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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故事原文6篇

栏目:民间故事 频道:故事大全 阅读:609次 时间:2025-04-30 14:56:03 字体大小 A- 18 A+
  • 1、阿廖的菜斗肉情结传奇故事
  • 2、火池跳水与神投手传奇故事
  • 3、神医陈三贴传奇故事
  • 4、游侠堂吉诃德传奇故事
  • 5、光头新娘传奇故事
  • 6、山村老屋里的幽灵传奇故事

第1、阿廖的菜斗肉情结

  阿廖靠在A6的车门上,笑眯眯的看着我,他身着阿玛尼立领T恤,脚穿白色尖头休闲皮鞋,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身材保持得很好。我问他保持身材有什么秘诀,他嗨了一声说,“能有什么秘诀,人只要不懒、多干活,身材就不会走形。”

  阿廖是干餐饮业的,在全国开了上百家连锁店,品牌名字叫菜斗肉,他平日里就跟一个小员工一样,穿着工作服,每日里忙进忙出,不亦乐乎。从这一点上我还是挺钦佩他的,毕竟不是每一个大老板都愿意放下身段去受累的,否则我也不会接受他。

  阿廖年轻的时候很苦,是从山区里出来的孩子,从小就养成了干活的习惯,什么杂活累活苦活都干过,你要是能看到他手掌上的肌肉,就会明白他到底炒菜颠勺颠了多久;看到他脚底板上的茧子,就知道他跑了多少路,送了多少货。幸亏这个大汉不憨,还有点心眼,也有毅力,才做到了今天的地步。

  “小惠,你今天可真漂亮。”阿廖看着我,笑嘻嘻地说。我瞥了他一眼,“都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阿廖的妻子是难产去世的,我丈夫是车祸去世的,两个人因为机缘巧合走到了一起,却发现性格意外得很合得来。

  子女们都在国外,因此我们两个老大不小的人几乎像是在谈恋爱一样,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接触。阿廖别看人是个大老粗,但他好学,而且偏偏好学个浪漫,每天不是带我去个海边,就是突然放个烟花,而且情人节从来不送玫瑰和巧克力,就请我吃一顿他亲手做的包子。其实他做的包子,跟他菜斗肉包子铺里的包子是差不多味道的,但我每次吃完后都会给他捧捧场,说他做的包子比店里的还好吃,然后他就乐得不行,直说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有品位。

  不过,阿廖现在悠闲的幸福可谓是苦尽甘来,每次阿廖跟我讲他从前的创业故事时,我都会感到心酸,因为换成是我,绝对做不到那些事。

第2、火池跳水与神投手

  一九三五年,世界大战的阴影还未降临英伦三岛上空,伦敦的富人还在寻欢作乐,醉生梦死。一天,拥有百万英镑遗产的寡妇巴雷特太太和她的崇拜者们来到夏季夜总会,观看火池跳水表演。
  巴雷特太太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因为舍得大把大把地花钱,引来一批一批崇拜者。其中有位想娶她做夫人的俄国亲王,还有位自称有上校头衔的哈特先生,这两个是她的“密友”,其他人就纯粹是冲着美酒佳看来的馋鬼了。
  水池很浅,放满水也只有五英尺深。俄国亲王哆嗦了一下,回头对巴雷特太太说:“真不可思议,水池还够不上我的脖子,从他边跳下去也要碰着底,怎么能从六十英尺的高处往这里跳呢?!”  巴雷特太太也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说:“对,据说还要烧起熊熊火焰,够刺激的!”  哈特上校却用玩世不恭的口气说:“这玩意儿,见得太多啦,这只是一种骗局,并不存在真正的危险。”  亲王觉得上校的话有些扫兴,马上纠正他说:“从那么高的地方跳进这么浅的水池里,起码,她得在接触水面的一刹那来个紧急转体。如果动作做得不准确,头就会狠狠地撞在游泳池底上,摔断头颈骨!”  巴雷特太太惊叫着说:“是呀,真可怕,但愿别被咱们撞上摔断头颈骨的事!”  哈特上校冷酷地微微一笑说:“如果真遇到这种事,那对咱们的友谊来说,是一次难忘的纪念。”  亲王听了这话,又哆嗦了一下,巴雷特太太却觉得有点冷,紧靠着亲王说:“节目什么时候开始呢?”  正在这时,音乐停止了,灯光暗了下来,一支聚光灯照射到游泳池上。接着,一个身材不高的男子进入光圈,爬上六七级高梯子,清晰地大声喊道:“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就要看到本世纪最了不起的技艺,全世界最有名的跳水健将斯苔拉女士将从六十英尺高的地方跳到五英尺深的火海里去。这种技艺以前没人表演过。有谁要是想试一下,斯苔拉女士愿意付给他一百英镑。”  这时,一些性急的观众已在大声叫嚷:“没人敢,没人敢,快跳吧!”  那个男子鞠了一躬,说:“女士们,先生们,我就荣幸地向诸位介绍斯苔拉女士了。”  随着他的手势,通往平台的大理石阶梯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她快速跑到水池旁,向欢呼着的观众鞠躬致礼。她穿着丝绸晨衣,头戴游泳帽,瘦削的脸孔上化了妆。那个男子叫科特曼,是她的丈夫。她穿着件非常紧身的游泳衣,开始攀登梯子。
  聚光灯跟着斯苔拉向上移动,梯子好像高得难以想象,使观众看得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儿,斯苔拉登上梯子顶端,在跳水台上站稳了,一个侍者把汽油浇到水面上,另一个侍者递给科特曼一支燃着的火炬。
  科特曼喊道:“准备好了吗?”  站在顶端的斯苔拉答道:“好了。”  科特曼说了声:“跳!”  在科特曼叫喊的同时,只见他把点燃的火炬向水里抛去,火焰立即窜跃得很高,看起来马上要烧着高处的斯苔拉了,观众们都吓得张大了嘴巴。就在这一刹那间,斯苔拉跳了下来,她像电光一闪,穿过火焰,在接触水面后不久,火焰熄灭了。观众的视线顿时集中在水池里。一秒钟后,她的头露了出来,她微笑着,在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跳出水池。科特曼迎上前去,用晨衣裹住她的身体。
  这时,音乐响了起来,斯苔拉在经久不息的欢呼声中下了场。
  巴雷特太太赞叹不已,俄国亲王也陪着不断翘大拇指,哈特上校却皱着眉头说:“还可以再刺激一点。”  巴雷特太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忽然叫了起来。原来,她看见,离她们的桌子不远,坐着一对老年夫妇。他们的衣着使人感到滑稽:老头儿的模样像个国王,但他穿的夜礼服和硬领却是二十年代的;老太太戴着假发,穿着件黑缎子的舞衣,开得很低的胸前挂着几串彩色的珠子,脸上的皮肤耷拉着,形成许多很深的皱纹。这么寒酸的人,怎么会到这么高级的夏季夜总会来呢?  巴雷特太太叫来侍者领班,一问,才知道这对滑稽的老夫妇年轻时也表演过类似的节目,今天,他们是特地赶来看火地跳水的。


  正在这时,那对老夫妇站起来,朝后台化妆室走去。他们找到了科特曼和斯苔拉。
  老太太说:“亲爱的,向你们祝贺!知道我是谁吗?五十年前的美人炮弹!”  斯苔拉茫然地问:“您说什么?”  老头补充说:“我叫佩内齐,她是我太太弗洛拉,过去表演从大炮里打出去,那是轰动一时的节目。我们带着这个节目跑遍了全世界,所有大城市的招贴海报栏上都贴过我们的画像。哦,弗洛拉当时跟伦敦塔一样有名。”  老太太紧接着说:“当时,有许多人一次又一次来看表演。斯苔拉女士,我们也会一直来看你的表演的。”  他们互相道别后,斯苔拉却哭了起来,眼泪从苍白的脸上滚滚而下。科特曼惊奇地问:“你怎么啦?”  斯苔拉说:“瞧那老太太,她以为准都认识她,其实大家早就把她忘记了。现在,人们一次次来看我表演,为什么呢?是为了有机会看到我摔死。
我死后一星期,他们会把我的名字忘个精光。不,我不干了。”  科特曼惊慌地说:“你肯定有点头昏了。我叫老板取消午夜二点钟的那场表演吧。”  斯苔拉说:“不是说今天晚上,我是说永远不干了。我这想法早就有了,每天夜里,我都梦见自己站在那么高的跳台上,周围燃着熊熊的火焰,我颤抖着跳下去,永远浮不出来科特曼叹了口气,说:“这个节目的危险性,我何尝不知道?老实说,你站在梯子顶上时,我的心也拎得那么高,跟你一起跳下来。我也希望咱们别干这卖命的事,但是,想起那些失业的日子,想起咱们曾经五天只吃过一块面包和一杯牛奶,逼得去跳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马拉松舞,我就想,如果咱们这危险的表演能在短时间赚到足够的钱,咱们就有时间去考虑干别的工作了。”  斯苔拉说:“咱们已积攒了些钱。”  科特曼说:“那些钱只够维持六个月,以后就得饿肚子正在这时,夜总会经理叫人把科特曼请去。回来时,他带点悲哀地说:“我想,咱们可以不
干了,但是,他们下个月出两倍的包银雇我们……”  斯苔拉又哭了起来。但是,过了一会儿,她静静地说:“我该去化妆了。
今晚,以后每个晚上都去表演两次。那种马拉松舞叫人想起来更害怕,一连多少天跳得又累又脏,直到血肉之躯实在吃不消垮下来,也许我能再表演一个月,我们就有足够的钱了。”  等他们再次出场时,巴特雷太太、俄国亲王和哈特上校仍坐在那里,佩内齐老夫妇也静静地坐在他们的角落里。
  斯苔拉又一次攀上跳台顶,火焰又一次升起来,她又一次闪电般穿过火焰跳进水里,观众又一次欣喜若狂地欢呼起来。
  但是,巴特雷太太已经觉得没有第一次观看时那么刺激了,俄国亲王也随着她的表情而皱了皱眉。哈特上校说:“要叫这节目富有刺激,咱们得想想办法。”  巴特雷太太扬了扬眉毛,兴奋地问,“您有什么办法?那小姐几乎一丝不挂在表演,是得治治她!”  哈特上校眯起狡黠的眼睛,说:“快午夜三点了,明晚再来。”  第二天晚上,巴特雷太太和她的崇拜者们占了几张靠近跳台梯子的餐桌坐下。透过长柄眼镜,巴特雷太太看到跳水女郎斯苔拉脸上充满恐惧。她用胳膊推推哈特上校,说:“咱们还没干什么,她就怕死了!哈哈哈哈!”  哈特上校摇摇头说:“不,昨天她就是这种吓得半死的表情。我的视力好,早就看清了。”  俄国亲王接过长柄眼镜,仔细端详了一下,附和着巴特雷太太说:“我看,她确比昨天害怕,跳一次害怕一次嘛!”  巴特雷太太高兴地在亲王的胖面颊上亲了一下,说:“是嘛,咱们才有共同语言!我该考虑是否早点嫁给你了!”  这时,侍者又向水他里倒汽油了。科特曼接过火炬,大声问站在六十英尺高处的斯苔拉:“准备好了吗?”  斯苔拉答道:“好了!”  科特曼将火炬向水池一扔,火焰冲天而起,他的一声“跳”还没喊出,靠近梯子的餐桌中却有人尖利地惨叫了一声:“哟……”  斯苔拉在顶上,见火焰熊熊燃起,正要跳,却被这声意外的惨叫耽搁了一秒钟。她弄不清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心慌意乱中,脚一软,几乎侧着身跳了下去。
  现在,轮到大部分观众惊叫了,尤其是多次来看的人,知道那声惨叫影响了斯苔拉的正常发挥,她的入水动作出了很大的偏差。在火焰熄灭的刹那间,大家都从座位上站起来,伸长脖子注视着水面,他们在想:悲剧是不是已经发生了?  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往常,斯苔拉早该浮出水面了,五英尺深的他水,一站直就露出头了,可是……科特曼也慌了,他根本无心追问刚才是谁发出惨叫的,他跳到水池边上,弯下身子张望。
  忽然,“呼啦”一声,斯苔拉从水里直窜出来,像顶球的海狮那样露出大半个身子,把观众和他边的科特曼吓得直向后仰。接着,人们看见斯苔拉笑得比平时还要快乐,就像捉弄大人的孩子那样。许多人马上鼓起掌来。
  科特曼松了口气,轻轻拍了两下手,伸出胳膊去拉斯苔拉。斯苔拉抓住他的手,脚下一蹬,上了池边,嘴马上贴近他的脸,像是要亲他,但却开口
说:“快用晨衣裹住我的膝盖,全撞破了!……”  科特曼眉头一皱,马上装出十分亲热的样子,用晨衣裹住她的下半身,顺势把她抱了起来,对那些欢呼的观众喊道:“我要把这个骗人的坏孩子带回去,不让她来捉弄人了!”  这一招,更使观众欣喜若狂,有几个年轻人甚至端起酒杯要来给“坏孩子斯苔拉”灌酒了。科特曼一阵紧张,抱着受伤的斯苔拉进了化妆室。
  血,已经透过薄薄的丝绸晨衣渗出来。斯苔拉说:“那声惨叫,一定是那个号称美人炮弹的老太婆发出来的,她嫉妒咱们的节目,想把咱们的节目毁掉!”  科特曼不吭声,掀开晨衣,他看见斯苔拉两膝都擦破了,忍不住凑下去用嘴呵气。
  斯苔拉说:“跳下去时,我的动作失误了,幸亏过去严格的跳水训练救了我的命,我在半秒钟内拨正身子,入水后马上翘起手腕,但时间还是少了零点零几秒,头颈和胸脯躲开了他底,膝盖避不开了。”  科特曼抬起头来,眼神很忧郁。他摇摇头说:“看来,你昨天说对了,咱们不该再干下去。亲爱的,咱们去算清帐目,今晚就离开这儿吧。”  出乎意料,斯苔拉却头直摇,她坚定地说:“越是想撵走咱们,咱们越是要争回这口气!你先给我涂点红药水,等会儿再在伤口上化一下妆,别让人看出来。”  科特曼知道劝她也没用,就含着泪给她把伤口处理好,见她走路虽有点跛,但不细看还瞧不出破绽,就转身返回表演场。
  场子里观众们都兴奋地谈着,狼吞虎咽地吃着侍者送来的食物。经理走过来,拍拍科特曼的肩膀,说:“今晚斯苔拉让大家开胃了,侍者上菜都来不及。如果天天这样,我还可以提高你们的薪金。”科特曼苦笑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发现那对滑稽的老夫妇例外地不在吃喝,却用一种不安的眼光在打量着他。他马上和经理告辞,走到他们桌旁。
  老头佩内齐先生焦急地问:“斯苔拉受伤了没有,你好像是裹着她下半身走的……”  科特曼镇静地说:“没什么,她和大家开了个玩笑,所以我把她抱走了。”  “美人炮弹”老太太说:“千万得小心,我吓得差点晕倒科特曼马上问:“不知是谁叫的?”  佩内齐先生立即回答说:“好像是靠梯子那边的餐桌上发出的。我夫人是很谨慎的……”  科特曼不信任地望了他们一眼,点点头离开了。午夜二点的那场演出,科特曼特别注意了这对老夫妻,但他们除了对斯苔拉化妆的膝盖看了又看外,没什么异常。
  火池跳水表演仍旧每天两场照样举行,观众越来越多,夏季夜总会经理快活得提前付给了他们双倍的工钱,并提出要再签一个月的合同。但是,科特曼再也不肯签约了。近一个月来,演出时常有人发出怪叫,对斯苔拉的干扰很大,幸亏她已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才一次次避免了意外。再也不能这样卖命了,八月底最后一场结束,他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这一时刻终于到了。八月三十一日晚上,斯苔拉表演完第一场,想到马上要告别这死亡的演出,兴奋得一点也睡不着,因此,当午夜二点出现在跳台上时,她显得有点疲倦。
  这时,靠着梯子的那一桌正在窃窃私语,巴雷特太太说:“听说,这是最后一场了,明天,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哈特上校阴险地说:“有您看的,保证刺激得您一辈子也忘不了。”说着,他从皮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啤酒瓶旁,悄悄说:“我在印度部落里见过投石器,这种超小型的,是我改进的,但更准确,一百英尺之内,弹无虚发。”接着,他往投石器里塞了粒蚕豆大的石子,上好弹簧,歪着脑袋对跳台上的斯苔拉瞄了又瞄。
  巴雷特太太的眼睛兴奋得放出光来,俄国亲王低声说:“亲爱的,别害怕,这次成功,咱们的婚姻也就圆满成功。”  侍者又在水池里倾倒汽油。科特曼接过火炬,警惕地朝佩内齐老夫妇那桌看了一眼,一扬臂,池中的火焰直向跳台顶上的斯苔拉窜去。
  当科特曼大声问准备情况时,哈特上校的手指紧紧按在微型投石器扣机上,一声“跳”字出口,他的手指也扳了下去。
  刹那间,紧张的观众听见一声惨叫,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啤酒瓶翻倒的声音。定睛一看,火焰灭了,水面上却不见人影。
  这时,只见巴雷特太太捂着脸,由俄国亲王和别的崇拜者簇拥着,匆匆离开夜总会,哈特上校往皮包里塞了样东西,也匆勿跟了上去。人们没去想他们为何离去,又全神贯注地望着波动的水面。
  一秒钟、二秒钟,……半分多钟过去了。正在大家断定斯苔拉已经出事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她像条美人鱼一样跃出水面,在空中向大家飞吻。
  观众们掌声雷动,欢呼声经久不息。
  穿着滑稽装束的佩内齐夫妇走上前,拉着斯苔拉和科特曼的手说:“今晚,有人又想暗害你们,但他们怎知道老佩内齐的投掷本领不减当年呢?我的叉子扔过去,那架投石器里的石子就把要寻刺激的阔太太的脸,大大地刺激了一下!你们看,谁离开了这里?”  斯苔拉和科特曼还没明白老夫妇俩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们,但他们知道,明天,他们将摆脱这危险的行当了。

第3、神医陈三贴

  民国三十五年,平明山上出现了一伙土匪,一二百号人,头目叫熊彪,他们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惹得百姓恨之入骨。

  这天中午,几个土匪猎得一头野猪,自然要孝敬熊彪,不想熊彪连吃带喝过后,当天夜里后背奇痒难耐,他跳将起来,一面呼来手下为自己挠痒,一面派人连夜骑快马下山求医问药。

  后背瘙痒是熊彪多年的老毛病,每次发作,都令他坐卧不安,夜不能寐,苦不堪言,只怪他天生好吃,管不住这张嘴,甭管什么美食,先大吃一顿再说,从不计后果,因此这个发痒的毛病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天快亮的时候,手下带来了一个郎中,三十来岁,五短身材,此人乃平明山二十里外刘家镇陈记诊所的陈三贴,意思就是无论多重的病,只消贴完他的三张膏药,即可痊愈。

  熊彪微微撇了撇嘴:“陈三贴?我怎么没听说过。”

  陈郎中上前拱手道:“小的此前一直在外地行医,一个月前才在刘家镇落脚谋生,今后还望寨主多多关照!”

  “废话少说!瞧好了我的病,往后本寨主自然不会亏待你。”说罢熊彪脱下上衣,袒露出结实的后背。

  陈三贴先是把脉,随后细看后背,又把鼻子靠近闻了闻,这才点了点头,接着从带来的包中取出几样草药和工具,现场制作起膏药来。不到半小时,便做成了三张膏药,在熊彪后背找了三个穴位贴上。

  熊彪立即感觉后背先是一阵清凉,几分钟过后,后背的痒便消失得一干二净!熊彪大喜,连呼:“神了!”忙命人摆起酒宴,款待神医。

  酒宴之上,熊彪频频向陈郎中敬酒,并对陈郎中的医术大加赞赏。二当家向熊彪悄声提议:“既然大哥对陈郎中如此看重,何不就将他留在山上,往后大哥可免瘙痒之苦,山上兄弟有个头疼脑热瞧病也方便。”

  熊彪一听言之有理,便当众提出要将陈三贴留下,还保证会让他赚的钱比开诊所多得多。不想陈三贴连连摆手,找各种理由推辞,熊彪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抽出腰间手枪往桌上一磕,手下土匪更是哗然,叫骂声一片,有的说姓陈的不识抬举,不如一枪崩了他;还有的说干脆一把火烧了陈记诊所,吓得陈三贴直冒冷汗,面如死灰,直呼:“愿听大当家差遣。”

  山上有处山涧,涧边是两间洗衣房,住着两个从山下抓来的老妈子,专门给土匪洗衣服的。熊彪就派人紧挨着洗衣房,又接了两间屋子,给陈三贴做诊所。陈三贴忙时诊病,闲时上山采药,一日三餐好吃好喝,日子倒也安然。

  这天上午,一个土匪惊慌跑来报告熊彪,刚才他刚换完岗,不知从哪儿飞来一群野蜂,围住刚下岗的那个兄弟,蜇得满地乱滚,吓得他赶紧回来报信。熊彪马上带人赶往出事地点,来到头道岗附近,却不见那个人,沿着散落在草地上的鞋子、长枪找,这才在岩石旁发现了那个人,已经一动不动,身上爬满了野蜂……

  土匪们全都惊呆了,不敢上前。熊彪吩咐,赶紧找些树枝烧了,用烟驱散野蜂。一个土匪正准备点火,却突然扔了手中的火石,拼命拍打身上,大呼救命。原来,野蜂把目标转向了他,土匪翻身倒地,发出阵阵惨叫。熊彪朝他喊:“快往前面的涧里跑!”土匪一听,跌跌撞撞往山涧的方向跑去,到了涧边,一个猛子扎下去。穷追不舍的蜂群在水面盘旋了好一阵,这才散去。众土匪好不容易把他捞上来,却已是气绝身亡,身上布满被野蜂蜇出的血点,肿得像刚出锅的馒头。

  熊彪顺手捡了几只死野蜂,又将两具尸体抬回山上。陈三贴见多识广,熊彪想听听他对此事有何高见。

  陈三贴看了看死蜂,又仔细察看了两个土匪的伤口,告诉熊彪这是一种野蜜蜂,平时群居在树上或者山洞里,夜伏昼出,个头不大,毒性不小,伤五处就会让人头晕,八处即可致命,一般不会主动蜇人。

  熊彪于是传令下去,让大家别招惹这些野蜜蜂,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谁知,传令不过十来天,又出事了。山上的二当家这天带着几十名弟兄下山去打劫,没想到过了头道岗,未出山口,马队就骚动起来,有人惊呼:“野蜂来了!”随即成群的野蜂山风一样刮过来,直扑马队,土匪们哭爹叫娘,乱作一团。二当家舞动双枪,拍打着乱哄哄的野蜂,嘴里不住地咒骂。不一会儿,他的手、脸、衣服直到双枪之上,都沾满了野蜂,二当家动作慢下来,最后在马背上晃了几晃,一头栽下来,他的坐骑叫了两声,落荒而逃。只有半数土匪逃回山上。

  熊彪听完土匪哭诉,也止不住掉下泪来。看来,这些野蜂并不像陈三贴所言,不惹它也照样找你的麻烦。熊彪令两个洗衣的老妈子赶紧做些纱布头罩,戴在头上以防野蜂叮咬,然后燃起松油火把,亲自带人下山,好不容易才把遇难弟兄的尸首从野蜂翅下抢了回来。

  神医陈三贴(2)

  几天之内,又有几个下山的土匪在半路上被野蜂蜇死。

  野蜂连连杀人,弄得整个山寨是人人自危,个个惶恐。你想啊,冷不丁地,野蜂就从天而降,直取性命,谁不害怕呀?有七八个土匪干脆趁着天黑,连夜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熊彪举枪打碎了一名逃兵的脑袋,警告再有逃跑者,格杀勿论。同时传令下去,几次出事都在头道岗到山隘之间,大家在白天千万避开这一段,下山最好选在晚上。

  土匪们按照熊彪所言去做,果然没有人再受野蜂攻击。山寨终于恢复了平静,大家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八月初八这天,正逢熊老太爷的七十大寿,熊彪在山寨大摆筵席,还请来戏班子,为老爷子祝寿。整个山上鼓乐喧天,大家忙作一团。连陈三贴也帮忙,端菜拿酒,穿梭于酒桌之间。土匪们推杯换盏,猜拳行令,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晴朗的天空飘过来一片灰云,陡然遮住了阳光,投下的影子一时罩住了摆放筵席的场子。人们抬起头,发现云彩已到了头顶,正向这边压过来,还夹杂着“嗡嗡”的声音,有人号叫一声:“杀人蜂来了!”人群马上炸了锅,一时间桌翻凳倒,四散奔逃。可怜刚才还正襟危坐的老太爷眼见铺天盖地的杀人蜂,一下从椅子上跌下来,两腿一伸,翻起了白眼。熊彪慌忙赶过来,又按胸口,又掐人中,一边叫人去找陈三贴。陈三贴来了之后把了把老太爷的脉,连连摇头:“老太爷年事已高,哪经得住如此惊吓啊!”

  熊彪顿足捶胸:“我熊彪堂堂七尺之躯,竟保护不了老父,还活个什么劲儿?”一伸手,就拔出了枪。手下人一见,都慌了神。没想到,熊彪的枪口一转,指向了郎中陈三贴。陈三贴一点慌乱的神情都没有,熊彪冷笑一声,说:“陈三贴,事已至此,我想你也该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

  陈三贴一笑,也不言语。就在这时,一名土匪飞奔而来:“大当家的大事不好,解放军已经攻进山寨啦!”果然,密集的枪炮声和士兵的呐喊声越来越近,熊彪浑身一颤,猛然跪倒在地,仰天长啸:“这是老天要亡我熊彪啊!”

  这时,一队解放军战士冲了进来,一拥而上,将熊彪五花大绑押下山去,关进一间临时牢房,只等公审后枪决。

  熊彪自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但他想死个明白——解放军到底用了什么邪门法术,让野蜂来对付他?于是他大喊大叫,嚷嚷着要见当官的,说想弄清楚一件事,否则死不瞑目,见无人理睬,他干脆将送来的饭菜掀翻,不吃不喝。

  就在饿得头晕眼花时,熊彪瞥见一名系着围裙的解放军战士手端饭菜来到牢房门前。走到近前,这个战士开口了:“熊彪,你这么饿着自己不就是想见我吗?起来吃口饭吧。”熊彪坐起来,再一看,正是陈三贴!

  陈三贴笑着将饭菜递过来:“我的本名叫陈大强,在解放军队伍里做饭。你只要吃了饭,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熊彪三口两口吃完了饭,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那些蜜蜂,是你搞的鬼吧?”

  陈三贴点点头说:“这只能怪你作恶太多,老天爷都要惩罚你!”

  原来,熊彪曾多次袭击解放军,最近的一次是拦截解放军一支运粮队,还打死了一名战士,解放军早就打算端掉这伙土匪,只是前方战事正紧,一时腾不出手来。炊事班的陈三贴听说此事,悲愤难平,决心报仇雪恨,他找到连长,立下了军令状,留下来对付熊彪。连长架不住他死磨硬泡,最终应允了他。

  陈三贴从军前,学过一手过人的医术,便以开诊所为名,寻找对付熊彪的时机。果然,天遂人愿,不久熊彪的手下将他请上了平明山。

  起先,陈三贴打算下药毒死这帮土匪,后来他偶然在上山采药时发现,平明山聚集着大量野蜜蜂,他跟师傅学过蜂疗,知道这种野蜜蜂的天敌叫大黄蜂,大黄蜂的气味跟君子兰极为相似,野蜂嗅觉灵敏,会通过这种气味识别大黄蜂,两者相遇,必置对方于死地,由此他想出了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借蜂杀匪,于是陈三贴暗中准备了君子兰药粉,隔壁刚好是洗衣房,在大妈洗衣服时,趁她们不备,在洗衣水中加入药粉,没想到果然杀死了二当家等二十来个土匪。

  八月初八这天,陈三贴满场跑着帮忙,边跑边将大量的粉末神不知鬼不觉地撒在宴席周围的地上,引来了山隘之外的野蜂,并与事先联络好的一支解放军队伍里应外合……

  熊彪听罢陈三贴一番话,不由一声长叹:“解放军的一个伙夫都这么厉害,我们跟解放军作对,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第4、游侠堂吉诃德

  十六世纪末,在西班牙南部一个名叫拉曼却的乡村里,有个爱看骑士小说的绅士,他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身材瘦削,面貌清瘦,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堂吉诃德,听上去很像一位武艺高强的游侠。他很喜欢邻村的一位漂亮姑娘,但只是害单相思,他把她称为杜尔西内娅,这名字很有皇室的贵族意味。
  堂吉诃德觉得,要获得美丽的杜尔西内姬的青睐,必须外出漫游世界,依靠手中的剑和长枪建立功勋。于是,他自制了盔甲和盾牌,找到一匹瘦马,又雇上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名叫桑丘的侍从。桑丘只会骑驴,堂吉诃德见了直皱眉头,记不起有哪位骑士的侍从曾骑过驴,但转念一想,只要遇上了个无礼的骑士,完全可以将他的马夺过来换去驴子。这样一想,他就带着桑丘心安理得地出发了。
  他们刚来到郊外,堂吉诃德就指着远处的三四十架风车,对桑丘说:“你瞧,咱们一出征就碰上了三十多个巨人。我打算去跟他们交手,把他们一个个杀死,咱们既支持了正义,又能获得战利品,快跟我冲上去吧!”
  桑丘问道:“哪儿来的巨人呀?”
  堂吉诃德说:“就是那些长胳膊的家伙!你瞧他们的胳膊,差不多有八丈长呢!”
  桑丘摇摇头说:“你仔细瞧瞧,那不是巨人,是风车!上面胳膊似的东西是风车的翅膀,被风吹动了就能带动石磨。”
  堂吉诃德把长枪横在马上,说道:“你是外行,不懂冒险,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巨人!你要是害怕,就躲到一边祷告去。我一个人单独去向他们挑战!”
  说完,堂吉诃德踢着坐骑冲了出去。桑丘想踢着驴子赶上前阻挠,但那驴子拼命用前蹄抵住沟,一步也不肯向前走。
  堂吉诃德越往前冲,越看不清巨人模样。原来,这时微微刮起一阵风,风车上那些庞大的翅翼转动起来了。堂吉诃德定了定神,更加兴奋地喊道:“即使你们挥舞的胳膊比希腊神话中的百臂巨人还多,我堂吉诃德也要跟你们一争高下!”
  说完,他内心里向那位高贵的杜尔西内娅公主祷告一番,求她在这紧要关头保佑自己,然后用盾牌遮稳身体,横托长枪,飞马向第一架风车冲杀上去。
  他一枪刺中了风车的翅膀,正想哈哈大笑,不料,那庞大的翅翼在风里转得正猛,一下竟将长枪迸作三段,一股劲将堂吉诃德扫得连翻几个筋斗,弄得狼狈不堪。
  这时,桑丘总算赶着驴前来救他了。他见堂吉诃德摔得不能动弹,就埋怨说:“天哪!我告诉你,该仔细看看,这是风车!难道你的头脑被风车转糊涂了吗?”
  堂吉诃德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正色回答道:“桑丘,胜败在游侠是平常事。我估计,这是与我为敌的魔法师故意将巨人变成风车,想一下子挫伤我的锐气的。但是,他的邪法终究是敌不过我这把剑的锋芒的!”
  说完,他抽出剑,对它吹了一口气,又用它当拐棍支在地上,勉强站了起来。桑丘怕剑一下于折断了,赶紧过来扶着他,慢慢骑上了那匹几乎使他跌歪了肩膀的老马。

  堂吉诃德断了长枪,心里很不痛快,他对桑丘说:“从前有位西班牙骑士,一次在打仗中把剑斫断了,他就从橡树上劈了根粗壮的树枝,打闷了不少敌人,后来得了个美号叫‘大棍子’。我也要劈一根粗树枝,凭它大显身手!”
  桑丘摇摇头,说:“你坐得正一点,小心别从老马背上再摔下来!刚才那伤,够你疼的了。”
  堂吉诃德说:“游侠骑士伤得肠子从伤口掉出来,也不会叫疼。你瞧我——”说着,他马上拍拍受伤的肩膀,但马上疼得皱起眉头,一声不吭了。


  桑丘“噗哧”一笑,差点从驴背上跌下来。
  晚上,他们钻进一片树林宿营,堂吉诃德总算找到了一根长树枝,把枪头换了上去。
  第二天,他们一面慢慢朝前走,一面说着话。这时,山路上来了两个修士,他们骑的骡子高得跟骆驼一样。因为长途旅行,他们像许多西班牙人那样戴着装上护眼玻璃的面罩。在他们后面,是一辆皇族马车,车旁有四五个人骑着马随行。原来,车上是一位准备到塞维利亚去的贵夫人,她的丈夫要去美洲上任,正在塞维利亚等待她。那两个修士虽然跟她同路,但只是偶然碰到的。
  可是,堂吉诃德仔细一看,立即说:“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说错了!前面那几个黑压压的家伙想必是魔法师,他们用车劫走了一位公主,我一定得尽力除暴惩凶!”
  桑丘连连摇手说:“这样做比战风车更糟糕!那些人是修士,那辆马车是旅行用的,你别胡搅蛮缠呀!”
  堂吉诃德气呼呼地说“你不懂天底下恶人的阴谋,更不懂如何去冒险!现在,我要让你好好瞧一瞧!”
  说完,堂吉诃德迎着两个修士当路站定,高声喊道:“你们这几个恶魔,快将劫持的贵公主留下!否则,我要你们当场送命!”
  两个修士勒住骡子,惊讶地说:“我们是赶路的修士,不是恶魔。那车里是不是遭劫的公主,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修士们这句明哲保身的活,连傻头傻脑的桑丘听得也觉得不大对头。堂吉诃德马上说:“什么不知道?别花言巧语了,我可不会被你们蒙骗的!”
  这时,他也不等对方答话,就踢动老马,斜绰着长枪,向前面一个修士直冲上去。他的冲势十分凶猛,要不是那个修士自己滚下骡子,准被他撞得不死即伤。另外那个修士见势不妙,立刻猛踢他那匹大骡子,飞也似的逃走了。
  桑丘见主人获胜,立刻冲到那个修士身边,动手剥起他的衣服来。这时,修士的两个骡夫跑来,问他为什么剥别人衣服。桑丘说:“我的主人打败了这个恶魔,我自然能拿这些战利品!”
  那两个骡夫回头一瞧,堂吉诃德正在跟车上的人说话,就乘机把桑丘推倒,将他的胡子都揪得一根不剩,又踢了他一顿,才扶着他们的主人上了骡子,向另一个修士逃跑的方向追去。
  这时,堂吉诃德正在向马车上的人高声说道:“美丽高贵的夫人,我用这条铁臂,己将劫持你的强盗打得威风扫地。我是个冒险的游侠骑士,名叫堂吉诃德,我崇拜的美人是绝世无双的杜尔西内娅。你不必向我报恩,只须路经那位小姐的住处时,把我救你的事告诉她。”

  有个随车陪送的人听了堂吉诃德的话,见他拦住车不放,反要他们回去找什么杜尔西内娅小姐,气得一把扭住他的长枪,叫道:“你算什么骑士,一口话既不像西班牙语,更不像京城里的腔调,完全是个乡巴佬。如果再挡道,瞧我怎么教训你!”
  这下,堂吉诃德来劲了,他将长枪往地下一扔,拔出剑,挎着盾牌,直取那个随从。
  那随从原想吓唬一下堂吉诃德,没想到对方动了真格儿,倒也慌张起来。他骑着的是租来的蹩脚骡子,但又来不及跳下地,只得从车上抓了块垫子当盾牌,举着剑迎战。
  车上的贵夫人早就吓昏了,根本没听清堂吉诃德的话,又惊又怕地吩咐车夫将车赶远些。
  堂吉诃德战了几个回合,觉得对方的剑法很凶,内心不禁又祷告杜尔西内娅保佑自己,谁知就在这一刹那间,那人一剑砍掉了他整半边铠甲连带一大块头盔和半只耳朵,几乎一下子要了他的命。这时,堂吉诃德才觉得自制的铠甲和头盔太不可靠了。


  但是,他怒火中烧,忍着疼在鞍橙上挺直身子,两手握紧剑,恶狠狠地朝对方砍下去。
  这一剑虽然隔着垫子,但还是将那个随从砍得鼻孔、嘴巴和耳朵里鲜血直冒,要不是抱住骡子的脖子,一定摔下地去。那骡子也受了震动,惊得落荒逃跑,不多远就将那个随从掀到地上。
  堂吉诃德拍马。卜前,把剑锋直指他的脑袋,叫他投降,否则就砍下他的头。那人已吓得一句话也答不上了。正在这时。马车里的几个妇女哆哆嗦嗦地赶过来。恳求堂吉诃德宽宏大量,饶了这位随从的性命。
  堂吉诃德摸摸流血的耳朵,大大咧咧地说:“诸位美人,我愿意遵命。不过,这位骑士要答应我到托波索村去走一趟,代我拜见那位绝世无双的社尔西内娅,由她决定该不该再处罚他。”
  那几个妇女立刻满口答应,也不管世界上有没有托波索村,有没有社尔西内娅小姐。
  这时,桑丘在那边已经爬起来了,他看见了主人堂吉诃德打赢了,便暗暗希望主人继续打胜仗,赢得个把海岛,将自己封做岛上的总督。
  堂吉诃德笑着说:“不管赔上耳朵或脑袋,咱们还会有更大的奇遇。我不但能照应你做海岛总督,还要你做比总督更大的人物呢。”
  主仆两人,一个骑着老马,一个骑着毛驴,又继续他们的冒险旅程了。

第5、光头新娘

  明朝万历年间,长江边上有个云溪县。县上有个姓黄的富庶人家,只有一个女儿叫玉珠。玉珠在七岁那年,就和陈家一位少爷订下了“娃娃亲”。两家商议好,只等玉珠年满18岁后,陈家就来迎娶。

  不料玉珠在满18岁的前几个月,满头乌黑的秀发竟然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掉光了,成了一个光光的“尼姑”头。玉珠服用过县上那些名医开的药,却丝毫不起作用。

  陈家听到这个消息后,赶到了黄府。黄家夫妇面面相觑,怕他们提出退婚。没想到陈家夫妇只是让玉珠安心地养病,说会让儿子准时来迎娶的。送走了陈家夫妻后,黄老爷和夫人商量着,既然陈家如此重情重义,于是便决定了将黄家一半的财产都作为玉珠的陪嫁。

  送走了亲家,黄老爷一下子想到了下游邻水县的柳郎中。五年前,他们一家到邻水县去踏青,玉珠不小心跌伤了头部,就是让当地有名的柳郎中包扎的伤口。没有几天,玉珠的伤口就长好了。当下,黄老爷就派出管家和家丁去邻水县接柳郎中,并嘱咐管家先不要泄露了小姐的病状,也可以再试探一下柳郎中的医术。

  不到一日,管家便领着柳郎中来到了黄府。黄老爷喜滋滋地出来迎接时,不料看见的却是个陌生的年轻人。管家对黄老爷解释着:“老爷,柳郎中去年就过世了,这是他的儿子。人们都夸他医术也是一样了得。”黄老爷一听,只得请这位年轻的柳郎中进内堂为玉珠看病。

  柳郎中隔着竹帘为玉珠把起了脉,向黄老爷问道:“小姐是否有脱发的症状?”黄老爷不禁点头表示赞许。柳郎中解释道:“这是因为小姐前一段时间心情紧张、焦虑引起血虚所致。”他起身到外厅开好了药方递给管家,交代着要用小姐的少许青丝做药引,服上半个月就能见到疗效;连续服上半年的话,即可痊愈。黄老爷听说需要玉珠的头发,又连声叹着气说道:“小女的头发早在几个月前就落光了,已经找不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柳郎中沉思了一下,安慰着说:“我这就回邻水一趟,去找药引子吧。”黄老爷听说有替代物,立即转悲为喜。

  柳郎中第二天晌午便赶回了黄府,将一些黑色细末放入草药中,让玉珠服用。就这样,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玉珠的头皮上果真生出了短短的发桩。

  待玉珠的生日过后,陈家风风光光地把玉珠迎娶到了陈府,黄家夫妇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三天后,当玉珠和陈家少爷一起乘轿回娘家看望二老时,黄家夫妇发现女婿对玉珠很是体贴。黄夫人看着女儿有些憔悴的脸,悄悄地交待她虽是新婚的夫妻,也要注意节制房事,玉珠只是满脸羞怯地点头答应。黄夫人又不厌其烦地交待着,让她好好记住安排家丁去找柳郎中给她看病的时间。陈家少爷连忙对黄夫人说着:“岳母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们陈家不会亏待玉珠的。”送走了恩爱的小两口,黄家夫妇才真正地放下心来。

  三个月后的一天,陈家的少爷来到黄家,说是来接玉珠的。黄家老两口听完这话大吃一惊,因为玉珠并没有回这里!当下翁婿二人一起,急急忙忙地到县衙报了案。县令传来陈家的两名轿夫,两名轿夫跪在公堂下都说少奶奶在离黄府不远处就要求下轿,他们当下人的不好多问,就只有按照少奶奶的吩咐,打道回府了。

  光头新娘(2)

  县令差人去打探消息,衙役查了几天也毫无头绪。更奇怪的是,几天后,陈府那两名轿夫也同时失踪。据陈家少爷说,两名轿夫失踪前,家里还丢失了一大笔钱。

  这四人连续的失踪案让县令忙得晕头转向,四处派人打探消息。可是衙役们查来查去,依然没有任何线索,黄家和陈家也在惶惶不安的心情下,期待着玉珠能平安回来。

  陈家少爷受到新婚妻子失踪的打击,一病不起,昏迷中一直喊着妻子的名字。几日后,陈家的老爷和夫人又满腹心事地到黄府来拜访,悲伤地说儿子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希望亲家能答应他们再为儿子娶亲来冲冲喜。黄家夫妇一听这话,虽觉得他们有些操之过急,不过想到如果女婿有个三长两短,这对谁都没有好处的,当下便点头同意了女婿再娶。陈家也信誓旦旦地承诺着,如果玉珠平安归来,正房的名分还是她的。

  不久后,陈家为儿子娶了一房姨太太,陈家少爷在身体逐渐恢复后,也到黄家去探望岳父岳母。黄家夫妇看着孝顺的女婿,感慨着老天爷待他们不薄。

  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摇摇晃晃的陈家少爷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纤巧女子的身影向他飘过来,他一把将女子揽进怀里。那女子柔声地叫着他“相公”。陈家少爷睁开迷糊的眼睛时,只见竟然是一个光光的头在对着他,他立即把怀中的女子推到在地,然后吓得连滚带爬地喊道:“鬼呀!有鬼呀!”地上的光头女子这时幽幽地说道:“相公,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到公堂上去说个清楚吧!”当下从街角旁边冲出几个衙役来,将面如死灰的陈家少爷绑到了县衙的公堂上,县衙外也挤满了从附近赶来看热闹的人们。

  夜半的县衙内灯火通明,此时的陈家少爷早已被衙役们的吼声吓清醒了,头上已经冒出了层层的汗珠。他困惑地对县令说,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妻子失踪那么久了,可能是死了,才喊有鬼的。

  县令又命令手下“传证人”。堂上又来了两个打扮香艳的女子,陈家少爷直说自己并不认得她们。两个女子跪在公堂上说,她俩本是青楼的女子,有一个晚上,陈家的两个家丁到青楼找上她俩。喝了几杯后,他们便高兴地说自己快发财了,等拿到少爷给他们的那一笔奖赏后,就会为她俩赎身,然后过平常夫妻的日子。可是自从那晚上他们走后,她们等来的却是那两人失踪的消息。

  此时,陈家少爷依然一口咬定说自己与这几起失踪案毫无关系。县令再拍惊堂木,不急不缓地问道:“本县再问你,我已经吩咐牙婆检查过你妻子的身体,为何迄今为止,她还是处子之身?”陈家少爷哑口无言,终于支撑不住,全身瘫坐在了地上,招认了所有的犯罪经过。

  原来,就在成亲的那天,在红烛摇曳的新房内,他一把拉开玉珠的红盖头,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我们家真的这么稀罕你?那是我爹娘看中你家的财产,才强迫我娶你进门的!我才不会和一个光头尼姑同房呢!”说完便走出新房,留下玉珠和小红哭到了天明。玉珠在娘家从来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委屈,但是她侥幸地想着可能是相公一时冲动才那样说的,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被自己的贤良和温柔所感动的。于是让小红一定要为她保密,不得在娘家二老的面前泄露半点秘密。

  三天后,玉珠夫妇带着小红一起回娘家时,陈家公子在岳父岳母面前对玉珠表现得极为体贴的样子。玉珠看着双亲,为了不让他们伤心难过,只得强颜欢笑。小红站在一旁,也不敢多说半句。

  玉珠在陈家生活了不到半个月,头上才冒出的发桩又全部落完。小红想着要偷偷跑回黄家去向老爷禀告,但是每次都被陈家的家丁们挡住了。主仆俩就这样在陈家被软禁着,有苦说不出。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玉珠正在房里和小红相拥而泣的时候,少爷跨进来不耐烦地说她们哭坏了自家的运气,拽着小红就往屋外走,并将玉珠的房门反锁上。可怜的小红被陈家少爷拉到柴房奸污后,含恨冲出柴房,哭着叫小姐多保重,然后跑到园中投井自杀了。

  光头新娘(3)

  当玉珠听说陈家少爷吩咐家丁要将小红的尸体扔到江里的时候,她苦苦哀求着他:“念在小红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就让我卖掉自己的首饰去把她安葬了吧……”陈家少爷看着这个急得快要疯掉了的光头妻子,竟然开恩答应了这个请求。

  天明之后,玉珠到江边准备安葬小红。旁边的两个家丁却架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说着:“少奶奶,你不要怪我们啊,这都是少爷安排的。”便将她一下就推进了波涛汹涌的江水中。之后,两个家丁又将丫鬟的尸体也一气扔进江里。后来,那两个家丁在县衙为少爷做了假证,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在不久之后,他们自己也遭到了报应……

  在黄家的“好女婿”假装重病、再次成婚后不久,黄府来了一个送信的人。黄老爷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柳郎中写来的信。信上说前一段时间有一艘邻水县的渔船捞上来一个没有头发的女子,辗转被送到他那里医治,目前还在昏迷中。他在黄府并没有见过小姐的相貌,所以不敢肯定是不是黄家的小姐。黄老爷和夫人本想马上去通知陈家这个好消息的,但是又想到万一不是女儿,到时候只会让女婿干着急的。所以老两口便急急忙忙地赶到邻水县,找到了柳郎中的家。一进门,黄夫人便伏在失而复得的女儿身上哭开了。

  柳郎中告诉他们,小姐的昏迷不碍事。可是又受了江水的刺激,只怕头发在短时间内是不能长出来了。黄家夫妇从柳郎中那里把昏迷中的玉珠接回云溪家中后,因为觉得她落入江中这事很蹊跷,因此就多了一个心眼,打算先不通知陈家,而是悄悄地禀报了县令。在柳郎中的悉心调理下,玉珠终于醒了过来,哭着把嫁到陈家的一切都告诉了父母。

  而今晚的陈家少爷的“遇鬼”事件,也是明察秋毫的县令安排的。

  陈家少爷在公堂之上画了押,看到了悲切的双亲。他瞪着眼睛向他们怒吼道:“这就是你们贪图钱财的后果!哈哈……”陈家二老万分悔恨地跌坐在地上。

  县令宣告,云溪的四人离奇失踪案就此结案,人犯罪大恶极,关入牢中,秋后问斩。

  几天后,柳郎中向黄老爷辞行。黄老爷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柳郎中:“上次你说小女的药里面需要她的头发来做药引,你后来回到邻水,是用什么东西来代替的啊?”柳郎中尴尬地说道:“黄老爷,不瞒您说,我上次回去找的药引,正是小姐的青丝……”

  柳郎中这一席话令黄老爷和夫人大吃一惊,柳郎中赶紧解释道:“黄老爷,五年前玉珠小姐在邻水游玩的时候,头部受伤。在我家包扎完伤口走了之后,我就把小姐的头发收了起来,系到了门前那颗老槐树上。”

  这个柳郎中在五年前就悄悄地喜欢上了玉珠,后来又把玉珠包扎伤口时剪落的发丝小心地系在树上。他不敢奢望得到玉珠,只是每天都对着老槐树念着“平平安安”四个字,祈祷玉珠能健康快乐地过一生。没想到玉珠的头发竟然在几年后恰好做了药引。

  此刻黄老爷和夫人都已经泪流满面,当即向柳郎中问道:“玉珠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还会喜欢她吗?”柳郎中躬身回答说:“真正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对方的容颜改变而改变的。如果二老放心,请让我来照顾玉珠的一生吧!”玉珠在帘后悄悄地听着他们的交谈,也被柳郎中的一片深情所感动。

  不久之后,黄家便为玉珠和柳郎中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后两年中,玉珠不间断地服用了丈夫配制的药,后来果真又长出了一头乌黑的长发……

第6、山村老屋里的幽灵

  一

  中坑村的老宅是危房,村委决定拍卖,风声刚一传出,报名参加竞买的就有一百多人。

  一栋摇摇欲坠的老屋,底价又高,为何有那么多的人竞相购买,话得从头说起。

  老宅原是大地主刘东楠的祖宅,三代出了三个举人,五个秀才,八个大学生;最差的要算玄孙刘不凡,去年也被选上了村主任,成了名符其实的村官。刘不凡除了精明能干,还精通电子网络,所以生活上也比一般人富裕许多。因此村里人都说,刘家后代那么有出息,是老宅占了龙脉。

  老宅地处村口,地理位置好,未来的国道就从老宅前通过,从商业价值上看,今后也是黄金地段。

  这几天刘不凡为拍卖老宅的事忙了个不亦乐乎。开头刘村长担心没人参加竞拍,拍卖会太冷清了不好看,想不到一家伙来了这么多人,他不安了,反而劝阻大家,“底价二十万呢,一抬价怕会突破五十万!全部现金交易,还得抽百分之三的交易费,老兄,得考虑经济效益啊!”可每个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行,一百万也干!”一副财大气粗志在必得的架式,弄得刘村长只有摇头苦笑。

  刘东楠逃台后,老宅在土改时被没收了,一直作为村里的办公地点。改革开放后,村里有钱了,便盖了栋新村委办公大楼,老宅便成了村办榨油坊。几十年过去了,老宅也就真的老了,它就像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刘村长怕出事,报乡里批准,决定把老宅拍卖,然后用拍卖来的钱重盖一栋现代化榨油坊,此事自然得到全体村民的支持。谁知报名竞拍的人竟有那么多!刘不凡真担心拍卖会惹出什么意外。

  离拍卖会没有几天时,原先踊跃报名参加竞拍的人又纷纷退出,甚至连押金也不要,不到三天,一百多人像商量好了似的,一家伙退了个干干净净。弄得刘村长莫名其妙,连连惊呼:“这是怎么啦?出鬼啦?”一个村委悄悄告诉他,“不错,老宅是出鬼了。”刘村长惊愕得一下跳起来。

  二

  老宅出了活鬼。这消息也不知谁先传出的,反正你传我,我传你,越传越神,越传越真。

  传说半夜过后,老宅楼上有人走路,拐杖杵地的笃笃声、男人咳嗽声、抽泣声,特别是那抽泣声让人听了心惊胆颤……

  有人说,这是刘家大老爷鬼魂显灵了,不愿意把祖宅出卖……

  刘不凡知道后大为恼火,连声说这纯属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为了辟谣,刘村长召开了村民大会,在会上,他严厉地批评散播“老宅出鬼”的人是造谣惑众,是破坏老宅拍卖。他还给大家讲述了一番世上根本没鬼的科学道理,并说:“世上没鬼,是个别人心中有鬼!必须把传播老宅有鬼的人查出来!”这时,人丛中传出个慢悠悠的声音:“别查了,这事是我说的。”大伙一看,是榨油坊的李师傅。

  山村老屋里的幽灵(2)

  李师傅在中坑住了几十年,是个忠厚老实,为人本分,勤劳善良的老油匠,他是不会信口开河的。刘村长见是他,急了,一边使眼色一边劝道:“李师傅,您别……”“我什么?”李师傅摸着脑袋说:“是我听见的,那晚是我守夜,听得一清二楚,那哭声呀,呜呜呜,真人,谁不信?也去老宅守夜试试,保险能听到!”这闹鬼的老宅谁还敢买?白给也不要!

  刘村长气得直跺脚,只有大喊一声:“散会!”

  三

  李师傅的话冬根也听到了。

  冬根是初中生,他当然不信鬼,可李师傅说得有鼻子有眼,那走路声、咳嗽声、哭声又是从哪来的呢?别的人也许会说谎,可李师傅不会,他是个上了年纪、让人尊敬的老油匠,绝对不会撒谎。再说,万一榨油坊被鬼搅垮了,刘师傅也就断了财路,他没必要说这个谎。

  冬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被人称为特大胆。特大胆想去探索老宅的奥秘,不光是为证明自己胆大,也是为了他爹。

  冬根爹当初也报名参加了老宅竞拍,只是从老宅闹鬼后他就退出了。可人退,心却没退,多好的一块宅基地,开店、居住都好,还是块风水宝地!他惋惜得连声叹气。“这鬼早不来,晚不来,老宅要拍卖了就来,真他妈怪。”冬根说。冬根爹眼一瞪:“你懂个屁!李师傅说的还有假吗?”

  冬根也知道,李师傅绝不会说假。

  那就一定有“鬼”了。冬根决定去捉“鬼”。冬根尽管是特大胆,但孤掌难鸣,他必须去找个帮手。

  他想来想去,决定去找水生。水生是冬根的同学,也是冬根的好朋友。

  冬根把打算向水生说了,还激他:如果他也怕鬼,他就去找别人。水生尽管胆小,但被冬根一激,激出豪气来了,咬着牙同意了。

  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待大人睡了后,冬根和水生偷偷溜了出来,在村口会合。

  到处一片漆黑,山呀,树呀,都成了狰狞的怪物,呲牙咧嘴地吓人。

  冬根全副武装,手电、棍棒、还有一只说不出名的玩艺。两人像搞地下活动似的,悄悄地向老宅摸去。

  老宅从闹鬼后,再没人去守夜了,黑黝黝地蹲在黑暗里,像只张牙舞爪的恶兽。水生壮着胆,腿肚子打着抖,傍着冬根走,胆怯中还带着几分兴奋。

  大门锁着,他们从窗户跳进了老宅。在淡黄的手电光下,老宅更显得空旷和荒凉,阴森森地让人毛骨悚然。水生牙齿咬得答答响,浑身直冒寒气,战战兢兢地跟着冬根来到一个偏房,也就是以往油匠们守夜的值班室,里面有桌子、床什么的,散发着一股呛鼻的油味。怕惊动“鬼”,冬根不让开电灯。冬根轻松地对水生说:“我们就在这里等鬼。你先睡吧,鬼来了我叫你。”水生哆哆嗦嗦说:“行、行!”

  山村老屋里的幽灵(3)

  由于紧张,开头谁也睡不着,后来,也许太疲倦了,两人便渐渐沉入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冬根被一阵怪异的声音惊醒了。

  笃、笃、笃,这声音在深夜听来那么清晰、响亮,冬根的睡意一下没了。

  笃、笃、笃,声音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就像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蹒跚地、颤微微地行走。冬根忙推醒水生,颤着声音说:“你听。”水生醒了,睡意蒙地问:“吵什么吵?睡吧。”冬根说:“别睡了,鬼来了。”水生蓦地惊醒了,当他听见笃笃的声音后,脸刷地白了,浑身悚抖起来。

  冬根说:“走,上楼看看去。”

  水生不断吸着冷气,“我……我”,两腿却筛起了糠。

  冬根骂他:“胆小鬼,怕什么?有我呢。”就在这时,笃笃声下楼了,而且一直向他们走来,水生吓得一声尖叫,裤子全湿了,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四

  不知过了多久,水生悠悠醒了,只见电灯大亮,冬根笑眯眯地说:“胆小鬼,我捉住鬼了。”水生一听,又快晕了,冬根说:“什么鬼,是只大老鼠,让我打死了。”果然,冬根手中提了只足足两斤多的大老鼠,尾巴上有个大瘤子。

  冬根说,这个大瘤子害得大老鼠跑不快,才让他打了个正着。

  水生疑惑:“老鼠……怎么会有脚步声呢?”

  “这就是大瘤子做的怪。”冬根讲了这么一个故事。以前,一个屋里也闹鬼,也有脚步声,后来,才被人发现是一只老鼠用尾巴沾油吃造成的,每沾一次油,尾巴就粘了一层泥尘,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大泥团,大泥团碰在楼板上自然有声音,加上夜深人静,这声音就更响亮了。冬根说,这只老鼠也是这个原因。

  水生高兴了,“呵呵!这下逮住鬼了。”

  冬根高兴不起来,他说:“这只老鼠的瘤子和那只老鼠的泥团不同,你看,这瘤子好大好大咧。”

  水生一看,不知说什么好。

  冬根又说:“笃笃的脚步声可能没有了,可那咳嗽声呀、哭声呀又是什么原因呢?老鼠可发不了那声音的。”

  水生又害怕了,腿肚子又抖了起来。

  冬根笑着说:“你怕什么呀!晚上什么声音都不会有了,睡吧睡吧,天亮了再说。”

  当天晚上的确平静。

  第二天,冬根捉“鬼”的壮举立刻传遍全村。刘村长特别高兴,表扬冬根不愧是特大胆,敢于揭穿大人也不敢做的“鬼”的奥秘,为破除迷信立了大功。刘村长还号召大家继续参加竞拍老宅。为了保护榨油坊财产,刘村长又安排了两个后生去老宅守夜,不到半夜,两个后生吓得屁滚尿流地逃了出来,见了人,只晓得说:“鬼、咳嗽、哭、鬼……”

  山村老屋里的幽灵(4)

  老宅闹鬼的事传得更凶了。刚刚受表扬的冬根被他爹狠狠地骂了一顿,说他不该去逞能,鬼是捉不住的,再去胡闹,总有一天鬼没抓到人却被鬼抓了。冬根爹勒令冬根再不准进老宅半步,否则打断他的狗腿。

  冬根的好奇心并没被爹的勒令吓倒,他仍然逃避了爹的监视,独自去了次老宅,这次他没有声张,也不知道抓住“鬼”没有。

  五

  拍卖会如期举行。为了表示正规,刘村长还从县里请了公证人员和拍卖师。村支书招商去了,会议由刘村长主持,来了不少村民,大都是来瞧热闹的。

  拍卖师叫了底价,“二十万!”半天没人吭声。拍卖师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吭声。刘村长急了,说:“大家叫价呀!没有交押金的也可以叫,一百块一百块加也可以,对了,不满二十万也可以叫!”刘村长一再放宽条件,可还是没人吭声。刘村长急得挠耳抓腮,只有说:“这样吧,我本来不打算参加竞拍,现在带个头,来个抛砖引玉。我叫二十万零一百!”拍卖师接连喊了两次,人们还是没吭声,拍卖师刚想击木棰,有人喊了声:“慢!”众人一看,却是冬根爹。

  刘村长高兴了,笑着问:“大叔,想叫价?”

  “不,我儿子想讲一个老宅的故事。”

  刘村长愣了一下,说:“大叔,这拍卖会上讲故事不太好吧?”

  冬根站起来说:“我这故事就和拍卖会有关。”

  县公证处的人说:“既然有关,说说也行。小朋友,你尽量简单些。”

  冬根把第一次去老宅“捉鬼”的事简略地说了,他最后说:“脚步声是老鼠尾巴的大瘤子造成了,可是瘤子不是老鼠自己生的,而是用万能胶,布块、胶布之类东西黏成的,大伙想想,老鼠能这样弄么?很显然,这是人为的。”

  人群中传来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冬根接着说:“我把老鼠打死了,按理,鬼该没了,可是,却闹得更凶,竟然把两个大小伙吓得神志模糊!我只有再次进入老宅‘捉鬼’,‘鬼’又被我抓到了,原来就是它!”冬根举起一个小方匣子,“它叫小型扬声器,也就是喇叭。水生,你放一下。”水生按了一个录音机,扬声器是传出咳嗽声、叹气声、抽泣声……李师傅骇然道:“对,对,那晚就是这种声音。”

  人群中一阵喧哗。

  冬根说:“我顺着喇叭找下去,发现它来自刘村长家里……”

  “胡说!”刘村长气得脸色铁青,声音颤抖:“我家离老宅那么远,大家看见导线了吗?没有导线,喇叭会响吗?”

  人群中有人附和:“对,根本没看见导线嘛。”

  山村老屋里的幽灵(5)

  冬根说:“对,是没看见导线。但刘村长用的是红外线,一种看不见的遥控装置。全村也只有刘村长懂电子,弄这个是小事一桩。刘村长,我没说错吧?”

  刘村长一下语塞了。可一会儿,他又吼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去装神弄鬼,有这个必要吗?”

  冬根爹笑眯眯地说:“我来回答吧!乡亲们,村长为什么急于卖老宅?他为什么用闹鬼吓得大伙都放弃竞拍?因为他想在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合法地得到它!这说明,老宅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大家别忘了,刘村长是刘东楠的孙子。我建议,老宅暂不能卖,等搞清其中秘密后再说!”

  突然,几百个粗大的喉咙吼了起来:“对!老宅暂不能卖!”

  经有关部门一再做工作,刘村长终于交待了事情经过。

  原来刘东楠在台湾逝世前留下遗嘱:说他在老宅地下埋了一大箱珍宝古玩,要求刘不凡献给国家,以了结他的乡土情。可刘不凡利欲熏心,他想通过拍卖合法的将老宅买下,然后再慢慢找寻珍宝。谁知那么多人都想竞拍,无奈之下,他只有假装老宅闹鬼,企图吓退众人,谁知这秘密却被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冬根揭穿。

  不久,老宅地下的珍宝被县文物馆挖走了,刘村长也被免职了。一栋五层高的“农民文化宫”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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