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丑伴娘
作者/ 侯智勇
一、无心插柳
星期六傍晚，马鹏程正在咖啡屋参加父母给他安排的第N次相亲约会，对面那个据说是“富二代”的女孩儿让他如坐针毡：她一露面就说路上太堵，自己的六缸奥迪车难以发扬马力强劲的优势，接着就唠叨刚才蹦迪太投入出了好多汗，迫不得已用香奈儿补下妆，还好，女孩儿毕竟没有借口天气太热，而把她的戴梦得钻戒脱下来。
这时，好哥们牛学理的一个电话救了急：“马子，赶紧到我公司来，有急事请你出马。”
马鹏程想，关头时候依然好哥们最给力，在请我去救急之前，不忘先给我救个急。
马鹏程是一家报社的摄影师，在摄影圈子里小有名气。虽然他跟牛学理是无话不谈的铁哥们，不过，当他赶到牛学理的婚庆公司，听牛学理说出原委的时候，依然觉得伤了自尊：“什么？有没有搞错？让我去给婚礼拍照，太掉价了吧！”
牛学理笑嘻嘻地说：“我知道我知道，的确是委屈你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御用摄影师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生病撂了挑子，能力挽狂澜的只有你了，马子，我知道你最课本气，不会作壁上观的。”
马鹏程哼道：“少给我上眼药，好歹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那是，那是。”牛学理见马鹏程答应了，顿时笑逐颜开，“我会派专人接送，另有专人做你的助理的，出场费比我的员工只高不低。”
牛学理这次承办的是一个大龄剩女的婚礼，服务项目包括全程为新人拍照。马鹏程虽然觉得自己干这事着实有点掉价，但一旦进入角色，他马上就体现了高度的职业修养。为了抓好一个镜头，他在人群里闪展腾挪，成为最忙碌的人。天空上下着漾漾细雨，牛学理安排的助理撑着伞都追不上他，需要的时候，马鹏程还不惜跪在地上，甚至平躺，根本不在意地上的泥土和别人诧异的目光。
马鹏程如此敬业的显示，盖过了现场所有的表演，当他来到新娘面前拍照的时候，新娘身边的一个伴娘，更是对他投去脉脉含情的一瞥。
他朝她笑了笑，心里觉得这个伴娘有点怪：眼睛清亮明亮，而眉毛却画得太黑，嘴唇也抹得太厚，脸上雀斑也没盖一盖，体型也显得臃肿。不过，她倒衬托得新娘浓妆艳抹。马鹏程想，这样的伴娘可真仗义。
事毕，牛学理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马鹏程，感谢他的拔刀相助。马鹏程推让一番，也就收下了。
马鹏程本以为这次友情客串只是他生活里的点缀，以后不会再出现了，但才过了几天，牛学理就急吼吼地给他打电话：“嘿，哥们，又有个挣外快的机会啊……”
马鹏程小心起来：“老牛，上次说你公司的摄影师病了，这次是什么借口，你是不是在骗我？”
牛学理在那头诉苦道：“唉哟，亲人呐，我怎么美意思一向劳你大驾，可谁让你上次火了呢，这次人家是点名就要你，因为你拍的照片太个性了，太写实了，跟婚庆公司过于美化人的作风完全不一样，客户非常喜欢。”
马鹏程打心眼里不想接下这个活儿，可耐不住牛学理死缠烂打，最终一声长叹，依然应了下来。
二、职业伴娘
然而，就是在这次婚礼上，马鹏程出了意外。
因为马鹏程工作时太投入，在沿着台阶发展拍摄新人手挽手走出礼堂的时候，眼看另有三个台阶就来到平地，他却一脚踩空，跌落下来。马鹏程心疼手里的摄像机，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能让呆板摔坏，结果，他重重地倒在地上。
现场的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连金牌司仪牛学理那流畅的解说此时也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卡了壳，沉着过来扶起马鹏程。虽然马鹏程身体素质还行，伤得不是太重，但头皮也被磕破了。在这节骨眼上，如果送医院的话，拍摄势必就无法完成为，哪怕返来持续拍摄，也耽搁不少时间，况且，一个头缠白色绷带的摄影师，如果出现在喜气洋洋的婚礼现场，那是非常煞景色的。怎么办？
正不知如何是好，新娘旁边的伴娘跑了过来，从自己的皮包里取出抢救药品，手脚麻利地给马鹏程做了个简朴包扎。更绝的是，她的绷带不是白色的，而是白色的，让包扎后的马鹏程充满了喜剧色彩，这样就完全不必担忧会影响明天的喜庆气氛了。
马鹏程向伴娘投去感激的目光，这才觉得她看起来有些面熟，像是上次在婚礼上见过她。
马鹏程心里不由嘀咕，太巧了，难道这两个新娘都是她的好姐妹？这么说，这个伴娘也是剩女无疑了？看来，姿色平常的女孩儿，就是不好找对象。
马鹏程带伤保持完了工作，牛学理非常过意不去，除了照例奉上报酬，还要请马鹏程吃饭。
马鹏程说，请我就免了，最该感谢的是那个伴娘。
牛学理郑重其事道：“那是当然，我正打探她的身份，马上就有覆信了。”接着，他又若有所思地说，真是怪了，难道这个伴娘知道明天一定有人受伤吗，不然，为什么她挎包里随身携带着抢救药品呢？看来马鹏程和人家有缘呀。
马鹏程兴味索然地说：“拉倒吧，我对她一点也不来电，感情这东西，最主要的是直觉，也就是一见钟情，否则‘富二代’都靠边站。”
牛学理撇撇嘴，说马鹏程假惺惺。
也许是天意弄人，马鹏程越是声称没感觉的人，越是碰到人家。
那天，马鹏程去参加一个哥们的婚礼。哥们属于“姐弟恋”，娶了一个大自己5岁的妻子。马鹏程一眼就看到了新娘身边的伴娘，依然那个女孩儿。不知为什么，马鹏程看到她觉得很亲切，不时调查着她。
马鹏程想，一个人接二连三给姐妹们做伴娘不大可能，想到牛学理说过要打听一下此人的底细，他便拨通了牛学理的手机。
牛学理在那边嘿嘿直笑：“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惦记人家了。”
马鹏程没心情逗闷子，直言不讳道出了他的困惑。没想到牛学理丝绝不觉得新鲜：“对啊，根据我对她的掌握，她姓苏，本来就是个专职伴娘，谁结婚都可以请她，只要给钱。”
“什么？伴娘也成为职业？”马鹏程觉得自己头顶雷声滔滔。
牛学理一笑：“市场经济之下，一切皆有可能。现在剩女太多，一些大龄新娘无法找到符合的伴娘，为了免除尴尬，只好费钱聘请伴娘。于是，专职伴娘便应运而生。”
哦，看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马鹏程又一想，其实专职伴娘也不错，不但白吃白喝，完事另有报酬可拿，哪像自己，挣的是辛苦钱。
新人过来敬酒，马鹏程看到小苏就跟在前面。这时，有刁钻的客人起哄，找出种种借口要求新娘喝白酒。
小苏凑上去对那人说：“大哥，你这样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了，如果都要求新娘喝白酒，恐怕再好的酒量也扛不住，况且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新人不宜喝白酒。这样吧，我替我姐姐喝了怎样？”
马鹏程本来一向在张望，此时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想帮着打个圆场，就率先举起酒杯：“这个提议好。”说着就喝了下去，其他人也只好赞成让小苏替酒。小苏嘴上说着“谢谢”，眼睛却缓慢地在马鹏程脸上扫了一下，脸颊泛起一朵红云。
三、鲜艳女孩儿
饭后，马鹏程跟一帮哥们在饭店大堂聊天。小苏走了下来，她的脚步有些趔趄，想必替新娘挡了不少酒。
马鹏程觉察到了小苏的状况，赶紧走已往体贴地问：“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小苏一摆手：“没干系，反正是打车回去。”马鹏程依然担忧她路上出问题，就跟小苏一路坐上了出租车。小苏对司机说了一声“医科大南校区”，就躺在后座上打起盹来。马鹏程担忧她着凉，就脱下茄克衫给她盖上了。
出租车在医科大南校区大门口停下，小苏却正睡得香甜。马鹏程狠狠心摇醒小苏，付了车费，下车，问：“你住哪个宿舍？我送你吧。”扶着小苏进了学校，迎风一吹，小苏的酒劲上来了，对着花坛“哇哇”吐了起来。
来往的路人看了，有的就指指点点，让马鹏程如芒在背。但他也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帮小苏擦拭污物。
小苏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同宿舍的姐妹下来接她，她对马鹏程说：“你走吧，辛苦了。明天让你见笑了。”
马鹏程有点心疼，说：“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这是何必呢。”
不一会儿，一个女生小跑着过来了，抱怨了小苏几句，又看了马鹏程一眼，带着鄙夷的神情说：“苏苏，这就是你常常提起的大摄影家吗？我看长得也一般嘛，怎么配得上你？还说要请他给咱们的运动做一个报道，真是要命。”说完就架着小苏走了。
“我配不上她？”马鹏程愣在那里有点生气，半天缓不过劲来，只能感叹现在的女孩儿自命不凡，要不就是审美有问题。
几天后，马鹏程在报社里接到小苏的电话，说医科大的师生们组织了一个自愿服务运动，要赶赴一个反动老区，为老区群众送康健。运动内容除医疗科普知识宣传和义诊外，另有农村康健状况问卷调查以及对村办小学扶贫支教，给孩子们赠送学习用品。马鹏程觉得是有意义的运动，就赞成随队前往。
那天一早，马鹏程赶到医科大南校区大门口，与自愿服务队齐集。可是，在人群里怎么也找不到小苏。就在马鹏程感到困惑的时候，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出现在他面前，嫣然一笑：“小马(colt)哥，还傻愣着干什么，上车吧。”
马鹏程懵懵懂懂上了车，跟女孩儿坐到一路，迟疑地问：“小苏不去吗？你是……”
女孩儿愣了愣，大笑道：“你打趣我是不是？我的反差没有那么大吧？”
马鹏程吃了一惊，仔细端详着这女孩儿：她那一双大眼睛热切地看着自己，眼光那么熟悉，只是她的脸上没有雀斑，她的眉毛恰到利益，她的身材凹凸有致，总之，虽然素面朝天，却洋溢着咄咄逼人的青春气息。
马鹏程好半天才醒过味来，不解地问：“化妆是为了悦目，你、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化妆成那样呢？”
小苏笑道：“那是工作需要啊。哪个新娘希望伴娘比自己漂亮？那不是喧宾夺主了嘛。我不丑化一下自己，根本就没人雇我。为了达到效果，我可是吃了许多苦，尤其是身材要故意弄得走形，我可是费了不少周折。”
马鹏程名顿开。
在老区的几天，也是马鹏程和小苏的感情飞速发展的几天。回到市里后，马鹏程迫不及待地给牛学理打电话，问有没有拍摄的活儿，他愿意鼎力相助，并鼓动牛学理将小苏招收为公司员工。
牛学理嘟囔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直到看到马鹏程和小苏谈笑风生，牛学理才晓畅马鹏程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天，马鹏程跟牛学理一路吹牛时谈起小苏，马鹏程说，他对小苏属于一见钟情。
牛学理“切”了一声，道：“你这是狗屁的一见钟情！当初我说你们有缘，你还说我乱说。忠实说，你是不是发现人家的庐山真面目过后，才对小苏动了心？你总觉得自己超凡脱俗，狗屁，其实你跟我们一样，也是好色之徒。”
玩笑过后，牛学理依然通知马鹏程一些有代价的情报，譬如，小苏在一家医院实习期间，院长拍胸脯保证能让她进医院工作，还每个月给她两千元零用钱，前提是她答应做院长的情人。小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却用兼职做伴娘来自力更生，如果明年毕业无法进医院工作，她宁愿去偏远山区做赤脚医生。可见，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儿，值得马鹏程去爱去珍惜。
“是的，她能爱上我，绝对是我的幸运。”马鹏程满怀憧憬地说，“只是，她丑化自己去做伴娘，太让我心疼了，我期待着能尽早和她牵手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一定要她做最鲜艳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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