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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故事15个

栏目:民间故事 频道:故事大全 阅读:591次 时间:2025-05-28 13:58:02 字体大小 A- 18 A+
  • 1、猫几眼祭刀传奇故事
  • 2、历史上有多少美女是被人食用?传奇故事
  • 3、龙门血传奇故事
  • 4、恩仇芍药号传奇故事
  • 5、一个重要的战俘传奇故事
  • 6、土匪海爷传奇故事
  • 7、秀才的三次“求神问种”传奇故事
  • 8、捉鱼计杨树叶 徐苟三的传奇故事传奇故事
  • 9、婆啰花传奇故事
  • 10、美国皇帝传奇故事
  • 11、上关花的传说传奇故事
  • 12、牧鹅少年马季传奇故事
  • 13、戏瞎子遭算计 徐苟三的传奇故事传奇故事
  • 14、乐极生悲传奇故事
  • 15、红狼破敌传奇故事

第1个、猫几眼祭刀

  秘鲁热带丛林里,曾有过许多动人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1685年左右。当时西班牙有个名叫卢奇的人,他是位医生,是个热爱生命的人,他看不惯马德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接受了一个慈善机构的建议,被派遣到秘鲁这个充满危险的热带丛林,为各种土著人治病。
  这种志愿性的工作是谈不上报酬的,慈善机构每两月一次,从西班牙运来药品和少量生活物资,有时船在海上耽搁或遇难了,他就只好弄些草药为土著人治病,而自己则采些野果充饥。
  当地的土著主要是印第安人,但是,印第安人的部落之间,也存在着极大的差别。
  有一次,卢奇医生被一名涂蓝了脸的印第安人带领着,去为他们的酋长戈多看病。戈多每隔两夭就发一次高烧,发作时浑身颤抖,胡言乱语,像是见了魔鬼一样。
  卢奇一下就诊断出,戈多患的是一种间歇性发作的疟疾,他对酋长说:“你的病我能治好,不过,眼下药物用光了……我可以给你试着用草药来治疗。”  但是,酋长不相信他的话,他说,“我是撞上了魔鬼,现在,我的体力差了,斗不过他,只能向上天祭献婴孩。”  卢奇立刻大声喊道:“不!你的高烧和谵妄是疟疾造成的,与魔鬼无关,千万别做出杀害婴儿的蠢事来!”  酋长摇摇头,说道:“你们这些西班牙来的医生,一点也不懂得我们与魔鬼打交道的事。好吧,如果你真的要从魔鬼那儿夺回两个婴孩,就先试着从鬼房里取出那把镶嵌着猫儿眼宝石的祭刀吧。如果你能取出祭刀,我就照你的说法,等待西班牙的药,或让你用草药治疗。”  听说要卢奇到鬼房去取猫儿眼祭刀,在场的几个印第安人发起抖来,不断给他使眼色,希望他不要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
  但是,卢奇医生却说:“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将猫儿眼祭刀取来的。我相信,酋长是说话算数的!”  酋长点点头,很快又进入发病状态。
  卢奇医生早就听说过猫儿眼祭刀的事了,那是一把镶嵌着黄金和宝石的青铜刀,它虽然不十分锋利,但坚硬无比,能一下插进红木材的树干。酋长用它来杀戮供祭祀魔鬼用的牛羊,有时甚至把它对向当作祭品的婴孩。存放猫儿眼祭刀的鬼房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地方,谁也不敢进去。据说,魔鬼就住在那里,坐在祭坛后面,任意取用它的祭品,但谁也看不见它的影子。
  只有戈多酋长能进入鬼房,在那儿贡献祭品,或在那儿将哭哭啼啼的婴孩杀死……  有意或无意闯进鬼房的人,谁也没有活着出来的。酋长把这些人的尸体从鬼房扛出来,让别人再扔到丛林里去喂野兽。因此,土著人敬畏他们的酋长戈多,超过敬畏那个无形的魔鬼。
  人们听说卢奇决定要取出猫儿眼祭刀,纷纷前来劝阻他别去冒险。卢奇笑笑说:“你们别担心,我得想好怎么与魔鬼见面,才到鬼房去,我决不会躺倒让酋长扛出来!”  过了两天,人们见卢奇并没真的去鬼房,以为他已打消了那个念头,就
都放心地离开了他。但是,卢奇却悄悄穿上了厚厚的衣裤,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那幢恐怖的鬼房外面。
  他深信,酋长和鬼房之间,一定有个秘密。这个秘密,不是人和魔鬼之间的协定,而是另外一个未知的内容。
  他伏在半人深的草丛中,等待酋长的到来。
  不一会儿,酋长果然来了。今天,他的烧退了,他是来看看,那个狂妄的医生是否真的闯进了鬼房。他在鬼房门前站住,用力拍了几下门,像是在要求开门。
  鬼房里声息全无。


  突然,卢奇医生看见,酋长从他带来的阔树叶包里掏出几只野桔,用刀切开,接着,又挑开门框上方用板盖着的一个小洞,把野桔扔了进去,又将木板盖上。
  卢奇想,难道魔鬼先得吃一点儿野桔,才肯接待酋长吗?  但是,酋长并没有马上进去,他拿出一只布袋,返身走上一条通往密林的小路。
  卢奇立刻壮着胆,蹑手蹑足跑到鬼房前,打开那个小门洞,向里面观看。
  木屋里阴森森的,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适应过来。祭坛像人们形容的那样,在最里边,那儿放着两只闪闪发光的金盘,在金盘之间,就是那把猫儿眼祭刀,与金盘相比,它反而显得暗淡了。
  卢奇想,他得抓紧时间找到酋长扔进去的野桔,恐怕那才是最关键的。
但是,他怎么也看不见那些野桔。照推想,从门洞里将野桔扔进去,它们只会落到不远的地上,但地上黑乎乎的,没有野桔那显著的橙黄色。
  卢奇努力睁开眼睛寻找,突然,他发现那“黑乎乎”的地面在动,仔细一看,他不禁大吃一惊:地上有十几只拳头大的毒蜘蛛,它们趴在野桔上拼命吮吸,那黑黑的身子,把野桔都遮住了。
  被这种毒蜘蛛咬上一口,任何动物都得死!戈多酋长的鬼房里,怎么会有毒蜘蛛呢?它们是魔鬼的卫兵,还是酋长的守门人?  突然,卢奇觉得,必须马上去追钻进密林的酋长,弄清他带着布口袋去干什么!  他小心盖好门洞,快步朝密林小路跑去。
  好一会儿,他终于看见酋长那高大的身影。他屏住气,放慢步子,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
  渐渐地,道路消失在林莽荆棘中。戈多酋长用一根粗树枝拨着草丛,向前走去。不久,他来到一条小河边,用手舀出许多稀泥,涂抹在脸和暴露在外面的躯干上。正当卢奇在猜想他会干些什么怪事时,只见他两手张着布袋口,突然跑到一个蜂巢边,用袋底拍打了一下蜂巢,引得那些黑蜂向他飞扑过来。
  但是,黑蜂们在泥浆前又却步了,酋长的口袋里倒钻进了好一些。他收紧袋口,侧着耳朵在口袋外听了听,满意地沿着小河往回走。
  不一会儿,那些追赶他的黑蜂绝望地飞回蜂巢,他开心地将口袋搁在地上,跳进小河,把泥浆都洗掉了。
  卢奇医生跟在他后面,看着他拎着口袋穿过密林,来到鬼房门前。
  酋长又伸手拍打了一下木门。这时,卢奇医生突然明白了,他是要那些毒蜘蛛离得远一点。果然,拍打过后,他就“打开小门洞,举起那只布袋,
使劲晃动着。
  黑蜂在布袋里又疯狂地嗡嗡乱叫,离得很远的卢奇医生似乎也听到了那愤怒的叫声。
  不一会儿,酋长又将眼睛贴近门洞向里张望起来。很快,他就推开沉重的大门,一边抖动着那只口袋,向里面走去。好在遍地是草,如走在地毯上一样,即使鞋底钉上铁钉,也绝不会发出一点儿响声。
  卢奇在他关上门时就快步溜过去,贴着门缝朝里看:酋长跨过趴在野桔上的毒蜘蛛,笔直朝祭坛走去。使卢奇医生惊讶的是,那些毒蜘蛛竟像死的一样,或趴着,或脚朝天痉挛着,似乎十分痛苦。
  酋长来到祭坛前,拿起猫儿眼祭刀,说道:“魔鬼先生,你别来缠我了,再过两天,我就挑两个胖胖的小家伙来祭妃你!”  说完,他又执着祭刀,跳了一个古怪的舞蹈,再将祭刀恭恭敬敬地放回原处,又避开那些毒蜘蛛,退出了鬼房。
  卢奇医生躲在草丛里,看见他犹豫地凝视着那只布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将它扔在荆棘丛中。
  这时,卢奇医生全明白了,那些野桔是将毒蜘蛛吸引得聚在一起的诱饵,而口袋里的黑蜂的嗡嗡叫声,却会弄得毒蜘蛛们抽搐、瘫痪。
  无疑,那些黑蜂是毒蜘蛛的天敌,这一秘密,恐怕是酋长家祖传下来的,也是安全进入鬼房的钥匙。
  为了安全起见,等酋长走后,卢奇医生又拍拍门洞,再打开观看那些狰狞的毒蜘蛛。这时,它们都渐渐恢复过来,准备离开那些美味的野桔了。卢奇立刻跑到荆棘那几,抓住布袋,又将它凑近门洞,用力抖动着。
  不一会儿,那些毒蜘蛛竟又像被那强烈的嗡嗡声击倒了,一只只伸腿缩脚,一动也不动了。
  卢奇毫不犹豫地推开沉重的大门,抖动着嗡嗡作响的口袋,小心绕过那些毒蜘蛛,一直走到祭坛那儿,一伸手,就将猫儿眼祭刀攥在掌心里了。他还想学着酋长刚才那样跳一阵舞,但想起了子虚乌有的魔鬼,一跺脚,就走出了鬼房。
  不过,他还是紧紧关上了大门——那些毒蜘蛛苏醒过来,可不是好玩的呀!  他将口袋扔口荆棘丛,带着猫儿眼祭刀,回到了简陋的诊疗室。
  第二天,酋长戈多又发病了。卢奇送上了自己新配制的草药,他服后,半天不到就退烧了。
  卢奇觉得心里更踏实了,他对戈多酋长说:“昨天,我到鬼房去了。魔鬼并不害怕。我们应该把刀子对准魔鬼,而不是对准婴孩。”  说完,他拿出了那把猫儿眼祭刀。
  从此,酋长再也不相信魔鬼了。

第2个、历史上有多少美女是被人食用?

   

  

    根据历史上吃人的例子统计,吃美女的办法有许多种。有的是把美女放在一只大缸里,外面用火煨烤,直到把美女烤熟;有的是把美女放在一个铁架子上,下面用火烤,像烤羊肉串似的;有的是把美女的手脚捆绑起来,用开水浇在身上,然后用竹扫帚刷掉美女身体外层的苦皮,再割下肌肉烹炒而食;有的是把活美女装在大布袋里,放进大锅里煮;有的是把美女砍成若干块,用盐腌上,随吃随取;有的是只截取美女的两条腿,或者只割下美女的两只乳房,其馀的部分扔掉。  

    历史上吃人的人还把人肉的味道分出了三六九等。北宋靖康元年(公元1126),金兵南侵,战乱四起,官兵和百姓都无粮可食,于是就把死人全部用盐腌起来,晒成肉乾,以供食用。登州人范温组织义军抗金,兵败后乘船渡海到临安,队伍进城后还在吃携带的人肉乾。他们把这人肉乾叫做“两脚羊”,其中老而瘦的男子叫做“饶把火”(意思是说这种人肉老,需要多加把火),年轻的妇女叫“不羡羊”(意思是说这种人的味道佳美,超过羊肉),小孩叫做“和骨烂”(意思是说小孩子肉嫩,煮的时候连肉带骨一起烂熟)。元朝末年,天下动乱,驻守淮右的官军缺粮,也捕人为食。他们认为小孩的肉为上等,女人的肉次之,男人又次之。他们把人肉叫做“想肉”,意思是说吃了之后美味无穷,还使人想念。  

    翻开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在书的夹缝里,我们真可以找到许多吃美女的记载!我们按照吃美女的原因不同,分类记载如下:  


                   一、在遭逢大饥荒的年头会出现吃美女的惨象。  

    这种现象当然是违背人性的,但在那种每个人都面临著饿死威胁的情况下,不能打仗、不能干重体力活而肉又好吃的美女自然首当其冲地成为受害者。  

    隋末的朱粲,是一位著名的吃人魔王。当时襄阳、邓州一带大灾荒,白米万钱一斛还买不到,百姓相食成风。朱粲乘乱起兵,常捕捉民间幼儿蒸熟吃肉。他对军士说:“世上最美的食物,还能有超过人肉了,只要国中有人,我就不用担心没有军粮。”于是下令,让部下分道捕获妇女和儿童,蒸熟分配给士兵当饭。每攻下一座城镇,朱粲就传命把弱小的女人和儿童分给各部,需要时就杀著吃。  

    五代时的赵思绾和朱粲是一丘之貉。他领兵占据长安时,城中没有吃的,就杀妇女儿童为军粮,按一定的数目分给各部,每当犒军时,就杀上百人。赵思绾爱吃人的肝,他把活的美女绑在木柱上,剖开肚子,割下肝脏,炒熟饱餐,把肝吃完,那被割下肝脏的美女还在惨叫。赵思绾从作乱到败亡,共吃人肝六十六副。  

    史载安史之乱时,张巡守睢阳,兵士共食三万人。当时人们相信这是事实,非常吃惊,韩愈却独持不同意见,认为是不可能的,并写文章进行考辩。后世也曾有人重论此事,说张巡的军队所食三万不是百姓,而是阵亡的士兵的尸体。但张巡杀死爱妾、把美女熬成肉汤,犒赏多日无食可进的士兵,以此作坚固军心的手段,使得睢阳不但得以保全,甚至还能够反败为胜故事,倒的的确确是一个有案可稽的历史真实。这段熬食美女的故事,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还被传为精忠报国的千古佳话。  

    清顺治九年(1652),南明将领李定国率兵攻新会,城中粮尽,清军守将就杀居民为食。有个姓莫的媳妇与婆母相依为命,守将要杀食婆婆,美女莫氏叩头请求替婆婆死

,守将说:“真是一位孝顺的好媳妇!”就答应了她的要求,舍了婆婆,把美女烹而食之。又有一个姓李的美女,丈夫被守将抓去,将被杀,李氏哭著说:“丈夫还没有儿子,如果杀了他,就绝了他家的后代了,我即使活着又有何用?请把我吃了吧!”守将也答应了,就烹食李氏美女,把她的骸骨交给她的丈夫带回家安葬。新会县城被围困八个月,守军吃掉民众近万人,其中大部分是妇女和儿童。有户人家的女人孩子全部被吃,只有他一人幸免兵乱过后,这位幸存者有一天在路上遇见了清军守将,就跪下向他下拜。守将感到惊讶,问:“你拜我干什么?”那人说:“我的老婆孩子都安葬在你的肚里了,她们都没有坟墓。如今寒食节临近,我不朝著你的肚子下拜又到哪里去拜呢?”                  二、出于凶残的本性或怪异的嗜好,以吃人肉、喝人血来满足残酷的欲望。      因此类事例被吃的美女甚多,说起来骇人听闻。十六国时,石虎的太子石邃凶残无度,他看见美貌的尼姑就抓过来,白日里求欢,奸污后把她杀死,把她的肉和牛羊肉一同煮食,并且把肉赐给左右的人一起品尝人肉的滋味。      东晋孙思作乱时,擒获县令就把他剁成肉酱,并且把他的美女妻子和美女女儿杀死吃肉。谁不肯吃这美女肉就把他支解处死,连他的肉也一块吃掉。      隋代末年,诸葛昂和高瓒是一对豪侈凶残之徒。他俩互相争强赌富,都想占上风,彼此设宴相请,都千方百计夸耀奢华,以超过对方为满足。有一天,高瓒宴请诸葛昂,把一对十来岁的双生子烹熟,头颅、手和脚分别装在盘子里,端上宴席。满座客人见是人肉,掩口欲吐。不久,诸葛昂宴请高瓒。他让自己的一位爱妾敬酒,那美女无故笑了一下,诸葛昂怒叱美女一顿,命令她退下。不一会,把这位美女被整个放在大蒸笼里蒸熟,摆成盘腿打坐的姿势,放在一只特大的银盘子里,她的脸上重新涂好脂粉,身上用锦盖著。这道“菜”抬上来后,诸葛昂亲手撕她大腿上的肉给高瓒吃,同席的宾客都捂著脸不敢看。诸葛昂神态自若,撕扯美女乳房上的肥肉大吃大嚼、尽饱而止。      施州刺史独孤庄喜欢吃人肉,他生病时不想吃饭,只回忆起平时吃过的人肉味道不错,这时他的部下有人死了一名婢女,就叫人割下她肋下的肉煮熟给他吃。     后汉蔡王刘信是一个极端残忍的家伙,他掌管禁军时,左右若有人犯罪,就抓来他的妻子和孩子,当著他的面零刀割她们,让犯罪者吃自己老婆的肉。被零割的美女身首异处,手足分离,满地鲜血横流,刘信举杯饮酒,并让乐队奏乐,毫无怜悯的表情。      北宋初年,有个名叫王继勋的,本是彰德节度使王饶之子、孝明皇后的异父同母弟,因为是皇亲而被朝廷授予要职。后来他因横行不法,获罪被贬,怏怏不乐,产生变态心理,专门以生割奴婢的身体为乐事。开宝三年(970),他复官分司两宗,性情越来越残暴,经常强行买得民间少女作奴仆,稍不如意,就把她们杀死,烹食其肉。宋太宗赵炅继位后,有人揭发了他的罪行,(977年)将他罢官治罪。他供认共杀食婢女百馀人。因罪状确凿,被斩首于洛阳。      又据传说,古代契丹的东丹王李赞华好饮人的鲜血,他常把婢女的身上刺个洞,用嘴对著伤口吮吸血液,像小儿吸奶似的。                     三、相信左道邪术以 吃美女肉来治疗某种疾病。      南宋宁宗嘉定年间,林千之任西钦州知州,得了一种病(末疾),有个医士告诉他,吃童女的肉可以强筋健骨。于是,林千之派人在本州境内捕少女,制成肉乾,叫做“地鸡”。嘉定十年(1218),此事被当地土司告发,林千之被朝廷免官,但未判死罪,仅流放到海南。由于南宋政治腐败,这样的吃人的昏官竟然没有得到惩罚。      有的人相信吸食人的脑髓可以治病。明代万历时,朝廷派到福建的高姓抽税太监本是被阉割的人,有人告诉他生取童男童女脑髓和药一起服用,可以使阴茎重新长出来,恢复性功能,于是,他就攫取民间少女和小儿,吸食脑浆,致使税监府院的水池中白骨累累。      当今的人类已经进入了信息化的文明的法制的时代,烹食美女已经成为了不可想象的天方夜谭。回味历史上这些人吃人的惨剧之后,我们就更应该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决不能让这一幕历史重演。美女们幸福、快乐的时候,也应该是我们民族强盛、文明的时代。 

第3个、龙门血

  1944年的某天,一个叫龙门的地方,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血案。这血案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发生,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只是此案甚有些离奇:父亲欲杀逆子,结果却殃及了爱妻。

  此人叫刘宋朝,娶富家女秦氏为妻。刘宋朝以机智果断,武功奇崛闻名乡里。秦氏天生丽质,貌若仙女。婚前,上门求婚者无数。有位叫张雄的富商,闻讯从吉峰镇外赶来提亲。在张雄想来,以自身财势,以及力战三五人不在话下的武功,捞娶秦氏轻而易举。没料想秦氏放言,唯刘宋朝不嫁。张雄求婚遇挫,恼羞成怒,扬言要与刘宋朝决斗。刘宋朝笑而应答。决斗当日,观者如潮。刘宋朝仅出手三招,张雄便趴倒在地,动弹不得。

  秦氏为刘宋朝生育两男一女,女儿远嫁吉峰镇张家。大儿子几年前已去部队,只有小儿刘远智待在身边。

  刘宋朝内心炽热,外表冷酷,把忠、勇、仁、义几个字,看得比命还重。

  大儿子像刘宋朝一样,勇猛彪悍,传说当年进部队时,刘宋朝曾和他有过一番争议,他想顶替儿子从军。

  不行!大儿子说。

  父亲问,为什么不行?

  儿子告诉父亲,首先是年龄问题。再说父亲您有家人要照料。父亲问,你以为我年龄很大了是吗?告诉你,我五十不到。儿子问父亲,你跑得过我吗?你跳高爬山有我厉害吗?父亲反问,你以为呢?父子俩相争不下,决定比赛分胜负,谁胜谁去!三场比赛结束,父亲一胜两败……令刘宋朝痛心不已的是,儿子进部队两年就当上了排长,在一次和八路军争抢地盘的战斗中丧命。

  刘宋朝发誓要为此雪恨……并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小儿子刘远智身上。

  刘远智乖巧俊秀,十岁就显示出锦绣气象。那时候的龙门还没有小学,刘宋朝请了一位私塾先生来家教识儿子。没事的时候,刘远智便骑上最喜爱的那头水牛,在门前的荒坡或稻田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吹奏当地颇为流行的一首牛郎曲。

  这天早上,刘宋朝精神矍铄地和他的妻子上山干活去了。时序九月,农忙已过,农闲不闲,虽然稻谷已经收割完毕,地里还有芋头、红薯要收。

  刘宋朝妻子背着背篓,刘宋朝扛着枪,他们上后山去收割玉米。天气很好,云彩飘逸,秋风送爽。

  刘远智闹着要随父母亲前去。他说,他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

  不准去!刘宋朝说。

  妻子说,远智想去就让他去吧,反正林先生这两天回家去了,布置的作业远智也早做完了。

  不准去!好好在家给我呆着,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屋里干了坏事,小心你的骨头!刘宋朝虽然很爱儿子,嘴上却半点情面也不留。

  刘远智低头不语,心里不服。母亲站在一旁,只能干着急,找不出让远智跟去的理由。

  刘远智看着父母亲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蹲在屋旁的石头上,一会儿看着天上变幻莫测的云层图案。一会儿看着枝头上飞来飞去的小鸟。捡起一枚石子往树上砸去,鸟儿飞走了。他又摘下一片木叶放在唇上吹奏。木叶老黄了,缺失弹性,没能发声。又过了一会,回到屋里,牵出他喜爱的水牛,跨上牛背遛弯。这时,屋子前方突然传来枪响声。不久,一个人出现在小路上。

  一看就知道是个当兵的。

  这个拄着拐杖、倒提着枪的人,一跛一拐地来到门前。刘远智好奇而又警惕地问他,你是哪个部队的?

  伤兵喘着粗气告诉刘远智,他负伤了。

  刘远智看出来了,他虽是个当兵的,但制服和哥哥的不一样。哥哥左右肩膀上各有一块肩章,这人没有。

  伤兵只想找个藏身的地方。他扫了一眼牛栏旁边那堆柴禾,想,只要挖个洞钻进去,然后把柴禾掩上,或许能躲过这场灾难。

  刘远智问,什么人追你?

  伤兵焦急地望了一眼来时的小路尽头说,小兄弟,日本鬼子很快追上来了,你快帮帮我!

  刘远智说,这关我的事吗?

  伤兵说,我是革命队伍里的人。

  我不知道什么叫革命。

  追我的是日本兵,日本兵你应该听说过吧?所以你应当帮助我。再说,我知道你父亲的大名,他是这一带的大英雄,知道他的人都很敬佩他。

  这与帮助你有关系吗?

  伤兵生气地说,就不怕我把你见死不救的事情告诉你父亲?

  刘远智朝屋后头望了一眼,他知道父母亲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于是,他翻了翻眼珠狡黠地对伤兵说,你有让父亲惩罚我的机会?

  伤兵想,这个软硬不吃的小家伙,一定想捞取些什么,于是从内衣深处摸出一枚子弹。这枚子弹很特殊,子弹的腰间套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是妻子回赠给他的结婚礼物。这份礼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刘远智是见过子弹的,但这枚子弹不同于父亲的子弹,父亲的子弹黑小,也没有戴戒指。对此,刘远智心里十分喜爱,却并不急于取到手。

  伤兵急得冒汗,他说,就它了,你想要钱,我可没有……

  刘远智是想要钱,但他更喜欢这枚戴着戒指的子弹。但他知道,这是违背父亲训戒的,父亲不准他拿别人的东西,尤其不准拿陌生人的东西。陌生人的东西有毒,知道吗?父亲接着又说,如果让我知道你拿了别人的东西,可别怪我要你的小命!父亲的话字字句句如锥在耳,但刘远智还是抵挡不住眼前的诱惑。他向伤兵缓慢地、像小爬虫一样地伸出手去。没想到,小手刚伸到半道又缩回来了。他转身朝他的水牛走去。伤兵连忙拽住他,说小朋友,你帮帮我好吗?刘远智看了小路尽头一眼,小手不自主地、闪电般地把子弹抓进了手心,说,你不会告诉我父亲吧?

  伤兵说,不会。

  日后你会对别人说的。

  绝对不会!

  你用什么担保?

  伤兵举枪顶住自己的下颔说,那好吧,我不想死在日本兵手里,我死在你手里好不好?刘远智的眼睛大了,连忙说愿意帮助他。说着,他把伤兵引到柴禾堆旁边。如同伤兵想象的那样,刘远智很快地把柴禾挖开一个洞,伤兵立即钻了进去。刘远智重新把柴禾掩上,又撒了些稻草在上面,还抱来一只母鸡和几只鸡崽放在稻草上面玩乐。他拍拍母鸡让它们安静下来。转身又把伤兵遗下的几滴鲜血用土末掩盖掉。转眼间,七个日本兵出现了。

  小孩!走在队伍前面的应该是个队长,队长朝刘远智竖起大拇指说,小孩,你的大大的好。

  刘远智好像听不懂似的摇了摇头。

  你的,大大的好的小孩!队长又夸了刘远智一句。

  是吗?刘远智仿佛听懂了似的。

  队长说,我知道你父亲,他的龙门了不起的人,你的知道?

  队长赞扬父亲,刘远智有些得意。

  队长和刘远智说话时,其他几个日本兵已经冲进屋里,上下搜查了一遍。不一会,一无所获地回到队长面前,告诉队长,没有查到可疑人。队长示意再搜查。两个日本兵向牛栏旁边的柴禾堆走去,柴禾堆上的鸡们吓得四下逃窜。日本兵猛地朝柴禾堆连捅几刀。队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远智的脸。刘远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地弯下身子,捡起一枚石子,抬眼望着远处的大树,好像树上有鸟儿吸引着他。日本兵坚信,他们追踪的那个八路军伤兵,肯定藏进了这里的某个角落。他身上带着一份极其重要的军事情报。这份情报要是送出去,他们的部队会遭遇灭顶之灾。

  队长眼睛骨碌碌地飞转着,他一直审视着刘远智的心理动向。但是数分钟过去了,刘远智的表情始终镇定如一,看不出任何破绽。队长突然拔出手枪,抵住刘远智的脑袋说,你的大大的坏了坏了的有!队长见来软的不行,转而使用威慑手段,企图逼迫刘远智说出他们想要的情况。

  刘远智面不改色地问,我什么坏了的有?

  你窝藏反皇军的人,就是大大的坏了坏了的有。

  我私藏什么人了?刘远智问。

  队长被问住了,他想,难道这小孩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或者说,他想得到什么才肯说实话?又过了一会,队长终于发现刘远智的心迹。于是,他朝刘远智扬了扬手枪说,你的想不想有这样一把手枪?它可是大大的好玩。

  刘远智的眼睛顿时绿了,他太想拥有一把手枪了。当年哥哥回家探亲,曾带回过手枪,他痴迷地玩着哥哥的枪不肯吃,也不肯睡……从那时起,他就幻想着有一天,他也要拥有一把手枪。现在,这把更为漂亮的手枪在眼前晃悠,撩得他心痒难熬。但他知道,日本兵是不会平白无故把手枪送给他的。

  小孩,你的真的喜爱它?队长的枪柄已经触着刘远智的指尖,刘远智的心更加奇痒难熬。他笑着问,你真想给我?

  不知队长做了个什么动作,弹夹已被他卸下。随即,手枪便到了刘远智手里。刘远智红着脸,心里比吃蜜还甜美。可瞬间,手枪又回到队长手上。

  刘远智说,这枪我不能要。

  那你想要什么?队长已高高吊起的喜悦从山峰上跌落下来。他烦恼地想,支那人的心怎么如此难以捉摸?不过,转眼间他又和颜悦色了。他说,小孩的,你的是不是想要钱?说着,队长从衣袋里抓出一大把银元,银元哗啦啦地在队长的手心里跳跃,就像猴子在树上翻滚那样。但它吸引不了刘远智,能吸引他的只是手枪。刘远智之所以还了回去,是惧怕父亲,要是父亲知道他拿了日本人的东西,肯定会剥了他的皮。再说,他不知道把枪藏到哪里。

  队长早已读懂了刘远智的心,他说,你的小孩子的不要怕,你可以好好地把它藏起来呀。再说,这样的好枪,你上哪找去?啪!队长做了个扣动扳机的动作。这个动作姿态优美,准确有力……接着,手枪又触碰在刘远智的指尖上了。刘远智的手尖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它是如此的畅快,比第一次捕捉到小鱼的感觉还要奇特。他已经无法拒绝了,在他把手枪抓进手里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指向了牛栏旁边的柴禾堆。日本兵立即扑了过去。很快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露出身来。因为流血过多,伤兵昏迷了一段时间,日本兵把他弄醒了。伤兵趔趔趄趄地被押到屋子前面,还没站稳,就见刘远智得意地玩着日本兵的手枪。愤怒的火焰燃烧着他,他破口大骂刘远智,他说兔崽子,你是刘宋朝的儿子吗?如果你真是他的儿子,他就枉为世人送他的英雄称号。

  他不是英雄是什么?见伤兵骂自己的父亲不是英雄,刘远智的心被灼伤了。

  伤兵朝地上直呸唾沫。还不解恨,他试图飞腿去踢刘远智,被日本兵架住了。伤兵抬头望了一眼队长说,你能帮我包扎一下吗?我流血太多了。

  队长点了点头,下令士兵给他包扎伤口。

  伤口包扎好后,伤兵说,我告诉你们,想从我身上获取什么,你们会大大的失望的。而且我走不动了。你们要是不把我就地解决,就给我扎副担架,抬着我走。

  没关系,没关系的。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说。

  刘远智红着脸走到伤兵跟前,把他送的戴戒指的子弹掷在他脚下。刘远智知道,他不配再拥有它了。伤兵痛苦地看着他的戒指在地上滚来滚去,他伸手去捡,一个日本兵踩住他的手。他的手破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子弹上的戒指进了日本兵的手里而痛苦万分。

  这时,屋后的小路上出现刘远智父母的身影。刘宋朝的妻子背着满满一背篓玉米棒子。刘宋朝背着枪跟在后面。他们看见屋子前面聚着一队日本兵。日本兵荷枪实弹,杀气腾腾。刘宋朝的第一个反应是连忙把妻子拽到一棵大树后。刘宋朝想,这些日本兵是不是来抓自己的?他迅速地举枪瞄准,并轻声地向妻子发出指令,快把背篓放下,准备战斗!他这样说,是因为妻子也能打枪,而且他时刻为她准备着一杆枪。这会,他把另一支枪交给了她。

  他们借助树林的掩护一步步往前移动。刘宋朝发现,日本兵围聚的地方,坐着一个伤势很重的人。站在一旁的是他的儿子。几个日本兵正手忙脚乱地用他家的牛草绳扎担架。另一个兵往担架上撒稻草。刘宋朝非常惊诧,儿子怎么会拿着一把手枪?他一会儿痴迷地看一眼手枪,一会儿又紧张地扫一眼父母回家的方向。负伤的人愤怒地盯着他的儿子,儿子却不敢正视负伤的人。一切都明白了,儿子肯定干了什么好事!那个负伤的人说不定就是儿子送给日本兵的战利品。刘宋朝不由怒火中烧。

  这时,另一幕发生了,日本兵已扎好担架,负伤的人躺了上去。刚才朝刘远智微笑的队长,让刘远智把手枪还给他。刘远智不干。队长伸手去夺,刘远智大骂队长骗人。

  队长凶相毕露,举枪瞄准刘远智,说,小孩子的,你的大大的坏了坏了的有。

  刘宋朝举枪瞄准队长的脑袋。其他几个日本兵回头发现了刘宋朝,他们的枪口一齐瞄准刘宋朝夫妇。事态千钧一发。只是谁也没有事先开枪。

  队长的枪口凶悍而冷酷地抵着刘远智的脑袋,他扭头向着刘宋朝喊,刘英雄,我们不是来对付你的,我们对付的是地上这个八路军,他手上有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情报。我们能够抓住他,这份功劳,是你儿子的赏赐!从这个意义上说,你对我们有功。

  孽畜!刘宋朝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怒火同时烧向躺在担架上的八路军,他想,我的大儿子就死在你们这些人的手里。

  队长见状阴险地笑了,说,你的大大的英雄。

  刘宋朝黑着脸对队长说,既然知道我,就请不要动我儿子半根毫毛,否则你的脑袋会第一个开花。

  队长笑了笑问刘宋朝,我的脑袋开了花,你呢,你能逃掉我们的枪口?我想你应当把枪放下,我叫我的人也把枪放下。刘宋朝知道此等情形下己方不易取胜。再说,他也看出日本兵要的不是他这一家子。他说,那么我们同时把枪放下?

  队长应允了。

  这时,伤兵指着刘远智问刘宋朝,这狗崽子是谁养的?

  刘宋朝说,他是我的儿子。

  伤兵说,我听说过你的不少英雄事,没想到哇,原来竟是个汉奸英雄!

  刘宋朝的头脸被汉奸两字顿时炸得鲜血淋淋,却找不到语言驳斥。

  队长朝他的士兵挥了挥手,他们抬起伤兵,往来时的小路像退潮的脏水一般缓慢地退去,最后消失在小路尽头。

  刘宋朝一把夺过妻子手里的枪,愤怒地砸在石头上,枪杆顿时折为两段。

  大约三分钟,刘宋朝的怒火仍然无法浇灭。火焰燃烧着他的眼睛,燃烧着他的胸,燃烧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他感觉自己整个儿被烧得烟雾腾腾。

  刘远智脸色漆黑,浑身颤抖。他轻轻地叫了一声父亲。刘宋朝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也不愿看他。刘远智回头又叫了声母亲。母亲的回答声像苍蝇一样细声细气。她知道大事不妙,因而身子抖得比儿子更厉害,仿佛风中的枯枝,随时可能被大风摧折。

  父亲!儿子满面泪水地移步向父亲走来。

  不要靠近我!父亲威严的目光和口气迫使刘远智停住。刘宋朝回头问妻子,这个混蛋,他是我的儿子吗?

  他是,他怎么不是你儿子呢?妻子几乎哭了。

  刘宋朝冷冷地笑道,他是吗?我看他根本不是我儿子,而是头畜生,甚至连畜生都不如。末了,他冲刘远智大吼一声,孽子,还不给我跪下!

  刘远智浑身哆嗦地跪下。刘宋朝的枪口抬了起来。儿子满脸泪水地央求刘宋朝不要杀他,他说父亲,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贪心拿人家的东西,我更不应该出卖人!刘宋朝打断刘远智的话说,你还知道出卖二字?平常我跟你说的仁义气节,全让狗吃了?

  妻子说,远智还小,他还不懂什么叫义气。

  刘宋朝吼叫说,他懂,他不仅懂,他还懂得拿贪欲之心去博取财物,他的心简直比日本兵的心还狠毒!

  妻子说,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呀!说着,她哇呀一声也跪在刘宋朝脚下。

  滚开!刘宋朝用膝盖撞了一下他的妻子。妻子像皮球一样滚到一旁,不过,她立即扑了上来重新跪倒在刘宋朝脚下,泣不成声说,远智还小,请你一定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刘宋朝指着地上的刘远智问妻子,告诉我,他是不是你我养的?

  我求你了,真的求你了!妻子泪水满襟。

  妻子越是求他,刘宋朝的怒火越加炽烈,妻子已经闻到丈夫胸中的杀气了。她吓坏了,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神智,并央求丈夫说,即使你一定要杀他,总该看个时辰吧,政府枪杀犯人还要看时辰呢。

  刘宋朝想了想点头应允了妻子。

  妻子说,我进屋去和家仙们说一声,然后再看一个不犯煞的时辰,到时再动这个孽畜不迟。然而,一进屋,她就从后门跑了出去。她进屋不是去求家仙,也不是去查看什么时辰,而是找叔公去了。刘氏族中,唯一有一线希望能救下远智的只有叔公。然而,天不佑人,叔公以及家人全不知上哪去了。她在叔公的房前屋后风轮一般地旋转找人,并声嘶力竭地呼喊救命。

  凄楚悲凉的呼叫声飞过山林,飞过田野,飞越叔公的屋脊,飞入叔公屋里,惊碎叔公门前大树上一只鸟儿的心脏,却没有叔公和叔公家人的应答。

  这些天一直没有停吹的风,突然间大了起来,阵阵黑风自子午谷口往龙门里狂扑,顿时飞沙走石,昏暗漆黑一片。她的天黑了,大白天看不见路了,她的儿子将没命了。她想,假如儿子果真要离开她,离开这世界,她也就不活了,她将随儿子去到另一个世界。在那个冰凉的世界,有她陪着儿子,儿子就不会孤单。但转念一想,不对,儿子绝不能去那个世界,她要让他活着。假如老天只允许他们母子中的一人留在世上,这人肯定是儿子,而不是她。她将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从丈夫枪口射出的子弹,让那枚烈焰般燃烧的子弹把自己吃掉,然后自己一个人在那个漆黑冰凉的世界一直等待儿子长大,并渐渐地变老,最后来到身边陪她。这个决定一经浮现脑海,她便没命地往回赶。

  妻子跑进屋去的几分钟,对刘宋朝来说就像是几个世纪。几个世纪的每一分每一秒钟,都在咀嚼着他的心。不能再等了,刘宋朝想,再等下去就下不了手了。就在这时,跪在眼前一直低头不语的刘远智突然抬起绝望的眼睛望了他一眼。他觉得他就要离开这里,他该最后望一眼父亲,因为他舍不得父亲。正巧这时刘宋朝也朝刘远智望去,父子俩的眼神顿时相撞,就像两颗子弹在空中爆炸一般。刘宋朝感觉心像撕裂一样疼痛。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令他站立不稳。他太熟识这眼神了。更令他心惊的是,他发现儿子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这一发现使他的心仿佛被黄蜂蜇了一下。一瞬间,他想起父子间一起度过的许多美好时光。儿子骑上他的肩头,哈哈地笑着去吉峰镇赶圩;他们在收割后的稻田里追逐躲藏,学牛犊顶架;他们还一起下田摸泥鳅,一起去密溪江抓鱼;过年的时候,他们一起点燃鞭炮;他上山干活累了,回到家里,他给他打洗脸洗脚水;他生病时,他把汤药送到床头;他在灯下教他读书,在林间教他射击……他的眼睛模糊了。

  然而,接踵而至的另一幕突然闯入眼帘,那个八路伤兵对他父子的憎恶眼神,以及被抓走后的绝望表情,尖刀般深深地扎入他的心肺,全是这个孽畜干的好事。他竟敢违背他的训示,违背他自己的誓言。他不是他的儿子,他是头畜生,是他刘家的叛徒!败类!这时,从子午谷口袭来的漫天黑沙和骤然降临的暴雨,重重地撞击着他的大脑神经,并撞开了扳机。

  啪——枪声响了,长空划过一道尖厉的哨声,天空中飞行的一只乌鸦突然坠地,撞在一块锐利的石片上,顿时毙命。同时,这声枪响,把刘宋朝的心顿时粉碎成一地玻璃碴。又好像是一片枯叶在狂风中,飘来飘去,找不到落脚之地。他睁大眼睛细看时,倒在血泊中的竟然不是逆子,而是他的妻子。妻子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又怎样挡住了子弹?又或者是妻子眼见情形危急,慌乱中自己撞响了扳机?刘宋朝一塌糊涂,全然弄不明白。但是,他也不要活了,他倒转枪口,抵住自己的下颔,他要亲手结束自己的性命。然而,一个矮小的身影迅疾扑向了他。他是刘远智。刘远智撞偏了刘宋朝的枪口,枪响了,子弹掀翻刘家的瓦檐,瓦砾与尘土在枪声里纷纷散落。闻讯赶来的乡亲,蜂拥而上,夺下刘宋朝冒青烟的枪,他们同时把刘远智掩藏起来。

  刘宋朝两眼失神地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妻子,他没有哭,也没有其他动作,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场面是如此的静,静到使人骨头发寒。刘宋朝傻傻地站着,呆若木鸡地看着蜷缩着身躯的妻子。灵魂仿佛已经不在他身上。时间过去了一小时,又过了一小时。乡亲们看不下去了,他们嚷着想帮助刘宋朝把妻子埋了。刘宋朝睁大发呆的眼睛说,妻子是他打死的,不用别人为他操劳,他要亲自动手。乡邻们揪着沉重而痛楚的心,看着刘宋朝僵直着身子把妻子埋掉。此后,刘宋朝不吃不喝,坐守在新土旁边两天两夜。刘宋朝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噩梦般的一切,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妻子,是自己杀害她的呀。他痛心疾首地擂自己的脑袋,无论怎么擂,妻子再也回不来了。后来,他又想到对不起被儿子出卖的那个八路伤员,他对他的被出卖抱有深切歉意。虽然他是杀死他大儿子队伍上的人,但肯定不是他开的枪。他接着又想,一切恶果的发生,全是孽畜刘远智干的好事,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育好他。他觉得必需前往吉峰镇外一趟,打探他是否还在人世。如果还在人世,将设法营救。

  第三天凌晨,刘宋朝踉踉跄跄地离开村子,往吉峰镇方向走去。

  前往吉峰镇,必需翻过坤龙山,坤龙山下有一条宽且敞亮的清江。北岸大部分土地已被日本兵占领,南岸仍然为国民政府军踞守。

  翻过山,来不及朝远处张望一眼,刘宋朝就感觉气氛不对,转眼间,迎面来了三个警察,他们奉命前往龙门办案。虽然强敌压境,气氛紧张,但是,吉峰县政府的职能依旧运转。县长一身豪气,刚正不阿。他誓言,绝不因敌逼家门而贪生渎职!

  警察们步履匆匆,神情肃穆、庄重。

  刘宋朝暗吃一惊,他们是来抓我的吗?然而,已无可回避,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与警察擦身而过时,他被叫住了。警察疑惑的眼神在刘宋朝身上上下扫视,仿佛浏览某件工艺品似的。

  警察问,你是刘宋朝?

  刘宋朝机械地回答说,我是!话音未落,警察亮出手铐,对刘宋朝说,我们奉吉峰秦县长之命,带你回衙问话。说着,就把刘宋朝铐住了。

  刘宋朝没分辩,也没反抗。假如他要反抗,别说三个警察,就算多上一倍也不是对手。

  警察问刘宋朝,一命抵一命的道理你可知道?

  刘宋朝闭着眼睛静静地说,知道。

  警察说,你打死了你的妻子,她娘家人把你告下了。

  刘宋朝说,我想到了。

  警察又说,我们秦县长知道你大名在外,但是你命案在身,眼下虽然大敌当前,形势紧张严峻,该履行的职责还得履行。

  这时,前方出现一阵密集的枪声。眨眼间,小路拐弯深处出现一个受伤的女子。她是八路军的侦察员,她接替了那个被日本兵抓走的男侦察员的工作。现在,几个再次绕开国民党守卫军防线的日本兵正在追击她。

  眼见情况危急,一个警察留下看守刘宋朝。另两个急忙跑上前去,把女伤员带进身后的矮树林里。很快地,又返回到原地。这一切似乎全被追踪而至的日本兵捕捉到了,他们立即兵分两路,一队往矮树林扑去,一队怒火冲天地将警察围住。

  就实力而论,警察不是日本兵的对手,但警察们似乎并不惧怕。其实他们也知道,就算怕也没用。

  日本兵根本没把警察放在眼里,仿佛他们是几根木桩似的。他们凶狠地逼问警察把女伤兵藏到哪里去了?

  警察说,他们根本没发现什么女伤兵。日本兵闪着寒光的刺刀抵住警察胸脯。其中一个的胸肌已被挑破。

  日本兵嚷道,你们的,良心的坏了坏了的有!赶快把八路的交出来,否则全部死啦死啦的有!

  这一切,刘宋朝看得十分清楚,他们就是几天前出现在家门口的那几个,其中一个是队长。

  日本兵也早看清楚他了。

  队长转身冲被铐住双手、坐在石头上的刘宋朝叫了一声,刘英雄!

  刘宋朝没理睬他。

  队长皱着眉头又喊叫了一声刘英雄。刘宋朝厌烦地回了一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英雄!

  你是刘英雄,可你的儿子不是。刘宋朝愤怒地扫了队长一眼。他憎恨这些日本兵,他也恨他的孽畜儿子,他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日本兵不再理睬刘宋朝,转而,他们锋利的刺刀又挑破另一个警察的胸衣。

  警察紧闭双目,拒绝说话。

  八格牙路,日本兵大怒说,再不说,一刀捅死你!

  警察大义凌然,一副慷慨赴义之状。

  日本兵会意了一下眼神,意思是,再不说就全部干掉。

  直到这时,警察心里还妄想着日本兵不会真动手。没想到,日本兵的刺刀已往一个警察的心脏捅来。千钧一发之际,刘宋朝飞身上前,顷刻间扫倒两个。队长避开了刘宋朝快如闪电的连环腿的致命袭击,举剑朝刘宋朝胸部捅来。刘宋朝身子一晃,一伸腿,击中对方命门,队长木桩似的倒下了。

  一阵繁密的枪声骤然响起。

  警察倒下了,刘宋朝也倒下了。子弹是扑进矮树林搜查无果、返身而回的日本兵射来的。只是刘宋朝的倒下,不是被前方的子弹射中,而是被身后一个突然醒来的日本兵的冷枪放倒的。

  几个日本兵迅速地围拢过来,凶悍的目光一一扫过躺倒在血泊中的人。

  一个警察死去,两个还在喘息。看上去,伤势不轻。刘宋朝已经没气了,但是日本兵仍不放心。他们知道,刘宋朝是最危险的人物。

  一个日本兵指着刘宋朝问,他真死了?另一个狠劲地踢了刘宋朝两脚,说真死了。第三个却不这样,他想,证明一个人是否真死了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头给割下来。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远智出现了,他是听到枪声后跑来的。几天以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感觉父亲要出事。这天早上,父亲离开母亲坟头往山外走去时,他注意到了。父亲在前面走,他悄悄地尾随其后……这会,发现父亲面临致命危险,就没命地扑上前去,拨开日本兵的刺刀,扑在父亲身上。

  日本兵想把刘远智拽开。刘远智大声喊叫说,日本兵不是我父亲杀的!

  日本兵皱了皱眉头,心想你个小混蛋,找死吗?接着,他飞起一脚把刘远智踢开。刘远智皮球似的弹了回来,又扑在父亲身上。日本兵再次把他踢飞。刘远智又扑回到父亲身上。他扭头问,你们忘了吗?

  日本兵满脸奸笑地问他,我们忘什么了?刘远智泪流满面地央求他们,不要割他父亲的头,他说,那几个日本兵真不是他父亲杀的。他接着又说,我帮助过你们的。

  混蛋!刘远智这样说,反而挑起了日本兵的鄙视。他们佩服的是他父亲、而刘远智是个贪图钱物,出卖灵魂的家伙,他们瞧不起这样的混蛋。但是,他们也没打算杀他,他们只想把他踢开。

  这时,在死亡关口游走的刘宋朝朦胧地感觉到儿子来了,他想把他喝斥开,这样才不会死在日本兵手下。可他丝毫也动弹不了,轻如鸿毛的朦胧意识像风一样在空中翻飞。对此,刘远智丝毫也感觉不到,他只有一个念头,要救父亲。哪怕日本兵把自己杀了,也不能让他们割下父亲的头。

  刘远智又挨了狠狠的一脚。这一脚踢得很重,日本兵已经失去耐性。

  刘远智被踢得失去理智,他一面往父亲身上爬去,一面大声喊叫,你们要杀就先杀我,是我杀死了你们的人!刘远智这样说时,感觉内心深处一股力量像洪水一样滚动,他要用这股力量保护父亲。他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这点。

  日本兵被激怒了,他们说,小混蛋,你真想死是吗?那好!他们突然举起发寒的刺刀冲刘远智的背心捅了下去。

  枪声响了。子弹从矮树林方向射来,它是女伤兵射的。女伤兵藏进矮树林的草丛里。草丛四周长着一丛丛刺树。日本兵在林中反复搜查,竟然没有想到里边有人,因此无功而返。女伤兵暗暗尾随到林边,发现情况紧急,举枪便射。两个日本兵中弹倒下,另两个连忙调转枪口还击。也是女伤员命不该绝,刘宋朝醒来了,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同样的腿脚功夫瞬间踢中两个日本兵的命门。随后,自己也倒下了。

  刘宋朝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满身血污的女伤员怀里。她告诉刘宋朝,日本兵全死了,还死了一个警察,两个负伤的回吉峰镇去了。说到这里,女伤员狠狠地咬了咬牙,仿佛要把满口牙咬碎似的。

  刘宋朝知道女伤员有话要说,他说,有话你说。

  女伤员指着吉峰镇方向骂道,那两个真不是东西!

  他们怎么啦?刘宋朝知道她指的是谁。

  女伤员说,你几次救他们,他们还想铐你,真想把他们一道解决了。

  刘宋朝说,他们是你的救命恩人。

  那他们也不能对你这样。

  我这是罪有应得。

  你不是故意的。

  刘宋朝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女伤员告诉刘宋朝,乡邻们已把刘远智埋在他母亲的坟边。

  别跟我说那个混账东西!

  女伤员含着泪说,他是你的儿子,而且他救了你。

  刘宋朝哽着喉管问,被押走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他是好样的。

  刘宋朝使劲地摇头,他觉得他的被抓走,是自己的过错。

  女伤员说,你怎么这样想呢,一切都是该死的日本兵干的!

  刘宋朝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山洞里养伤。他终于能坚挺地站立时,先给妻子上了坟,然后在儿子刘远智的坟上插了三炷香,还上了些他喜爱吃的食物。乡邻发现,刘宋朝在儿子坟前流了许多眼泪。

  数月后,刘宋朝组织起一支乡勇队伍,潜出龙门,往吉峰镇方向摸去。一场血舔剑锋的血刃之战,顷刻间在清江隔岸打响。

第4个、恩仇芍药号

  亳州东街的信记芍药号建于民国年间,是当时本县第一家销售白芍的药店。可是现如今,信记芍药号原址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一代的主事人罗一手仍旧从事中药这一行,曾经担任过西南药材协会的会长。
  
  本县的宣传部门为了宣传白芍的功效,特联合北京一家文化公司,准备拍摄一部反映亳州药商传奇的电视剧《恩仇芍药号》。
  
  制片方聘请国内的名导欧阳鹤执导,该剧组为了复现信记药店的原始风貌,还不惜血本,在罗家占地几亩的院子里,复建了罗家信记芍药号的二层药店。
  
  罗一手本不同意制片方这样大兴土木,可是制片方找到亳州办公厅的罗主任帮忙劝说。论辈分,罗主任是罗一手的长辈,罗一手只得答应了。
  
  重建信记芍药号尚需时日,欧阳鹤便领着演员先拍室外戏。这天,欧阳鹤执导拍摄了信记芍药号老掌柜罗蛮子在自家院子里,追打痴迷赌博的少掌柜罗斌的戏。接着,欧阳鹤便准备开拍罗斌挣脱罗蛮子,蹿进院内的芍药花丛逃走的一场戏。
  
  罗一手家的院子里种着几十株芍药花,现在正是芍药花盛开的季节,可是他种的芍药花不仅花株矮小,而且只有白色的一种。
  
  罗一手听欧阳鹤说这场戏要从芍药花丛中逃走,果断地拒绝了,他说:“我的一株芍药花价值10万元,你们要是踩坏了怎么办?”
  
  欧阳鹤一听,顿时气坏了,他认为罗一手言过其实了。这时,他身后有个声音说:“欧阳导演,罗先生的芍药花值这个价!”
  
  欧阳鹤回头一看,来的人竟是才来剧组报到的严百味。严百味是北方中药协会的会长,他是剧组聘请的文化顾问。他和罗一手在中药界都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但两人暗地里互不买账,谁也不服谁。
  
  严百味说:“这可是最原始的芍药花,一株10万元的价格都被严重低估了!5年前,罗一手费尽千辛万苦,在四川的荒山中,寻找到一株纯野生芍药原花。他经过多年的培育,这才有了几十株的规模。这些珍贵的芍药花,还保存着最原始的状态,一旦用之于亳州的芍药花杂交,便能培育出更为优质的药用芍药花来。我在几年前曾经标价30万元一株,高价收购这种芍药花,可是却始终未能如愿。”
  
  欧阳鹤听完,只得吩咐剧务到外面去买了100盆普通的芍药花,埋到院内的土地里,用于拍摄。
  
  当天晚上,罗一手在家摆了一桌酒席,给严百味接风洗尘,欧阳鹤也被请过来作陪。
  
  酒过三巡,欧阳鹤聊起了明天那场戏的剧情。他说,明天那场戏的剧情是,罗斌经过罗蛮子的严加管教,终于开始走上正路。罗蛮子觉得自己年事已高,想在自己的三个儿子中,挑选一个药店的接班人。罗蛮子设计了一个考试的题目,即仅凭观察,在两块带着外皮、形状相同的芍药根中,分辨出哪块是赤芍,哪块是白芍。胜者就将成为信记药店的接班人。
  
  罗一手和严百味相视一笑,说:“赤芍是野生芍药的根,入药一般为生用,其功用长于凉血逐瘀;白芍是栽培品种,经刮皮、水煮、切片、晒干而成,入药为熟用,功效长于补血养阴。赤芍和白芍切片后,不仅颜色不同,芍片的花纹也不一样,很容易分辨。但两种芍药根没切片之前,如果带皮辨别,确实有难度。但这道考题难不住我俩,因为两块模样相同的芍药根,赤芍总会比白芍重一些。”
  
  欧阳鹤见自己精心设计的考题,竟被两位中药大师轻易破解,他眼珠一转道:“看来剧本这么编还是太简单了,我这就去修改剧本,让赤芍和白芍不能轻易地被辨别出来!”
  
  欧阳鹤回去后,很快就完善了剧本,第二天一早,这场分 辨白芍和赤芍的戏就开拍了。
  
  现在,信记药店基本建成了,这场戏要在药店的一楼拍摄。罗一手和严百味也赶到了现场,只见楼内的药柜上放着一只银盘子,里面装着肉眼难辨的赤芍和白芍。
  
  罗一手和严百味用手掂量了一下,发觉两根芍药根的重量相当,都不敢轻易下结论。
  
  戏中罗蛮子的两个儿子在这道考题面前,也纷纷败下阵来,而轮到罗斌辨药的时候,他竟回到药柜,取过一块磁石来!原来,为了使得两块芍根重量相当,白芍根中已经被道具师钉进了一根铁钉。罗斌用磁铁,很轻易地就分辨出了被钉入铁钉的白芍,剩下的那根自然就是野生的赤芍。罗斌胜出后,成了信记芍药号的大掌柜。
  
  这场戏拍完,严百味带头鼓掌,说:“如果我猜得不错,接下来的戏应该是说罗斌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开始在制药和卖药过程中弄虚作假,糊弄顾客!”
  
  欧阳鹤惊奇地问:“严老师,您看过我的剧本吗?”
  
  欧阳鹤说,接下来的剧情是,罗蛮子又一次撤了罗斌的职,罗斌准备到外面去闯荡,可是他爹已经发下了除名帖,罗蛮子向天下的各大药商,说明了儿子弄虚作假的经过,并叮嘱天下的药商,都不要再和罗斌做生意。
  
  罗斌穷困潦倒,他在社会上流浪了3年,最后在一所客栈中得了重病,他用仅有的一点银两拜托店家去买治病的草药,可买回的竟是自己在3年前卖出的假药,就在罗斌奄奄一息的时候,罗蛮子找到了他……当然,这部戏是罗斌改邪归正作为大结局。
  
  欧阳鹤讲完了后面的剧情设计,严百味一个劲地喊好鼓掌,可罗一手却气呼呼地说:“什么烂戏,别拍了!”接着便离开了拍摄现场。
  
  欧阳鹤一问周围知情的人,这才知道罗一手生气的原因,原来,罗一手有一个儿子,名叫罗峰,是中医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他回到亳州后,做的是白芍的生意。可是他在经营炒白芍时,竟为了节约成本,用蔗糖对生白芍进行染色……罗一手发现后,一气之下,将他赶出了亳州药城。他自认教子无方,便辞去了西南药材协会会长的职务,随后,他还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通知全国各地的药材行,不让他们与自己的儿子做生意。《恩仇芍药号》的剧情正好揭了罗一手心中的伤疤,怪不得他这么生气。
  
  欧阳鹤抹了一把冷汗,问道:“这可怎么办?”
  
  严百味拍着胸脯说:“没事,明天中午,咱们以信记药店落成为由,请罗一手喝酒庆贺,我有办法让他消气,继续支持我们拍戏!”
  
  第二天中午,几十名剧组人员在信记药店摆上了酒席,亳州办公厅的罗主任亲自相邀,罗一手只得赴宴。严百味殷勤地将罗一手让到主座,然后说:“我今天想跟你比试一下,看看咱二人水平的高低,不知道你是否敢应战?”罗一手说:“请严先生出题!”


  
  严百味推开信记药店二楼的楼窗,指着罗一手邻居家院子里的一大片芍药花田,说:“这片芍药花的中间,还夹杂着种了牡丹花,请问这是什么原因?”
  
  罗一手笑道:“原因有二,一是因为芍药和牡丹一为花相,一为花王,种在一起会因为彼此争奇斗艳而生长得更好。二是因为,芍药和牡丹是亲缘很近的花卉,它们同属芍药科,两种花卉互相授粉,取长补短的同时,有可能会孕育出一个绝佳的新品种。”
  
  严百味听后,叹道:“严某甘拜下风!”
  
  罗一手赢了严百味,开心极了。他兴奋地说:“你们的电视剧继续拍吧,拍成了,也可以让罗峰这小兔崽子长个记性!”
  
  半个月后,《恩仇芍药号》杀青,剧组为了感谢本地政府的大力支持,又一次设宴宴请罗一手、罗主任以及一干政府官员。罗一手在严百味的殷勤劝酒中,又一次喝醉了,他被罗主任扶回到后面的卧室,罗主任给罗一手沏了一壶浓茶,说:“看你得意的狂劲,我都懒得说你,其实你和严百味比试,失败的是你,你的心胸是最狭小的一个!”罗主任从公文包中取出了《恩仇芍药号》的合同,投资人赫然写着——罗峰两个大字。
  
  罗峰当年犯错,被罗一手清理出了药材市场。罗峰现住北京,开了一家花卉公司,他们就是在用芍药和牡丹,经过夹植,来繁育新的花卉品种。罗峰因为经营有方,已经成为国内花卉市场上的一匹黑马。他为了检讨自己的过错,首先用瞒天过海之计,在罗家老宅复建了信记药店,这也是完成了他父亲罗一手多年的一桩夙愿,接着拍摄了以自己为原型的《恩仇芍药号》,想以此向业内人士证明自己浪子回头的决心。
  
  严百味拜托罗主任转告罗一手,草本的芍药和木本的牡丹种在一起,还有第三个原因,那就是相互扶持,才能走更远的路。牡丹主要是四月中上旬开花。而芍药主要是四月下旬到五月上旬开花。两种花种在一起,可以观赏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罗峰准备在亳州投巨资,策划一个芍药花茶厂的大项目,相信花厂建成后,将会使亳州的药商们团结起来,使本地的经济更上一个台阶。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听到儿子的良苦用心,罗一手觉得,也该到原谅儿子的时候了……

第5个、一个重要的战俘

  故事发生在1942年秋天的苏联。由于德国法西斯军队的突然袭击,苏联军队在节节败退。
  其中,有三个苏联军人因受伤昏迷而被德寇俘虏了: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上校,他是个矮胖子,名叫雷巴科夫,是位火箭专家。他发明的P——2号火箭炮威力特大,他的P——3号火箭再有几天就可以问世,可惜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被俘了。第二个是位体格匀称的高大汉子,他是司务长史楚金。第三个是个名叫罗士金的侦察员。他很年轻,是奉命来找雷巴科夫的,不料命运捉弄了他,他自己也成了俘虏。
  史楚金是个非常沉着、有经验的人,当他意识到雷巴科夫是个国家的宝贝时,马上决定要以自己的生命去保卫他。他扯掉了雷巴科夫的领带,将他藏文件的皮包埋好,并将他的记有机密的小本子撕了个粉碎……  现在,他们被送到俘虏营里来了。囚舍是新盖起来的,周围是一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空地。一个德国军官在几个下级的陪同下,正在进行“分类”工作。他来到史楚金面前站了下来。史楚金靠着一堆木板坐在那里,用一只手搂着软弱无力的雷巴科夫。军官问:“喂,我说,你的证件呢?”史楚金疲倦地一挥手,说:“哪里还有什么证件?只要脑袋还长在肩膀上就算不错了。”军官盯着他,问:“你是布尔什维克吗?”史楚金瞧了眼德国人,慢吞吞地回答道:“布尔什维克是不投降的。”这军官又问:“你叫什么?”史楚金答道:“史楚金。”又问:“级别?”史楚金懒懒地答道:“司务长。”军官又转而问雷巴科夫:“这个呢?”,史楚金代他答道:“他是个士兵,叫彼得洛夫。”  这天夜里,史楚金和雷巴科夫挨着躺在一起。四处都是低沉的鼾声和呻吟声,屋子靠里面有几个发高烧的病人在说胡话。史楚金附着雷巴科夫的耳朵在说悄悄话:“你得好好记住,现在您是士兵彼得洛夫。”雷巴科夫软弱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告诉史楚金,新设计的火箭炮已基本就绪,威力可比原来的大几倍,可惜还差那么一点儿。这一点儿还在他的脑子里。史楚金叫他写出来,其余的事儿都交给他办,他会千方百计将这材料送出去的。
  清晨时,门砰的一下敞开了,卫兵把一个瘦削的、个儿不高的青年马赫留克送进囚舍来。这个人肿胀的脸上满是一块块的紫斑,看来,德寇将他收拾得不轻。史楚金觉得,如果不好好鼓励他一下,他会变成叛徒的,就走过去跟他拉话,可是这人很警惕,不肯好好儿回答,只说如果他早知道会挨打,他是宁死也不当俘虏的。这时,卫兵又走了进来,喝道:“马赫留克,走。”马赫留克缩成一团,向后连连倒退,说:“上哪儿去?我不去。你听我说,别动我,我不去!”可是卫兵还是将他强行带走了。
  原来,德国党卫军办事处主任格贝尔已经接到报告,说俄国人在无线电里寻找一个名叫雷巴科夫的人。他一核对材料,发现这人正是P——2号自动火箭炮的设计者。这人失踪,很可能是因为他成了德军的俘虏,他将马赫留克叫来,就是为了这个。集中营主任史陶贝上校装得很温和地对他说:“别害怕,你觉得怎么样?”马赫留克抖颤颤他说:“主任先生……又要打我啦?”上校说:“不,我们这儿只打坏蛋。你要争取让我们把你当作好人。那时候,我就会下命令,叫他们对你客气点儿。”马赫留克可怜巴巴地说:“可我,我不能……不能当奸细。”上校说:“这我同意。你是不当奸细的。我们也
不要求你这样做。你只要把你同志的情况告诉我们就行了。自会有你的好处。
要不,我就再将你送到克劳斯中尉那里去。”说营,他伸手去拿电话,马赫留克吓慌了,连说:“不,不,我尽量争取……”接着,他冲口说了出来,说他认识一个苏军上校,现在正在俘虏营里,不过他叫不上他的名字,当然,他指的就是雷巴科夫。上校大喜过望,他马上赏了马赫留克一顿好饭。


  雷巴科夫出生在斯摩斯克省的波罗雷基诺村。该村的神父也被俘了。当上校知道他从小就住在雷巴科夫故乡的时候,欣喜若狂。他带着神父,一间囚舍一间囚舍地走过来。果然不出他所料,神父一见到雷巴科夫,就惊叫起来:“天啊,这不是雷巴科夫吗?是他,是他!…亲爱的!”神父迈着小步子高兴地朝雷巴科夫走去。史陶贝问:“是雷巴科夫上校吗?”神父忙不迭回答:“正是,长官先生。是同村的。他是个很受人尊敬的人。……亲爱的,您难道认不出我来了?您小的时候。还是我做的洗礼呢。还记得吗?您当少先队员的时候,就常常逗我,说什么‘神父的在天之灵’。”神父甚至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但立刻就收住笑,沉默了。因为雷巴科夫阴沉的眼神和其余所有人的沉默,使他不安起来。他惶恐而莫名其妙地向四下里张望。
  史陶贝没有立即带走雷巴科夫,他不怕他逃掉。他要先看看再作主张。
  事情很糟糕。夜间,史楚金与雷巴科夫在商量对策。据雷巴科夫说,如果能坐在桌旁写,有一天时间就可以将P——3号火箭炮的关键部份写出来。
史楚金则教他千方百计地拖,不要让德国人将他带走,也就是将他与史楚金分离。这时,史楚金已经与罗士金联系上了。有两个人,自然要比一个人有办法。
  清晨,囚徒们走出囚舍,顺着盖满白雪的小路走去上工。那些还没有完全痊愈的人暂时仍留在囚舍里,他们围在长木桌旁边,分发罗士金和马赫留克拿来的饭盒。在窗前,一个波兰籍医生正在替雷巴科夫诊断。医生说:“您需要安静。尽量少活动,上校先生。”雷巴科夫说:“您怎么知道我是上校?”医生看了他一眼,说:“我们搞医务的是了解情况的。”史楚金挨上去,说:“医生,请给我几页纸吧。小伙子们弄到了一些烟草。”医生从眼镜上方瞧了他一眼,又向四下里看看,从提包里取出几张纸来,说:“这种纸不适合当烟草纸。只是,各人的口味不同。”他将纸放在床上,然后用被子盖上。
  话分两头,再说,德军上校史陶贝很快向上级汇报了他的发现,上级指示他:雷巴科夫应该为德国服务。于是,他立即把雷巴科夫叫去,希望他为德国服务。雷巴科夫知道,再否认自己不是雷巴科夫,已属自欺欺人,但为了拖延时间,他婉转地说:“我不习惯在原则性问题上过于轻率。”德国上校说:“这,我们不催你。我替你安置在一间顶好的房间里,你慢慢考虑。”雷巴科夫说:“不必,我只想跟大伙在一起。”史陶贝不敢过于逼他,只好随他的便。接着,雷巴科夫借口说要给娘写信,向史陶贝要了自来水笔和纸。
  当然,德国人也不是傻瓜,他们想弄清楚,雷巴科夫为什么不肯离开大伙。他们用皮鞭和饥饿逼迫马赫留克当奸细,叫神父去说服上校,说德国人是慈悲为怀的。神父别无选择,只好同雷巴科夫去说了。雷巴科夫含有敌意但又满有兴趣地问他:“您告诉我,神父,是谁打发您来找我的?”神父结结巴巴地说:“是我自己想找您的,……自然,这是经过上面同意的。”  雷巴科夫说:“照您说,他们对老百姓很好,是以慈悲为怀的罗?”神父边点头,边想起了他自己惨遭德寇毒打的遭遇,泪水蒙住了老人的眼睛,终于,他放声大哭,一边说:“抓着胡子……他们抓着胡子把我从圣坛上拖
下来……”  夜里,雷巴科夫以写信为名,写P——3号火箭炮的资料。他足足写了一夜,终于写成了,然后,塞给了史楚金。史楚金试图通过医生让自己逃出去,为此,他特地作了一次试探。第二天夜间,史楚金突然假装昏迷过去。卫兵与马赫留克将他搀扶着,送他到医务室。医生俯下身去问史楚金:“您哪里痛?”史楚金则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想跟您谈一谈……”医生四周看了一下,也放低了嗓门:“谈什么?”司务长坚定而直率地看看他,目光中看得出来,他很健康。他说:“不要有旁人。”医生一面思索,一面扣上史楚金内衣的扣子,然后又解开了,他挺直身子,对卫生员说:“不,不能让他躺在这儿。送到……哪怕就送到我屋里去也好。”史楚金被抬进医生的小屋里去,进了屋,他们马上谈开了。正像史楚金所预料的那样,医生也是个共产党员,波兰的共产党。于是,史楚金就直截了当地提出来:“你听我说,医生,我需要逃走。”医生问:“什么时候?”“马上!”史楚金说。医生考虑了一下,说:“这不可能。”史楚金坚定他说:“但有必要。”医生又考虑了一下,朝史楚金打量了一眼,说:“有一个可能,但对您来说不合适。”史楚金问:“为什么?”医生打量了他一下,说:“您的个子……长得太大了。”“要是我找个矮小一点的同志怎么样?”医生说:“那也许有可能……”  早晨,罗士金和史楚金并排坐在床铺上,他们悄悄地在谈话,谁也不瞧谁。史楚金说:“明白吗,罗士金?”罗士金说:“我明白。”史楚金说:“把你的皮鞋脱下来,换上我的。你记住:在左脚的鞋里,在皮垫底下……”  这时,医生和德国军中尉走了进来。医生说:“有些人该去做工了。”他点了罗士金和史楚金两人,还讽刺史楚金说:“喂,这么一个大力士,患了点盲肠炎就昏了过去。”中尉趾高气昂地接下去说:“觉悟是在劳动中产生的。俄国人是这么说的吧?我叫你好好去劳动一下,你马上就会有觉悟的。”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对自己的玩笑感到很满意。马赫留克畏畏缩缩地挨近了中尉,悦:“我也会吗,中尉先生?”中尉说:“走吧。回头把他们都带回来。积极分子,哈哈……”于是,他们就走了。
  原来医生打了一份报告给集中营主任,说需要去运点药回来,要不,战俘都要死光了。主任还需要这些俘虏干活儿,就批准了他的要求。现在,一些包装好的瓶子,装着药罐和其他医疗用品的箱子都装进了带篷的救护车里去了。医生对罗士金说:“喂,你跟我来。”他们走进医生的屋子。地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空木箱,里面铺着干草。医生示意罗士金赶快躺进去。然后,医生又叫来了史楚金,叫他钉上木箱上了车,将装有罗士金的木箱安置好。
医生走到驾驶室旁边,对中尉说:“我准备好了,中尉先生。”史楚金队车上跳下来,医生跟他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爬进了车厢。车门关上了,汽车在很响的喇叭声中开动了,消失在巷口拐弯的地方。
  汽车开到火车站。坐在驾驶室里的中尉听见敲后窗的声音,就向司机点了点头。汽车“的”一声刹了车,医生出现在侧窗的旁边,中尉打开了车门。
医生说:“中尉先生,到食堂里去吗?这儿的啤酒好喝。”中尉哈哈一笑,说:“如果您能遵守老规矩,谁提议谁付钞,我就同意。”就在他们打趣的当儿,一个上身穿着德国军服的人,从车厢里一跃而下,立刻消失在人群之中。他,就是罗士金。
  再说马赫留克和支楚金子完活朝囚舍走去。路上,马赫留克问:“罗士金上哪儿去了?”史楚金说:“大概早回去了。”
  马赫留克说:“他上医生屋里去过,没见他出来,我找找他去。”  史楚金劝他:“算了吧,他自己认路。”马赫留克说:“你倒没什么,可我……”他刚想回过身去,吏楚金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胯,说:“咱们走自己的,傻瓜。”这时,他们已经离囚舍不远了,马赫留克突然又放慢了脚步。他找了个借口说:“咳,真见鬼,卫兵答应过给我些烟草的。”他回头走了几步,史楚金追上了他,说:“等一等,你过一会儿再去,我跟你说一句话。”马赫留克说:“什么事?”史楚金说:“这件事要悄悄说,这件事对你我都有好处。你到这边来。走吧,傻瓜。”说着,他将他推进了厕所。
不料,这事被正好出来的集中营主任看在眼里了,他觉得这事很蹊跷,就快步走去。
  史楚金带马赫留克进了厕所,就问他:“你找罗士金干吗?”马赫留克问:“怎么叫干吗?要是人家问起来呢?”史楚金说:“谁问?”马赫留克说:“谁?喏,上面呗。”史楚金厌恶地说:“你把自己出卖了?”马赫留克吓坏了,吞吞吐吐地说:“喏,就是叫我……命令我监视……不然的话,他们说要揍死我……你躲开!我要喊了!”史楚金苦恼地嘎声道:“马赫留克,你别怪我……”他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双手一紧,将他提起地面,用力摇了一下,然后将他扔进了茅厕。这个叛徒就这样下了地狱。
  再说,厕所外的集中营主任看着史楚金推着马赫留克进了厕所,他一个人不敢单独过来,他去叫来了几个自动枪手,就这么一耽搁,马赫留克已被送了终。在门口,司务长差一点跟上校撞了个满怀。上校朝厕所里望了一眼,问:“马赫留克在哪里?”史楚金回头看了看,背起手安详地回答道:“你们的马赫留克……回老家去了。”  马上,这一屋子的俘虏,除了雷巴科夫,全关进了牢房。
  上校亲自审问史楚金,突然,一个汗流泱背的传令兵跑来报告:“上校先生!到处找不到罗士金,我们找遍了全营……”德寇上校看看史楚金,猛的想到了,大吃一惊。他说:“看来,这又是你干的好事?”史楚金见有这么一个误会,大喜,就顺水推舟说:“我不争辩,上校。一不做,二不休嘛。”说着,他咧开嘴,笑了。上校大怒:“这个罗士金也让你讨厌吗?别装哑巴充英雄了。你并没有立下什么该给你立纪念碑的功绩。你杀死了同伴,像个普通的土匪一般。到底为了什么?”史楚金耸耸肩膀说:“我承认,我是想逃走。”上校问:“他们妨碍了你?”史楚金头也不抬地说:“可能会吧。”于是,一场大规模的审问开始了。德寇在寻找史楚金的同犯。但是当这批战俘知道德寇走上了岔路时,他们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这就为罗士金的逃跑大大争得了时间。
  黄昏时光,落着寒冷的毛毛雨,一队6个人,拖着脚步向前走着,雪泥在他们脚下发出“噗哧噗哧”的声音。当来到土坑边上时,被雨淋得瘟头瘟头的德军中尉下令了:“立定。离坑边近些!再走近些!”6个苏联士兵一字儿排开在土坑边上,他们之中,只有史楚金一个人明白,他们正在用自己的生命为祖国建立一件重大的功绩。当中尉下令要执行兵举枪的当儿,其余5人中的一个突然平静地问:“司务长,我们为它牺牲的那件工作,你完成了吗?”史楚金回答:“完成了,同志们。”于是他们欣慰地吁了一口气,面对着枪口,连眼睛眨也不眨一眨。当枪声传来时,雷巴科夫正站在窗口,透过灰蒙蒙的雨丝,透过沾满水珠的玻璃窗,目不转睛地瞧着,瞧着……  且说罗士金逃下救护车,来到了一间门上用德文写着“运输司令部”几个大字的屋子里。在这里,有一个打入德军内部的同志。这个脸上带着伤痕的年轻军官递给他一个证件,名义上,罗士金已被任命力秘密警察到俄国去工作。于是,罗士金就堂而皇之的上前线去了。
  终于,罗士金乘的列车被迫停下来,因为波兰人已将桥梁炸毁了。一个军需官告诉他:“如果你忙着要让游击队逮住,那你就走公路好了。”罗士金不睬他,他在公路上步行了一段时间,然后搭上了一辆满载人员的卡车。
下了车后,罗士金匆匆忙忙地沿着车站的小路走着。他满身灰尘,显得十分疲惫。在各式各样的列车后面,耸立着高大的站房,突然,站房在他的眼前摇晃起来。破砖碎瓦在爆炸声中四散飞舞,猛烈的火焰腾空而起,将附近的列车都烧着了。机车响着杂乱的、惊心动魄的汽笛声……几乎就在他的身旁,一段被炸飞的铁梁落在铁轨上。罗士金闪过一边,躲在水塔背后。当他出来时,一辆巡逻车在他面前猛然刹车。一个脸似野兽的曹长从车上跳下来,喝道:“干什么的,鬼鬼祟祟的?”罗士金大模大样的说:“我要去执行一项任务。”他将证件给这个德国人看。这家伙将罗士金带到他上级那里。一个又高又瘦的党卫军少校审查了罗士金的证件。正这时,电话来了,发这证件的地下工作者已被发现。于是,罗士金被捕了。
  负责押送罗士金的正是那个长得像野兽一般的曹长。他俩上了车,曹长紧挨着罗士金坐着。当汽车拐到林中空地时,一阵风吹来,几乎把曹长的船形帽吹跑,曹长忙用双手按住自己的帽子。也就在这一刹那间,罗士金手脚麻利地一把夺过他的自动枪,哒哒哒三声,曹长送了命。汽车冲过公路的边沟,弯弯曲曲地向一旁驰去。它压着灌木丛穿过了林中空地,撞在一棵树上,罗士金一跃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带枪跑进了树林。司机抓起了自动枪,一连发射了两排子弹,然后跳进树林去追,但没看到罗士金的影儿。
  天黑时,精疲力尽的罗士金背着自动枪,一跛一拐地走出树林来,他拉开了枪栓,取出了子弹夹,里面已空空如也。罗士金把枪扔到灌木丛里去了。
  正在这时,一辆卡车开来,见到他,车停了下来,原来驾驶室坐的正是他认识的那个军需官。这人说,“啊,是您啊,我的朋友,俄国的叛徒……谁把你弄成这副模样啊?”罗士金哼哼唧唧地回答:“游击队。我好不容易才脱的身,请您把我捎带到奥尔霍夫卡村去。”  他上了卡车,卡车奔驰着。月光照耀着向远方伸展的道路。这个带篷的车厢里放着几只箱子和一个桶子。两个自动枪手在打瞌睡。罗士金激动地望着从车旁掠过去的白烨树和松树。这时,在岔路口闪过一个带箭头的路标,上面用德文写着:“距奥尔霍夫卡2公里。”罗士金挪近了后车沿。猛的一声爆炸,卡车竖了起来,翻了个跟头,一直滚到路沟里去了。一个手执自动枪、身穿棉袄的姑娘隐藏在灌林丛里。她微笑着对身旁的一个人说:“地雷发挥威力了!……”罗士金咬着牙从车厢底下爬出来。其余几个德国佬都已送了命。罗士金昏昏沉沉地匍伏在地上,疲惫不堪。他痛苦地呻吟着,慢慢儿从公路上爬了过去。在他身后的灰色的石头上,留下一道微微发亮的黑色痕迹。开着白球花的树丛在沙沙地响,摇摆起来。游击队员们飞快地跳过路沟,出现在公路上。他们喝道:“喂,不准动!”罗士金喃喃地说:“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兄弟们,把我的靴子脱下来……”罗士金作为侦察员,跟这儿的游击队熟悉。那个姑娘认出他来,惊叫道:“是罗士金……”,罗士金也认出了她,可是他已没时间与她说话,只是说:“这里,在靴子里……赶快……送莫斯科。”他怀着幸福的宁静,轻松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几天后,以几个英雄的生命换来的这堆大小不一、五颜六色、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头,送到了一位将军的办公桌上。又过了几天,它变成了火力比P—2号火箭炮强大五倍的P—3号火箭炮一雷巴科夫第三号。
  且说自从P—3号火箭炮的资料送走以后,雷巴科夫已一身轻松,他已不再跟德国人周旋泡蘑菇了。
  这天,德军的一名少校,以胜利者的口吻向他提条件来了。他说:“第一,您给德意志帝国服务。第二,您可以提出任何物质上的条件。还有第三,这是理所当然的,您要忠诚地为我们服务。”雷巴科夫抬起阴沉沉的眼睛说:“傻瓜。”少校吃了一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雷巴科夫说:“就是这个意思。”少校大怒,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将他交给了自己的上级——一位将军。雷巴科夫正色地对这个德国将军说:“您的部下已经大体上把这些问题都跟我说过了。的确,他还提到过什么忠诚服务的问题。我正想请您注意这一点……我是忠诚地为我的祖国服务的,我的忠诚是不能够买进卖出的。”态度很明朗,雷巴科夫拒绝为德国法西斯服务,将军威胁他说:“雷巴科夫先生,过一些时候咱们再见面,不过,下一次的会面将会是另一种性质的。”  这以后,德国人开始在精神上和肉体上折磨他,先将他在黑木牢里关10天,跟老鼠在一起;再将他在强光下关10天……德国人还印了雷巴科夫已投降的大传单,说如果他不答应为德同人服务。他们就要将这些传单撒发到俄国前线去。这使雷巴科夫非常痛苦,但也并不能使他屈服。他只是说:“卑鄙啊,将军。不过,话又要说回来,你们……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德国人见此计不灵,就叫神父去告诉雷巴科夫,说他亲眼看见雷巴科夫的母亲和儿子了(其实他的母亲和儿子已被游击队藏了起来)。这时,雷巴科夫已被送到矿里去做苦工。神父为了免得挨打,只好去了。他走上去,说:“您好啊,雷巴科夫。”雷巴科夫抬起头,慢慢转过身来:“您好,神父。”神父不敢正视他的脸,鼓起勇气,用陌生的嗓音说:“我呀,亲爱的,瞧见您的母亲了,小孩子也跟她在一起。”雷巴科夫浑身紧张起来,逼近一步,说:“您在哪儿看见的?在哪里?”这当儿,德军上校带了几个自动枪手走了过来,逼视着他们。神父突然天良发现,嗫嚅道:“我的亲爱的…我的罪孽太重了……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犹大的意思……”他身不由己地迈着小步子离开了雷巴科夫。德军上校问神父:“您说了没有?”神父抖动着嘴唇说:“我不能。我是耶稣的信徒,而不是魔鬼。”上校说:“可是你要懂得,傻瓜,他是个布尔什维克,可你是个神父。”神父说:“当然,我是个神父,可我不是杀人的凶手。”德军上校做了一个手势,几个自动枪手抓住了神父。
神父的脸色一下变白了。他扬起头,说:“上帝啊!难道您不在天上吗?”自动枪手拉走了他。突然,神父回过头来,对雷巴科夫说:“抵抗吧,亲爱的,不要屈服!”随着一声枪响,神父倒下了。
  这以后,德国人想出一个恶毒的办法:让雷巴科夫走遍听有的集中营,去参观一幅幅集中营悲惨阴森的画面。1945年2月,当他被送到毛特赫乌森集中营时,苏联军队的新武器P——3号火箭炮已制成,并用在战场上了,德寇认为这个雷巴科夫已对他们失去作用;更何况,苏联军队强大的火力也已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决定枪毙雷巴科夫。
  临刑前,面对着其他战俘,雷巴科夫费力地说出了以下这些话:“我们的同辈人和我们的子孙!那些只要心还在跳动就能为自己的祖国服务的人,是幸福的!……这是我临别的赠言!……祖国!我们跟你在一起!”

第6个、土匪海爷

  一

  大名鼎鼎的海爷,磨盘山上的土匪海爷,那是我爷,我是他孙子。

  海爷是干什么的,现在的丰阳,大概没有几个人知道,但你翻开《丰阳县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海大标,丰阳土匪,曾随着冯二胖子横行整个商洛地区,后死在抗日之中,解放后,被追认为烈士。”

  海爷的出名,首在喝酒上。

  海爷出生满月时,客人盈门,海爷看着人多热闹,一对眼珠子随着客人转,骨骨碌碌的,一不高兴,脚一蹬,手一伸,“哇哇”大哭起来,那声音很刚猛,惊得一屋的客人都回过头,张大了眼,接着就咯嘎咯嘎地笑,说,这孩子,声音像张飞一样。

  喝酒时,海爷他妈,也就是我太奶,抱着海爷,给客人敬酒,那小家伙在怀里闻着酒香,小嘴一张一翕的,就有客人笑说:“看这娃儿,也想喝酒了。”说着用手指蘸点酒,放在海爷的嘴唇上,谁想,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就香喷喷地砸起那带酒味的手指,“吱儿吱儿”响,津津有味。

  一席人都啧啧称奇,说:“不得了,这娃长大了,一定是个武将,玩枪的。”

  一番称赞,让我太奶的脸开成了一盘花,将海爷抱在怀里,在那胖胖的小脸上亲了又亲,一亲一个响。

  谁知后来,海爷没有当将军,却当了丰阳有名的土匪,不过,这是后话,不提。

  海爷好酒,但以酒出名,却是在猎了那条白狐之后。

  那时,海爷家道中落,我太爷太奶也早早过世,一把天火,把海爷烧得只剩下了一个光身子,在白少良白三爷府上打工。海爷虽穷,可人穷志不短,坐如钟,立如松,行如风,在丰阳这个地面上是一条叫得响的汉子。

  当时,为了防止土匪,每个财东家,都少不了几杆枪,土匪来了,守住寨子。土匪走了,拿着枪,跟着财东,摆摆排场。

  枪的多少,就表示着身份高低。

  白三爷当时有三十多条枪,三十多条啊,震住了丰阳一带大小土匪。丰阳土匪大大小小几十股,冯二胖子、石大锤、大北风,愣没有一个敢到白三爷一亩三分地上捣乱。怎么着?一则白三爷枪多;再则,白三爷有海爷啊。

  海爷那枪法,蚊子过去,一枪都能打折一只腿。

  现在,谁也弄不清海爷的枪法从那儿学来的,但是,那个枪法的准啊,据多年后见过他枪法的王大眼说:“那哪叫枪法啊?那是阎王爷的咒语!”

  一次,白三爷带着自己的小老婆,丰阳有名的美女冷小玉,在花园里看花。冷小玉这女人,爱把一朵朵花拉到鼻子边嗅,一嗅,一笑,笑得天蓝水白,风轻草绿。

  但就有一只不知怜香惜玉的蜂,在花上忙碌着,受了惊吓,“嗡”一声飞起,撞在那张水嫩的小脸上,一刺,蛰在冷小玉的脸上。

  冷小玉一声叫,捂住嫩脸。

  白三爷心痛的,马上抱住冷小玉,仔细地看着,粉白的脸上,立时起了个包,红红的,桃子一样。

  那只蜂干了坏事,想逃,展翅一荡,刚绕了一圈,海爷当时就在身边,举起枪,“砰”的一声,黄蜂不见影子了。

  那黄蜂,愣叫海爷一枪击毙了。

  白三爷本来很喜欢海爷,也挺相信海爷的,出门回家,都让海爷跟着,提一只枪保护着。但是后来,却因为冷小玉,和海爷反目成仇了。

  事情还得从白三爷进城说起,白三爷城里经营着几爿店铺,有绸缎,有瓷器,还有茶叶。没事时,过一段时间,白三爷要进城去一趟,去时,一定要带着海爷,还有冷小玉。

  可那次,却没带。

  白三爷说:“一天多就回来了,就不要去了。”于是,海爷和冷小玉留了下来,白三爷带着几个人,坐着马走了,一直上了大道,灰尘荡漾,向县城进发。

  可白三爷并没走远,出庄转了一个大弯,绕过一个树林,就歇了下来。到天黑左右,又回来了。白三爷进门,鸡不叫狗不咬的,直奔自己的房子,打开房门,让人上前,把床上被子一掀。被子里,窝着两个赤身裸体的人,一个是海爷,一个是冷小玉,还在忙活呢。

  白三爷很大度,说:“美女爱英雄,自古这样,没什么。”然后对着海爷,双目灼灼,问,“海大标,你只回答我一句话,你这样做,是真心爱冷小玉呢,还是为了给我戴绿帽子?”

  海爷精赤着身子,“嗵”一声跪下:“是爱冷小玉,绝没有作践三爷的意思。”

  白三爷笑了,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样吧,你是个英雄,我愿意结交你。说实话,一个女人我舍得,但我怕传出去,别人误认为我怕你,把女人让给了你。那样的话,丰阳一带,就没我这号人了。”

  海爷望着三爷,满脸惭愧,说:“请三爷示下。”

  “你送一个别人都没有的聘礼,别人就不是没话可说了吗?”三爷慢条斯理地坐下,慢慢喝口茶,“咕噜”在嘴里一转,吞下,望望海爷,“把塔元山那只白狐猎来,浑身上下不要一点损伤,冷小玉就是你的婆娘了。”

  这不是让海爷去捉那只白狐吗?那家伙很狡猾,用枪都打不到,能捉吗?一厅人都愣住了,冷小玉冷住了,海爷也愣住了。

  “怎么?不敢?不敢就给我滚!”三爷的声音冷得像石碾子,一个一个滚下来,在大厅中回荡着,“嗡嗡”作响。

  海爷嘴角冷咧地一翘,似笑非笑地说:“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白三爷什么时候失过言?”

  “给我一坛酒!”海爷要求。

  白三爷一挥手,一坛烧刀子拿了出来,外带一个海碗。海爷接过碗,“哐啷”一声,打得粉碎,然后一掌,拍开酒坛的泥封,嘴对着酒坛口“咕咚咕咚”几十口,坛子底朝天。然后,一下扔了坛子,往外就走。

  “海大标!”冷小玉喊。

  白三爷冷冷地回过头,眼光如电,射退了冷小玉。

  海爷回过头,望了冷小玉一眼,一笑说:“我要回来了,以后有好日子等着过。如果回不来,你就把我忘了吧。”

  说完,打开门,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外面,雪已齐大腿根深,天空,雪团子棉朵一样,一团一团往下砸,落下地就是一个坑,漫天遍野,都是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不说去捉那只白狐,就是出去撒泡尿,也会把人冻死。

  望着消失在雪帘中的海爷,白三爷呵呵地笑了。

  一天,两天,到了第五天上,大家都认为,海爷这回完了,不知被埋在哪一处雪原下,大概要到明年春天,雪开化了才能发现尸体。

  那天,白三爷心情很好,叫来冷小玉,陪自己在前厅喝酒,说:“海大标这小子,这会儿还不知死在哪儿,可惜了那枪法。”

  话还没说完,门“砰”地撞开了,一个冰雕的人走了进来,浑身一抖,冰渣子“咔啦咔啦”往下直落,一看眉眼,是海爷。

  海爷把肩上的白狐往地下一放,还是活的,四蹄缠着,对白三爷说:“聘礼我已送来,人,我带走了。”说着,一把拉过冷小玉,向外走去。

  有庄丁来拦,海爷掏出枪,笑笑:“我的枪瘾犯了,你们谁来?”一屋人,包括白三爷在内,痴愣愣的,钉在那儿,一动不动。

  二

  白三爷是什么人?丰阳城里城外响当当的人物,说出的话,放出去的马儿一样,有斤有两,岂有收回的道理?

  海爷走了,带着冷小玉没影了。白三爷坐在太师椅子,呼呼地只喘气,过了一会儿,气足了,神闲了,把一伙庄丁叫了进来,吹胡子瞪眼地问:“谁叫你们刚才拦海大标的?”

  大家嗫嚅道:“我们准备给三爷拦下冷小玉。”

  “放屁!”白三爷大怒,拍着桌子,桌上茶杯直跳,“你们把我白三爷当成什么人了,我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骂完,挥挥手,一伙庄丁个个如霜打的茄子,退了下去。

  白三爷又喊来账房先生,吩咐:“给准备三百块袁大头,用那匹白玉梅花马驮了,给海大标送去,连马带银元就当给冷小玉的嫁妆。”

  账房先生一愣,抬起头,望着东家,惶惑地问:“三爷,那马磨盘山的冯二胖子看上了,几次来信要,你要送给海大标,不是得罪了冯二胖子吗?”白三爷“哼”一声,眯了眼睛,吸一口水烟,两股烟从鼻孔窜出来。然后,带着一种沉闷的鼻音,“我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按我说的办,沿途鞭炮锣鼓一起响,给我放热闹些。”

  账房先生眨巴眨巴眼睛,仍摸头不知脑,摇着头下去了。

  第二天,白三爷庄上热闹起来,白三爷的坐骑白玉梅花牵了出来,这是白三爷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纯蒙古种,雪白的身子,上面撒着梅花小点,茶盏大的蹄子,竹尖耳朵竖起,“咴咴”一叫,马圈里所有的马都噤了声。

  白玉梅花见了三爷,“咴咴”长鸣,靠过来,温顺地用头挨着白三爷。白三爷用手拍拍马头,说:“伙计,去吧!宝马随英雄。”说时,眼圈发红。

  旁边有庄丁不满,气愤愤地说:“三爷,以你的气势,凭什么巴结那样一个小子?”白三爷瞪了庄丁一眼,又叹气,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人要讲江湖义气,说出的话就如板上的钉,怎能更改?”一切准备就绪,白三爷一挥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匹马驮着礼物,随着一群人,向着海大标的村子热闹地前进。

  一路上,人们纷纷看热闹,谁不夸一声白三爷是个仁义的主。

  礼物送到海家,海爷和冷小玉都红了眼圈,迎出来,迎进客人,摆上酒席,请客人喝酒,可这些庄丁都不喝,放下东西,按白三爷吩咐的,一个个都忙忙离开了。

  冷小玉对着远离的人影,“咚”地一声跪下,一个又一个头,叩在雪地里。

  海爷,也从心里称赞白三爷,是一条汉子。

  当晚,海爷的庄子就被围了,海爷听到外面有动静,暗暗拉开箍在脖子上的冷小玉那双嫩白的胳膊,偷偷溜下床,突然看见外面一颗人头一晃,举起匣子炮“砰”的一声,一顶帽子飞了老远。

  墙角,突然飞出几个人影,扑到海爷身上,抓胳膊绑腿,将海爷捆成了一个大粽子。这一下,海爷纵是枪法如神,也只有干瞪眼了。

  接着,里面一声叫喊,是冷小玉的声音。

  “不要难为她,有什么冲我来!”海爷喊,双手使劲挣,胳膊上的棕绳“咯咯”直响。

  这时,一个小胡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说:“放心兄弟,我们当家的有话,请你们两口子上磨盘山走走,绝不会伤害你们的。”

  说着,向里一声喊,里面,几个人架出冷小玉,穿得整整齐齐的。海爷见了,一颗心才放回腔子。

  当夜,海爷和冷小玉随着小胡子一行上了磨盘山,当然,走时小胡子没忘了拉上白玉梅花。

  土匪海爷(2)

  三

  磨盘山,是丰阳最高的山,山高得碰着了天,树粗的有一抱那么壮,是一个土匪出没的好地方。

  这儿,是丰阳最大的土匪冯二胖子的老巢。

  冯二胖子这家伙,杀猪出身,一把杀猪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这个行业十八年。忽一日,为了“花月楼”的小风仙,一刀捅了一个嫖客,自知难逃性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上了磨盘山,日久天长,竟也混出了气势,杀猪刀换成枪,手下也有二百多人,几十条枪,自称司令,耀武扬威起来。

  这家伙当了司令,发下三桩心愿:第一,要小风仙为司令夫人;第二,弄到白玉梅花当坐骑,抖抖威风;三嘛,听说海爷枪法好,“让那狗日的上山来,加入我们兄弟伙。”别看冯二胖子人粗鲁,也知道爱惜人才。

  娶小风仙做妻子简单,派小胡子带了一包银子下山,到了花月楼,送给老鸨,月亮地里打兔子——明开,说:“小风仙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不然,银子得不上,一把火烧了‘花月楼’。”一句话,说得老鸨肥肉直抖,忙忙地用一辆轿子,打发小风仙上了磨盘山。

  后两样却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白三爷那狗日的三十多条枪可不是吃素的,为着这事,弄得冯二胖子吃喝无味,险些瘦掉了一身胖肉。

  机会说来就来,白三爷送礼,一路锣鼓鞭炮也招来了冯二胖子的密探。冯二胖子听了兄弟们的报告,双眼乐得眯在了一块儿,摸着光光的胖脑袋,笑道:“吆喝,该着本司令发了。”连夜派小胡子带弟兄们下山。

  上了磨盘山大寨,小胡子进去汇报:“大当家的,值得,那马,那人,都值得。瞧,一枪,就在这个帽子正中穿了个洞,幸亏我是用树枝挑着,不然,看不见大当家的了。”

  冯二胖子一哼,说:“你以为那枪法是虚传的吗?算你小子不笨。”说完,伸了个懒腰,让把马拉到马圈里,喂养好。一切都结束后,张着个胖嘴长长地打个哈欠,一抬手,小胡子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不一会儿,海爷和冷小玉被推推搡搡,拉了进来。

  “跪下!”所有的喽罗一声喊,冷小玉没有跪,却一下瘫坐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接着“嘤”地哭开了

  海爷直直地站着,不动。

  “跪下!”大厅里又是一声喊。

  海爷望望冯二胖子,嘴角噙着冷冷的笑,瞥了冯二胖子一眼。

  “来呀,把那个娘们的衣服扒了,让兄弟们尝尝腥。”冯二胖子冷哼一声,两只三角眼眯起,如两点香火头,闪闪发亮。

  几个喽罗一声吼,眼睛放光,向冷小玉扑去。

  “住手!”海爷喊,声音变得嘶哑。

  可没有一个停手,一双双手扒拉着冷小玉的衣服,扯着裤带。冷小玉雪白的胸脯露了出来,挣扎着,嘶叫着,发出母狼一样的惨叫声。

  “住手啊!我求你们住手啊!”海爷“咚”地跪下,叩着头,一下一个血印。

  冯二胖子一摆手,那几个喽罗忙放了手,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

  冯二胖子望了一眼海爷,冷冷一哼,说:“海大标,你只要忠忠诚诚地跟着我冯二胖子,吃香的喝辣的,由着你。如果脑后有反骨,哼,跑得了你,可跑不了那个一掐一出水的娘们儿,听着了吗?”

  “听着了!”海爷轻声回答,一颗心,也慢慢落回了腔子。

  海爷从此成了冯二胖子的手下,被人称为海爷。

  四

  大概在日本人打到丰城的第二年,白三爷和冯二胖子发生了一次火拼。

  那时,丰城一带,乱成一锅粥,丰城左近大小土匪一时都六神无主:投降日军吧,当然不愿意。和日军干,又打不赢。大家想起了冯二胖子,人多势众,靠得大树好乘凉,纷纷投靠了磨盘山。

  冯二胖子见了这种情形,高兴地一搂胳膊,道:“娘的,怕啥?日本人还不是一枪一个窟窿,看我的。”就扯了一杆旗,大书:抗日救国军。堂而皇之地自任司令。

  海爷,也随着升为副官。

  一天,冯二胖子派海爷下山,去寻白三爷:“拿着我的信,去看看,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打东洋鬼子,是中国人,都有份。”

  海爷不想去,可冯胖子说,军令如山倒:“兄弟,成功了,你也算立了一功。”而且,为了赶速度,冯二胖子特意把白玉梅花送给海爷骑。

  海爷舍不得冷小玉,怕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对冷小玉千叮嘱万叮嘱:“如果我去了,不能回来了,你千万要为我守寡。”一直望着冷小玉流了泪,点了头,说了狠话:“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才放心地在冷小玉身上捏了两把,恋恋不舍地下了山。

  谁知,白三爷并没有难为海爷,白三爷拍着海爷的肩膀,笑声如红铜一样,道:“我知道你们会找我的,瞪着眼睛瞅,可让我等来了。”

  海爷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联络打小日本的事啊,冯司令还会忘了我?”白三爷很得意,哈哈大笑,一边让坐,一边让人端茶。

  海爷心中,过去的一些不快烟消云散,也随之大笑起来。

  谈到归顺的事,更是顺利得出乎意料,白三爷谈到小日本,胡须竖起,双目圆睁,一拍桌子:“小鬼子,太欺负人了,冯司令就是不找我,我也要联系他。”而且,即刻让海爷回山报信,请冯司令三日后下山,收编自己的庄丁。

  海爷非常满意,一揖而别,跨马而去。

  可收编的过程,却充满了危险,

  那天,临出发前,冯二胖子调兵遣将,固守山寨,然后才带着海爷他们一大队人马出发。海爷说:“司令,收编白三爷,不必带这么多人吧?”

  冯二胖子“哩嘿”一乐,说:“兄弟,有些事,还是小心为好啊。”

  海爷望望冯二胖子,很不解。

  冯二胖子带着海爷他们,并没有径直去白三爷府上,而是去了丰阳城到白府的必经之路,在石梁坡埋伏下来。冯二胖子命令大家,不许出声,就是要撒尿,也得忍着,“娘的,过一会儿,有小日本的军队经过,给我往死里打,不要手软。”冯二胖子擦着满脸油汗,狠狠地说。

  兄弟们不信,日本人没事,轻易出来到这儿来干嘛,喝西北风啊?

  “老子给他设好了一个钓饵,他狗日的还不来贪吃?”冯二胖子说,胖脸上挤出一片阳光。

  果然让冯二胖子料中了,不久,一辆汽车过来了,车上满载着日本兵。

  冯二胖子大手一挥,海爷“当”一枪,驾驶室里那个开车的小鬼子头一歪倒了下去,汽车摇摇晃晃,向路边奔去。驾室室旁边坐着的一个小鬼子见了,忙急着去把方向盘,海爷又是“当”的一枪,那人头一歪,倒了下去。

  车冲下了路,一车小鬼子炸了窝。

  喜得冯二胖子直拍海爷肩,说:“兄弟,好样的,大哥没看错你,看那个举东洋刀的,干掉他。”

  海爷一噘嘴,枪一点,那个举指挥刀的家伙一头栽下,来了个狗啃泥,再也不动了。

  一时,枪声如炒豆。

  当一切结束,打扫好战场时,冯胖子吼道:“兄弟们,知道日本人准备去哪儿吗?”

  兄弟们都摇头,不知道。

  “去白三爷府上,捉我们的。”冯胖子把胸脯拍得山响,非常愤怒。

  “可,日本人怎么知道啊?”海爷问,睁大眼睛。

  “问得好,兄弟!日本人怎么知道啊?走,去问白三爷。那个老狗,一定是他投靠了日本人。”冯二胖子说,挥动着手里的枪。

  海爷一听,炸了。

  兄弟们一听,也炸了,

  大家摩拳擦掌,跟在冯二胖子后面,还没到达白三爷府上,远远就看见一队人马,惶惶急急,从白三爷府上奔出,绕小道向丰城奔去。

  “想跑,没门。”海爷要过一杆长枪,瞄准着那个领头的人。

  那,正是白三爷。

  “兄弟,算了,不要打,以后活捉他,让我活剥了他的皮,才解恨。”冯二胖子伸过大手,一把抓住了海爷的枪。为了解恨,让一把火烧了白三爷的家。并且贴出布告,捉住白三爷,给两千块大洋。

  海爷觉得,冯二胖子真是多事,一枪,什么都解决了,多好。

  土匪海爷(3)

  五

  白三爷最终死在了海爷的怀里。

  白三爷大口大口地吐着血,血已经把他的衣服染红了很大一块:“海大标,你狗日的不是人,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占了我的女人。”

  海爷不说话,紧紧的拉着白三爷的手,搂着白三爷。眼眶里,眼泪滚豆一般往下落。

  “你不要让冷小玉当寡妇,你要让她幸福。”白三爷仍在说,血仍在一口一口地喷,把海爷都喷成了红色,“让她远离日本人,让她不要为你担惊受怕。”

  海爷点头,海爷已经泣不成声了。

  “让小玉远离枪炮吧!她见不得这些,连杀鸡都怕。”白三爷说,脸上仍带着一丝笑,慢慢合上了眼。

  海爷嚎啕大哭起来,像死了爹娘一样难受。冯二胖子也落了泪,在白三爷尸体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白三爷是死在日本人的枪口下,死在丰阳城攻击战结束的时候。

  打丰阳城,是冯二胖子梦中都忘不了的事,他说:“当司令如果不住在丰阳城里,还像什么鸟司令。”为了像司令,冯胖子决定打丰阳城。而且,叫来海爷,特地嘱咐:“打丰阳城,兄弟,你的枪谁都可打,千万不要打白三爷。”

  “什么?那个狗汉奸为什么不能打?”海爷脖子上的筋鼓多高,愤愤地问。

  “你忘了,我说过,要活剥了他的皮。”冯胖子一挥手说,一脸狡猾地笑。

  丰阳城,城高墙厚,前临漫川河,背靠苍龙山,易守难攻。这样个地方,不是说攻就攻得下来的,很多兄弟都暗暗担忧,怕这一次得跟着冯二胖子横尸丰阳城下。

  “别怕,兄弟们,攻下丰阳城,我请大家喝酒吃肉。”冯二胖子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一张胖脸,笑得横肉直抖。

  大家暗骂冯二胖子,想进城都想疯了,不顾惜兄弟们的命了。

  可结果,攻打丰阳城,却有惊无险。

  半夜里,抗日救国军出发,天蒙蒙亮,就到了城下。冯二胖子让部队围住城,却并不偷袭,只是枪声齐鸣。

  日本人听到,纷纷往城头上跑,可是枪炮还没摆好,身后,飞来了子弹,雨点一样密密麻麻,是白三爷的手下,刚刚改编不久的皇协军独立团。

  日军丰阳守备队队长藤田大佐刚举起指挥刀,就倒下了。他旁边,就站着白三爷,手枪枪管冒着烟。

  海爷那时正精神抖搂,特意拿了一杆长枪,准备露一手,城门开了,白三爷手下的几个兄弟把手直招,喊快进来快进来。冯二胖子骑着马,带着下属们,一拥而入。

  这是一次里应外合的攻坚战。

  再坚固的堡垒,也怕遭到内部的攻击。

  白三爷,是埋在丰阳城日军中一颗炸弹。

  过去的一切,都是白三爷和冯二胖子演给日本人看的,为的就是让日本人相信白三爷。只要白三爷一旦进了丰阳城,丰阳城,也就算攻下了。

  狗日的冯二胖子,难怪整天看《三国演义》呢,真成了诸葛亮。海爷边射击边想,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白三爷。

  白三爷戴着皇协军大盖帽,手上提着盒子枪,看到他和冯二胖子,就笑了,向这边跑来。身后,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一声枪响,非常清脆。是一个日本伤兵,打的黑枪。

  “狗日的。”海爷恶毒地咒骂一声,一枪,那黑枪再也不响了。

  但同时,他发现白三爷踉跄了一下,倒了下去。

  “三爷!”他跑过去抱起白三爷,子弹从白三爷的背部穿入,前胸透出,拳头大一个血洞。对白三爷,过去,他的心里一直都充满了仇恨。在冯二胖子偷袭他之后,他就明白了白三爷送他礼,还有马,并且一路上吹吹打打那么热闹的原因,是给冯二胖子报信呢。他是想借冯二胖子的手,害死自己。

  再后来,白三爷投靠日本人时,他在对白三爷的愤恨中,已经掺杂了鄙视。如果不是冯二胖子提前吩咐,他的子弹早已钻进了白三爷的头颅。然而,现在,抱着白三爷,他的心里只有佩服,只有愧疚,和悲伤。

  三爷死了,可眼睛没闭,大大地睁着,望着他。

  “三爷,我一定对她好,你闭眼吧。”海爷说。

  三爷不闭眼,仍大大地睁着。

  “三爷,我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你就闭眼吧。”海爷把三爷眼睛往一处合,可一放手,仍睁着。

  海爷想了想,说:“三爷,我把她带走,安生地过日子,你放心吧。”海爷说完,看三爷时,三爷的眼闭得严严实实的。

  六

  海爷从此有了心事,有了挥之不去的烦恼,像磨盘山上的雾,怎么挥也挥不去。

  海爷想,三爷是一条多好的汉子啊,可说没就没了,就像风中的灯一样。

  海爷想,说不定自己哪一天也会那样,说没了就没了,留下冷小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该多■惶啊。再说了,冷小玉那样一个嫩生生的人啊,在兵荒马乱里,怎么生活啊?最后,不是进窑子,就是改嫁。还有,还有自己未出生的娃娃呢,还没见过爹啊。

  海爷的脑海中,那情景就像在眼前,真真实实的一样。海爷闭了眼,可闭了眼,那情形就更加明显了,海爷甚至能听到冷小玉的哭喊声,还有孩子的喊爹声。海爷一惊,巴掌在脸上一扇,醒了,可是额头的冷汗,却一粒一粒滚了下来,

  吸过三根烟,海爷扔了烟蒂,骂了一声:“狗日的!”也不知骂谁,进了屋。

  海爷定下了心,走,带着冷小玉远走高飞,逃到乡下去,置几亩田,过几年平安日子。可是,置地要钱啊,海爷没钱,但冯二胖子有钱,海爷打起了冯二胖子的主意。

  冯二胖子攻下丰阳城后,自己搬进了县衙门,将县长的二层小楼改造为司令部,自己堂而皇之,开府治事。

  原来的县长小别墅,被冯二胖子改造后,成了冯公馆。海爷和小胡子也接受了新的任务,一人一班人马,不干别的,轮流坐庄,守在冯公馆的楼下,架着机枪,吃喝拉撒,枪不离人。

  “兄弟,这不只是我冯胖子的身家性命,也是整个丰阳人的身家性命。”冯二胖子带着他们两个人,上了楼,齐齐看了一遍,然后笑着拍着两个人的肩膀,嘱咐道。

  原来,这座小楼上,有一个密室,密室里有一个铁柜。柜子里面,有珠宝,还有一张丰阳城防图。柜子上安有机关,一动柜门,铃声大作,楼下的人就冲了上来,几挺机枪就会同时开火。

  “好好防守。娘的,甭说人,蚊子也休想上来。”冯二胖子安排好,蛮有信心地走了。

  海爷和小胡子听了,都微微地笑了。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海爷上了楼。海爷如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进了密室,三下五除二,铃不响人不惊的就打开了铁柜,大把的珠宝也就进了海爷的腰包。装得差不多了,海爷轻轻推上柜门,锁好。刚准备撤时,“吱”的一声,身后的门蚊子似的一哼,开了。海爷一惊,忙一闪身,藏在了柜子旁边。

  两个人影随着声音飘了进来,脚不带声,轻车熟路地摸到柜前,同样熟练地打开柜门,像海爷一样,用手摸起来。海爷躲在柜子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心里暗暗纳闷,今天怎么了,做贼的赶场?然后又暗暗好笑,这个冯二胖子,弄的这个柜门,豆腐渣一样,屁用。

  其中一个黑影摸了一会儿,拿出一卷纸,轻声惊喜道:“找到了!”另一个一听,忙拧亮一个小小的手电筒,接过去看了一会儿,连连悄声道:“好的好的,你的很好,打败了冯二胖子,皇协军五旅旅长非你莫属。”

  荧荧的灯光下,一个是一个仁丹胡,另一个则是小胡子。这一刻,海爷的心如掉进了冷水盆,透凉。他知道小胡子他们偷盗的是什么,也知道给谁偷的。他想喊,可嗓子眼里如长了草,喊不出声音来。海爷的身上,汗珠子“唰”地冒出来,吧嗒吧嗒往下直落。

  那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关上铁柜门,刚准备转身离开,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警报铃声,也在这个时候急促地响了起来,在暗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楼下人冲上来,枪声爆豆一般,密匝匝响起。枪声结束,当冯二胖子带着人冲进密室时,只见地上倒着三个人,都已经被打成了蜂窝,死了。就是死了,海爷的手,还仍然摁在警铃上。室内,警铃如雨。

第7个、秀才的三次“求神问种”

  有一田姓人家,家中生有二子,老大种地为农,老二进了学堂,以求金榜题名。可天不遂人愿,老二虽已年近四十,也只求得个“秀才”头衔!

  一日,秀才对父亲说,要改行学种地。父亲有些舍不得,可最终还是同意了,并把家里河北的地分给了老大,河南的地分给了秀才。

  秀才知道老大庄稼种得好,就去了老大家讨教。老大是个实在人,见秀才兄弟来求教,就把自己种地的秘诀和盘告诉给了秀才。

  原来,古时的庄稼人大都要靠天吃饭,春种秋收,只有春天播对了种,秋天才能获得个好收成。为此,也就自然形成了春天“求神问种”的习俗,田家老大也不例外。不过,老大说,他求的这位徐老是位与众不同的高人,不但算得特别准,还特别灵!

  这年刚一开春,又到了“求神问种”的时候,秀才就跟着老大去了同村的徐老家。

  徐老果然是位高人,见来了位新客,就说:“到我这里来‘求神问种’,我可有条铁规矩!”

  秀才毕恭毕敬地问:“什么铁规矩?先生说来听听。”

  徐老来回踱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说:“‘求神问种’靠的是心领神会,小神我只摆出庄稼的形状,任由你猜、你种。秋收前,‘求神问种’者既不能直接向小神询问打探,相互之间也不可互问互说,否则泄露天机,不但不灵,还会遭到天谴。这些你能做得到吗?若不能,赶紧走人!”

  秀才听后,心里想:别说这一条铁规矩,就是再来个十条八条的又有何难!就随口答应了。

  徐老见秀才答应了下来,就燃烛焚纸做起了法术。一阵祷告之后,就见徐老双腿一盘,头一歪,人坐在地上就再也不动了。

  按照徐老的铁规矩,老大和秀才没再问什么,相互之间也没再说什么,就各自回了家。

  临分手的时候,老大放心不下,就对秀才说:“兄弟呀,依照徐老坐在地上的形状,像什么庄稼,你可千万想好了再种!要不然,人误地一时,地可要误人一年呀!”

  让老大没想到的是,秀才却趾高气扬地说:“哥,你就把心放肚里吧,就徐老坐在地上那形状,我早就知道是什么庄稼了。秋后,你就等俺丰收的好消息吧!”

  秀才美滋滋地,没过多久,就在自家地里种上了谷子。等谷子出齐了苗,秀才更是满心欢喜。这时,秀才就想到老大的谷子地里看看、比比,谁种的谷子长势更好。

  于是,秀才就过河来到老大地里,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子!原来,老大种的不是谷子,而是向日葵!

  秀才心想,老大种向日葵也对,“求神问种”时,徐老歪头坐在地上的样子,不是既像谷子,也像向日葵吗?谷子和向日葵的头可都是歪着的!

  秀才一头雾水,他拿不准究竟是老大种向日葵对,还是自己种谷子对。按照徐老立下的铁规矩,秋收前既不能直接去问徐老,也不能去问老大,秀才只能干着急地等。

  好不容易熬到秋天,随着庄稼的枯黄,结果也逐渐露出了端倪:老大的向日葵获得了大丰收,秀才的谷子却收获无几!

  秋后,秀才找到徐老,想问个究竟。徐老却说:“秀才呀,你猜得不对呀!”

  秀才一本正经地说:“你歪头坐在地上的样子不正像谷子吗?”

  徐老“哈哈”一笑,说:“秀才呀,谷子是弯着腰的,向日葵才是歪着头的!”

  秀才一听,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徐老叹口气,说:“秀才呀,常言说得好,隔行如隔山,种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看你还是好好读书,好好当你的秀才,别再种地遭这份罪了!”

  听了徐老这看不起自己的话,秀才很不舒服,但嘴里却说:“谢谢先生指教,不过,明年俺还来‘求神问种’。”

  第二年一开春,又到了“求神问种”的时候,秀才跟着老大又去了徐老家。

  这回,徐老一阵法术、一阵祷告之后,又做出了个深深勾头的形状。

  按照徐老的铁规矩,老大和秀才相互之间也再没说什么,就原路回了家。

  临分手的时候,老大实在放心不下,又对秀才说:“兄弟呀,依照徐老坐在地上的形状,到底像什么庄稼,这回,你可千万想好了再种呀!”

  秀才却胸有成竹地说:“哥,你别忘了,前些日子,俺不是专门跟你讨教过各种各样庄稼的形状吗?这回,俺要是再猜不准、种不准,俺可不就白学了?”

  听秀才这么一说,老大只好将信将疑地回了家。

  回家不久,秀才就在自家地里种上了豆子。不久,勾着头的豆苗们便纷纷破土而出。这时,秀才又过河来到老大地里,一看,心里喜滋滋的。原来,老大地里种的也是豆子!

  看着茁壮成长的豆子,秀才无比高兴,自言自语地说:“徐老呀徐老,等秋后豆子丰收了,俺看你还有什么话说,看你还有什么理由看不起俺!”

  可出乎预料的是,到了秋天,老大种的豆子又获得了丰收,可秀才种的豆子却又是收获无几。

  看着那些光长豆秧不结果的豆子,秀才又气又恼,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秋后,秀才又找到徐老,徐老却说:“秀才呀,这回你是猜对了,可你不知道庄稼的习性,种得不对呀!”

  “俺怎么不对了?”秀才不解地问。

  徐老“哈哈”一笑,又说:“秀才呀,其实俺早就知道,你们田家河北河南各有一块地,这两块地虽只有一河之隔,但却有着本质的区别,河北的地薄,水浇条件也不好,可河南的地就不同了,不但地肥,水浇条件也好!你父亲偏袒你,分家时,有意把河南的好地分给了你。你既不知道你得了块肥水充足的好地,也不知道豆子的习性是不喜大肥大水,你偏偏就把不喜欢大肥大水的豆子,种在了大肥大水的好地里,这就如同你叫水牛去犁旱地,你想,这豆秧还能结出好豆子来吗?”

  秀才支支吾吾地,心里还是不服气,可嘴里却说:“谢谢先生指教,不过,明年俺还来‘求神问种’。”

  第三年一开春,又到了“求神问种”的时候,秀才跟着老大又去了徐老家。

  一阵法术、一阵祷告之后,这回,徐老却把头直直地挺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老大还是不放心秀才,又说了一些叫秀才一定想好了再种的话。

  秀才却说:“哥呀,这回你就真放心吧,各种庄稼的形状俺跟你学会了,各种庄稼的习性俺也跟你请教过了,今年俺要是再猜错、种错,俺岂不是白活了?”

  回家不久,秀才就在自家地里种上了玉米。不久,绿油油的玉米就长满了地。这时,老大实在太担心,就专门过河来到秀才地里,一看,一颗悬着的心不但落了地,还对秀才说:“兄弟,这回你总算猜对了,也种对了,哥哥恭喜你!”

  秀才高兴坏了,就满怀信心地只等着秋天的大丰收了。

  秋天很快又到来了,可出乎预料的是,老大的玉米又获得了丰收,可秀才的玉米却仅仅收回了种子!

  秋后,秀才又找徐老,没想到,徐老却说:“秀才呀,这回你缺的可是一个‘勤’字呀!这次,你虽然猜对了种,也种对了地,但你光顾着等待秋天的丰收了,却忽视了对庄稼的辛勤管理。常言说得好,人勤地不懒。你不辛勤地耕、不辛勤地种、不辛勤地管,庄稼又怎么能结出丰硕的果实来呢?”

  三次“求神问种”,三次以失败而告终,秀才似乎悟出了什么道理。于是,他向徐老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先生教诲!”

第8个、捉鱼计杨树叶 徐苟三的传奇故事

  在徐家大湾,一年的农忙栽秧的季节又来到了,有田的主人又该请人栽秧了。在乡下,栽秧是一件既要力气又要技术的农活,人整天泡在水里弯腰劳作,非常的累。再说,扯秧要摸黑,运秧要及时,抛秧要均匀,栽秧呢?除了株距行距要适中之外,下栽的深浅也有技术讲究。栽深了秧苗分蘖迟,影响生长发育,到了秋季也就影响收成;栽浅了秧苗会浮起来,当即作废,成为废秧。分兜的多少同样要有技术,每兜六根左右为好。多了顶的本大;少了影响收成。因此,每到栽秧时节,田主人对前来赶工栽秧的农民格外敬奉,一日三餐酒肉相待,外加消夜,工钱也不含糊。
  有一天,徐苟三和一群赶工的农民一起来到万湖村一位姓秦的财主家栽秧。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秦财主拱起双手对前来赶工的农民说:“到我家栽秧一亩,给纹银五钱,比别人家的多出五分,今年我家一共有一百二十二亩水田,栽完以后我立马结账。
  
  栽一天秧,供饭四顿,望大伙协力同心,早日完工,早领银钱回家。”
  
  “每亩多给五分银子,这还有什么不好的呢?”于是赶工的农民们齐声应道:“行啊!” 说着,在管家的带领下,直奔秧田扯秧去了。
  这帮赶工的一共来了三十六人,应该在六天之内,也就把秦财主的一百二十几亩水田栽完了,可是现在栽了七天,怎么还剩得那么多水田没有栽完呢?劳累苦了的人们终于起疑心了。不禁议论道:“东家说的是一百二十亩水田,我们有三十六个人,按每人每天栽六分田计算,最多也只要六天就可以完工,现在我们已经栽了七天了,怎么还有那么多水田呢?” 这话正好被徐苟三听到了。这天收工以后,他暗中叫人丈量了一下所栽的秧田,这一量,问题就出来了。原来计算田亩的标准有好几种,最小的是六百六十平方米为一亩(一般用来计算收租,这样就可以多收佃户的钱粮),最大的是一千二百平方米为一亩,还有比这更大的。秦财主是请人来栽自家的秧田,这回他是以超出
  
  一千二百平方米一亩来计算的。难怪我们起早摸黑地栽了七天,东家还说有好多水田没有栽完呢!
  
  丈田的人回来把这事跟徐苟三一说,徐苟三听了一愣,但他马上安慰乡亲们说:“怎么办呢?我们已经栽了七天秧,我们不能因为被东家拜了我们就辞工啊!我们半路辞工东家就可以借故少给我们工钱。这样吧!你们先不做声,等把东家的秧栽完了,东家把工钱给我们了,我们再来和东家论理。”于是,大伙又忙了五天,才把秦财主说的一百二十亩水田栽完了。等秦财主付了工钱,民工们说辞行的话的时候,只见管家慌慌张张地跑到秦财主跟前说道:“东家,我们今天栽的那块水田里,不知是谁往秧田里放了鱼,有好多人在秧田里捉鱼呢! ”
  秦财主一听急了,赶紧跑过去看:只见一块刚栽过秧的水田里,鱼儿蹦跳,人们追赶,秧苗早已被捉鱼的人踩得东倒西歪。田边还站着一个人,他手里端着一把杨树叶子,正用嘴往水田里吹呢!可是水田里只见鱼儿,不见树叶。秦财主知道这回遇到高人
  
  了,马上拱手向那个吹杨树叶的人的身边走去讨好道:“高人手下留情,我秦某有不对之处,愿听指教。”
  
  这时,赶来看热闹的民工中间有人说话了:“他就是徐苟三,难道你还没有听到过他的名字吗?”
  “徐苟三?” 秦财主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撩起长衫的右角跪下给徐苟三求饶道:“是我错了,我用大亩计算,是为了少付工钱,只要您郎现在放手,我的工钱马上补发到位。”
  
  “你以后就不再拜人了吗?”徐苟三板起脸来问道。
  
  “再不拜人了!再不拜人了!”秦财主连连作揖以求宽恕。
  徐苟三这才放下手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好。你现在就去拿三十六锭大洋来,当面发给这群赶工的人。不然的话,我就把我们多栽的水田全都变成捉鱼场地!”
  
  秦财主急忙站起身来,用袖子擦了把额上的汗,转身对站在身边的管家发话道:“还憨站在这里搞么事啊?赶快去拿银子!”
  
  就在这时,秧田里的人也都站起来准备上岸,因为水田里不知怎么一下子一条鱼也没有了,只有一些杨树叶夹杂在栽好的秧苗中,漂浮在水面上。

第9个、婆啰花

  礼部尚书应睿为官清正,因反对奸相倪成宗劳民伤财,被视为眼中钉。倪成宗不惜重金雇来西门雕,用九宫绝命散将应睿毒死。

  在外学艺的应邵武突闻父亲遇害,急忙从太室山赶了回来。他跪在棺木前指天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雪恨。倪成宗的宰相府戒备森严,应邵武决定先对西门雕下手。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应邵武潜进西门雕的落日山庄,深夜时分,躲进衣柜中的应邵武手拿牛角尖刀悄悄摸了出来,此时只听房梁上一声怪笑,西门雕从梁顶落下来。应邵武急忙外逃,路上却被绊了一个跟头摔晕了头,等他醒来,竟发现自己正倒在一间香气馥郁的闺房里。

  这个地方叫婆罗岭,距西门雕的落日山庄有很远的路,婆罗岭岭主林婉诗对应邵武说:“你中的是五绝离魂之毒。”林婉诗让丫鬟搬来一盆开着紫色小花的百解草,然后掏出一个小水晶盒子,用涂满红蔻丹的小指甲在水晶盒子里挑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在花叶子上点了点,说道:“等长出花来,应公子就有救了!”

  半夜时分,应邵武被丫鬟唤醒。他睁眼一看,那株百解草的叶子上竟长出一只手指长短、几乎透明的菌丝花,这就是传说中的婆啰花,天下第一剧毒之花。林婉诗端着一个装了一半酒的水晶酒杯走进屋来,她用剪刀将婆啰花剪成碎片,放到水晶酒杯里。婆啰花入酒即化,可酒色絲毫未变。

  应邵武按林婉诗的要求,将毒酒饮入,胃里就跟吞下了火炭一样难受。最后,应邵武嘴巴一张,只听“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腥气刺鼻的毒血。

  在林婉诗的精心调理下,应邵武的身体迅速康复。这天午夜,应邵武在婆罗庄后花园练完九天玄明剑正要回屋休息,就见眼前的树林中人影一晃,一个灰衣人闪了过去。应邵武远远地跟了过去,灰衣人一直来到后院的密室中,应邵武用点穴秘法点倒了两名望风的护卫,凑到了窗户前。

  密室中烛光闪烁,只见一个魁梧的老人背对着窗口坐在椅子上,椅子前站着那个鹰鼻鼠须的灰衣人。林婉诗低声说:“师父,应邵武的身体已恢复!”灰衣人说道:“好,应邵武是我们献给相爷的最好礼物!”接着,那个灰衣人一竖大拇指又说:“老皇帝恐怕要龙驭宾天了,相爷要你们做好提前行动的准备。”那个魁梧的老人站起来,一转身,应邵武不由一激灵,这不正是毒王西门雕吗!?

  倪成宗准备借助老皇帝驾崩之机来一次大行动,掌握朝权。应邵武听到这一刻,悄悄倒身后退,没想到一脚踩到了瓦片上,弄出声响来,西门雕吼道:“什么人?”他伸出蒲扇般的巨掌,一掌把窗棂打碎飞身跃了出来。他“嘿嘿”一阵冷笑,叫道:“应邵武,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此时,那个灰衣人冲过来,与应邵武对打起来,十个回合下来,灰衣人被应邵武一剑刺中了胳膊。突然,林婉诗掏出手帕迎风一抖,一股白烟便将应邵武罩住了。应邵武只觉得头昏眼花,“咕咚”一声晕倒在地。西门雕请林婉诗帮助灰衣人包扎好伤口,自己将应邵武押解往京城。

  倪成宗见应邵武被擒了回来,高兴得手舞足蹈。晚宴上,倪成宗亲自敬了林婉诗一杯酒,林婉诗把酒喝完,倪成宗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突然生出了几十朵诡异的婆啰花,身体迅速地脱水干瘪,最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倪成宗中毒身亡,本已准备好的逼宫计划胎死腹中,应邵武也被太子救了出来。后来,应邵武帮助太子将京城中阴谋叛乱的奸党全部肃清。

  这天,应邵武未跟太子打招呼,领着一干人马直奔两百里外的落日山庄,准备血洗山庄。此刻,从山庄门内奔出了一匹战马,马上坐着一个白须青衫的老人,只听老人高声叫道:“应邵武,赶快停手,你看看我是谁?”

  应邵武抽剑一看,这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应睿。此时,一阵马铃乱响,一匹白马跑了过来,骑马人正是太子身边的副将。原来,为除掉奸相倪成宗,西门雕奉命假意投靠了奸相,可奸相为考验西门雕的诚意,命他将应睿毒死。

  西门雕抓住了一个体貌与应睿相像的飞天大盗,当了应睿的替身,而应睿则被西门雕接到落日山庄秘密地保护起来。西门雕为让奸相更加相信自己,便叫林婉诗将应邵武迷倒,然后借着押囚上京的机会,用调包婆啰花毒酒的方法将倪成宗杀死。

  西门雕笑着对应邵武说:“我与你父亲已经做主,将林婉诗许配给你。今后,若你不好好待她,休怪本人不客气……”应邵武一听,喜出望外。应邵武骑马直奔婆罗岭,林婉诗果然就在婆罗庄中,她望着匆匆赶来的应邵武,轻声地说道:“你找我干什么?”应邵武嗔怪道:“婉诗,你竟敢一路骗我。今天,说什么我也要把你抓到身边来,我们从此永不分开。”

第10个、美国皇帝

  美国是总统制,从没听过有皇帝——但据说,民间也曾出现过一个皇帝。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一百多年前,美国旧金山市,有个人名叫约舒亚·阿柏拉罕·诺顿,这是个标准的倒霉蛋。他1819年生于英国伦敦,后来随家人迁居到南非。他的父亲是个农民,学着做了些船上用品生意。老诺顿去世后,他变卖家产,到已西去淘金。1849年,当他30岁时,他带着4万美元来到美国新兴城市旧金山,开了一间百货商店,还兼做房地产生意,4年之间,他居然将财富增加到25万美元。这时,白米行情看好,他立刻把财富都投到囤米居奇的买卖上,谁知,由于海运的困难和美国人口味变化太快,他囤积的大米竟一时卖不出去了。一场暴雨过后,堆在临时仓库里的大米发了霉,诺顿只得再花钱雇人将它们倾倒进大海。
  随着白花花的米倒进海里,诺顿也成了一个穷光蛋。接下来的几年里,他是靠东借西贷,勉强混过去的。
  发财梦破灭了,但诺顿的雄心不死。他像每一个来到美国的人一样,每时每刻要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
  有一天,他在酒吧听人说:“在美国,只要你不触犯法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里是民主自由的天堂。”
  诺顿回到他那个破旧的屋子里,寻来一本美利坚法律全书,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研究了五天。第六天早晨,他写了两大张纸,又换上一身破旧的上校军装,冲进《旧金山报》的编辑部,一本正经地对总编说:“我查遍了美利坚法律全书,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一个人不能当美国皇帝。我也翻遍了全美国各地的报纸,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宣布他是美国皇帝,我是诺顿一世,这是朕的诏书,朕命令你,立刻在报上刊登!”
  瞧他那副熊相,总编大人和报社的职员们差点没笑掉大牙。但总编擦擦干笑出来的眼泪,突然将脚跟猛地一碰,立正着敬个礼说:“陛下,一定照办!”
  诺顿被他的装模作样吓了一跳,但马上恢复过来,用手指弹弹桌面,说:“这才对了。朕恕你们刚才笑得那么……天真!”
  说完,他拉拉正旧军装,挺胸凸肚走出了编辑部。
  总编立即拿过“诏书”,对一位编辑说:“真愁没有爆炸性新闻,这下可好了!诺顿说的一点儿也不错,他钻了法律的空子,抢了谁也没有称帝的先。在美国,谁都可以玩一点不犯法的花样,为什么旧金山不可以冒出一位没有金钱没有宫殿的皇帝呢?!这一招,一定能提高报纸的知名度,提高旧金山的知名度!”
  诺顿的第一道“诏书”很快就刊登出来了。
  爱热闹的美国人一下子觉得,这个穷光蛋皇帝很有趣,居然到报纸上做起白日梦来了。美国以前也只是一块殖民地,再说,独立快一百年了,难道这个家伙要向死去已五十多年的华盛顿总统宣战吗?
  这一份《旧金山日报》也送到了大总统林肯手里,他看过后,笑笑说:“诺顿一世没有军队没有监狱,恐怕连晚饭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不会对美国政府构成威胁,由他闹着玩吧。”
  实际上,这几天,诺顿躲在家里,害怕得很,他怕警察局找上门来寻麻烦,但转念一想大不了投进监狱,由美国政府来供养他!因此,躲了几天,他悄悄开了门,来到街上。
  怕归怕,他还是穿着他那身破军装。
  突然,有两个胖子微笑着向他鞠了一躬。
  接着,又有几位老太太颤颤抖抖地朝他行了屈膝礼,几个孩子还朝他喊道:“美国皇帝万岁!诺顿一世万岁!”
  诺顿激动起来,大叫道:“喂,你们过来,朕要给你们加封……”


  但是,那几个孩子竟一溜烟地跑掉了。原来,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块冰琪淋,他们怕这个美国皇帝会乘机去咬上一口。
  诺顿喜气洋洋,昂首阔步,一直来到一家图书店。他对老板说:“朕要一幅拿破仑和维多利亚女皇的画像,你准备收多少钱?”
  书店老板早就听说这个皇帝的新闻了,他笑着说:“我早就为陛下准备好了,并且,我要亲自为陛下挂到皇宫里去。我还准备了照相机,要到皇宫里去拍几张照片。至于钱,我怎么敢收陛下的呢?”
  诺顿更来劲了。他挺着胸走在前面,书店老板捧着画像在后面亦步亦趋,还有一名摄影师,扛着他的器材,撵得气喘吁吁的。
  这时,沿街的窗户几乎都“哗啦”一下打开来,男男女女都争着要看看这位已经家喻户晓的穷光蛋皇帝。
  诺顿微笑着,向两边的窗子招手致意。在他看来,那些人都在向他鞠着躬。
  很快,诺顿大皇帝破旧的“宫殿”被拍成照,印到了报纸上,飞往全国各地。许多好奇的记者蜂拥来到旧金山,非要挖出一点“头条新闻”、“独家新闻”来。
  一时间,旧金山的旅馆竟让这些采访美国大皇帝的记者住满了。《旧金山日报》的发行量一下子翻了三番,旧金山的知名度高得也几乎无人不晓了。
  书店老板霍奇的那两幅画没有白送,他的照片使他发了大财。因为,从此以后,诺顿再也不让别人参观他的“内宫”。他觉得,书店老板的照片恰到好处,上面既有拿破仑和维多利亚女皇的画像,又有好些神秘的阴暗角落,却没有暴露出房子里一地的垃圾。
  霍奇出于感激,送给诺顿两条狗。他说:“陛下不带卫兵,大概可以接受这两个忠实的奴仆吧。它们不要皇帝的津贴,只要你在逛街时,让它们能自由进出餐馆就可以了。”
  诺顿威严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连肉骨头也拿不出来。
  不过,那两条狗很快就变成了癞皮狗,因为诺顿住的地方太脏,他也没工夫没钱去为狗做清洁工作。
  诺顿望着他的两条癞皮狗,突然来气了,他又写了一道敕令,说:“国会高层贪污腐化弄得民不聊生,连一个美国皇帝也养不活他的狗,这种国会要他有何用?朕命名,即日起,国会自行解散,朕要躬亲治国!”
  登着“敕令”的报纸传到华盛顿,有人借此攻击国会,但更多的人劝林肯总统要“治一治这个疯子”。但林肯微笑着说:“有人批评国会,这是好事。白宫的门敞开着,我们欢迎他前来指教。”
  但是,诺顿吃了上顿没下顿,他怎么拿得出去首都的路费呢?不过,他又通过报纸命令道:“朕要求陆军司令立即派一支军队去扫荡国会山!”
  当然,连童子军也不会接受他的这道命令。

  诺顿气极了,立刻又写了一道诏书,要各州派代表到旧金山的音乐厅来朝见,他将和代表们“对法律作必要的改革”。“代表”们来了不少,但他们都是前来猎奇的记者,不过,这次旧金山音乐厅又大出风头,照片登在各地的报纸上,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参观。
  一天晚上,旧金山市市长在宴会上向在座的富翁们建议说:“旧金山出了个大名鼎鼎的美国皇帝,这是一件滑稽事,但对旧金山好处很大。你们看一看,才多长时间,国会议员们就经常谈起旧金山,旧金山的游客增加了三倍,财政收入也增加了近一倍,这些,都和这个荒唐的皇帝有关。我看,这个穷光蛋对旧金山来说,是个财神爷,我们要将他保护起来,好好利用。”
  一时间,富翁们纷纷表示,愿意包下“美国皇帝”的衣食住用。有位著名医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马上去为他那两名忠实的卫兵免费治病!”说完,他就醉熏熏地跑出去为诺顿的癞皮狗治疗了。


  但是,第二天,美国皇帝诺顿竟被一名警察抓起来关了禁闭!
  事情是这样的——
  诺顿牵着他的两条狗在街上闲逛,那两条狗浑身裹着洒了药粉的纱布,显得十分惹眼。
  有许多开玩笑的人跟在他们后面,说那纱布是“卫兵们华丽的甲胄”。还有人说,皇帝很快也要穿上这种半透明的“皇帝的新装”。
  一时间,围观诺顿和他的狗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新近调到旧金山的警察看见了,就给这个大名鼎鼎的美国皇帝戴上了手铐。
  这时,人们非但不阻止,反而笑着,闹着,那个书店老板又乘机拍了一张照。大家都知道,把诺顿抓起来,好戏就要开幕了。
  果然,不到半天,人们看见,警察局长气喘吁吁赶到拘留所,亲自给诺顿开了手铐,一再向他鞠躬道歉,并宣布立即把那个“不识龙颜”的警察赶出旧金山。
  当天傍晚,旧金山电台里播送了一条新闻:市政府将拨款为诺顿缝制新装,铁路公司发给诺顿一张终生有效的金质乘车证,每个戏院都给诺顿留一张特别的座位……
  这个自命美国皇帝的诺顿,终于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出人头地了。

第11个、上关花的传说

  苍山万花溪下面的村子里,有个白族姑娘名叫阿秀,心灵手巧,精于绣花。她绣的花,惹得蜜蜂来采蜜,引得蝴蝶舞蹁跹,因为远近闻名,人们都争着来请她绣花,她母女二人,就靠此为生。
  
  阿秀虽然天天替人家绣绸缎,可仍是顾得了吃的,就顾不上穿的,长成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连一件好些的衣裳都没有,天天都穿着洗了又洗、补了又补的粗布单衣,戴着旧头巾,但这丝毫也遮掩不住她如花的容貌。多少小伙子请媒人来说亲,门槛都快踏烂了,没有一个合阿秀的意,最后还是她自己看上了一个打猎的小伙子,他叫小郎,人长得很周正,也很忠厚,再过一个月就要成亲了,母女俩十分焦急:没有嫁妆也算了,可连一件新衣裳都没有呀,怎么成亲?
  
  一天,阿秀到溪边洗衣,看到自己的单衣破旧得不像样了,瞧着瞧着禁不住掉下泪来,叹了口气道:“唉!我亲手帮人家绣过的绫罗绸缎,不知可装几箱几柜,而自己却连一件嫁衣都没有!”
  
  这时,忽听得后面山洞内有人叫她一声:“阿秀呀!”回头一看,是一个不相识的漂亮女子,笑嘻嘻地对她说:“好妹子哟!没有衣裳,我送你一件。”说着把手里的衣裳一抖,是一件绣花的新绸衣,那花儿又新鲜又好看。阿秀绣过百样花,竟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花,便对那女子说:“阿姐,多谢你好心帮助,这么好的衣裳,还是你自己留着穿吧!”
  
  那女子道:“不碍碍,我有的是,你不要嫌弃呀!”
  
  “不是嫌弃,像你绣的这种花,我长眼睛都还没见过呢!”
  
  “这是映山红,说实话,平常是看不到的。”
  
  “映山红?听是听说过,就是没见过。”
  
  “她虽说是压盖万花,可偏偏生在深山幽谷里,真的难得见。”阿秀还要问,不想那女子把衣裳往阿秀身上一披,就不见了。
  
  阿秀又惊又喜,高兴地把衣裳拿回家来,把经过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妈,阿妈听了,高兴地说:“女儿呀,这一定是个好心人送你的,她不愿我们感谢她,她才躲了,就算是花仙赐给你,不用怕,你就先穿起来吧!”阿秀穿上一看,不大不小,刚刚合身。阿秀妈瞧瞧新衣,又瞧瞧女儿,欢喜地说:“阿秀呀,你穿上这件新衣,就像个仙女哩!”
  
  就在阿秀穿上新衣的时候,土官的驼背儿子闯了进来,他一见阿秀这么漂亮,先掉了三魂七魄,接着就像苍蝇见了蜜一样,叮上了,撵也撵不走,驼子仗着他爹是土官,就缠着要讨阿秀做小老婆。
  
  阿秀妈说:“我家阿秀有婆家了,再说我的白缎子似的姑娘,咋个来做你的小老婆!”
  
  阿秀气呼呼地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不要做梦,快给我走!再嚼几句牙巴骨,当心你的嘴巴!”驼子碰了一鼻子灰,恨恨地出了门,说:“看你再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驼子回到土衙门,对他爹说:“阿爹,我妹妹要出嫁了,帮她找个绣嫁衣的来吧!”
  
  土官问:“去哪点找?”
  
  驼子便说:“万花溪下面那个村子有个叫阿秀的姑娘,手艺好,又不要工钱,请她来绣花吧。”土官打发人去叫阿秀,阿秀不肯,但哪里由得她,被衙役硬拖来了。
  
  阿秀把土官家小姐的嫁妆一件一件地绣完,土官想放她回去,驼子却想霸占她,想方设法不让她走。春去夏来,阿秀和小郎的婚期早过了,阿秀日思夜想:咋个才能跳出驼子的手掌心,和小郎相见?
  
  驼子不断打着鬼主意,他怕土官觉得无花可红绣,打发阿秀走掉,三番两次地说:“阿爹,这姑娘有件绣花绸衣,你没有见过,可好看哩!让她照样绣给我妹子一件吧!”
  
  土官逼阿秀拿出花衣,一看,不觉看呆了:“啊呀,是哪样花这么好看?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有见过哩,真是稀奇!”
  
  阿秀脱口说:“映山红!”
  
  “这是仙花,你见过么?”
  
  “见过。”
  
  “在哪里?”
  
  “苍山万花溪。”
  
  “我派人跟你去,连根挖它几棵来,栽在我花园里,再照样绣一件花衣,我就放你回去。”
  
  驼公子和两个衙役随阿秀来到万花溪,映山红却一棵也没有找到。阿秀想:那位送花衣的大姐,就是在这里不见了的,这阵子能够见她一面该多好呀!正想着,山洞里忽然放出红光,射得人眼花缭乱,洞里的映山红树又高又大,开满了洗脸盘那么大的花朵,把整个山峰、溪水都映红了。只见那位大姐笑嘻嘻地站在洞口,阿秀欣喜若狂地奔过去,大姐一把拉住她,让她躲进洞里,自己堵住洞口。驼公子和衙役们追了过来,想抢出阿秀,只听“哗啦”一声,山洞门关上了,那三个家伙惨叫着,一个个头闷眼花,倒在洞外。
  
  第二天,土官带着人来找,见驼公子和两个衙役昏死在那里,阿秀却不见了。土官命人把三人抬回去救治,但那作恶多端的驼公子已死掉了,土官不甘心,派人四处去搜查阿秀,连个影儿也找不着,又派人去抓阿秀妈。也已无影无踪,后来有人说:“阿秀跟着花仙去了。”又有人说:“花仙把阿秀连她妈和小伙子一起,搬到苍山云弄峰北面的上关去了。”
  
  从那以后,云弄峰下蝴蝶泉、上关一带便有了映山红,其他各种花也愈来愈多,愈开愈旺,这就是上关花的来历。
  

第12个、牧鹅少年马季

  故事发生在十八世纪匈牙利的德布勒格。这儿有个名叫马季的少年,他生性活泼好动,又十分聪明勇敢。他的母亲几次叫他到别人的庄稼地里去打短工,他都不愿意。他说:“我喜欢自由自在地生活,不愿意挨别人的鞭子过日子。”  后来,他养了一群鹅,其中有两只母鹅和一只公鹅,另外十六只是小鹅。
他拿着一根树枝,撵着它们上草坡下他塘,顺便摘野果、钓钓鱼,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他的母亲对他无可奈何,只好说:“但愿你永远过得这么逍遥!”  春季过去了,夏季也将过去,十六只小鹅都长得壮壮实实,马季对母亲说:“妈妈你看,它们能换钱了!我要将它们赶到德布勒格集市上去卖个好价钱!”  母亲皱了皱眉头说:“就在乡下卖掉吧,赶到德布勒格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但是,马季主意已定,他说:“那里的市价比乡下高出一倍,应该上那儿去卖。至于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怕!”  他的母亲见劝阻不住,只得为他烤了个大面包,让他赶着十六只新鹅到德布勒格集市去了。
  马季挥动着细树枝,一路唱着歌,把鹅群赶到了热闹非凡的集市上,他顺便问了一下新鹅的价格,哈哈,果真比乡下高出一倍多!再看看别人卖的鹅,都没有他养的这么肥壮。他挑了一个显眼的场所,把鹅撵在角落里,自己蹲在外面,仰着头等候买主。
  不一会儿,集市上似乎出了点骚动:好些乡下来的商贩都抱着自己的货物向北边逃去,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叫声吓得马季的那些鹅乱拍起翅膀来。
  马季好奇地朝南面望了一眼,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财主在家丁的簇拥下,大摇大摆朝这边走来。家丁们有的抱着鸡,有的托着南瓜,嘻嘻哈哈的,就跟打猎胜利归来一样。
  那个财主不是别人,正是臭名昭著的恶霸德布老爷,集市上的商贩见了他,就跟见了瘟神一样,都远远地避开他。
  但是,少年马季从小在乡下自由自在地长大,他不知道德布老爷的厉害,也不想向恶人低头。这时,德布老爷的眼光已被十六只肥壮的新鹅吸引过去了。但是,他一看马季的标价,就骂了起来:“你这个混小子,怎么敢照市价把鹅卖给我德布老爷?”  马季抬头看了看他,忽地站起来:“你骂我?好吧,如果你要买这些鹅,得出上双倍的市价,否则,我连一根鹅毛也不卖给你!”  德布老爷这下可来气了,他虎起脸说:“哼,你是个该上绞刑架的无赖,真是胆大透顶!要知道,至今还没人敢跟德布老爷谈货物的价钱!念你刚从乡下出来,就算你一半价钱吧,怎么样?”  马季摇摇头,望着别处说:“不行。你得出双倍的价钱!”  这时,德布老爷的脸变得比魔鬼还狰狞,他向身后的家丁挥了下手,命令道:“把这个该死的小家伙抓起来,押回去,我要好好拷问他!这些鹅,也一齐赶回去!”  两个家丁扑过来,将马季的手绑了起来。另外几名家丁折下几根树枝,乱抽乱撵,将十六只新鹅统统赶到德布老爷府里。
  这时,德布老爷神气十足,翘着腿靠在桃花心木椅子里。他吸足烟,大喝一声,问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鹅也没收了,还有什么话要说?!”  马季毫不畏惧,注视着德布老爷血红的眼睛,大声回答:“你敢靠权势欺压人,我要让你知道会得到什么报应的!”  德布老爷一听,怒不可遏,狂叫道:“给我打他三十木棍!”  家丁们一听,立刻拿出木棍,按住马季就打。
  不一会儿,德布老爷踱到马季身边,慢吞吞地问道:“小家伙,你明白谁比谁厉害了吗?”  马季抬起头,眼里喷出愤怒的光芒,他斩钉截铁地说:“谁比谁厉害,咱们走着瞧!我一定要使你得到加倍的惩罚!”  德布老爷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好啊,今天,我就将这加倍的惩罚送给你!来人,再打他三十棍!”  家丁们的木棍一阵乱打,直至马季昏死过去。


  德布老爷吩咐将浑身是血的马季扔到郊外去喂野狗。接着,他就叫人发出请帖,准备用那十六只新鹅大摆宴席了。
  当天夜里,马季在郊外醒了过来。他挣扎着走回家里,把不幸的遭遇告诉了母亲。他的母亲又惊又怕,第二天就一病不起。半个月后,马季的母亲在又惊又吓中去世了。
  马季埋葬了老母亲,变卖掉可怜的田产,带上包袱,到外面去闯荡了。
  几年后,马季在外面学到了不少本领,他觉得,向可恨的德布老爷报仇的时机来到了,他就悄悄地回到了德布勒格。
  这时,谁也不知道他就是曾经倒霉过的牧鹅少年。
  德布老爷这几年依仗权势,又发了大财,他正在建造一幢新别墅,整个德布勒格集市几乎都堆满了他用来造新房子的材料。
  马季赶制了一把比其他木匠的锯子大一倍的锯子,背着来到德布老爷家。
  德布老爷惊讶地看着这把大锯子,问道:“这位木匠,你一定造过不少房屋吧?”  马季点点头,说:“我造过不少高楼大厦,正想造一幢更大的房子。如果德布老爷有这个愿望,我可以为你出些主意。”  这句话很配德布老爷的胃口。他笑嘻嘻地说:“好啊,难得有这么好的匠人啦!你说说,我的新房子还缺些什么呢?”  马季不假思索地说:“石料已足够了,但木料还缺许多。你得命令一百个仆人到森林里去大砍大伐十天才够用!”  德布老爷听这个木匠口气这么大,心想:他必定见过大世面,造出来的房子不会错!他立刻叫仆人们都到森林里去砍伐木料,自己也跟着这位“大匠人”走进密林,去寻找能当主梁的大树。
  树林越来越密,四周变得静悄悄的,连一张树叶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突然,德布老爷发现“大木匠”兴奋地指着一棵两人也抱不拢的大树,高声说:“老爷,咱们用手量一量德布老爷赶紧跑过去张开胳膊,抱住那棵树的另半面,快活地叫道:“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快来呀,我看,它比咱们要的主梁还粗……”  忽然,德布老爷觉得有点不对劲,搭住他两只手腕的不像是木匠的手掌,而像两根绳子!他心中一惊,想把手抽回来。但已经迟了——牧鹅少年马季已经用绳子将他牢牢地绑在那棵大树上了!  他扭过头,又害怕又凶狠地问:“你……你是什么人?!竟敢捆绑高贵的德布老爷!你不是在找死吗?!”  马季冷冷一笑,说:“几年前,我已经找死过了!我就是胆敢把鹅卖给你德布老爷的马季!现在,是我加倍惩罚你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德布老爷吓得赶紧把眼睛闭上了去。这时,马季手中的树枝也啪啪啪地抽打下来,德布老爷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开始,他又骂又叫,接着,他又连连讨饶,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住皮肉之疼,只得闭上眼睛装死了。
  马季看出他假装昏死过去,又抽了几下,冷笑着说:“德布老爷,请你记住,这只是第一次,你还欠我两次,等我再来找你算账吧!”  说完,马季扔掉树枝,挎着他的大锯子走了。德布老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才杀猪样地大叫起来:“快来救我!快来救德布老爷!……我碰上强盗马季啦!”  他叫得声嘶力竭,好半天才被一名伐木的仆人听见,把他解救下来。
  德布老爷一回到家就发起高烧来,但他没忘了叫人贴出告示,悬赏捉拿带着一把大锯子的马季。
  但是,告示贴了三天,谁也不知道马季的消息。德布老爷又气又恨,病越来越重,只得又贴出一张新告示,重金聘请能治好他病的医生。
  这个告示贴出三天,也是无人问津。德布老爷正焦急,有位医生应聘上门来了。这是位长得漂亮八字胡的医生,自称非但能治皮肉上的疾病,还能治好心病。德布老爷一听,就叫人把他请进来,问道:“医生,你看我有什么心病?”  医生看了看他背上和臀部上的伤痕,笑着说:“您的心病和这皮肉上的伤痕连着,等您吃了我开的药,治好伤,抓住那个抽您的人,您的心病就没有了。”德布老爷惊讶得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连声说:“神医,神医!怪不得前面几位庸医治不好我的病,比起你来,他们简直是白痴!”  医生微笑着坐下,很快开了一张药方交给德布老爷,说:“最好能在半天之内办齐草药,将它们放在大锅里煮一小时,再用这药液洗澡,明天就能痊愈。”  药方有点儿怪:百年松树根两条、黑心红岩石四斤,瞎眼蛤蟆一只。德布老爷觉得前两种药还好找点,瞎眼蛤蟆恐怕有点麻烦。这时,医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笑着说:“瞎眼蛤蟆只要找一只,不是顶难找的。至于它是瞎一只眼,还是瞎两只眼,这不要紧。”  德布老爷一听,又放心了,立该传出话去让所有的人都去找百年松树根,黑心红岩石和瞎眼蛤蟆,府里只留下一个老太婆烧水。
  人们很快都被打发出去了。
  德布老爷听见厨房里的那个老太婆在乒乒乓乓劈柴,叹了口气说:“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找不到瞎眼癞蛤蟆,否则,明天我就可以亲自去抓那个该死的牧鹅少年马季了!”医生微笑着说:“别担心,瞎眼癞蛤蟆就是你德布老爷,因为,你没看出我就是马季。”  德布老爷还没反应过来,化装成医生的马季已经将一只袜子塞到他嘴里,迅速用一根绳子把他捆了起来。
  马季又在屋里找到一些金银珠宝,把它们装到那只治疗箱里,笑着说:“这些钱够买十六只新鹅了,还能剩一些筹备第三次复仇!”  说完,他抄起床边的一根白腊棍,狠狠地把德布老爷揍了一顿。
  天黑时,仆人们都回来了。他们只找到了百年松树根和黑心红岩石,谁也没找到瞎眼癞蛤蟆。德布老爷又气又恨,呻吟着骂道:“你们才是一群没用的瞎眼癞蛤蟆!竟会连马季也认不出来!……”  几个星期后,德布老爷的旧伤新伤终于好了,他带上那帮如狼似虎的家丁,到处寻找牧鹅少年马季的踪影。
  其实,这时马季已化装成一个贩马的阿拉伯人,戴着头巾,时时在注意德布老爷的动静。他发现,德布老爷常常是带着九个全副武装的家丁出来。
他的伤虽然好了,但脚还有点儿瘸,肯定还不能骑马。
  于是,他用从德布老爷家得来的那些钱买了十匹马,守候在树林边。
  一天,他远远地望见德布老爷带着凶狠的家丁,耀武扬威地走过来,就对一个正在欣赏马的陌生人说:“如果你肯骑上马一边跑一边高叫我是马季,我就将这匹马送给你。”陌生人又惊又喜,立该接过缰绳,一跃而上,同时高声叫道:“我是马季!我是马季!……”  德布老爷和家丁们听见了,立刻冲过来问:“贩马的,怎么回事?”  化装成马贩子的马季哭着声音说:“那个人是马季,他抢走了我的一匹马!”  德布老爷生气地问:“那匹马跑得快不快?能不能追上他?”  马季仍旧哭着声音说:“那匹马是十匹马中最差的,跑快了要抽筋……”  德布老爷听了,大声叫道:“正好有九匹马,你们骑着去把马季抓回来!我要在这里跟他算总账!”  家丁们跃上马背,挥着武器,朝那个人跑的方向追了过去。——事实上那人骑的是一匹最好的马,家丁们永远也迫不上他。
  但是,愚蠢而又凶恶的德布老爷一点也没发现自己又中了马季的圈套,这时正兴奋得不断搓着手,说:“不知你们阿拉伯人是怎么复仇的?等他们把马季抓回来,我要跟他面对面、一对一地较量一番,然后再让你解解抢马之恨!”  这时,“马贩子”忽地扯下头巾,笑着说:“我就是马季,我同意跟德布老爷一对一地较量!”  说完,他已经飞快用头巾捆住了德布老爷的手脚,举起马鞭子,将他痛打一阵。从此,德布老爷再也不敢走出家门,再也不敢提马季的名字了。

第13个、戏瞎子遭算计 徐苟三的传奇故事

  一个严寒地冻的冬日,徐苟三没事在村里转悠,看见一个算命的瞎子走了过来。 他脑子一转,就想捉弄一下这个算命瞎子。于是,他跑了过去说:“请问,你是算命的先生吧?”
  
  “是的,你想算命?”瞎子问。

  “我们都想算一下,就是没看到算命的先生,你来了正好,快点,我带你去!”徐苟三说完,就拉着算命的瞎子跑到了一户人家的柴房里坐下来了。

  “你等下,我去叫他们来算命啊。”徐苟三对算命瞎子说。

  “好的,你真是个好伢!你叫什么名字啊?”算命瞎子很感动的问徐苟三。

  “我叫刚才!”徐苟三回答完,又跑到柴房的角落里拉了个屎!

  “刚才,哦,你真是个好伢!”瞎子不知道徐苟三在搞么事,还在自言自语。“你快点叫人来咧。。”

  “不行,我的肚子有点疼,我屙个屎粑粑再去喊。”徐苟三说。

  算命瞎子一听,有点不耐烦,说“快点屙!我还在等的!”

  主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赶紧向柴房里跑去。一进门,果然看见一个瞎子在那里坐着,旁边还有一大堆屎粑粑。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骂:“你个瞎砍脑壳的。跑到我的屋里屙臭屎粑粑!”瞎子一听,愣了一下,马上想起是徐苟三拉的。回口就说:“不是我屙的,是刚才屙的!”

  柴房主人临近一看,大便上还有热气在冒,说了句:“不是刚才屙的,怎么还是热气直冒的?”

第14个、乐极生悲

  每一代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快乐,也有不同的悲哀。我曾在体验生活过程中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他们有着各自不同的乐极生悲的故事,我从搜集的素材中挑几则写出来,相信会引起你的兴趣。

  一位从台湾回来的爷爷讲的故事:十年前,我在台湾得知家在大陆的人可回去探亲的消息,高兴得几夜都没合眼,很快就要见到亲人了,能不高兴吗!
  我是19岁那年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在朝鲜,我们跟美国鬼子较量了无数次,打了好多次胜仗,我还荣立了二等功,被提拔为排长。
  一个冰天雪地的黄昏,我们奉命在无名高地上潜伏。天快黑时,敌人的飞要丢下无数炸弹,把高地炸得一塌糊涂,我也被一股巨大的气浪掀进土坑,不知伤到了什么地方,疼痛难忍,一下子昏死过去了。
  等我醒来,才发现我们排的战士全部牺牲,只有一个活着,但我已成了俘虏,很快被敌人送到台湾。他们没有枪毙我,把我关进大牢,非要我投降国民党不可,我不答应,跟他们又吵又闹,就被关了几十年,直到我快五十岁了,才获得自由。
  在台湾岛上,我没一个亲人。为了活下去,我要过饭,打过短工,学过木匠,专门给人家箍大盆。晚上,我就睡在离坟场不远的小棚子里。棚顶上有许多缝隙,从那里能看见满天会眨眼的星星;看着星星,我总会想起家乡的亲人,想起妻子儿女,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人世,这辈子不晓得还能不能见到他们。
  我想呀想呀,想得头昏脑胀,想得面黄肌瘦。也不知是思乡心切,还是过于劳累,我得了一身病,什么高血压、心脏病、骨质增生,反正这个年纪人会得的病我几乎包了。但我不在意,心想,只要能回家,什么也不怕。
  直到八十年代末,我发现周围不少人回去了,我也开始作回家的打算。可令人伤心的是,回来的朋友们告诉我,说我们家乡的人都认定我在朝鲜战场上牺牲了,当地政府还为我立了一座墓碑,上面刻着"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几个大字。这些年,我一家人就是靠这个荣誉才得到当地政府的照顾,幸福地生活着。
  我的心情复杂透了,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回去的话,人家马上就会发现我不是英雄,而是"狗熊"。一个"狗熊"的家属有什么资格享受国家的照顾?说不定还叫你把吃进去的统统吐出来。不回去吧,这思乡之情怎么才能了断。
  我在焦急中等待了十年,直到二十世纪末,朋友们来来回回有的已经回去了几十趟,我思归故乡的心情再也按捺不住了。那天,我收到妻子的来信,信中说:"得知你还活着,一家人高兴得要命,都在眼巴巴地盼着你!"
  我实在没有更好的语言来我当时的心情,拿着信到处给人看,大声说:"我要回家了,我也快回家了。"
选了个吉利日子,我登上了回大陆的飞机,几经辗转回到了我阔别近半个世纪的故乡。就在汽车开过村头的小山冈时,隔着车窗我看见村头那棵顶天立地的老槐树,一颗心跳得  厉害,就像大海里漂泊了多年的遇难者突然见到来搭救我的小船一样,那么激动,那么兴奋。
  在台湾我一直是靠吃药来控制血压和心脏的,这回不知为什么竟然忘记了吃药。这可能是后来出问题的主要原因。
  汽车停在村口,我一眼认出了人群中的一个老妇人--我的妻子,她已是满头白发,那脸上的一道道皱纹像菊花一样在阳光下全都绽开了。她也认出了我,张开嘴不知喊了句什么,我也不知听见没有,想叫,叫不出,只觉得眼睛在阳光下被刺得睁不开,顿时天旋地转,两眼发花,站立不稳;恍惚间,我伸出双臂胡乱摸索着,想找个东西扶一下,但什么也没摸到,就像一支蜡烛,在烈日下软软地瘫倒了。
  隐约,我听见许多人在大声呼叫,一起扑到我身边,七手八脚地把我抬了起来……
  等我醒来,才知道我被乡亲们送进了镇医院抢救。四周围满了人,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有老的,有小的,有男的,有女的,但我眼前却朦朦胧肱,一个也看不清。我断定,这里有我的妻子、儿女。
  昏睡中,我听见妻子哽咽着说:"要不是政府关心,咱这一家怕早就断了香火。"我忙问,他们会说我是冒牌英雄吗?
  一个中年男人--我的大儿子在一边说:"爸,你放心吧,政府是不会计较这些的。你能回来就好。"
  女人接着说:"爸,你老人家还是英雄!"
  怪事,明明做了俘虏,怎么还是英雄?我有些发怵。
  一个稚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朝鲜立过功呀!老师说,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有人悄悄告诉我,说这话的是我的大孙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温暖着我的心,我又激动起来,浑身的血一起往脑门上涌,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不得了,血压上来了!老伴看出来了,连忙止住了大家,叫他们别再说话,慢慢地,我的心才平静下来。静静地望着窗外在风中拂动的柳枝,心想,唉,我这老头子,患有高血压,以后遇喜事可不能太激动,得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一位伯伯讲的故事:那年,我大学刚毕业,被送到军垦农场接受再教育。我们去的地方是淮河北岸的一个小村庄,那里被人称作安徽的西伯利亚,是最冷最穷的地方。
  由于住宿困难,部队让我们这些"臭老九"分开来住,每户人家住一个,我被分配屋村东头的一个孤老奶奶家。那是个饥肠辘辘的年代,老奶奶的儿子、媳妇都饿死了,只留下一个小孙子。奶奶怕孙子也会离她而去,就给孙子取了个名字叫"狗剩",意思是说孙子是狗吃剩下来的,没什么价值了,魔鬼是不会盯上他的,让他苟且偷生吧。
  我第一次见到天底下竟有这么穷的人家,连老鼠都不愿来。我进门揭开锅盖一看,一锅清水,上面漂着几片菜叶,这就是奶奶和狗剩的伙食。
  我虽然在奶奶家睡觉,吃饭得到村中间的大队部食堂。虽说伙食也不好,但比奶奶家强多了。一天傍晚,我等食堂的人走完又折回头,把剩下的锅巴全铲上来,装满了一袋子。我想带回去给狗剩充饥。
  我把锅巴掏出来放在狗剩面前时,他顿时睁大了眼,看看我,又瞅瞅锅巴,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猛地伸出小手,抓起锅巴就往嘴里使劲塞,塞得眼泪直往外淌,还是不肯打住。
  我拍拍他的脑袋,小声说:"都是你的,慢慢吃,别噎住了。"
  他不理我,闷着头死吃。
  我回到自己住的小屋,还听见狗剩嚼锅巴的嘎巴声,那声音使我兴奋不已,我想这大概是狗剩平生第一次吃得这么快活吧!
  我在微笑里进入梦乡。突然我被一阵叫声惊醒,冷静一下,才听出是老奶奶的声音:"狗剩,狗剩,你怎么啦?快醒醒,快醒醒呀!"
  我一骨碌爬起来,直奔狗剩的小屋。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我看见奶奶在拼命地摇晃着狗剩,撕心裂肺地叫着:"狗剩,我的狗剩哪!"
  奶奶发现我的身影,连忙吩咐我,赶快拿只碗来。这是当地的习俗,当有人昏迷不醒时,便摔一只碗,让那清脆的声音把昏迷的人唤醒。
  "砰!"碗碎了,狗剩还是紧咬着牙关,两眼睁得吓人。
  我点亮油灯,发现狗剩的嘴角还留着许多锅巴渣子。一袋子锅巴,竟被他吃得一干二净。天哪,他是被活活胀"死"的!
  我不敢怠慢,忙把狗剩背到镇医院。一位梳羊角辫的赤脚医生把我迎进屋,手忙脚乱地把狗剩过来倒过去地检查。我说:"不用查了,他是吃锅巴胀坏的。"
  羊角辫问:"哪来的锅巴?"
  我说是我带去的,话音没落,老奶奶像发了疯似地扑向我,把我紧紧扭住,大声叫:"天杀的,是你害了我的狗剩,是你断了我家的血脉呀!"
  狗剩的几个远房叔伯也跑来了,不问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打,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我鼻青脸肿,站立不稳。我捂着脑袋苦苦哀求:"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真不是有意的!"
  羊角辫大声说:"别打了,赶快送县医院吧!"
  经过抢救,狗剩得救了,我的小魂却吓掉了一半,好长一段时间,都变得神情恍惚,反应迟钝。要不是你跟我聊起"乐极生悲",我还想不起来这件事呢!"

  一位山里小哥讲的故事:别看你们城里现代化了,可我们的大山沟里到现在还落后得很。山里孩子哪有城里孩子那么多有趣的玩具,除了滚石球,就是踢弹子,要么就是上山逮刺猬,下河捉鲫鱼。我们多么希望能跟城里孩子一样,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东西玩啊!
  去年大年初一,我和小弟把过年的压岁钱凑到一起,准备到小镇子上买几件像样的玩具,让自己开开心。
  说压岁钱也不过是几块钱的事,这在城里孩子眼进而是不值一提的,我们却看作是不得了的一笔财富。我们在镇子上转了几圈,什么也舍不得买,只买几只气球。那气球有红的,白的,绿的,黄的,吹足气,牵着在山坡上跑,肯定比放风筝还有趣。
  我狠狠心,一下子买了十只大气球。剩下的钱又买了一串鞭炮、一只口哨。回去的睡上,我一边跑,一边把鞭炮一点点地拆开来,我怕一串鞭炮被点着,噼里啪啦,一下子放完了,多可惜。
  我在前面跑,小弟在后面跟,他的手也没闲着,正拿出一只红气球,对着嘴巴拼命地吹。可能是他人小,气不足;也许是边年头边吹气流不集中,那只红气球被吹得鼓起来又瘪下去,瘪下去又鼓起来。小弟就那么吹吹吸吸,吸吸吹吹,一路小跑往家里赶。
  登上村头的小王冈,我一转身发现小弟还在使劲吹,吹得满脸通红,夕阳下,他的脸活像一只熟透了的大苹果。
  "嘻嘻,快活,真快活!"他一边跑一边吹,还不时地向我扮鬼脸。
  这是小弟平生最快乐的时光,我也为他开心,还不时地向我扮着鬼脸。
  这是小弟平生最快乐的时光,我也为他开心。走了一会,我干脆停下来,想等他一块走,可他却误认为我想抢他的气球,把身子一闪,从另一条小路上跑开了。
  我大声叫关:"小弟!小弟!你别跑。"我还把嘴里的哨子吹得瞿瞿直响。
  小弟转过身,脸对我地退着往后走,嘴里还在吹着那只红气球。
  我拉开架式,想追上去,他好像怕我追上,转过身又跑开了。没跑一会,突然停住,身子直往后仰。小弟怎么啦?我一个箭步蹿上去,伸手扶住他,只见他把一只手胡乱地往嘴巴进里伸。我大声叫他把嘴张大些。等他张大了嘴巴,我才发现,他把那只红气球的球囊吸进了喉管,气球的尾巴还露在舌头跟深处。我用手帮着掏,怎么也掏不出。
  小弟出不来气,脸色由红变紫,又由紫变青。
  我心急火燎,再次把手伸进去,眼看就要够到了,小弟"啊"地吸了口气,球囊又进去了一截。
  我大声喊:"张大嘴巴,快张大!"
  可是等他把嘴再张大时,那只气球连影子都不见了。焦急中,我叫他使劲咽,可他把眼泪都咽出来了,气球却堵在那里下不去。
  一位叔叔赶集回来,远远地喊:"等什么,还不医院!"
  说着,他跑过来,抱起小弟就跑。爸爸得到消息,也赶来了,劈手从叔叔手里夺过小弟,回头叫我回家呆着,便像风一样沿着长满茅草的小路磕磕绊绊地往前赶。
  当月亮从东山升起时,山冈下走来一群人,有叔叔、伯伯、爸爸,唯独没有小弟。我的小弟死了,死在他一提起就害怕的医院里,后来我才听说,小弟在快到医院的路上,一口气没上来,就不行了。
  可怜的小弟,临断气时,两眼还睁得像田螺,两只小手还不停地在喉咙上扒呀、扒呀。他想喊,喊不出。
  爸爸在说这话里,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了。
  小弟,我那可怜的小弟,你恨哥哥吧,是我不该带你去赶集,不该为你买气球。我好后悔哟,我的小弟……

  一个城里小妹妹讲的故事:我爸爸妈妈说,如果我一个学期能得上十朵小红花,他们就会给我100块钱奖励。
  你看见了吗,那些小红花就插在教室后面墙上的光荣栏里。现在,我已经有九朵了,再有一朵,就齐啦!
  今天上午,王老师说,为了迎接全市卫生大检查,下午大扫除。因为我们只是小学四年级学生,擦窗玻璃的活儿只好请爸爸妈妈来代劳。王老师说完,问谁的家长能来就举手。我朝四周瞟瞟,没一个人举手,便把正想举起的手放下去。王老师看没动静,又说:"这样吧,谁的家长来帮忙,就奖给谁一朵小红花。"
  哎呀,一朵小红花!只要家长来一趟,就能得到一朵小红花!这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吗?那样,最后一朵小红花就会飞到我的名下……不等王老师说完,我立刻举起了手。
  "好!"王老师开始表扬我,"明天,我会奖励艳艳一朵小红花的。"
  我听了心里甜滋滋的。
  放学了,我连蹦带跳回到家,进门就把这件大喜事告诉了爸爸妈妈,没想到爸爸一听就恼火了:"怎么,还要家长去劳动?"
  妈妈也在旁边附和:"这是什么教育方法,不像话!"
  我一声不响地听着,心想不管你们怎样说,人总归要去的,小红花总归要得的。这时,爷爷正好进门,听说了,马上把手一举:"我去!"
  爸爸把眼一瞪:"你这一把年纪了,不能去!"
  爷爷说:"怎么不能去,我每天散步、打拳,身体练得棒棒的,为什么不能去!"他又拍拍我的头,"再说,为了我的孙女,爷爷什么或者都能吃……艳艳,你说呢?"
  我拍着巴掌,连说三声"谢谢爷爷"。
  下午,我们在大操场上上体育课,向个家长便开始上楼擦玻璃。我们教室在四楼,当爷爷在擦走廊上的玻璃时,我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看着爷爷那顶着几缕白发的后脑勺,我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有些后悔,为了得到一朵小红花,竟让爷爷吃这样的苦,我太自私了,太不像话了。我真想跑上去,叫爷爷下来,别擦了,小红花我也不要了。可我却没有这个勇气。
  玻璃一面面地被擦得亮晶晶的,眼看就剩下上面几块了。窗户高,爷爷个子矮, 他找来几块石头垫着,慢慢地站到上头,直起腰,一点点地擦、擦……
忽然,我发现爷爷的身体晃动起来,接着他像一棵被锯断了的老树,慢慢地歪倒。正在旁边擦玻璃的一位叔叔看见了,猛扑上去,一把抱住爷爷,可爷爷还是跌倒了,跌倒在走廊的水泥地上。
  正在做操的同学几乎都看见了,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尖叫。这时,我什么也不顾,喊了声"爷爷"飞也似的上了楼,扑进爷爷的怀里。
  爷爷咧着嘴在笑,摇着头对我说:"别急,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回家时爷爷连路也不能走了。王老师慌了,找了辆车把爷爷送进了医院,拍了片子,才知道爷爷是骨折,得打石膏。我说对不起爷爷,爷爷却说,不要紧,人老了,骨头脆了,骨折是正常的事。
  爸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爷爷要在床上受一百天罪了。
  就在爷爷还在床上躺着时,我终于得到了一朵小红花。我把十朵小红花统统捧回来,告诉爷爷,这最后一朵是爷爷的。爷爷苦苦一笑,说是爷爷为他的孙女得的,还应该是孙女的。
  爸爸说:"什么小红花,纯粹是拿人开玩笑!"
  妈妈也说:"这种花,给一百朵也别要!"
  爷爷气得胡子直翘,大声说:"怎么这样说话,告诉你们,只要孩子高兴,我就开心,别说小小的骨折,就是断了一条腿我也愿意!"
  爸爸不再吱声,弯下腰,用手点点我的鼻头:"你这是乐极生悲,懂吗?"妈妈接着说:"不对,这叫孙女乐极,爷爷生悲!"
  爷爷大概听见了,大声说:"我悲什么,一点不悲,我笑还来不及呢,说着真的哈哈大笑起来,我发现,爷爷笑得好难看,笑得眼角里竟然渗出了几滴眼泪。

第15个、红狼破敌

  兖州府海曲县境内多山,有一座文山山系,连绵数百里,山高林茂,易守难攻,自古就是土匪纵横之地。

  海曲县平原面积不大,只是由三镇二十八村组成,自从文山闹土匪之后,这些村子的居民就饱受匪患,所以大多数村子都有自己的武装,不少村子还有高高的围墙用以御敌,但是即便如此,土匪一来,多数村子还是抵挡不了,村子一破,村里的老百姓就欲哭无泪了,村中壮劳力被捉去做了土匪,老人娃娃被残忍的杀死,妇女则成了土匪泄欲的工具,所以有一些弱小的村子为了不致亡村之祸,只有放弃抵抗,按土匪的要求给他们提供给养。

  这一年,行伍出身的张佩文带着手下造反,被官军镇压后逃进了文山,火并了原先盘踞在文山的土匪刘老七,从此文山就成了他的落脚点。

  刘老七部被歼灭后,海曲县的不少老百姓都认为张佩文毕竟是正经军人出身,不会像以前的土匪一样蛮横残暴,最起码,还要仁慈一些。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领教了这个正规军人的厉害。这天,张佩文派人去山下张家村,找到他们庄首张富贵,要他在三天之内,缴纳钱粮菜油若干,张家村只有一百多户,土地贫瘠,只适合种些红薯,洋芋什么的,又没什么特产,承受不了这么重的负担,张富贵就亲自去山寨求张佩文,说说村里情况,请求少交一些,岂料张佩文大怒,当即下令部下将张富贵用热油活活烫死。

  然后张佩文召集人马,下山攻打张家村,张家村本来就是个小村、弱村,没有多少武器,抵挡了几下就被土匪攻破了,土匪们进村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村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运上车之后,临走还一把火将张家村烧了个精光。

  自从张家村惨遭灭村之祸后,摄于这伙土匪的实力与残暴,很少再有村子与他们抵抗过,都是土匪要什么,他们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准时给土匪们凑足。这里边当然也有例外,林家村就一直与土匪抗衡着。

  林家村是海曲县最大的村子,全村八九百户,村里人都姓林,因为林家村土地肥沃,种什么收什么,所以也是海曲县最富庶的村子。

  林家村之所以不惧怕土匪骚扰,就是因为他们村购买了不少的好马快刀,火药土统,又把围墙修的高高厚厚,隔墙十几米外,还有一条护村河环绕村子,文山的历代土匪都觊觎林家村的富庶,都来攻打过林家村,无奈都遇到了顽强的抵抗,均已惨败告终。

  土匪灭掉张家村之后,又扬言要来攻打林家村,张家村亡村之后,林家村村首林家泰忙把村民召集到林家祠堂,商议破敌大计。

  正在这时,忽然有村民来报告,村外有个人声称前来献计,原来自从张家村被灭之后,林家村就加强了村内警备,外人不经过审查根本进不了村寨内,林家泰一听是献计破敌的,就亲自带人迎接到村头,几个人先是吓了一大跳,原来,那个人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头硕大的红狼。

  原来,前来献计的人也是海曲县人士,名叫肖城,他平日里以驯兽表演为生,与别人不同的是,他训练的既不是猴子,也不是狗,而是一只狼,那只狼与一般的狼不同的是,它毛色火红,老远看去就像一团燃烧正旺的火焰,而且这只狼个头比一般的狼大了很多,像个驴犊般大小。它长着一双凶残的眼睛,在漆黑的夜幕中,就会放出幽蓝而冷漠的光泽,夜半时分仰起脖子尽情一叫,使人的汗毛都能直竖起来。

  这匹看起来很是凶恶的红狼在肖城的手中,却像小孩子一般听话,肖城叫它站立它就站立,叫它打滚它就打滚……总之,这家伙很是聪明,听得懂主人的任何命令。

  肖城四海为家,他有一辆小巧的马车,上面拉着他的全部家当,拉车的既不是马,也不是驴,而是他的那匹红狼,红狼力大无穷,拉起这辆车就像玩那么轻松,第一次肖城带着他的狼到各处表演时,那里的人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这个可怕的大家伙,不敢近前一步,只是远远地看着,肖城也不解释,就放下行李,对红狼下达指令,狼就开始按照主人的意思表演起来,周围的人这才发现这匹狼并不可怕,才慢慢的聚拢过来,看红狼表演算数、拉车……表演完毕,肖城就会说一声:“狼儿,去向各位大爷大娘、叔叔阿姨作个揖,请他们打赏去。”红狼此时就会带上一顶滑稽的帽子,像个人似的站立起来,一边朝人群点头哈腰,一边用双爪捧着一只铜锣讨钱,大家此时都会啧啧称叹,赞叹一只狼怎么会这么听话。

  肖城也没有妻子,自然也没有孩子,红狼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就像是他的孩子,甚至比自己的孩子还亲,狼与狗外形相近,狗可以以粗粮甚至大便为生,狼却不然,必须吃肉,所以肖城每天赚的大多数钱都被买了猪肉喂给红狼,而自己只吃一些别人施舍的残渣剩饭。肖城对土匪的恶行也是义愤填膺,最近听说林家泰要对付土匪,想起一计,当下就来到了林家村。

  林家泰定了定神,拱手朗声道:“听说先生是为了献计破敌而来,还请先生入寨一叙。”肖城也不客气,他对身后的红狼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那红狼竟然像听懂了一般,将脑袋点了一点,这令身边的村民惊叹不已。

  回到议事厅,林家泰命人奉上极品好茶,肖城喝了以后,连声称赞,然后,就将心中所想破敌之法和盘托出,林家泰迟疑着说:“这……这个主意靠谱吗?”肖城信心百倍地回答:“你放心,只要照我的主意去做,定能一举将文山土匪歼灭。”

  于是,林家泰就派人上了文山,找到张佩文,和他说了林家村想与他们真刀真枪的干一架,如果张佩文部胜了,林家村的一切任由他们发落,如果土匪败了,他们就要解散队伍,从良为民,张佩文一听嘿嘿一笑说:“既然他要存心寻死,我也没有办法。”当即就答应了来人的请求,双方约定了日子。

  到了那一天,林家泰一大早就召集齐了本村勇士,骑着快马,拿着武器向文山脚下进发,他们约定的地点就是在文山脚下一块相对平缓的地方。一行人到了那里等了一会,就见张佩文带着所有土匪走出了大山。

  张佩文的土匪队伍原先是正规军队出身,训练有素,身上还穿着统一的制服,拿着统一的武器,打着鲜艳的旗帜,先头部队还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盔甲,在阳光下放着耀眼的光芒,煞是有气势,而林家村武装只是一支民间组织,平时为民,战时为兵,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着装也不整齐,看上去整个队伍歪歪扭扭,怪滑稽的。其实,他们的优势在于固守,而不在于进攻,所以张佩文一听说林家泰要与他一决雌雄,他还巴不得这样呢,所以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了。

  张佩文看着好像不堪一击的对手,不由得哈哈大笑,他正想对手下下达进攻的命令,此时,对方队伍中忽然走出一个人,对着大山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正在张佩文不解对方意图之时,忽然从大山中窜出无数只野狼来,领头的是一只毛色火红的公狼,它们在两军阵前站定,带头的红狼仰起脖子,“昂”的叫了一嗓子,那些狼见状也昂起脖子,一起叫唤,那声音传出十里之外,令人不自主的就会打个冷战。

  紧接着,在吹口哨的人的指引下,群狼朝着张佩文匪部扑去,首先受惊的就是那些马,它们一见那群狼,吓得嚎叫一声,把背上的人掀下来,就向后面四散而逃,这一来,又把后面的队伍冲散了,匪兵们见状也四散而逃,张佩文见场面失去了控制,自知大事不妙,带着残部掉头向大山逃去,群狼没有放过他们,很快就追了上去,连撕带咬,土匪哭爹叫娘。

  就这样,林家村人靠着那群野狼的帮助,没损失一人一枪就把彪悍的土匪给打败了,林家村人共擒获土匪几百人,包括他们的头领张佩文,并缴获了他们的全部武器和一部分马匹。

  用狼群进攻土匪,正是肖城的主意。原来,肖城的家就在文山脚下,三岁时,肖城的父母就被文山上的土匪杀害了,他也被土匪们扔到文山之中,准备喂狼,岂料他却被~群狼所收养,成了一个狼孩,所以他精通狼的语言,他知道文山上的狼一共有七群,一百多只,这些狼都有自己固定的地盘,有各自的首领,只有个头硕大,凶狠能斗的狼才能成为狼群的首领,而这只狼在成为首领后,其毛色就会慢慢的从尾巴开始由灰色变成红色,这是权威的表现,也是识别普通狼与头狼的标志之一。所以一旦有母狼生下颜色火红的公狼崽,头狼就会毫不留情的杀死它,因为这只红狼一旦长大,所有的狼都会听它的,而自己就会被群狼袭击致死。

  肖城十几岁时,被一个进山的肖姓猎人发现,从狼群中把他抢了出来,那时,肖城已经不会与人沟通,只会趴着舔食,像狼一般朝天啸叫,对人有畏惧之心,猎人就耐心的教他说人话,吃人饭,用了好几年才将他“驯化”成人。肖城的这只红狼,是文山上一只独狼的后代,它在生下这只红狼崽之后,就被一个狼群杀死了,那时恰好肖城上山打柴,才救了红狼一命,并拉扯它长大。

  因为红色在狼群中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所以肖城才会让红狼前去文山联络众狼群,然后一起出动,攻击土匪,并一举击溃了土匪。

  兖州知府得知此战果,就下令嘉奖林家村人和肖城,并上报朝廷,万历皇帝也是很高兴,他听说这次战斗的主要功劳是那只红狼还有文山上的群狼,就特命钦差去了海曲县,封那只红狼为“剿匪大将军”,赏赐猪羊几百头,放于文山之内,任由群狼捕食。

  从此,文山上再无匪患,而红狼破敌的故事也一辈一辈的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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