是。”

  柳若婵呆在原地,没有言语,低头看着自己左胸衣服上的一个剑孔。

  此时,忽听有人笑道:“少侠好功夫!”

  众人一愣,一个蒙面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蒙面人走到柳若婵跟前道:“丫头,听我一句,叶少侠绝非奸猾之人。何况,刚才那一仗,你已输了。”蒙面人又对叶弥道:“你不承认邱天洪和林中雄是你所杀,可若蝉的猜测现在看来也没什么错。不如这样,如果你能在限期之内找出真凶,便可证明你不是凶手。”

  “多谢前辈指点,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叶弥施礼道。

  蒙面人朗声道:“老夫乃山野村夫,但也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如少侠能找出真凶,那是最好不过了。”

  叶弥见所说正合他意,便道:“不知柳姑娘意下如何?”

  蒙面人走到柳若婵面前道:“叶少侠已经答应了,我看就依老夫之言,十日为限如何?”

  柳若婵道:“都是您来瞎搅和,好吧,既然这样,就依您,十日为限。”

  蒙面人哈哈大笑,纵身一跃,转瞬间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看来,蒙面人和三变堂的关系很不一般,要不然以柳若婵的秉性,怎么会对一个蒙面人言听计从?如果照此来推理,杀死守卫的另有其人,那人又会是谁呢?

  就在叶弥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柳若婵一改刚才的冷若冰霜,笑道:“我想公子也是守信之人吧?”

  叶弥抱拳拱手道:“叶某为人,向来以信用为先,如果十日内对姑娘还没有个交代,任凭姑娘发落。”

  丹青引(4)

  柳若婵道:“冒犯之处还望公子见谅。送客。”

  在丫鬟的引领下,叶弥离开了三变堂。望着那厚重的大门,叶弥总算舒了一口气。

  叶弥正往前走,忽见前面有人影一闪而过,叶弥赶紧拔腿便追。追着追着,那人跃入一座大宅院就不见了。叶弥停下仔细观看,这所宅院灯光闪烁,不时从里面传来歌舞之声。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绕到正门去看个究竟。

  四

  叶弥绕到正门,抬头一看,原来是家妓院,叫“万花楼”。叶弥想,那人引他到这风月场干什么?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这万花楼真是热闹,歌舞声不断。把门的伙计一见来了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忙点头哈腰迎了上来:“客官,您里边请。”接着又扯着嗓子冲里边喊道:“来贵客了!”

  老鸨一听,晃着肥胖的身子一步三摇迎上来:“贵客临门呀!这位公子,晚上想找哪位姑娘作陪呀?”

  叶弥有点不好意思,说:“您费心了,我初来乍到,想先坐下喝一会儿茶。”

  老鸨赔着笑脸儿道:“公子,过一会儿我们这儿要表演绳技,那演绳技的如烟姑娘可美得不得了啊。”老鸨一笑,让伙计在天井处给叶弥腾出一张桌子来。

  这时,客人们不断涌入了天井。叶弥抬头一看,只见三楼的天井廊柱上拴了一根碗口粗细的绳子,老鸨这才冲着楼上喊道:“如烟,该出场了,客人们都等急了。”

  老鸨话音一落,众人掌声四起。只见从四楼的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绝色佳人来。

  老鸨向众人介绍道:“如烟姑娘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而且还有一样拿手的绝活。想开眼的话,每人须付纹银十两。”

  两个伙计,一人端着个铜盘,一人拎只口袋,绕着圈子在众人面前收着银两。一会儿下来,都装了个满满当当。

  老鸨这才吩咐:“开场!”

  只见如烟身轻如燕,纵身一跃跳上绳索,好似柔风摆柳,时后时前,忽上忽下,紧接着一个“倒挂金钩”,引得众人一阵叫好,纷纷将银子扔到场内。

  “姑娘好身手!”话音刚落,三楼的看台跃出一人,如狸猫一般落在绳索之上。

  那人一看就是喝多了酒,冲如烟不怀好意地笑道:“在下与姑娘一起乐乐如何?”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老鸨也面露难色,道:“温公子,我们如烟姑娘不懂规矩,还请公子先下来,我找秋菊陪您。”

  众人窃窃私语,叶弥轻声问一旁的中年人:“大哥,这个人是谁?怎么如此狂妄?”

  中年人小声说:“兄弟,这个人你都不知道呀?他是本地青龙帮帮主温碧华的儿子温宝升呀。”

  叶弥听说过,关东九派十八堂里就有青龙帮,温碧华有一手金刚指的好功夫,和柳残阳并称“关东二鬼”,十多年前两人一同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据说,当年温碧华家徒四壁,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广宁第一富家。

  哪知温宝升并不理会老鸨,哈哈大笑道:“本公子就想跟如烟姑娘玩玩,只要你张嘴,多少银子都成。”

  温宝升说完,双脚一点,向如烟扑来,身法快得惊人。如烟吓得花容失色,脚下一颤,差点儿从绳索上掉下来。温宝升趁势一把将如烟搂在怀中。

  如烟挣脱不成,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本公子就是想和你玩玩。如果你服侍得好,我就收你做我的第七房姨太太。”

  话音刚落,如烟就扇了他一巴掌,温宝升捂着脸恶狠狠地道:“你竟敢出手打本公子,看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伸手就打。

  丹青引(5)

  五

  如烟身子向后一翻,温宝升没能得手,又纵身扑来,如烟就又被他搂住了。正在这个时候,绳索突然断了,温宝升脚下一软,松开如烟,赶紧自保。如烟没有任何防备,只吓得赶紧闭上了眼。没想到,有人把她抱住了。如烟睁眼一看,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白衣男子。这白衣男子正是叶弥。

  如烟赶忙挣脱开叶弥的怀抱,红着脸说:“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如烟这厢有礼了。”

  叶弥道:“没什么,姑娘受惊了,快快回房休息去吧。”

  这当口,温宝升走到叶弥面前道:“小子,想英雄救美?实话告诉你,本公子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识相的就闪开!”话一出口,他双拳便向叶弥袭来。叶弥微微一笑,身形一晃,避开温宝升的双拳,伸腿一扫,温宝升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温宝升也不含糊,倒地的瞬间忽地抖手,一道寒光射向叶弥。叶弥不慌不忙,双指一捏,将一只袖箭牢牢地夹在手中。

  温宝升坐在地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站起身,不服气地说:“小子,你有种,在这儿给温爷爷好好等着!”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温宝升前脚刚走,老鸨就惊惶失措地跑到叶弥跟前说:“公子,您闯祸了。这温公子手眼通天,我看您还是赶紧走吧!”

  叶弥连忙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温宝升肯定会再回来的,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老鸨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如烟,对叶弥道:“公子,温宝升看中了如烟姑娘,肯定还会回来找如烟的麻烦。我看不如这样,您就到如烟姑娘的房间里去喝一杯顺便也好保护她,如何?”

  如烟也说:“刚才多谢公子搭救,等下我在屋里摆上一桌酒宴,还望公子赏脸到我屋里小坐。”

  叶弥心里还在想刚才那个神秘人,心说,不如从如烟的嘴里探一探虚实。想到此,他说:“那就有劳姑娘了。”

  在如烟房中,酒宴摆好,如烟为叶弥倒酒。叶弥这才仔细打量如烟,觉得这个姑娘气质不凡,像是出身不错,便问:“姑娘家里是不是遭了难,不然好端端怎会流落青楼?”

  如烟听了,双眼含泪说:“不瞒公子,我三岁时父母被贼人所害,家破人亡。我被父亲的友人救走,这才保住性命。五年前,仇家又发现了我的下落,便派人来追杀我,慌乱间,我不小心坠入悬崖……醒来后就被人卖到了这里。”

  如烟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叶弥只得好言相劝,如烟总算止住了泪。叶弥趁机问她:“这里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姑娘会表演杂技吗?”如烟说:“这里只有我一人会表演绳技,不过有时也会有走南闯北的杂耍班子到这里来给客人表演。”说到这里,如烟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公子,最近这里经常发生怪事……”

  “什么怪事?”叶弥赶紧问。

  如烟笑了,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好几个姐妹在晚上看见过奇怪的黑影一闪而过,可能是睡迷糊了吧,谁知道呢!”

  叶弥点点头,看来这万花楼是离不开了。他还想再问点什么,如烟站起来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并说:“公子,你先喝着,我去叫后厨再给你做几个小菜。”

  叶弥点点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如烟看着他把酒喝了,这才转身离去。此时,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眼看天就要亮了,叶弥心里正担心温宝升会不会来报复,突然,窗外一条人影闪过,叶弥一惊,赶紧追了出去。

  追来追去,叶弥跟着黑影来到了城外。叶弥追着追着,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就没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一紧,该不是有人在酒里下了药吧?他连忙站住稳了稳心神,这一下,就把人跟丢了,那人晃了几下就没影了。叶弥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就继续往前走去。走了没几步,只见路边站着一个白面男子,正冲他笑呢。叶弥无心理会,一直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见有灯光闪烁,走近一看,是一座挺大的院子。

  丹青引(6)

  叶弥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正是柳若婵。柳若婵一见叶弥,立刻冷笑了一声。叶弥抬头一看,哦,这里正是青龙帮,温宝升的家。叶弥冲柳若婵一抱拳,扭头就想走。柳若婵叫住他:“叶公子,如此良宵,不在如烟姑娘的房里好好饮酒赏月,跑到这荒郊野外干什么?”

  柳若婵这般讽刺,叶弥也不敢搭话,肯定是那个温宝升受了委屈,跑回家来正好碰到了柳若婵,这才把什么话都说了。叶弥不敢把那个神秘人跑到这里消失不见的事情说出来,只好对着柳若婵又是一抱拳,转身就走。

  但柳若婵怎么肯这么轻易放过他,声音又提高了一点,说:“叶公子,你刚承诺十天之内找到凶手,转身就到妓院去逍遥快活,看来,这真凶你是不想找了啊!”

  叶弥走了两步,听柳若婵这么说,便转身对柳若婵说:“姑娘,叶某不是无信之人,十天之内肯定会找出真凶。”

  “你缉凶的事儿我不管,不过那温宝升在你那里栽了跟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你那个宝贝如烟姑娘吧,温宝升可是半个时辰之前就出了门的。”

  “什么?”叶弥心里一惊,看来那个神秘人是受温宝升指使故意引他出来的,温宝升再趁机去捉如烟姑娘。真是糟糕,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上当了呢!

  想到这里,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拔腿就走。只剩柳若婵在他背后狠狠地跺脚。

  六

  叶弥赶回万花楼,推开如烟的房门,如烟果然不在房中,屋里只剩一桌残羹冷炙,还有那壶剩酒。

  叶弥找遍了整个万花楼也不见如烟的影子,问老鸨,老鸨也说没看见。难道说如烟真的是被温宝升那个混蛋给劫走了?想到这里,叶弥决定再去青龙帮看看。他刚一转身,忽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昨天晚上在路边遇到的那个白面男子!

  叶弥有些错愕,男子主动跟他搭话,并自报姓名说他叫丁小凤。

  虽然叶弥觉得丁小凤这个人很可疑,可还是把如烟失踪的事跟他说了。丁小凤说:“叶兄,真是巧了,凌晨我去楼下方便,当时楼下冷冷清清,我见两个女子挟着一位姑娘从楼上走出。那姑娘穿白色衣裙,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当时,我以为是哪位姑娘生了病出去寻医,也没往心里去。”

  白衣姑娘应该就是如烟,叶弥想。听丁小凤的意思,劫持如烟的应该不是温宝升。那是谁呢?想到这里,他问:“那另外两个女子长什么样呢?”

  丁小凤想了想说:“这两个姑娘长得都很漂亮,其中一个额头长着一颗豆粒般大小的红痣,另一个我就有些记不太清了。”

  额头有红痣的姑娘不就是柳若婵的得力手下绮绿吗?这姑娘的红痣他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柳若婵昨天夜里跟他在青龙帮门口见面,还说了温宝升回来寻仇的事儿,没有必要再派人来劫持如烟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柳若婵怕他一走了之,所以命绮绿挟持如烟。想到这儿,叶弥谢过丁小凤,直奔三变堂。他要找柳若婵问个明白!

  到了三变堂,叶弥质问柳若婵为何挟持如烟。柳若婵听了叶弥的话,冷笑一声说:“公子,你不会是说梦话呢吧!我连如烟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将她劫持到我这儿?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叶弥说:“柳姑娘,如烟姑娘自小命苦,如今沦落风尘,又下落不明。不瞒你说,是有人告诉我,昨夜有两个女子劫走了如烟,其中一个额头上长着一颗豆粒大小的红痣。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你的丫鬟绮绿姑娘。”

  “笑话!”柳若婵更生气了,“你去把说这话的人叫来,我愿跟他当面对质!”

  丹青引(7)

  “这……柳堂主,明人不做暗事……”

  还没等叶弥说完,一个中年人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走到柳若婵面前道:“柳堂主,不好了,我家少帮主他……”

  “你家少帮主怎么了?”柳若婵一边问,一边有意无意地看了叶弥一眼,“你家少帮主做的好事,现在都赖到我的头上了!”

  “我家少帮主他……他昨天晚上被人杀死在南门外的家中了!”管家道。

  柳若婵大吃一惊:“什么!温宝升死了?”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叶弥的身上。叶弥闻听此言,也是一惊。

  管家哭丧着脸说:“不瞒您说,少帮主的致命伤和林中雄的一模一样,我们帮主断定凶手是同一个人。他特意请您去看一看。”说完急匆匆又走了。

  柳若婵告诉叶弥,刚才的这个中年人是青龙帮温碧华府上的管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烟被劫,温宝升又被害死!叶弥暗想,温宝升这家伙无恶不作,死有余辜,不过,这小子也不是等闲之辈,能将他杀害的人又会是什么人呢?难道,神秘的杀手又出现了!

  管家走后,叶弥对柳若婵说:“既然温宝升的死状和前几个人一模一样,我能否也去现场看一下?”

  柳若婵道:“你不怕温老帮主对你起疑?”

  叶弥摇头说:“为了找到真凶,我必须去看看。不过,现在我倒有点明白姑娘的用意了,你把如烟劫持在你手里,我就成了孙猴子,永远都跳不出你这个如来佛的手心。”

  柳若婵道:“公子说得不错,不过,如果公子没亲眼见到就不要妄下断言,还是先想办法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名吧。如今温宝升被害,你也难逃嫌疑!”说罢,她冲院内喊道,“来人,牵两匹快马,我要和叶公子去青龙帮!”

  下人将马牵出,二人向南门外温宝升的宅第飞驰而去。当叶弥出现在现场之时,在场的人都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柳若婵指着一位身材魁伟、容貌威仪的中年人告诉叶弥,这就是青龙帮主温碧华。叶弥连忙抱拳施礼,温碧华走到叶弥面前冷冷道:“你就是叶少侠?我曾听下人谈起,宝升昨晚曾在万花楼和少侠有一点过节,我这个不肖子的确做了很多错事,可你也不能因此就下杀手呀!”

  叶弥再次躬身:“前辈,对少帮主的死我也深表同情。少帮主之死一定另有隐衷,更何况,晚辈昨夜并未离开万花楼,楼里的老鸨和宿客们都可作证。前辈请看。”叶弥说着蹲在温宝升的尸体前,双手一捏,从喉咙处取出一把一寸来长、两边带翅的利刃来。

  温碧华愣在那儿,喃喃道:“宝升死在这利刃之下?可刚才验尸时并没有发现这个东西呀!我见喉咙处有一伤口,觉得和前几人的伤口有些相似,就以为是少侠你……”

  叶弥道:“这暗器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蝴蝶展,前有凹槽,能够没入皮肉,所以容易造成错觉,转移观察者的视线。前辈再请看,从少帮主遭袭的角度来看,这支蝴蝶展是透窗而入的。”

  顺着叶弥手指的方向,温碧华果然在窗纸上发现了一道口子。叶弥道:“前辈,能否问问下人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或许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对缉拿暗害少帮主的真凶大有帮助。”

  温碧华唤来温宝升的贴身仆人问昨天晚上都发生过什么事,仆人战战兢兢不敢说。温碧华喝道:“少帮主如今被人暗害,你们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但说无妨。”

  那仆人“扑通”跪在温碧华面前道:“帮主,昨天晚上少帮主领回来一个姑娘。”

  丹青引(8)

  “一个姑娘?”温碧华气得双眼喷火,青筋暴起,“这个孽子,怎么又是为了女人呀!”

  仆人说:“帮主,少帮主劫持的就是万花楼的如烟姑娘!”

  如烟不是被两个女子劫持了吗,怎么又会和温宝升扯上了关系?叶弥道:“前辈,能不能再问得仔细一点,据我所知,万花楼的如烟是被两个年轻女子劫持出来的,其中一个额头长着一颗豆粒般大小的红痣。”

  仆人这才说,温宝升早就相中了如烟。昨晚被叶弥打了一顿,温宝升咽不下这口气,回来后就带着不少人去万花楼闹事,恰好撞见三变堂的两位姑娘将如烟劫持出来,他见时机已到,就吩咐人将两位姑娘打伤后把如烟给劫了。

  叶弥扭头看了一下柳若婵:“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温碧华问柳若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柳若婵对温碧华解释说:“伯父,昨晚我吩咐绮绿、飘红两个人去把如烟请来,我这样做无非是想牵制叶弥。您也许还不知道,如烟是叶弥的心爱之人。叶弥要是真的一走了之了,林中雄岂不是白白被害?可我没想到,如烟半路被宝升兄劫走了。”

  温碧华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想来是暗害宝升的人又将那个如烟姑娘给劫走了。”

  叶弥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不禁暗自为如烟担忧。如烟只是一个娇柔的女子,是谁将她劫走的?

  叶弥越想越怕,胸口像堵着一块巨石。他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被人牵着鼻子走入了这个圈套,而且,如烟姑娘竟也遭受牵连!

  叶弥知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如烟,于是起身告辞。叶弥临走前,柳若婵冲着他笑道:“还有八天的时间,公子要好好把握!”叶弥道:“我说过,我一定会对姑娘有所交代的。”说完离开了温府。

  叶弥前脚刚迈出大门的门槛,柳若婵就对温碧华说:“伯父将叶弥放走,就不怕叶弥永不复返了?宝升兄被害的伤口虽和林中雄、邱天洪有所不同,但以叶弥的武功,要想以这支暗器伤人也不过是平常小事。那叶弥行走江湖,为人狡诈,说不定,到我那儿讨人和到你这儿看宝升的尸体就是为了瞒天过海。您也不想想,那只蝴蝶展凭什么他一到就查出来了?”

  温碧华对柳若婵说:“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我们并没有叶弥暗害宝升的证据呀?我已经布下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我的掌握之中。”

  二人正在说话,家人进来禀报说,外边有个陌生人求见。温碧华吩咐有请。来人细面长身,气宇轩昂。温碧华让座,来人报上名姓,说是有要事相告。温碧华屏退左右,那人见屋子里只剩下他与温碧华、柳若婵,这才说出一番话来……

  七

  叶弥转了大半天,眼看天色将晚。穿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叶弥正低头想着如烟失踪和温宝升被害的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忽然前面白光一闪,他本能地将头一转,一只暗器从他眼前飞过,钉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他再回过头,那个偷袭之人已经消失在暮色之中。叶弥拔出树身上的暗器,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来,那竟是一只蝴蝶展!温宝升昨晚一定是死在这个人的手里,幸亏自己刚才及时躲开,不然也跟其他那几个人一样命归西天了。这个人为什么又会对他下杀手,难道也是为了如烟?看来,此人已跟踪他大半天了,可他竟没有发觉,足见此人功夫不在他之下。不知怎么,叶弥的脑子里闪出一个人来。

  叶弥在林中搜寻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这才回到万花楼。老鸨迎上前来问:“公子,可有如烟的消息?”

  叶弥叹息了一声道:“现在还没有消息。”

  丹青引(9)

  老鸨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公子,有位丁公子刚才找您,说有事相商。”

  叶弥刚要开口,就听旁边有人说道:“叶兄,小弟在此等候多时了。”

  叶弥扭头一看,是丁小凤微笑着向他走了过来。

  叶弥搭言道:“原来是丁兄。”

  丁小凤近前问道:“如烟姑娘有消息吗?”

  叶弥摇了摇头,丁小凤道:“如烟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叶兄不必多虑。小弟欲置一桌薄酒请叶兄一叙,还请赏光呀!”叶弥答应了。

  到了丁小凤的包间,丁小凤吩咐侍女摆上一桌上好的酒菜。丁小凤道:“叶兄可听说几天前辽阳武威镖局的总镖头邱天洪被杀一事?”

  叶弥心下一动,丁小凤怎么知道邱天洪被害?他究竟是什么人?想到此,他笑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丁兄怎么想起问这个?”

  丁小凤给叶弥的杯子里斟满酒道:“据江湖传言,杀害邱天洪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阁下。”

  “足下究竟是何人?”叶弥问道。

  丁小凤从腰间解下一物放在桌子上道:“叶兄看看此物就知道了。”

  叶弥拿起来一看,竟是一块辽阳府的密捕铜牌。叶弥恍然大悟,丁小凤原来是辽阳府的密捕!此行定是为缉我而来,可因何又请我喝酒而迟迟不下手呢,难道说在林子里碰到的神秘人不是丁小凤?

  叶弥迟疑之时,丁小凤笑道:“叶兄这回明白我的真实身份了吧?不过,我并不相信叶兄是真正的凶手,一定是有人嫁祸叶兄。我一路尾随至此,见叶兄光明磊落,打消了对你的怀疑,这才决定现身。”

  叶弥起身抱拳道:“多谢丁兄。我现在已经卷入了这场漩涡之中。前些日子我到过辽阳,的确曾和邱天洪有过一战,可我并未取他性命,没想到被人嫁祸。这还不算,我到广宁以来,三变堂的林中雄和青龙帮少帮主温宝升也蹊跷被杀,杀人手法如出一辙。现在,我仍难逃凶手之名!”

  丁小凤道:“叶兄不必担心,我一定和你一起找出这起连环奇案的罪魁祸首,还你一个清白。现在,我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

  叶弥大喜,丁小凤继续说道:“叶兄所料不错,那凶徒就在广宁,此人功夫了得,尤其擅使一种暗器。叶兄请看。”

  丁小凤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只暗器来。叶弥仔细一看,竟又是一只蝴蝶展!傍晚在城外小树林欲置于自己死地的神秘人,就是丁小凤所说的那个凶手。这个鬼魅一般的神秘人物,果然就在自己的附近,一定是他杀死温宝升劫走了如烟!

  丁小凤说,这是江湖上久已失传的蝴蝶展。前些日子他和那个凶徒在城外交过手,差点中了暗器丧命。

  叶弥沉吟不语,看来现在缉凶和救人这两件事已经成了一件事。

  吃喝过后,叶弥回到自己房中,忽见枕头上有一封信,抽出信来一看,上面写着:杀人者乃丁小凤!

  叶弥仔细一看,字迹竟和上次接到的书信一模一样。看来,这两封信是同一个人写的。他又如何得知凶手是丁小凤呢?刚才明明看到了丁小凤的密捕铜牌呀!既然是密捕,又怎么会做出这样凶残的事情呢?

  想到此,叶弥赶紧换了一身夜行衣,他趁夜深人静,悄悄摸到丁小凤的住处。等到三更天已过,叶弥以为不会有什么发现了。没想到,他刚要转身离开,丁小凤就推开门出来了,只见他也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一路小跑向城南奔去。

  叶弥赶紧跟了上去,一路上,他屏气凝神,以免让丁小凤发现自己。

  丁小凤的腿脚很是利落,很快,他就奔到了城南一处荒凉的地方,在一大片荒草的后面有一座小茅屋,茅屋里黑漆漆的。丁小凤奔进小屋之后,小屋里才有了一点光亮。

  丹青引(10)

  叶弥赶紧悄悄摸过去,他从茅屋的破口处向屋里看去,不看则已,一看吃了一惊。只见如烟被绑在床上。而丁小凤正嬉皮笑脸地说:“如烟姑娘,等很久了吧?真是对不起,你那个叶大侠实在难缠,我好不容易才给他找了点事做。他现在恐怕正忙着找杀温宝升的凶手,已经没时间顾及你的安危了,我看,你就从了我吧!”

  原来,劫走如烟的人就是丁小凤,那么可以肯定,是他害死了温宝升。但是,他是捕快,是为邱天洪的命案而来,怎么会……

  叶弥不敢多想,小茅屋里,丁小凤已经打算向如烟姑娘下手了!

  八

  眼见如烟就要落入魔掌,叶弥就要出手相救,茅屋的灯光突然灭了,只听屋内有人大叫一声。等冲进屋内,只见人去屋空,如烟和丁小凤全不见了。

  等叶弥转身出来,只见屋前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

  只听为首之人冷笑道:“少侠,老夫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叶弥一看,来人竟是青龙帮帮主温碧华!在他身边站着的是柳若婵。

  叶弥问:“前辈缘何来此?”

  温碧华道:“你别再演戏了,老夫此次前来,就是为宝升报仇雪恨!”

  叶弥道:“前辈这是何意,不是说好要我找出真凶吗?”

  温碧华道:“辽阳名捕丁小凤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就是罪魁祸首!要不是遇见丁侠客,老夫还蒙在鼓里呢!”

  叶弥扭头一看,丁小凤正在一旁冷笑。

  叶弥扬手直逼丁小凤,丁小凤赶紧躲在一边。叶弥大声道:“快把如烟姑娘交出来!”

  柳如婵拔出宝剑,咬牙切齿地说:“叶弥,死到临头,还惦记你那相好的姑娘。等我把你正法,再一剑送她归西。让你们黄泉路上做对鬼夫妻。”

  叶弥恍然大悟,原来丁小凤和他套近乎,实为引诱他落入圈套。看来,这一切很可能是丁小凤伺机作祟。那个鬼魅般的凶手,果然就是他!

  想到这儿,叶弥大声道:“温帮主,这个丁小凤是假的,真的丁小凤已经被他杀了!”

  丁小凤又是一阵冷笑:“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的鬼话吗?”

  这时,只听有人高声道:“我信!”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人宛若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柳若婵惊呼道:“安叔叔,怎么会是您?”

  温碧华也吃了一惊。原来,此人就是威震大江南北的四大剑客之首安南峰!安南峰为人一向低调,在江湖上很少露面。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和柳残阳是莫逆之交。叶弥只觉得安南峰十分熟悉,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安南峰就是那天晚上在三变堂向柳若婵求情容自己缉出真凶的那个蒙面人。

  安南峰指了指丁小凤对温碧华道:“温帮主、若婵,你们都误会了叶少侠,杀害宝升的就是这个冒称辽阳府捕快丁小凤的花蝴蝶呀!”

  一听此言,温碧华和柳若婵都大吃一惊。采花贼花蝴蝶眼见自己身份败露,转身刚要逃,没想到叶弥快他一步。花蝴蝶想逃已经来不及了,眼睛一转,直奔柳若婵而去。柳若婵没想到花蝴蝶会向自己奔来,赶紧持剑就挡。花蝴蝶扔出一枚蝴蝶展,柳若婵欲待闪躲已经不及,想用宝剑将蝴蝶展弹开。没想到,第一枚蝴蝶展是佯攻,飞到一半就落到了地上。趁柳若婵愣神之际,第二枚蝴蝶展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她面前。柳若婵慌乱之间宝剑脱手,赶紧用手护住了脸。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把手从脸上拿开,却见花蝴蝶嘴角流血、倒在地上。原来,是安南峰抛出一枚柳叶飞刀,直中他的后背。

  叶弥也顾不得许多,走过去问快要咽气的花蝴蝶:“告诉我,如烟姑娘在哪里?”

  丹青引(15)

  叶弥说:“字,是你的字迹提醒了我。”

  原来,叶弥发现,悬挂在如烟房中的那幅字竟然和前两次神秘书信的字迹相同。当时如烟说这幅字早就挂在房中了。叶弥跟老鸨打听,老鸨也不知道这幅字是谁写的,但是老鸨告诉叶弥,如烟不仅绳技高超,字也写得不差,还拿出如烟写的卖身契给叶弥看。叶弥一看卖身契上的字迹,便知道写信的神秘人就是如烟。而那个神秘人,一路引他到这里,又知道每个人的行踪,跟凶手一定有关。但叶弥想不透如烟到底是凶手本人,还是只是凶手的一颗棋子。于是,他想最后一天,真凶一定忍不住,要先发制人。而叶弥呢,只需耐心等待,静观其变,引真凶主动现身。正在此时,安南峰也亲自找到叶弥,将十三年前那一桩惨案告诉了他,并说起有一个小孩儿尚在人间。叶弥思前想后,终于确定,如烟跟此案难脱干系。

  如烟道:“公子,我报仇心切,这才杀掉白子昂,逼温碧华和柳若婵对你下手。我知道他们的武功不如你,只等他们受伤之后,便报仇雪恨。公子,是我利用了你,如果有来生,我再报你的大恩吧!”

  尽管叶弥早将如烟锁定为凶手,但当如烟说出这些话来后,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也不能将娇弱的她和这桩武林连环奇案的真凶联系到一起。

  “如烟,你要去哪里?”叶弥关切地问道。

  如烟双眼含泪道:“公子,我大仇已报,要回到师傅身边,出家为尼,了此残生。来生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公子。”说罢,朝着叶弥深鞠一躬,转身下山了。

  望着如烟渐渐消失的身影,想起和她相逢的一幕幕,叶弥慢慢想起一首《丹青引》来——

  秋水寒,碧烟逝。愁坐对云屏,转眼成孤思。佳人去,英雄泪,惆怅情难已。何时携手长相许,待来世。

第17篇、猎人与狼

  猎人与狼,是追逐与被追逐的双方,然而,谁说猎人只能杀戮?谁说猎人不能饲养猛兽?

  在无数的寓言故事里,一旦猎人和狼双方的身份打破了固定的壁垒,就一定会有超乎寻常的故事发生。

  在人与兽之间,有人挣扎着,有人固守着,有人抗议着……感情和故事的轨迹将向哪里发展?

  作为一名优秀的猎手,古子很懊恼自己刚才的表现。

  他从未想到自己也会退缩,曾经杀狼无数的他,竟也会有害怕见到狼的那一刻!或许是那双湛蓝的眼睛太过熟悉,他不禁害怕了。

  刚迈着沉重的步子进村,他就从阿毛叔飞溅的口沫中得知,村子里进狼了!可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后,村子里就不曾再出现过狼的踪迹。

  古子听着阿毛叔絮絮叨叨的讲述,一言不发,神情宛如波澜不起的湖水。长满皮茧的手习惯性地擦拭枪身。

  阿爸说过,好的猎枪与猎狗是一个优秀猎人的象征,是响亮亮的招牌。这枪仍是阿爸的枪,但阿爸那只勇猛矫健的猎狗却消失了。

  三年前,迷蒙、飘渺的晨雾带来了阿爸怀中一身雪白的小狼。

  那会儿他还没开始打猎,就和小狼“饭团儿”搭伙,像脱水了的鱼似的在院子里蹦跳了一整天。年轻的母狗哈奇也在其他猎狗前很护着“饭团儿”,时常亲昵地舔得小狼一脸口水。

  养狼事件造成了村民的担忧,他们告诫阿爸,这狼大了会吃人!事实证明,“饭团儿”长大了不吃人,只是会咬人,它把村长儿子给咬了!那是一个小偷小摸的家伙。

  那晚,村长带着村民们气势汹汹地要阿爸宰了这咬人的畜生。古子永远记得阿爸那张扭曲的脸。

  手起刀落间,从未失手过的阿爸的刀却落在了“饭团儿”的一只眼睛上。后来,村民都说“饭团儿”疯了,竟然咬了阿爸一口逃走了!

  那晚之后,阿爸似乎提前走完了人生,整个人变得病怏怏的,缺乏生气。半年后,他在一次狩猎中丢了性命,哈奇也再没回来。

  令古子没想到的是,宿命的齿轮又一次转动了。这是遇狼后的第三天,他盯着灌木丛里那一小团带着血迹的白雪球,犹豫了,记忆中那双湛蓝的眼睛使他迟迟扣不下扳机。

  最终,他妥协般松开了扳机,把受伤的狼崽带回了家,同他阿爸一样!所有的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回家后,古子意外发现它其实算不上是一头狼:没有狼竖直向上的耳朵,却有着狼一样的爪子,似狼非狼。他心里很快被另一种愉悦占据:自己终于有一头猎犬了!

  他为它取名为“哈米”。哈米的眼睛里是醉人的蓝天青草,可对古子始终充满了警戒与疏远。有好几次,它吃力地撑起受伤的后腿,龇牙咧嘴地竖起全身白毛威吓古子。

  古子一点儿也不怕,时常两根手指拎起它的脖子在空中晃荡,饶有兴趣地看着它的四只梅花印在半空中挥舞。玩够了,古子就把它放在地上,还未等它跑开,大手又揉了揉那团白雪球。

  如此反复,哈米干脆将身子缩成一颗球,不再理睬古子毫无恶意的作弄。远处的夕阳给天与山之间抹上一片橘色,村子里竖直的烟囱吐着朦胧灰白的烟雾,偶尔还有几声妇女的吆喝,都是呼唤贪玩孩子回家的。这时候,古子会站在门口倾听这些高昂热切的嗓音,嘴角不时带着笑。

  可现在,他通常在厨房忙着准备哈米的晚餐。

  许是长时间的相处褪下了哈米的防备,它现在很喜欢窝在古子身边。不出门打猎时它经常趴在古子的膝盖上睡觉,斜下的日光在它纯白的身影上落下金光,有点像黎明的第一缕光线照射在终年不化的雪山上,刹那间唤起古子心中尘封已久的温情。

  没过多久,哈米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人们从阿爸养狼的话题转移到古子养了一条似狼的狗身上。

  清晨林间,哈米强有力的猛扑在一瞬间扑倒了猎物,尖牙刺入猎物的喉咙,血液刺激着哈米,它兴奋地扭动脑袋,把猎物的伤口撕扯得更大,待到猎物不再动弹了,哈米才迈着欢快的脚步踱到古子身旁,高昂脑袋,湛蓝的眼眸里闪动着不可忽视的光芒。

  古子拉紧了肩膀上的枪带,沉默地转身离开。他不习惯长大了的哈米,即使它比村子里最出色的猎犬还要厉害。

  它已不如小时候与古子那样亲近,古子常常看到哈米的目光越过院墙,眺望黑幕下的山顶,蓝眸变得幽深,他甚至感受到有东西正在哈米心中酝酿、堆积,就在等着某天爆发。

  可那一天来得如此快!

  和三年前一样的月夜下,村民包围了咆哮的独眼白狼,旁边是阿爸的猎犬哈奇!哈奇显得很疲惫,发出呜呜的哭泣声,不断用受伤的鼻头碰触人们冰冷的掌心,但迟来的亲昵化解不了现场的一片敌意。

  面红耳赤的村长不断在古子耳旁列举眼前这两头畜生所犯下的罪行,末了下了命令:“这两只吃里扒外的畜生,今天一定要收拾掉!”

  古子瞬间觉得手中的猎枪无比沉重,模糊的视线里来回跳跃着熟悉的白色身影。这是阿爸的狼与狗!是他的“饭团儿”!

  这一刻,枪声响了!

  村长开枪打中了猎犬哈奇,她如一颗坠落的陨石倒下了。身为一只猎狗,她至死都守护着一只狼。

  看着白狼哀恸地一遍遍用头推搡哈奇的脸颊,低声呼唤。悲伤的空气在弥漫,众人有了片刻的出神。

  突然,白狼仰天长啸,哀婉的狼嚎似在呼唤,又似在哭泣。猎人的本能让古子扣动了扳机,子弹朝着正扑向村长的独眼白狼飞去。

  可也正是在这一瞬,另一个白色身影从古子上空掠过,硬生生撞开了白狼,接受了那致命一击!

  明月终于完全隐匿于黑夜中,阵阵秋风直扑古子苍白木讷的脸,他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哈米,美丽如蓝天的眼睛将生命最后一刻的视线定格在他身上。

  古子心里下起了皑皑白雪,似有一件珍贵而温暖的东西正从他心里渐渐消逝,再也找不到了。他的迷茫湿润的眼眸里不断闪现着记忆中的白色身影,一会儿是“饭团儿”,一会儿又变成了哈米,重重叠叠,分辨不清。

  许多年后,人们仍然无法忘记在那个昏黑的夜晚下,那一声声凄绝的狼嚎,还有第二天就失踪了的古子。

  有人说,他和林中的白狼在一起,也有人说,他离开了,到外面的世界去了……众说纷纭,谁又知道呢?只是每当深夜降临,遥远的天际依旧传来狼嚎,久久回荡在林间……

第18篇、施利曼宝物

  一九四五年四月,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进入尾声,美、英、苏等盟军已经攻入柏林城。苏军抢在美国人和英国人的前面,控制了柏林动物园。
  苏军为什么要抢先控制柏林动物园呢?原来在盟国的空军轰炸柏林以后,纳粹德国把他们从各地掠夺到的世界艺术珍品都转移到了动物园的地堡中保存。柏林动物园已经是德国艺术宝库的代称。
  苏军控制动物园以后,立刻着手把地堡中的艺术品运往苏联。几天以后,地堡中的艺术品全搬运走了,最后留下苏蒂科夫上尉带一支小分队守着柏林动物园。
  有一天,守卫动物园的二等兵波尔丁在一个通道的墙壁上发现一个深洞。这个深洞是用熟石膏封住的,攻克柏林时在重炮的轰击下,石膏被震落了。波尔丁在壁洞里只发现一只手提箱,手提箱内层层包裹,打开一层羊羔皮后,薄绢内包着一些像是黄铜制的扣子和念珠,另外还有一些波尔丁叫不出名称的东西。波尔丁把这些东西又放进箱子,把它交给柯伦科中士。
  柯伦科中士参军前是位教历史的教授,入伍后被分配管军需。柯伦科打开手提箱,看到软绢中的东西以后,双手开始发抖。他小心翼翼地合上箱子,立刻就去找苏蒂科夫上尉。他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上尉,您听说过德国考古学家施利曼的宝物吗?”上尉的军阶虽然比中士高得多,但他的知识并不比中士高,他对施利曼一无所知。中士柯伦科不得不向上尉从头讲上一段历史课:  远古时期,人类的历史没有任何文字记载,都是靠世世代代的人口头相传。大约在公元前九世纪,有个叫荷马的人写下了《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叙述了发生在五、六个世纪以前的事情。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荷马史诗》。
  关于“荷马史诗”,人们一直以为是靠想象虚构出来的,只有德国的考古学家施利曼坚信“荷马史诗”是有事实根据的。它不仅仅是一部文学作品,同时也是一部历史文件。为证实自己的观点,他做了大量的工作,终于在1873年现在的土耳其境内发现了古代的特洛伊城的遗址,并且发掘出普里阿蒙王的黄金宝藏。这个发现与“荷马史诗”中的记载完全相符。后来,施利曼把自己开掘到的黄金宝藏全部捐献给柏林博物馆。在盟军攻克柏林时,纳粹把博物馆中的黄金宝藏也转移到这个动物园来了。
  中士说了这么一段历史,苏蒂科夫上尉听了不解地问:“中士,你到底要向我说明什么呢?”  中士柯伦科说:“报告上尉,宝藏就在我提来的箱子里!”  上尉出于好奇,就打开了手提箱,开开眼界。这些宝物有金镯子、金豆、金扣、金念珠、金面罩和金丝绣花背心等等。中士对上尉说:“古代的工艺落后,要想使用非常柔软的金丝绣花,只有选择高纯度的金子才行。”  上尉眼花缭乱,一时不知所措,他问中士:“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中士说:“根据盟军司令部的命令,艺术品和珍宝一律交盟军艺术委员会处理。”  上尉说:“那等于是交给美国人!我们流血,他们得好处?不行。我们汇报上去,让上面决定。”  希特勒已经自杀,战争正式结束,一些德军军官都被关在集中营审查,一些普通军人也被召集去,清扫柏林的街道。在清扫街道的队伍中,有个原
党卫军少校苏尔茨,他听到一个动物园的老工友告诉他:“你送来的手提箱,就是封在墙洞里的那个,现在被苏军找到了。”老头告诉苏尔茨,手提箱现在放在苏军上尉的办公室里。
  德国少校苏尔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一直想把宝物弄到手。但硬抢不可能,偷,也没这个机会。他一直在盘算:俄国人把这样的稀世珍宝放在上尉的房间里,为什么不运往苏联呢?看来他们是在等待命令。他继而想:这道命令,何不由我来下达呢?  苏尔茨花了三天时间,找到了一个以前专门替德军伪造美元的人。此人叫彼得森,这家伙伪造的美元,在美国的银行里都能兑换。现在美国人正在捉拿他,他时刻想逃离德国,到瑞典去,然后再前往其他国家。苏尔茨找到彼得森,告诉他,他已在波罗的海弄到一条船,但在逃离德国之前想将一件宝物运出去,这样可以发大财,在国外才能过上舒适的日子。但为了运送宝物,必须伪造一些文件才行。


  彼得森听了苏尔茨的计划,信心十足他说:“随你要什么样文件,都可以让俄国人送到莫斯科检验,决不会露马脚。”  几天以后,驻守在动物园的苏军上尉苏蒂科夫,按到身穿苏军信使服的人送来上级的命令:“将装宝物的手提箱装到一只铁箱子里,上面写着缴获的医疗用品,在明天下午六点钟前运到斯图加特,赶上开往列宁格勒的火车,亲手交给戈罗夫上校,要求对方出示书面证明。此命令立即烧毁。”签字像鬼画符,但印章很清楚是斯维奇也夫中将的名字。
  当天下午六点钟,德军前党卫军少校苏尔茨和彼得森穿着一身整洁的黑色西服,来到斯图加特车站的月台。有一辆卡车鸣着喇叭开进车站,停在一列货车的前面,有三个士兵将一只铁箱搬进货车的车箱。这时苏尔茨走过去,向一位站在货车上的军官出示了内务部上校的证明,那个苏军军官向他敬个礼,将铁箱子指给他,双方顺利地完成了交接手续。
  苏尔茨指指自己乘坐的车厢,对列车指挥官说:“到弗赖恩瓦尔德站叫我们一声。”  列车指挥官说:“是,上校!”  列车在原野上奔驰。苏尔茨和彼得森靠在椅背上养神。没多久,列车员告诉他们:“还有五分钟到弗赖恩瓦尔德站。”  列车到站了,苏尔茨再次向列车指挥官出示证明,并且请他们派两名列车员把铁箱子抬出车站。车站外有一辆汽车在等着,这是苏尔茨上午就雇好的。汽车在黑暗中向波罗的海海岸开去,四小时后到瓦尔内明德码头。苏尔茨和彼得森把铁箱子抬上小船,这也是苏尔茨事先搞到的一般小游艇“林德赛”号。小船开进了深海,两人都松了口气:成功了!  小船要六个小时才能到目的地,苏尔茨在把舵,彼得森回到睡舱里。因为特别高兴,他拿过一瓶酒自斟自饮。这家伙嗜酒如命,不一会儿就把一瓶酒喝光了,但他意犹未尽,又开了一瓶。两瓶酒下肚后,这家伙醉了,躺在床上口渴,想倒杯水喝,可怎么也摸不到热水瓶。就在他乱摸时,抓到了液化汽瓶的阀门,鬼使神差地将阀门拧开,也许是想烧水吧,但过一会他又睡着了,而液化气瓶在漏气。
  小船进入丹麦海岸。苏尔茨事先已经掌握了规律,丹麦海军巡逻快艇二个小时开一次。苏尔茨计算过,快艇两次巡逻的空隙时间,足够通过警戒区。
偏偏快艇机械又发生了点故障,正好与苏尔茨的船相遇。
  苏尔茨发现快艇在两海里以外在向他发出停船信号。他想调头逃跑,但已不可能。快艇的速度比小船快得多,再说快艇上还有火炮,立刻可以使小船葬身海底。苏尔茨只好降慢航速,以表示接受检查。但是他不想让主物落入对方手里,这是冒生命危险弄来的。苏尔茨向甲板上的铁箱子走去,他决定将铁箱子沉入海底,这样总有一天能把它重新找回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想把铁箱子拖到甲板的栏杆外面,但铁箱子太重,弄不动它,他想去把彼得森叫来帮忙,但叫了几声没应,这家伙肯定在睡大觉。苏尔茨见睡舱里没有灯光,煤油灯也熄了。他就划了根火柴推开睡舱的门,“轰”的一声立刻燃起一片火海,紧接着是一声爆炸,原来被醉鬼彼得森拧开的液化气瓶,可燃气体已经灌满了睡舱,火柴点着了可燃气,引起了爆炸。小船四分五裂,碎片漂在海上,有的沉入海底。
  转眼间三十五年过去了,1979年1月,丹麦水手克鲁德的弟弟在波罗的海捕鱼遇风暴葬身海底。等风暴过去后,克鲁德穿上潜水服,到海底去寻找弟弟的尸体,结果找到了一只铁箱子,这就是当年因小船爆炸而沉入海底的宝物箱。克鲁德下认识这些东西,以为是普通金属做的,但他也怀疑这些可能是古玩。他决定去请教自己的表哥奈伯格。奈伯格是哥本哈很大学的一位教授。克鲁德带了几件样品,并且如实地向表哥叙述了得到这些东西的经过。
奈伯格教授仔细地看几件样品,并且搜寻自己的记忆,他终于看出来,这是施利曼的宝物。
  奈伯格等自己平静后,才对表弟克鲁德说:“这是劣质金属做的,很可能是它的主人随手扔掉的,我跟你到你家去看看,有没有更值钱的东西,要全是这些东西,倒不如继续让它躺在海底好。”  奈伯格看了所有的宝物,证实是施利曼的收藏品。他激动得心几乎要跳出来,但还是平静地对克鲁德说:“你打捞这些东西吃了苦,看在亲戚的份上,我也要设法让你得到点好处。给我去送朋友玩,我给你两千克朗。就当是废金属卖了吧!那样,恐怕二百克朗也不值呢。”克鲁德十分感激表哥,二千克朗可以在弟弟的坟上竖个十字架,剩下的钱还可以买一只新锚。
  就这样,施利曼稀世珍宝,被奈伯格用二千克朗买下了。
  奈伯格认识这些珍宝,却无法将这些珍主变成钱。他一旦将消息公布,别说表弟找他算帐,就连警察也会来追究宝物的来路,那样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奈伯格苦苦思索,最后想了个好办法,就去找著名收藏家林德霍姆伯爵。
他对伯爵撒了个大谎,说施利曼的宝物被苏联运走了,现在又被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偷出来了。这个人现住在哥本哈根,急需现金远走高飞。
  伯爵信以为真。他看过所有的宝物后,决定向全世界最大的几家博物馆拍卖,以一千五百万美元为起标价,让各大博物馆之间开展价格竞争。只要拍卖成功,伯爵独吞这笔钱易如反掌,剪除奈伯格这样的人,像剪一根草一样。
  伯爵的计划是这样的:先向全世界各大博物馆发出通知,并且分寄样品。
  1979年8月25日,在世界各大报纸登出广告,宣布9月1日召开投标会,各大博物馆可以通过国际电讯公司参加投标会,会期三天。
  伯爵本人只是以收藏家身份参加投标,投标由一位谁也查不到他身份的瑞典人主持。投标会结束,谁出的价钱高谁就是施利曼宝物的主人。中标者一旦把钱交到仲裁人手中,这时中标人就可以和全世界各大报纸同时得到通
知,凭仲裁人的收据到特定一家银行的保险库领取宝物,在全世界的记者面前完成交割手续。
  这个拍卖计划,可谓万无一失。
  在各大博物馆得到投标通知的同时,美国中央情报局也在开会研究这次拍卖行动。他们已经认定施利曼宝物已经落入苏联人的手中,并且为此跟苏联政府进行交涉。苏联人矢口否认有这样事。而现在竟然有人会神秘地将宝物公开拍卖。这次拍卖活动不可能是苏联政府操纵的,他们经济上再不景气,也不会少这么一笔钱花。即使缺钱也不会拍卖施利曼珍宝,这等于在全世界面前丢脸。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宝物是被人从苏联偷盗出来,这说明苏联克格勃在安全措施方面出了大毛病。这正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最感兴趣的问题,如果苏联在安全措施上出了毛病,现在既已发觉,那必然要更换以前的安全手段,这一来,中央情报局以前所掌握的对方的一些情报,就没什么价值了。为此,中央情报局决定,派几个文物专家去暗中考察这次拍卖。
  与此同时,苏联的克格勃针对这次拍卖却作出了另一种判断:施利曼的宝物曾经在他们手中,后来被美国中央情报局骗去了,现在的拍卖行动,不可能是中央情报局控制的,肯定被人偷盗出来的。美国中央情报局安全系统的弱点究竟何在?这是克格勃最感兴趣的问题。
  克格勃内缺少熟悉考古知识的人,他们请苏联动物博物馆的科夫帕克博士协助,和克格勃人员共同组成投标团,以列宁格勒博物馆的名义去参加投标。
  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露丝馆长接到拍卖行的通知后,立即召开了董事会,请求拨款,授权她参加投标。董事们虽然晓得施利曼珍宝的价值,但没有足够的财力保证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能成为施利曼宝物的主人,因而不同意拨款。露丝馆长并不灰心,她想了另一个办法,在英国伦敦召开一次全世界各大博物馆的联谊会,说服各大博物馆联合集资,买下施利曼宝物,然后根据出资多少为先后,让施利曼主物在各大博物馆之间巡回展出。这样,稀世珍宝等于归全世界人民所有,而且可以保证一次性投标成功,等于是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以起标价结束拍卖。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设想,可是在伦敦会议上,土耳其和德国都各自提出对施利曼珍宝的主权要求。土耳其认为珍宝是在他们国家出土的,应该归土耳其所有。德国以当然主人的身份,要求与会者确认德国对珍宝的主权。双方争执不下,根本无法讨论集资问题。由露丝馆长召开的伦敦会议,在不欢而散的气氛中结束了。
  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官员纽克尔克,是以《国际日报》驻巴黎记者的身份参加伦敦会议的,他已认出苏联考古学家科夫帕克身边的那个满头白头发的家伙是克格勃官员。纽克尔克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个白头发就是克格勃的乌其诺夫少校。当然乌其诺夫同样确信,那位《国际日报》的记者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官员。
  通过伦敦会议,苏联考古学家科夫帕克和纽约的露丝馆长也相识了。科夫帕克是国际上著名的学者,露丝对他非常信任。科夫帕克告诉露丝,宝物曾一度在苏联人手中,后来被人用伪造的命令骗走了。露丝也告诉科夫帕克:骗走宝物的不是美国人,因为中央情报局决不会长期保存宝物,肯定要交给博物馆,而有资格接受施利曼宝物的,只有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从交流的情况分析,两位学者都相信,宝物从来就不在苏联和美国手中,几十年来一直为私人所有,也只有这样,这次的拍卖才在情理之中。
  科夫帕克还告诉露丝,有一个叫彼得森的瑞典人,是国际上有名的伪造专家,苏联一直想追捕这个人,就是不知道他的下落。
  根据科夫帕克和露丝两位专家分析,在当时的情况下,骗子所能去的国家只有瑞典和丹麦,而彼得森又是瑞典人,那么此人在瑞典的可能性就更大。
最后,两位专家决定:联合起来,沿着三十五年前的踪迹走一次,或许可以找到宝物的下落。
  露丝和科夫帕克来到丹麦。她首先打了个电话给丹麦的收藏家林德霍姆伯爵。伯爵知道露丝来到哥本哈根,十分高兴,特地在一家豪华餐厅宴请她。
在宴会上,露丝又替科夫帕克和林德霍姆伯爵作了介绍。
  露丝告诉伯爵,这次是为寻找施利曼宝物的下落而来的。这句话差一点吓掉伯爵手里的酒杯:这不是冲着怕爵而来吗?  接着,露丝又进一步请求伯爵协助,希望他能提供三十五年前关于波罗的海风暴和海难方面的资料。露丝的这个请求,反而使伯爵感到放心。这说明露丝对他没有怀疑。但是她要风暴和海难资料有什么用呢?奈伯格教授告诉伯爵,施利曼珍宝是有人从苏联偷出来的,伯爵并不知道宝物和海难的关系。
  伯爵领露丝来到丹麦海军基地,查阅了有关资料,说明1945年5月22日和23日两天都天气良好,整个波罗的海几乎无风浪,但是有一本航海日记中记载,在0205海域有一艘小船自毁沉没,无幸存者。
  露丝看了这段记载高兴极了,她对科夫帕克说:“就是它,我们找到了!”  在露丝兴奋异常的同时,伯爵也弄清楚了珍宝根本不是被人从俄国偷出来的,奈伯格编造的是谎言。三十五年前,珍宝被一条小船偷运出德国,在盖瑟附近爆炸沉没,后来被人从海底捞起,又不知经过怎样的渠道才转到奈伯格的手中。
  现在露丝寻找珍宝踪迹的行动,对伯爵构成了最大的威胁。
  露丝决定明天到盖瑟去作进一步调查,伯爵表示明天不能陪同,但可以用他的汽车送露丝去盖瑟。
  第二天,伯爵对自己的亲信司机韦尔顿说:“露丝的行动对我们很不利,你明天送他们去盖瑟,如果他们找到有关珍宝的线索,就可能追查到奈伯格头上。我想,你是知道应该怎样对付他们的。”  韦尔顿会意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会干得很漂亮的!”  露丝和科夫帕克坐在韦尔顿开的汽车上来到盖瑟,向附近的渔民打听,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三十五年前小船沉没的事,只知道今年4月,克鲁德的弟弟渔船失事,后来克鲁德曾潜水打捞过弟弟的尸体。
  露丝问:“他打捞到什么没有?”  当地人告诉她:“打捞到了,是他弟弟的尸体。”  露丝又问:“别的还打捞到什么?”当地人摊开手,表示无可奉告。
  露丝馆长好不容易又找到克鲁德,几经盘问,克鲁德才承认打捞到一只铁箱子,里面有一些不值钱的铜器,以二千克朗卖给了奈伯格教授了。
  露丝告诉克鲁德,铁箱子里装的是珍宝,能值几百万克朗。
  克鲁德如梦初醒,自言自语道:“他是骗子!我会跟他算帐的。”  伯爵的司机韦尔顿一直跟随露丝,他眼看线索就要追到伯爵身上了,便暗暗下了决心。
  露丝和科夫帕克仍然坐韦尔顿开的汽车回哥本哈根。汽车离开公路,开
上一条直通海边的小路上停下了,韦尔顿说是要检查一下车胎。韦尔顿刚离开汽车,汽车就自己启动,沿着下坡路越滑越快,前面就是悬崖,悬崖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露丝挺直身子,吓得脸色惨白。科夫帕克用力拧动车门把手,但车门被锁死了。随着车速的加快,离悬崖越来越近。科夫帕克从座椅上往前爬,打破隔音玻璃,好不容易才爬进驾驶室,使劲拉住手刹,车子才慢慢减速,最后撞在路边的石壁上停下了。
  过了好一会,韦尔顿才神色慌张地跑过来。科夫帕克强压怒火,对韦尔顿说:“你的车子就是还能开,我们也不敢坐了。”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和露丝两人坐上回哥本哈根。
  在出租车上,科夫帕克对露丝说:“我看刚才可不是什么意外事故。一切是事先准备好的。”露丝认为他想得太复杂,她对伯爵还是信任的,因为是多年的老朋友啊。
  回到旅馆,露丝准备明天去找奈伯格教授,劝他交出宝物,由大都会博物馆给他一笔优厚的酬金,迫使奈伯格交出宝物。否则就诉诸法律迫使他就范。
  科夫帕克想得比露丝周到,他认为欧洲的任何一位名教授都没有财力组织这样一次拍卖,奈怕格教授的后面还有人,说不定宝物已经落入这个人手里。但他的这些想法都没有向露丝谈,让露丝知道得过多反而不好。科夫帕克是苏联人,他想把宝物弄到他们的国家去。
  科夫帕克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立刻给奈伯格教授挂了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是列宁格勒博物馆的科夫帕克博士,现在手中有一块恐龙化石,特地来请他鉴定是那一纪的,并约定明天九点登门拜访,第二天上午九点,露丝和科夫帕克准时到了奈伯格的家。当露丝说出为宝物而来的目的后,奈伯格矢口否认,并且说自己的表弟克鲁德是位精神失常者。
  科夫帕克对奈怕格说:“你否认是很正常的。不过,你肯定会遇到更麻烦的事,关心这件事的有美国中央情报局和苏联的克格勃,在你受到法庭的审问之前,就很可能落入他们的手中……,在中午十二点之前,你觉得需要我们帮助的话,可以往布拉扎旅馆给我们打个电话。”说罢,就和露丝告辞了。
  科夫帕克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克格勃官员乌其诺夫就告诉他,刚才奈伯格给一位伯爵打了电话。这个消息提醒了科夫帕克:宝物很可能在伯爵手中,至少这是个幕后人物。他们决定立即到伯爵家去。这次他们单独行动了,带上露丝已经毫无必要。
  科夫帕克走后不久,露丝就到他房间找他。露丝见科夫帕克不在房间,感到十分吃惊。她担心这位俄国专家可能遭到中央情报局的绑架。现在该怎么办?在哥本哈根伯爵是她唯一的熟人,也是最信得过的人,看来只有找伯爵帮忙了。她给伯爵打了个电话,说科夫帕克突然失踪,请伯爵动用各处关系,打听一下科夫帕克的下落。
  她的这个电话,等于是给伯爵通报一个信息:苏美两国的情报机构都十分关注施利曼宝物,现在双方都在收网,要捕他这条大鱼。他立刻拨通电话,订了第一班出境机票,随便哪个国家都可以,只要尽快离开丹麦。
  订好机票,他回到房间,把施利曼宝物装进一只手提箱,自己开车直奔机场。
  伯爵将汽车开出自己花园不久,就发现后面有辆汽车紧紧跟着,就在两辆车并进的时候,伯爵认出追他的汽车里坐的是科夫帕克,开车的是位白头发。白头发在逼伯爵停车,伯爵拼命加速想甩掉对方,在急转弯时,怕爵的汽车撞上了路边一块岩石。
  乌其诺夫停下车走过去一看,伯爵的头伸出车外,已被撞得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科夫帕克从伯爵身边拿过手提箱,打开一看:是施利曼宝物!  乌其诺夫对科夫帕克说:“书呆子,站在这儿等警察吗?快上车走!”  露丝还在旅馆里等科夫帕克的消息,等来的不是科夫帕克,而是中央情报局的纽克尔克,他告诉露丝,这次拍卖的幕后人物是伯爵,逃跑时撞车身亡,现在宝物已经被科夫帕克带往苏联了。纽克尔克因为得不到露丝的协助,迟了一步,成为这次争夺宝物中的失败者。
  露丝根本不相信纽克尔克的话。纽克尔克无可奈何地摊开手说,“馆长,到明天你就会相信我是诚实的,那时我们再一同回美国吧!”  第二天,全世各大报纸都刊登了科夫帕克的私人声明:“我叫科夫帕克,是考古学家,不是克格勃成员。我的声明是违背克格勃的意愿的,只能以我私人名义发表。我已经将施利曼宝物带回苏联,让全世界人都知道宝物在苏联。这样可以迫使苏联政府将宝物在全世界展出。施利曼宝物是属于全世界人民的,大家有权看到它。至于它的主权归属问题,历史会公正解决的。现在就让它保存在苏联吧。请原谅我,我是一位苏联科学家。”  露丝看完科夫帕克的声明,她自言自语他说:“可我是一位美国科学家呀……”这时,纽克尔克给她送来了回美国的机票,她感激地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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