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首崔护写的“题都城南庄”诗流传甚广,至今仍有不少人能朗朗吟诵。然而知诗者并非尽知这首诗中还隐藏着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故事中饱含着才子佳人的纯真之情,情节曲折神奇,人们称之为“桃花缘”。
崔护是唐德宗贞年间博陵县的一位书生,出身于书香世家,天资纯良,才情俊逸,性情清高孤傲,平日埋头寒窗,极少与人交往,既使偶而偷闲出游,也喜欢独来独往。
这一年的清明时节,正逢一个难得的晴朗天气,屋外桃红柳绿、蝶舞蜂飞、清风微拂、春意袭人。午后春日暖照,苦读了一上午的崔护深为春的气息所感染,决心去郊外好好体味一下春的盛情。于是放下书本,兴致勃勃地独自步行出城。一路上杨柳花飞、莺燕啁鸣、暖阳和风、瑞气宜人。苦读不知春已浓的他顿觉心身清爽。一路漫行,看不尽的红花绿草,春山春水,他恣意享受着大自然赐予人类的礼物,浑然不知道路的远近。
不知不觉离城已远,他忽然觉得有些腿酸口渴,寻思着找一处乡野农家歇歇脚、讨些水喝,以便日落之前赶回城去。这里已是僻野,农家住得极为零落,他举目四眺,望见不远山坳处,一片桃花掩映中露出一角茅屋,于是加快脚步朝山坳走去。临近山脚,在远处能望见的茅屋这时反而全部被桃树遮住,眼前只有一片蔚然的桃林:桃花灼灼,缀满枝桠,微风吹来,清香绕人,让人疑是误入了桃花源中。沿着桃林间的曲径往里走,在一小片空隙中有一竹篱围成的小院,院落简朴雅洁。院中住着茅屋三楹,全用竹板茅草搭成,简陋却整齐异常。崔护心想:“何方高人,隐居在如此别致的地方。”
走近柴门,他叩门高呼道:“小生踏春路过,想求些水喝!”一边叫门,他一边猜想,出来开门的必然是一位白发美髯、竹杖芒鞋、相貌清奇、谈吐风雅的老翁。吱呀一声,房门敞开,不料走出的却是一位妙龄少女。
少女布衣淡汝,眉目中却透出一股清雅脱俗的气韵,使崔护甚感惊讶。他再次说明来意,少女明眸凝视,觉得来者并无恶意,就殷勤地将他引入草堂落坐,自往厨下张罗茶水。崔护打量着四周,只见室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靠墙放着一排书架,架上置满诗书,桌上笔砚罗列,墙壁正中悬挂着一副对联,联文是:“几多柳絮风翻雪,无数桃花水浸霞。”语句雅致,情趣不俗,绝不同于一般乡野农家的风格。临窗的书桌上正搁着一帧墨渍未干的诗笺,上面写着一首“咏梅”五言绝句;
素艳明寒雪,清香任晓风;
可怜浑似我,零落此山中。
诗句一定是这里的主人所书,似乎是在借梅花来感叹自己的坎坷身世,竟是这样充满着萧索与无奈。到底是何等人物隐居在这里?又是何等心情与遭际而衍出如此无奈的文字呢?一连串的问号浮起在崔护脑际,使得他对这桃花环绕的茅舍以及茅舍的主人大感兴趣,一心想要探个究竟。
这时,少女托着茶盘从厨房中出来,她落落大方地走向崔护,见对方正凝视着墙上的对联似乎在品味,她会心地嫣然一笑,轻轻地唤一声:“相公,请用茶。”崔护从思索中转过神来,见少女正向自己走来,粉白透红的脸上秋波盈盈,不施脂粉的打扮,素净的布衣,更加衬托出少女的纯真和灵秀,宛如一朵春风中的桃花,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风采。一时间,崔护竟然有些看得发怔,少女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意,迅即垂下眼帘,一份娇羞把她点缀得更加动人,崔护不由得心旌摇曳,险些儿难以自恃。
但毕竟是饱读诗书,通情识礼的书生,崔护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致于在少女面前失态。他礼貌地接过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故作镇定地表明自己的姓氏和乡里,接着又十分客气地叩问少女的姓氏及家人。少女似乎不愿多提这些,只是淡淡地说:“小字绛娘,随父亲蛰居在此。”并不提及姓氏和家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崔护自然也就不便多问了。
然而墙上的联句、桌上的诗句、以及眼前的人物,这一切所透露出来的,都强烈地暗示着这茅舍的主人,必有一番不凡的来历。崔护的心目中形成了一团迷雾,但既然人家不愿多谈,他也就只好搁在一边了。两人在屋中静默了一会儿,崔护将话题转到景物上.他大赞此地景色宜人,犹同仙境,是游春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少女只是听他高谈阔论,含笑颔首似是赞同,却并不说话。说到春天,崔护诗情大发,又对古今著名的游春诗词品评了一番,最后说道:“花开堪摘直须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望着绛娘,等着她的反应。灵慧的绛娘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在春意盎然的季节,面对着这样一位风华正茂、气宇轩昂、又才情逼人的少年郎,又怎不叫她情窦初开的心中春意荡漾呢?但知书识礼的少女怎敢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敞开自己的心扉,她坐在那里含羞不语,两片红霞染上了面颊,偶尔用含情脉脉的目光向崔护一瞥,一碰到崔护的目光就迅速地收回。更加羞怯地望定自己的脚尖,益显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来。面对少女的无措,崔护也不知如何是好,饱读圣贤书的他不可能做出更热烈、更轻浮的举动来。平时极少接触女孩的崔护自然不甚明白少女的心思,见少女长久不语,还以为自己得罪了她。于是暗暗警惕着自己,不知不觉便在言语上有了一些收敛。
那时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一对未婚男女能够端茶递水,独处一室,已属破格之举。在乡村僻野尚且说得过去,若在城里则是大逆不道的了。两颗年轻而挚热的心,在春日午后的暖阳中激荡着,彼此都被对方深深吸引着,然而“发乎情,止乎礼”,两个饱受礼节教育的年轻人并没有再进一步的越轨行为。眼看着太阳已经偏入西边的山坳,崔护只好起身,恳切地道谢后,恋恋不舍地向少女辞别。少女把他送出院门,倚在柴扉上默默地目送着崔护渐渐走远。崔护也不时地回过头来张望,只见桃花一般的少女,映着门前艳丽的桃花,一同在春风中摇荡,心中暗叹:真是一副绝妙的春景图啊!但少女眼中无限的眷恋他却已看不清楚了。
春日里一次偶然的相遇,在崔护和绛娘心中都激起了圈圈爱的涟漪。然而,男女之情,对男性来说是生活中的一些点缀,在女性却是生命的全部。自从崔护离开以后,绛娘对他一直念念不忘,翩翩少年郎的影子日日夜夜盘桓在她脑海中,让她朝思暮想、魂牵梦萦,但这一切她又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而崔护回到家中,随即就埋头于繁重的功课中,日夜苦读,心思不复他顾;寻春巧遇绛娘一事只能暂搁脑后不敢再去撩起,以免心猿意马而荒废了学业。
时光如流,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晴日,崔护望着城中绽开的桃花不由地触景生情,回忆起去年春天的城南旧事,感情的烈焰在他心中升腾,在无法压抑的冲动中,崔护抱着兴奋急切的心情,一路快行来到城外寻找往日的旧梦。一路上花开如旧,瑞气依然宜人,但这一些景物都已唤不起崔护的兴致,他心中只有那片灿灿的桃花中的伊人。寻寻觅觅,终于让他找到了去年那幢茅舍,但见一切如故,好象那一次春日艳遇就是发生在昨天。走近院落,里面寂静无声。他隔着竹篱高呼道:“小生踏春路过,想求些水喝!”他重复着去年的语言,期盼着去年的那幕再次上演。
许久都不见少女出来开门,他唤了几声:“绛娘!绛娘!”除了些许微弱的回音外,并无应答之声。再定睛一看,茅舍门上静静地挂着一把铜锁,宣告着主人已不在此。顿时,崔护觉得如一瓢冷水浇头,火热的心凉了大半。推开柴门,枯坐在院中桃花树下.缤纷的花瓣落了他一衣襟,仍不见少女归来。又是夕阳西斜的时候了,他讪讪地从窗棂中取出笔墨,怅然地在房门上写下七绝一首,这就是开头提到的那首“题都城南庄”。
题罢,他仍觉意犹未尽,沉吟两遍,想改第三句为“人面只今何处去?”转念又想,一首七言绝句中用两个“今”字,不甚妥当,于是仍依原句。再看诗中两次提到“桃花”一词,却并不嫌重复,反而更突出了主题,渲染了气氛。
崔护城南访旧,没能见到绛娘,回家后心里一直放不下来,脑子里不断地问:伊人究竟到哪里去了呢?——扫墓?探亲?郊游?甚至是出嫁了?他想来想去,绛娘的倩影时常萦绕在心头。这样一来,他根本无法用心读书,甚至连茶饭也难以下咽。于是,数日之后,他再度往城南寻访。
这次,他熟练地找到了茅舍,尚未走近,远远地就听到茅舍中传出了阵阵苍老的哭声,崔护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赶到茅舍前高声询问究竟。
片刻之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泪眼模糊中,上下打量着崔护问道:“你是崔护吧?”
对老汉知道自己的名姓,崔护有些讶异,他点头称:“晚生是崔护。”老汉一听,悲从中来,哭着说:“你杀了我的女儿啊!”崔护惊诧莫名,急忙询问:“敢请老丈说明原委!”
老汉涕泪横流,硬咽地述说道:“爱女绛娘,年方十八,知书达礼,待字闺中,自从去年清明见了你,日夜牵肠挂肚,只说你若有情,必定再度来访。她等过了一天又一天,春去秋来,总不见你的踪影,她朝思暮想,恍然若失。时过一年,本已将绝望,前几天到亲戚家小住,归来见到门上你所题的诗,痛恨自己错失良机,以为今生不能再见到你,因此不食不语,愁肠百结,这然一病不起。我已老了,只有这个女儿相依为命,之所以迟迟不嫁,是想找一佳婿,好让我们父女有所依靠。现在绛娘却先我而去了,难道不是你杀了她吗?”
听了这番哭诉,崔护仿佛横遭雷击,一时被震得不知所以。萍水相逢,痴心女子竟用情如此之深,怎不让崔护心痛欲碎呢!他呜咽道:“去年路经贵宅,口渴求饮,承蒙小姐赐茶,日前再来寻访不遇,怅然题诗而返,不料竟意出这样的变故,绛娘若死,晚生也不愿偷生了!”他边说边奔入内室,抱住断气不久的绛娘声嘶力竭地呼喊:“绛娘慢走一步,崔护随你而来呀!”
崔护一边摇晃着绛娘,一边大声哭喊,泪水流满了绛娘的面庞。也许是他的精诚感动了苍天,也许是他的真情唤醒了绛娘的心,总之,这时绛娘竟然悠悠地苏醒过来。一开始是呼出一丝绵绵的鼻息,接着双目微启,然后唇角微动,似乎认出了崔护,自己把脸深深埋进崔护的怀里。老汉见了惊喜万分,急忙备好姜汤米浆,慢慢给绛娘灌下。就这样,多情的绛娘居然从黄泉路上又走了回来。
随后,崔护回家把情况禀明父母,父母十分体谅他们的一片真情,于是依礼行聘,择一吉日将绛娘娶进门来。绛娘的父亲也经崔家予以妥善的安置,得以颐养天年。但这父女始终不愿表明自己的姓氏和身世,留下一个难解之谜。也许老汉曾经在朝中为官,因故获罪,于是隐姓埋名,蛰居博陵城南,既然他有所顾忌,崔护一家也就知趣地不去探究。
崔护娶了绛娘这么一位情深意厚、贤淑美慧的娇妻,心中自是美不胜收。绛娘殷勤执家、孝顺公婆、和睦亲邻,夜来红袖添香,为夫伴读,使得崔护心无旁思,专意于功课,学业日益精进。唐德宗贞元十二年,崔护赶会士,获进士及第,外放为官,仕途一帆风顺,官到岭南节度使。在绛娘的佐助下,他为官清正,政绩卓著,深受百姓爱戴。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赵飞燕,是我国古代最为杰出的著名舞蹈家,汉成帝刘骜最宠幸的皇后,又是身材最为苗条,姿容最为秀丽的绝色美人。唐代大诗人李白在应玄完全之诏创制“清平调三章”歌颂杨贵妃的艳美时,其中有“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之绝句。可见她的美,在李白心中,占有绝对的席位。我国历代文人学士在吟诗作赋时多提到她的名字,并且创作了不少以赵飞燕为题材的小说、诗歌、绘画等文艺作品,唐代诗人徐凝作《汉宫曲》题写了:
故而使得她精美绝伦的舞蹈技艺,广为传诵和发扬。赵飞燕,被称之我国古代最杰出的舞蹈家是当之无愧的。
赵飞燕,汉成帝时(公元前32—公元前7年)人。她的父亲,名叫冯万金,是一个对音乐颇有造诣的音乐家,他编制的乐曲十分优美动听,当时,轰动一时,人们欲争先一饱耳福为快;他且自称“凡靡之乐”,确是有它的独到之处。
赵飞燕原名宜主,和她妹妹合德是一对双胞胎,姊妹都姿色超人,从小就是一对逗人喜爱的小美人。她家有“彭祖分脉”之书,“善行气术”,大概就是现在盛为称诵和推广的气功和特异功能,相传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风雪严寒的夜晚,站在露天,闭上眼睛“顺气”,不但毫无冷缩之态,还全身热乎乎的,人们见了都感到特别惊奇,于是广泛传开她家有祖传的特异神功。
她姊妹生长在这样一个音乐世家,自然从小受了音乐薰陶,况且有胎胚中带来的遗传音乐细胞,自然与歌舞容易结缘,且难分难解,不过她们不幸的是母亲早年夭亡,扔下她们这一对双胞胎,由她父亲一手拉扯,从小失去母爱的孩子,心灵是受到一定的创伤的。
宜主长大以后,身材窈窕,体态轻盈,风度翩翩,格外招人注目。她妹妹合德擅长音乐,歌声轻柔动听富于抒情。她们姊妹二人都聪明从伶俐,容貌美丽。
本来父女相依为命,父亲以音乐为生,虽谈不到生活优裕,但也相安无事。不料,其父因除擅长弹拨器乐之外,还精通管尔吹奏,这吹管乐最要运气,容易肺部感染,因用功过度,果然染上了肺痨之症,但为了谋生,还得吹奏管乐,结果死于非命!
其父死后,她们姊妹完全失去了靠山,成了一对遗孤,自然伤心不已,哭得死去活来,结果,父亲的丧事都是音乐同辈的友人和邻坊人等见状可怜为之集资草草料理的。
其父一死,家境彻底败落,姊妹双双无依无靠,只得流落在长安以打草鞋和唱小曲为生,过着贫苦的生活。
一次,她们在一家茶肆唱曲,当时,由于她们的歌喉婉转,似新莺出谷,音韵悠扬,使得旁听的观众越拥越多,人们听了她们唱得好,都急相施舍银钱,她们则越唱得有韵味,听众们一次又一次鼓掌。
这时,被长安的赵临看中,她见她们姊妹虽然衣着朴旧,但不稳其俊俏容颜,又听她们美妙的歌喉,觉得这是一对难得的好苗子,奇质可居,于是将她们收为养女,从此,她们 算有了个棲宿之所。
赵临收留她们以后,将她们用心梳洗打扮,果然更面貌一新,光彩照人,赵心里喜悦非常,不久,他以三十两银子的身价,将宜主卖入青楼。
这家妓院在长安算是较为高级的场所,聘有专门训练歌舞的教师,还开设了古典文学课的教授,借以训练和提高歌舞妓人的文化和艺术素质,以适应达官贵人们应酬的需要。
宜主,对于歌舞本来就有基础,所以她进院以后,在歌舞方面成了鸡鹜群中,矫然一鹤,教师们对她格外器重,于是对她更进行严格和系统的训练,鸨儿更是视之为掌上明珠,对诸事照顾备至,她感到顺心,也就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
这时,她已有十四岁的妙龄了,十四岁对女子来说,正所谓豆蔻年华,生理发育成熟,女性的表春诱惑正从这里开始,她由于身材窈窕和面庞儿秀丽这两方面的优越条件,加之有一副美妙的歌喉,娴熟精彩的舞技,所以一开始官场侍宴的应酬,就一鸣惊人,惹人注目。
渐之,她的芳名大振,轰动长安。这时汉成帝的金吾大将军韦青听到她的芳名,他微服只身到院中去寻乐,一到院中,鸨儿热烈隆重的接待,他点名要宜主侍宴,鸨儿不敢怠慢,赶忙叫她梳妆拜见韦将军。
韦一见宜主果然其貌不凡,他不禁魂飞魄散,暗自诧异道:这妞儿长得这么俊俏,真是天生丽质,无可挑剔,他越看越是动人,不禁垂涎愣目,意马心猿。宜主见他并不拘谨,落落大方,更显可爱,及至看她表演歌舞之后,他不禁鼓掌叫绝:“好!这妞儿我要定了!”于是他以五十两的身价,将她据为已有。
鸨儿知他不是好惹之人,自然不可违抗其意,只得答应,于是当面成交。
韦青将其以五十两的身价尽回府中,见其姿色超人,意欲纳之为妾,于是不惜代价,将其迎请化妆技师,专们为之梳妆打扮,这更是美不可言,韦青被她吸引得晨昏颠倒,莫知所以了。
宜主见韦青正值壮年,且体魄魁伟,又是朝中贵人,对其纳妾之意也就心甘情愿,就在进府的第二晚,韦青便拥抱她在房中成其好事,她的最神圣的处女童贞也就归韦青天机独占了。
他们正在情如胶漆之时,不意汉成帝刘骜夜间微服到韦家幸访,成帝是他的姐夫,所以他们的关系较之其他臣僚等比较随意。有时成帝携帝王妃同伴,有时独驾私行来韦青府宅。
这时他见皇上姊丈御驾亲临,于是赶忙接驾,这时宜主回避不及,被成帝看见,韦青一见心里立即一十五个吊桶打水——一七上八下,他知道姊丈是个重色的君王,这下宜主被他看见,这国色天香,不能为他所独占了,他感到一阵紧张。碍于君臣之礼,韦青只得让宜主拜见成帝。
成帝一见宜主的姿容和窈窕的身材,顿时心花怒放,他觉得宫中的粉黛全都逊色了,他将宜主叫到面前,问她的姓名和平共处身世,又眼睛骨碌碌地只盯住她胸前微微拱起的双乳,宜主原是个乖巧的女子,见状愈是故作娇羞,含情脉脉,笑而不答的那种娇羞之状,分外撩人,汉成帝这时被刀子吸引得如醉如痴了。
当晚回宫,他将韦青的姐姐召至御前,索性将欲纳宜主进宫之事向她摊牌,要她为他尽忠。韦妃不敢不从,第二天,找到其弟韦青说明此事,韦青为了前途和身家性命只好忍痛割爱,第三天他陪置嫁奁,恭恭敬敬地将宜主送进宫中。转身与宜主作别只是以目示意,心里却火辣辣的不是滋味。
人往高处走,宜主离开韦宅,来到皇宫,得到皇上的宠幸,就是天下之至贵至尊,她心自然乐意,她觉得:“青云直上”这句话对她来说最为贴切。
就在宜主被送进宫的当晚,汉成帝如获至宝,韦青已向他奏明她不但姿色超人,尤其善于歌舞,成帝最沉恋歌舞,见她身材袅娜娉婷,尤其一双秀目他越看越是欢喜,当即命她歌舞一曲随薄纱裙。前胸和两臂半裸,那雪白而细嫩的肌肤更是撩逗人的性感,他看了目不转睛,他觉得世间竟有这等美人,真是造物有灵,他尽情地品赏她身材各部的协调和柔美,只见她轻启朱唇,有如莺啼燕语,声韵婉转迂回,其音色的优美,音质的纯和,真叫人听了大饱耳福。唱了几句之后,她微微扭动瘦小的腰肢,足尖轻轻几点,接着翩翩起舞,简直花蕊缤纷舞,杨柳慢摇风,穿翠柳、蝶舞花间,看得人眼花缭乱,把个汉成帝乐得鼓掌叫绝,于是叫她停住舞步,一手将她搂抱怀中,真索性将她紧身的内裙轻褪,尽情地将她从乳部以下慢慢地扶摸和亲吻,旁边的宫娥侍女自然知趣,赶紧回避,汉成帝此时已急不可待,将之抱入内室,颠鸾倒凤,成就了戏水鸳鸯之乐。云雨之后,当即口传御旨将她封为婕好。
婕妤是妃嫔的称号,也是宫中的女官,其他方面的待遇都很高。
自此,汉成帝的心思全落到了她身上,他稍一烦闷时,就召她歌舞承欢,因她腰肢纤细,体态轻盈,当她迎风而舞时,好象要乘风飞去一样,于是成帝将她赐名“飞燕”,意即春暖花开,迎风欲飞的春燕。
“谢皇上赐名!”宜主赶紧叩头谢恩。
“这名字你看怎么样,比你那‘宜主’强多了吧。”
“贱妾原名俗气,现经陛下如此润意,‘飞燕’,这名字饱含诗情画意,太美了!贱妾从此要因名而增色了!”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得意,成帝见了更加喜爱。
成帝喜爱歌舞,为了欣赏飞燕的曼舞,汉宫中有个太液池,池中突起一块陆地,叫瀛洲,洲上特建一高榭,高达四十尺。
一次,赵飞燕穿着南越贡的云芙紫裙,碧琼轻绡,在那高榭之上表演歌舞《归风送远之曲》,成帝兴奋地以文犀敲击玉瓶打拍子,著名器乐演奏家冯无方吹笙伴奏,飞燕越舞越飘飘,欲乘风归去之态,歌舞正酣,忽然起一阵大风,飞燕随风扬袖旋舞,象要乘风飞去,成帝急忙叫冯无方快拉往赵飞燕,别叫大风吹走了!
冯无方赶紧丢了手中的芦笙,急步上前用手死死抓住飞燕的裙子。一会儿,风停了,赵飞燕的裙子也被抓皱了。
从此,宫中就流行一种折叠有皱的裙子,叫“留仙裙”,今天青年女郎们所流行的这波浪式的折叠裙乃是源于赵飞燕的创举呢。
通过这次歌舞,汉成帝怕大风把赵飞燕吹跑,特地为她大兴土木之工,花巨资为她筑起一座华丽的“七宝避风台”居住。
汉成帝时,因赵飞燕擅长歌舞,他也迷于此道,于是歌舞之风,为之盛行,内宫的嫔妃和侍女们以能歌喜舞为荣。而跳舞则需要杨柳细腰,肥胖的人是不适宜舞蹈的,宫妃们为了怕体态变形,都减少饮食并向飞燕请教气功减肥,所以,当时汉宫中几乎见不到一个肥胖的女郎。
赵飞燕,形容她“身轻若燕,能作掌上舞。”这主要是形容她身段的苗条,她之所以能长期保持那么窈窕的身材,成为著名的舞蹈家,恐怕是她确实掌握了气功减肥,可惜“飞燕气功减肥法”至今未得流传,不然,现代女郎则都要为之受益而不耽心肥胖体形变态呢!
汉成帝为了欣赏赵飞燕的舞蹈,他别具匠心地为她特制了一个水晶盘。一次,在招待处国使节的宴会上,他命宫人用手托盘,让飞燕在盘上歌舞,在一个小小的水晶盘里要乘一个人,还要在上面歌舞,这可真是一番功夫,既需要有轻盈的身躯和娴熟的舞姿,又要有很强的控制力,才能在小小的舞盘上潇洒自如的自由舞蹈。
当时,赵飞燕果然以娴熟的舞技,精彩入微的表演,在那小舞盘里载歌载舞,潇洒自如,真把外宾们一个个看得惊呆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鼓掌叫彩,汉成帝当然更加开心,由此而更加宠爱于她。
赵飞燕得到皇帝的专宠,自然想起她的同胞妹妹地同胞手足之情,谁能忘却?她于是乘机向成帝禀奏:“陛下,臣妾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长得比我还有趣些哩!”
成帝问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
飞燕一一禀奏,成帝于是派人将她妹妹合德召之入宫,一见果然不错,于是封为照仪(女官名)。从此,姊妹二人专宠后宫,她们感到无比的幸福。
鸿嘉二年(公元前19年),汉成帝刘骜因专宠赵飞燕而废却许皇后,从此,立飞燕执掌昭阳,宠幸高于一切。
刘骜是个喜爱歌舞的风流皇帝,赵飞燕擅长歌舞,特别是舞蹈,她有卓越的成就,为了讨刘骜的欢心,她把单人舞逐渐发展为群体舞,各种舞姿的变化时有新招,如现代流行的探戈、伦巴、迪斯科、霹雳、柔姿等,可谓千姿百态,这些都是以赵飞燕为首组织和进行专业化训练的,因而当代人们称之为宫廷杰出的舞蹈家。
她尤其擅长一种独特的舞步叫“踽步”,走起来好似手执花枝,轻微的颤动。当时,除了赵飞燕,没人能走得那么娴熟自如,多姿多态。
这是一种近似戏曲歌舞中的“花梆步”舞步。踮半脚尖的“花梆步”,双脚可作轻快的碎步,进、退、横行,都有一种飘拂之感。一些戏曲中荧回飘飒,有如一个飘浮不定,神情恍惚的幽灵在游荡。赵飞燕的轻盈舞技在我国的舞蹈史上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特别是那时舞人已懂得“用气”和“运气”控制呼吸,因而能使舞姿轻盈优美。
因此,赵飞燕是我国古代歌舞史上最杰出的先驱,她算是一位了不起的舞蹈艺术家。明朝艳艳生的小说《昭阳趣事》有幅木刻《赵飞燕掌上舞图》,是赵飞燕站在一个太监的手上,挥袖回首而舞的姿态。
当然,汉、明两代相去千多年,这也只是古人所作的臆想而已,不过这种臆想的夸张,却也来源于生活的真实,明代著名画家仇十洲作《百美图》,画历代美女一百个,其中就有赵飞燕舞姿图。
画面现舞者盛装,披巾,在一小方毯上起舞,她平展双臂,翻飞长袖,右腿微屈而立,左腿屈膝轻提,头部微倾,表情温婉。这是明代画家想象中赵飞燕的一个舞蹈场面。所有这些,都反映了赵飞燕在古代舞蹈上的惊人成就。
据传说,赵飞燕不但貌美、能歌、善舞,而且最具房事功夫,也就是说在性生活上她有独到迷人之处。现代,尤其是我国改革开放的前夕,认为“性”是个禁区,所以人们谈“性”色变,其实性爱是男女尤其是夫妻生活的主体,人类之生存繁衍,也全赖扰说赵飞燕,非常讲究性生活的和谐,汉成帝刘骜之所以长期对她专宠,这恐怕是个很重要的因素。
赵飞燕,她家有“彭祖分脉”之书,善行气术,因而她会配制一种助阳兴的春药,这种丸药服了就上瘾,留连房事,在男女性交时能经久不衰,越战越勇。
赵一来为了适应自身的需要,二来为了讨好刘骜,秘制了这种春药丸供刘骜性交之前吞服,因而使得他结果“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据说刘骜最后是因与赵飞燕两性激战时,因春药的发作,性功能的发狂,兴奋过度,因而在达到性高潮时,排精失控,有如大开闸门,精液奔流直泻,当时战死僵卧在这位专宠皇后的身上,这可算是个十足典型的风流皇帝。
绥和二年(公元前7年)汉成帝死,哀帝刘欣立为皇帝,哀帝的即位是得到赵飞燕支持的,故封为皇太后。哀帝在位六年崩驾,随即平帝刘衍即帝位。
朝中群臣指责赵飞燕“失妇道,淫乱宫帏,不生育,断了皇室外的后代”等等罪名,故贬皇太后为孝成皇后,迁居到北宫,过了一个多月,又废之为庶人,被迫自杀身死。
唐贞观末年,在长安街上抓住一名小偷。这件事虽微不足道,但所缴获的赃物却非同一般,那是一个镶金饰银、艳丽夺目的女用豪华玉枕,绝非一般人所用之物。经过严厉的审问,小偷招供,玉枕乃从弘福寺内一个沙门的房间里偷出来的,这个沙门就是辩机和尚。
《水浒传》描写的基本上是男人的世界,满篇多是杀人、放火、喝酒、吃肉,描写风月的笔墨不多。寥寥可数的女人中,除了林冲娘子这样的贞节烈妇外,其他的不是如孙二娘那样的“野蛮女友”,就是潘金莲、潘巧云那样的**。有人甚至说,施耐庵是不是年轻时受过女人的伤害,把女人写得那样不堪。
我认为,这可能不是施耐庵个人的原因,而是长达几千年的封建文化决定的,女人仅仅是男人的附属品,是生儿育女的机器。男人犯了大错误,总要从女人身上找毛病。商纣王荒淫无耻,后人说那是受了苏妲己这个狐狸精的迷惑;周幽王戏弄诸侯,史家说那是因为为博得宠妃褒姒一笑。
《水浒传》因为写的是江湖世界,而不是朝廷,也不是家族,那么里面的女人也自然多是边缘女性,相夫教子的正常女性,不在《水浒传》所能关注的范围之内。将里面三个欢场女子的命运,比较一番,大有意趣。你会发现,无论做什么,要有智慧,要讲规矩。
欢场,顾名思义,是制造欢乐的场所,和现在的娱乐业,有点接近,但并不完全一样。也不是简单的青楼。欢场女子,以色艺来服务男性,有些可能色占的比例高一些,有些可能是色艺双全,纯粹只有艺术水平,而长得丑八怪一样恐怕不会有太大的市场。琵琶女弹琵琶的技艺再高,如果不是姿色也出众,很难是“名属教坊第一人”。
《水浒传》中的三个欢场女子,都是给人做“二奶”的。“二奶”还不同于小妾。妾,在那个时代是要抬花轿娶回家的,她和生养的儿女的权利,是受到礼法保护的。而“二奶”,则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妾的名分,仅仅是给人包养。
三个“二奶”中,有两个“二奶”混得非常失败,那就是被宋江杀死的阎婆惜和促使雷横落草的白秀英。
这两位都是东京人士,也就是说是在首都长大,眼界开阔,阅人无数,见识过“五陵年少争缠头”的京都美女,山东郓城那样小地方的汉子,即使如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宋江,照样难入她等青眼——因为风尘中慧眼识李靖的红拂女毕竟是奇缺得如大熊猫一样。
阎婆惜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和父母一起从东京流落到郓城那个穷地方,我认为未必是她的亲父母,或许是养“瘦马”的养父母。到了郓城不久,父亲死了。而当地刚刚解决好温饱问题,娱乐业还不发达。《水浒传》中写道:“不想这里的人,不喜*宴乐,因此不能过活”。估计那时候公款娱乐还不甚流行,她只能屈身给宋江做了没名没分的“二奶”。
宋江在江湖中是及时雨,是小孟尝那样的人,可在“我拿青春赌明天”的阎婆惜眼中却一无是处。如果明媒正娶的话,哪怕是做小妾,宋江再无趣终究是她的老公,能一起生孩子过日子,终身有个依靠。可她的出身不可能成为已跻身郓城上流社会的宋江的妻室,甚至连妾的名分也没有。而且宋江长得太对不起观众了,黑黑胖胖的,又生活无趣,胸怀壮志心忧江湖却不会哄女孩子。除了被宋江养活外,她既得不到乐趣,又满足不了*,还不可能有名分,那么她喜欢上年轻英俊、乖巧伶俐的张文远便是自然的事情。小帅哥比老男人当然有吸引力。
阎婆惜毕竟只是个普通的风尘女子,没有红拂女的眼光,没有李师师的福气,没有杜十娘的心计,她只能一心一意地爱张文远,而及时雨的威望、名气以及勃勃雄心这些无形资产,在一个欢场女子的眼里也许还不如一朵玫瑰花。
同为押司,显然宋江的资历、人际关系、声望远远高于张文远,舍弃宋江而爱张文远,这是阎婆惜的第一错——真正的爱情对于“二奶”来说是奢侈品也是杀伤自己的刀刃。傍大款还挑什么年龄相貌?主要看他是否有钱是否有发展前途。阎婆惜可能以为宋江只能永生为吏了。同样是押司,还不如傍上年轻体贴的张文远。她母亲阎婆让她好好侍奉宋江——姜还是老的辣,阎婆看出来这郓城县所有的小吏中
间,宋江的能耐无人能比。阎婆惜不情愿地把宋江灌醉了,心里却在想:“那厮搅了老娘一夜睡不着。那厮含脸,只指望老娘陪气下情,我不信你,老娘自和张三过得好,谁耐烦睬你!你不上门倒好!” 阎婆惜的第二错就是低估了一代枭雄宋江的狠毒与权谋,这样的女子虽在江湖上混,却毫无江湖常识,引来杀身之祸也是自找的。她可能以为宋江无非和自己的相好张文远一样,不过是见到县令相公便唯唯诺诺的小吏而已。她读完了晁盖等人给宋江的感恩信,应该想到,敢于将犯那样重大罪行的江洋大盗放走,能被黑道众多好汉拜服的宋押司,其胆量、智慧以及江湖地位可想而知。当得知包养自己的黑老大的惊天大秘密时,应当如何做呢? 第一种选择是装着不知道,反正宋江喝醉了,自己装作根本没有动过招文袋,即使宋江怀疑也不至于当场杀死她。 第二种选择就是对老大说,我无意知道了这事,但小妾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去,而且发誓从此以后死心塌地跟着老大走——没准以后真做个压寨夫人。 可被爱情与金钱冲昏脑袋的阎婆惜做了最不应该的选择:敲诈宋江。你敲诈一点金子不要紧,还扬言要立马给钱,不然拿着书信去公厅告官。书中写道:阎婆惜“却把那纸书展开来,灯下看时,上面写着晁盖并许多事务。婆惜道:‘好呀!我只道吊桶落在井里,原来也有井落在吊桶里!我正要和张三两个做夫妻,单单只多你这厮,今日也撞在我手里!原来你和梁山泊强贼通同往来,送一百两金子与你。且不要慌,老娘慢慢地消遣你。’”这阎婆惜能看得懂书信,说明她受过一定的文化教育,这在那时候并不多见。可她竟然会犯那样的大错误,也许是因为阎婆惜真的爱张文远,太想和张文远公开地在一起。人常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愚蠢的。 从阎婆惜的话中可以看出她很有些小聪明。看惯了曲本(现在的肥皂剧)的小女子知道“公人见钱,如蝇子见血”,没有将送来金子退回的一般规律,也知道“歇三日却问你讨金子,正是‘棺材出了讨挽歌郎钱’”,因而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害怕退回书信宋江再也不会承认,因为在郓城县宋江黑白两道通吃,他的话更容易被人相信。但也可以让宋江打个欠条呀,等金子拿到,立刻回到东京,盘个店铺,招个郎君过小日子不也很好吗?这个傻妞枉跟宋江一场,对宋江一点也不了解,最后把宋江逼上绝路也把自己逼上死路。她不明白,杀掉一个在当地没有根基的风尘女子和作为押司而放走江洋大盗,两相比较,前者罪过更小。 如果说阎婆惜是因傻而被灭口,那么白秀英则是因狂遭祸。 白秀英也是从东京来郓城捞世界的,她傍对了人,是新任知县的“二奶”。也许因为来郓城时间太短,她和当地最高首长的亲密关系还不被很多人知道。那时候的干部选拔考核还有些规矩,至少知县的“二奶”依然卖唱,没有承包县政府的工程,更没有由舞女变为法官。不识泰山的雷横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白秀英唱完后讨大家的赏钱,坐在VIP包厢的雷横忘了带钱。作为巡捕都头的雷横,在郓城地面上,兴许没有带钱的习惯。堂堂的都头来看戏,你岂不识抬举? 雷横不识庐山真面目可以理解,你白秀英只要暗示一下,雷都头不仅明天会补钱,也许还会派人来给你护场子。可白秀英这位京都女子自恃和县令的亲密关系,狂得不得了——她难道不了解小地方自有小地方的规则?也不了解一下社情,了解一下郓城地面上的人物再做买卖。她和自己的父亲白玉乔一唱一和讽刺雷横、特别是白玉乔以京城人的口吻说:“我儿,你自没眼,不看城里人村里人。”当别人说这是雷都头时,白玉乔还辱骂道:“只怕是驴筋头!”堂堂的都头大人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打她一拳是自然的。 可挨了打的白秀英还不吸取教训。雷横知道她和知县老爷的关系后大约会上门负荆 请罪,赔上银子,你就坡下驴给个面子,雷都头就会成为你在郓城的保镖。可她因为有大靠山,告了恶状让县令枷了雷横,而且枷在她经营的勾栏面前示众,还让其他的公人,原来雷横的部下或同事打雷横。这个县官也是脑子进水,履新不久为了自己的“二奶”而如此得罪手下的众多干部。因为这不仅对堂堂汉子雷横是奇耻大辱,而且让其他的干部也有唇亡齿寒之感。正如雷横母亲控诉的那样:“几曾见原告人自监着被告号令的道理!” 这不识字的老婆子都明白起码的法律,即使执法也应当由政府来执法,哪能由原告执法?可恶的白秀英还打了老太婆,标准的孝子雷横再也忍不住了,用枷打死了白秀英。这叫欺人太甚,自取其祸。 和两个失败的“二奶”阎婆惜和白秀英相比,有一个做得相当成功的“二奶”,她就是大宋第一“二奶”李师师。李师师她不仅傍上了天下第一人道君皇帝宋徽宗这个大款,还狠狠地赚了梁山泊那伙强盗的一大笔银子,让这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出了银子还对其感恩涕零。 李师师有如此的通天本事,能成为天下第一“二奶”,仅仅因为其色艺双全是不够的。通过《水浒传》的描写,我们能窥见她过人的智慧,娴熟的交际手腕和通达的处世态度——和阎婆惜、白秀英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白秀英因为仗着是县令的“二奶”,骄狂得不把整个郓城的大小官吏放在眼里,最后侮辱了雷横母子而遭杀身之祸。照这个逻辑,皇帝的“二奶”李师师可以狂到天上去了,天下人除了皇帝谁也不能入她的青眼。但李师师能戒骄戒躁、谦虚谨慎,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正是李师师高于白秀英等人的地方。 作为东京最大的娱乐公司的花魁和首都歌舞团最红的歌星,李师师被皇帝包养后,应该金盆洗手专门伺候道君皇帝,或者搞一个正五品或从四品的歌舞团团长当当,让赵官家掏公帑把她养起来——她在皇帝耳旁吹吹枕边风,这事不难办到。可李师师没有这样做,她还是在风月场所做她的花魁,而且是真做,依然笑迎天下客。不过因为是御用的,价码高了点。从这点看,具有艺术家气质的宋徽宗还是能与民同乐的。这位后来被金人俘虏的皇帝虽然荒淫,但写得一笔好字,更兼吹拉弹唱无所不通,也算多才多艺吧。 因为李师师还坚守为大宋风月事业兢兢业业工作的态度,宋江等梁山泊的反贼才可能通过“二奶”路线,使自己想被招安的一番真情让皇帝老子知道。 皇帝常居深宫,中间关山重隔,又被高太尉这样的奸臣蒙蔽,想通过高太尉等权臣向皇帝表白希望受招安之心的路子已不可行。走李师师这个“二奶”的路子,是当时梁山诸人的唯一选择。民国时期的上海和天津,一些类似陈白露的交际花就充当了民间和官府的桥梁。 梁山泊首先派出了第一美男兼公关部长燕青出马,三两下就搞定了李师师的经纪人李妈妈,然后再带领宋江等人去见李师师。由于出手阔绰,立马被李师师母女另眼相看。你看李师师拜谢道:“员外识荆之初,何故以厚礼见赐,却之不恭,受之太过。”态度多么谦恭,谈吐多么得体。 等宋江喝了点酒,指指点点吆三喝四,露出梁山泊贼首的面目后,再加上骂骂咧咧、长得粗野的李逵,作为沾过天子雨露的李师师来说,心底里对这伙举止不雅的土财主未必瞧得起,但她恪守风月场的职业道德。宋江介绍李逵:“这个是家生的孩儿小李。”你看李师师如何幽默:“我倒不打紧,辱没了太白学士。”*倜傥的大才子李白,色冠群芳的李师师,只会杀人喝酒的李逵,三个姓李的如此排列在一起,令人开心。 李逵打了为皇帝提供保卫的杨太尉后,惊了御驾,宋江一伙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出来。接待如此重要的反贼,搁在别人那里早就被东京警备厅抓进去了。可因为是皇帝的“二奶”,“李师师只推不知”。这“二奶”的级别越高,她的安全系数 也越高。 等燕青再次进京见了李师师后,李师师已经知道上次闹东京一帮人的身份。但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师师根本不当回事,她对燕青说:“你不要隐瞒,实对我说知;若不明言,决无干休。”听说梁山泊人真心想受招安时,李师师安慰燕青:“你这一班义士,久闻大名,只是奈缘中间无有好人,与汝们众位作成,因此上屈沉水泊。” 侠肝义胆的李师师向皇帝引荐了燕青,燕青报告了宋江真心想招安一事。没有师师的引荐,梁山泊人不可能被招安,宋江被招安的愿望实现,李师师功不可没。 李师师相助梁山泊人成了招安大事,除了受了钱财、喜欢燕青等原因外,我认为还与李师师的见识和经历有关。风月中人按理最应当理解江湖人士,他们往往都有难言的人生际遇,有种种辛酸,他们的道德观、是非观不同于正常社会。李师师有幸傍上了皇帝,但她没有得意忘形,依然明白自己的身份,能对梁山泊人给予“同情的理解”——看《水浒传》中的女人,我以为最可爱的就是李师师。 “二奶”左右王侯,妓院胜于官衙,风月影响政治,这也算是中国封建时代的政治陋习吧。 不过那个时代,女性的地位普遍不高,不能名正言顺担任公共职务,所以无论知县的情人白秀英还是皇帝的情人李师师,再如何得宠,仍然得继续战斗在娱乐事业第一线。而当下,许多官员能将情妇从床上培养到主席台上。这大约是时代的进步?文章摘自 《闲看水浒》 作者:十年砍柴 出版社:山西人民出版社宋朝时,杭州城金老大就一个女儿,名叫玉奴,生得十分美貌。金老大从小教女儿读书识字,金玉奴到十五岁时已诗赋俱通,调筝弄管,事事伶俐。况且金老大住的有好房子、种的有好田园、穿的有好衣,吃的有好食。廒多积粟,囊有余钱,放债使婢,虽不是顶富,但也是数得着的富家。金老大一心要将女儿嫁一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可惜金老大已经五十多岁,金玉奴也已经十八岁,仍是高低不就。问题就出在金老大家是团头。
团头就是叫化子头。众丐叫化得东西来时,团头要收他的月头钱;若是遇到雨雪天,没地方去乞讨,团头就要熬些稀粥,养活这伙丐户。破衣破袄,也是团头照管。所有那些乞丐,都得小心低气,服着团头,如奴婢一般,不敢触犯。团头收些现成的常例钱,有时也在乞丐中放债盘利,只要不嫖不赌,就能创一份家业。旧社会,娼、优、隶、卒四类被列入贱流,乞丐却贫而不贱。春秋时代伍子胥在吴市吹萧乞;,唐代的郑元和做歌郎时到处大唱“莲花落”。乞丐之中藏龙卧虎之辈多的是,家财万贯,一时不便,谁又能保证一生一世都是一帆风顺呢?可乞丐团头的名声终究还是有些不好,随你挣得有田有地,几代发迹,终是个叫化头儿,比不得平常百姓人家。出外没人恭敬,只好闲着在自己家里当老大。
就在金老大为女儿的婚事忧心如焚的时候,邻家的一个老头对金老大说:“太平桥下有个书生,姓莫,名稽。二十岁,一表人才,读书饱学。只为父母双亡,家穷未娶。最近考上太学生,情愿入赘人家,此人正好与令媛相宜,何不招他为婿?”金老大高兴非常,就央求这邻里老人家联系,那老人家找到莫稽把情况一讲,莫稽虽对那团头的出身有些犹豫,怕被人耻笑,但终觉得自己衣食不周,无力婚娶,便答应了。于是金家择个吉日,送一套新衣给莫稽穿好,备下盛筵,遍邀莫稽的同窗好友前来吃酒,一连热闹了数天。莫稽见到金玉奴才貌双全,喜出望外。不费一分钱,白白得了个美妻,金玉奴又不惜工本,到处为丈夫购买书籍,供他学习,可说莫稽事事称怀。就是他的那些朋友,晓得他贫苦,个个都能体谅他,也没有人去取笑他。
金玉奴十分要强,如果当时不是硬要嫁个读书人也不会拖到老大,她只恨自己家门风不好,要挣个出头,于是劝丈夫刻苦读书。由于有了良好的学习环境,又有娇妻的督促,莫稽才学日进,二十三岁就被州县学府作为合格人选送到京师参加进士科的考试,居然连科及第。在参加了皇上在琼林苑特地为新取进士举行的宴会后,莫稽乌帽官袍,马上迎归。将到丈人家里,只见街坊上一群小儿争先来看,指着他说:“金团头家女婿做了官了。”莫稽听了,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心想:早知今日富贵,就不该拜个团头岳丈,即使今后养出儿女来,也还是团头外孙,被人笑话。终有些后悔,怏怏不乐,就忘记了贫贱的时节,老婆资助他成名的功劳。回到家中,金玉奴连问他几声,他都不答应。
不一日,莫稽到吏部听候选派,被授为无为军司户。“军”就是州县一级的行政单位,司户是掌管户口帐册的地方官。从东京出发到无为军是一水之地,莫稽携同金玉奴登舟赴任。金老大异常高兴,亲自治酒送行,金玉奴也喜气洋洋。这天来到采石江边,系舟北岸,月明如昼,莫稽睡不着觉就坐在船头玩月,免不了又想起团头的事,闷闷不乐。忽然动了一个恶念:何不把金玉奴弄死,再另娶一人。于是进仓把金玉奴哄出来赏月。金玉奴已经睡了,但不忍忤逆丈夫的意见,只得披衣出来。正在舒头望月,莫稽出其不意把她推入江中。莫稽悄悄唤起舟人,吩咐赶快开船,重重有赏,船出十里之外才停下来,莫稽对舟人说:“刚才我妻子赏月掉入水中,已经来不及救了。”把几两银子付给舟人,舟人会意,不敢开口。
无巧不成书,莫稽刚刚移船,正好又有另一条官船停在那个地方,船上乘客是新上任的淮西转运使许德厚,忽然听到有女子落水的呼救声,其声哀怨,立即叫水手打捞上船来。金玉奴上得船来,想到丈夫是要害死自己,贵而忘贱,现在虽保住性命,但无处栖身,痛哭不已。许德厚自然盘问,于是金玉奴一前一后细细地叙说了一遍,许德厚夫妇都感伤坠泪,随即将金玉奴收为义女,安排她在后舱独宿,教手下人不许泄露此事。许德厚对金玉奴说,他为她作主,讨还公道。
许德厚到淮西上任,无为军正是淮西路的辖下,许德厚是莫稽的上司。许德厚到淮西后,特地召见莫稽,见他一表人才,应对得体,心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会想到他是一个薄情郎!终觉人才难得,决定再试他一次。于是数月之后,许德厚故意对他的下属说:“我有一女,颇有才貌,年已及笄,希望能招到一个过门女婿,你们有时间的话,帮我物色一个。”他的下属都听说莫司户青年丧偶,齐声荐他才品非凡,堪作东床之选。许德厚说道:“他,我也早就属意了,但少年登第,心高望厚,未必肯到我家做上门女婿。”他的部下立即说:“莫司户出身寒门,倘能到你家做上门女婿,不啻是蒹葭之倚玉树,何幸为之?”于是众人纷纷向莫稽劝的劝说、道的道喜。莫稽如闻纶音,立即应允,欣然说道:“此事若蒙各位玉成,当结草衔环相报。”许德厚又说:“虽承司户不弃,但下官夫妇钟爱此女,娇养成性,所以不舍得出嫁,只怕司户少年气概,不相饶让,或致小有嫌隙,有伤下官夫妇之心。须得预先讲过,凡事容耐些,才敢招他为女婿。”那些下属又立即转告莫稽,莫稽无不依允。这时他已比不得做穷秀才的时候,用金花彩币作聘礼,选了吉期,皮松骨痒,准备做转运使的女婿。
到结婚那天,莫稽冠带齐整、帽插金花、身披红锦、跨着雕鞍骏马,两班鼓乐前导,一路行来。许德厚家门前铺毡结彩,大吹大擂,等候新女婿上门。拜过了天地、拜过了丈人丈母、又进行了新人的交拜。该是入洞房的时候了,莫稽心中如登九霄云里,欢喜不可形容。仰着脸昂然而入,才跨进房门忽然两边门侧里走出七八个老妇人、丫环,一个个拿着篱竹细棒,劈头盖脸打将下来,把纱帽都打脱了,肩背上棒如雨下,莫稽连声大喊救命。正在危急时刻,只听到洞房中传出娇滴滴的声音说:“休要打杀了薄情郎,暂且唤来相见!”众丫环仆妇这才住手,分别扯耳朵、拉头发、拽胳膊、牵衣裳把莫稽拖到新娘面前。莫稽心中还不服,大声质问:“下官何罪,遭此毒打,你一个名门闺秀,就是这样对待丈夫的吗?”谁料新娘子把头盖红巾一掀,红烛辉映下,床头坐着的正是被自己推入水中溺毙的亡妻金玉奴,不禁惊惧万状,浑身颤抖、脸色苍白、魂不附体,连叫:“有鬼!”
这时许德厚从外走进来,对莫稽说;“贤婿休疑,这是我在采石江边上所认的义女。”
莫稽知罪,向许德厚磕头如捣蒜,许德厚说:“这事老夫没有什么意见,只要我的女儿不追究就可以了。”于是莫稽又脆在金玉奴面前侮愧交加,金玉奴唾着他的脸骂道:“薄幸贼!你不记得宋弘的话么:‘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当初你空手到我家做上门女婿,亏得我家资财,读书延誉,以致成名。我原指望夫荣妻贵,不想你忘恩负义,就不念结发之情,恩将仇报,将我推落江心。要不是恩爹相救,收为义女。一定葬身鱼腹,那时你别娶新人,于心何忍?我今天有何颜面,再与你完聚!”说着,放声大哭,千薄幸万薄幸,骂不住口。后人有诗说:
只为团头号不香,忍因得意弃糟糠,
天缘结发终难解,赢得人呼薄幸郎。
莫稽羞愧万般,只顾叩头求恕,经过许德厚的劝解,又搬来许夫人好言慰勉,直到三更时分,金玉奴骂也骂够了,哭也哭够了。许德厚说:“虽是旧日夫妻,也算新婚花烛,贤婿诚心悔罪,今后必然不敢轻慢你了。”于是二人方才言归于好,重叙夫妻之情。
许德厚夫妇待金玉奴就象亲生女儿、待莫稽也如真女婿。金玉奴对许德厚夫妇也如亲生父母,连莫稽都感动了,把团头金老大接到官衙,奉养送终。后来许德厚夫妇死时,金玉奴都服重孝,以报他的恩德。莫家与许家世世为通家兄弟,往来不绝。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艺妓,大多数是色艺兼优的女子,因此,对男人来说,她们具有极大的性魅力。但是,艺妓的谋生手段主要还是才艺,她们中有极大一部分卖艺不卖身,虽落于娼家,举止却如同良家淑女,不愿轻易陪宿,提供性服务。如明代金陵南曲名妓赵彩姬,举止风流,容貌美艳,却时时闭门谢客,由此,时号为“闭门赵”。有的艺妓一经与自己相中的男子定情,便守身如玉,矢死不渝。如明代艺妓齐景云,以诗见长,善操琴,善言谈。自从与士人傅春定情后,不见一客。后来,傅春因事系狱,齐景云卖首饰、衣物乃至被褥以糊口,坚持不重操旧业。后来,傅春被遣送边关,齐景云要求同行,未被允许,她蓬头垢面,闭门读佛书,不久病死。艺妓的性服务除了自身因素外,还有一部分艺妓要受到政府或丈夫的管束,因此,艺妓的性活动与色妓大不一样。
有的隶属于宫廷的艺妓(实际上已成为宫女)衣食住行贵如皇族,但她们的性生活却限制极严。虽然她们有向皇帝献身的可能,但这种机会微乎其微,她们没有性活动的自由,长年闭锁深宫,性欲得不到满足,除少数世袭乐妓可以与乐工结婚或向他人献身外,大多数人处于性压抑中。
在唐代,地方艺妓还有向军事、行政长官献身的义务。有的地方官常常用艺妓作人情,给过往上司侍寝。但从宋代起,开始禁止官员宿娼,只许陪宴,如有违犯,职官与妓女同受惩处。艺妓中性活动最为自由的,是一些市井艺妓,她们中大多是色艺兼备。有的艺妓居住处就像风雅文士的家,“窗明几净,竹榻茶炉,床间挂一张名琴,壁上悬一幅古画。但她们中还有不少是有丈夫的,往往与丈夫一起组成家庭班子卖艺,这部分艺妓并不经常向他人提供性服务。她们中也有人乐意给有钱有势的人陪宿,或因为倾慕对方的风流才情,或抵挡不住其重金诱惑。但丈夫反对,也只得作罢。
总之,艺妓的性服务处于次要地位,无论是高层次还是低层次艺妓都如此。嫖者多出于摆脱与妻妾相处时的沉闷和乏味,与艺妓无拘无束的交往。他们会根据兴趣去选择艺妓相伴,而并非为满足性欲。因此,艺妓的性服务往往是相互产生爱慕之情以后,才以身相许的。
宋真宗咸平五年(1002年)十月的时候,朝中发生了一件挺大的事情:两位宰相双双被降职,向敏中罢为户部侍郎,张齐贤则责授太常卿、分司西京洛阳。说起缘由,实在有点不光彩,竟是因为这两位堂堂宰相争娶一位寡妇而起。
这位寡妇,是左领军卫将军薛惟吉的遗孀柴氏。薛惟吉之父是宋太祖时期的宰相薛居正,薛居正还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二十四史中《旧五代史》的主编。
这位才子娶了个“妒悍”的妻子,没给他生儿子,也不准他接近婢妾,结果只得收养惟吉为假子。薛居正对惟吉十分溺爱,使得惟吉变成了一个整天跟问题少年们混在一起摔跤踢球、纵酒玩乐的不肖子弟。
薛居正死后,宋太宗亲自吊唁,特意问:“不肖子安在,颇改行否?恐不能负荷先业,奈何!”薛惟吉在旁边“惧赧不敢起”,由此改过自新,“能折节下士,轻财好施,所至有能声”。但他跟父亲一样,御家无法,结果死后家里便闹出沸沸扬扬的“寡妇门”事件来。
柴氏是薛惟吉的后妻,年纪轻轻做了寡妇,又没有儿子,而且平时就跟薛惟吉的两个儿子薛安上、薛安民不和,她就想改嫁。柴氏择定的人选是当时著名的大肚宰相张齐贤,这位相爷“体质丰大,饮食过人”,特别喜欢吃肥猪肉,每顿都要吃好几斤。
他跟柴氏暗中商定婚约,还派人派车来接她。这一来薛安上不干了,一状告到开封府,说后母要卷走祖父、父亲两代累积的大笔家产。开封府一听涉案的包括宰相,不敢自作主张,赶紧汇报宋真宗。宋真宗不愿把事情闹大,就派有关部门悄悄审问柴氏,哪知柴氏的说法与薛安上的状词大相径庭。不得已,真宗只好把这事下发御史台审理。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柴氏抛头露面,击登闻鼓反告一状,告另一位宰相向敏中花低价买下薛家旧宅,又曾向自己求婚,自己没答应,向宰相恼羞成怒,遂指使薛安上诬告自己。此前因为薛安上兄弟素来不成器,真宗曾下诏不许他们卖掉父祖的产业。
既然向敏中卷了进来,真宗只得质问他。向敏中承认确实花了钱500万买薛氏宅第,最近确实也遭遇丧妻,但并没有再婚的想法,更没有向柴氏求婚。向敏中买薛氏旧宅,显然属于违诏,但真宗想息事宁人,不打算深究。哪知柴氏不肯罢休,又击鼓提出诉讼,于是此案再度由御史台审理。
这一问不要紧,案情变得越来越复杂。盐铁使王嗣宗一向跟向敏中不和,这时也跳出来揭发,说向敏中最近议娶已故驸马都尉王承衍的妹妹,“密约已定而未纳采”。真宗询问王氏,得知确有此事,就对向敏中很不满,把他找来当面批评,说他不诚实,明明私下里紧锣密鼓地安排再婚的事,居然骗皇帝说没有这种想法-在真宗想来,向敏中说他并没有向柴氏求婚,这说法恐怕也靠不住。
但另一方面,张齐贤也并没有打成如意算盘,御史台调查发现,柴氏的状词原来是张齐贤之子、时任太子中舍的张宗诲教她写的,张齐贤显然脱不了干系。进一步审问柴氏的心腹仆人,还发现她埋藏了金贝财宝约两万缗(一缗即一贯)。
不久,经真宗亲自过问,审理结果出来了:向敏中罢为户部侍郎,出知永兴军;张齐贤责授太常卿,分司西京;张宗诲被贬为海州别驾;薛安上因为违诏卖房宅,被判笞刑,卖掉的房宅让他们赎了回去,还吩咐御史台、开封府以后随时监督。对宰相的处理意见须以真宗的名义出一份制书,偏巧起草制书的翰林院学士宋白跟向敏中也有点旧怨-他曾跟向敏中借十锭银子,而向敏中没借。
于是,宋白起草的制书下笔就很严厉,有“对朕食言,为臣自昧”之语,向敏中“读制泣下”。 至于柴氏,自然
也没办法如愿嫁给张齐贤。她还被罚款铜八斤,并且赎回薛氏旧宅的钱就是用她埋藏的那些金贝,可谓“赔了丈夫又折金”。不知道柴氏究竟还有别的什么优点打动了两位宰相,但很显然,他们争着娶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有钱。理学家程颐就毫不客气地说,两位宰相争娶一妻,无非“为其有十万囊橐故也”。 说明:这位寡妇柴氏究竟多有钱呢?从延伸阅读文章中考证可知:熙宁五年(1072年),出卖京师(汴梁,今开封)等地官方淤田(经过灌淤改造的良田),第一等的赤淤地每亩3贯至2贯500文;开封房屋租赁比之相当贵,超过外郡,天禧元年店宅务租赁价为每间每天平均164文,每月4贯491文。以上以土地价和房屋租赁为参照物,可知仅柴氏埋藏的2万贯“私房钱”就足以购买6666亩良田了。 延伸阅读:宋代物价考察 作者:程民生 原载《漆侠先生纪念文集》元世祖忽必烈统一天下后,向慕大汉文化,对汉族知识分子推行怀柔政策。下令搜访遗逸,一批汉族读书人经不住功名利禄的诱惑,把仁义道德、忠君爱国的一套放下,投入到蒙古人的怀抱中。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就是赵孟俯。
赵孟俯,字子昂,号松雪,别号鸥波、水晶宫道人等。他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十一世孙,八贤王赵德芳的后代。南宋未亡时,年十四就以父荫补真州(江苏仪征)司户参军。其书法世称“赵体”,当时就号为“神品”。其绘画造诣很高,很全面,提出作画要有“古意”,力倡书法入画,是画坛的领袖人物,其影响及于元四大家乃至明清一些大家。他还通晓音乐,精于鉴定,诗文也佳。
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也就是元代统一中国后的第七年,行台御史程钜带着赵孟俯来见元世祖。元世祖望着才气英迈,神采焕发,宛如神仙中人的赵孟兆大为高兴,先是封他到济南和汾州做知府,接着任江浙儒学提举。到元武宗时更任他为京师翰林侍读学士。元仁宗时,召为集贤殿侍讲学士,中奉大夫,不久再拜翰林学士承旨,封荣禄大夫,官至一品,“荣际五朝,名满四海。”
妻因夫贵,赵孟俯的夫人也被封为吴兴郡夫人。
赵孟俯的夫人管仲姬与赵孟俯珠联壁合。那天,饱吸湖州山水灵气的少女管仲姬到瞻佛寺进香,寺僧早已听说了她的才名,请她留下一幅墨宝。管仲姬微微地有些不好意思,推却不过寺僧的情意,便挥毫在佛寺的东壁上作了一幅巨大的《修竹图》,当地的少年公子纷纷前来观赏,使瞻佛寺足足地热闹了几个月。只可惜冷落了如来佛、观世音。连眼高过顶的赵孟俯也被吸引过来,但见画中的竹子密中见疏,荣枯稚老,各尽其妙。这一幅《修竹图》就缔结了两人的婚姻。
管仲姬随赵孟俯来到大都,京中达官贵人、富商游子,有求不到赵孟俯字画的,就以能获得管仲姬的字画为荣。那天管仲姬闲居在家,忽然接到元世祖的诏书,叫她写一篇《千字文》。《千字文》以隋朝智永书写的最好。《千字文》是由一千多个字编成四言文章,便于初学者诵读、识字,就象《三字经》一般。以梁武帝命周兴嗣所撰的流传最广。智永书写的《千字文》被苏轼称为“骨气深稳,体兼众妙,精能之至,反造疏淡。”已是书法中的上品。管仲姬接到元世祖叫她写《千字文》的诏书,大费周章。她每天只写一百字,精益求精,十天后完成。元世祖看到她那纤巧清丽的字迹,大加赞赏,说道:“今后世都知道我朝有善于书法的女才子。”
赵孟俯夫妇以汉族人,尤其是宋皇室后代的身份得到皇帝的青睐,引起蒙古王公大臣的强烈不满。攻讦、打击排挤接踵而来。南宋灭亡后,一大批士大夫受忠臣不事二主思想的影响,尤其是感于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等人的事迹,隐居不仕,甚且秘密反元。赵孟俯以宋皇室后代,大名士的身份到元朝做官,被士大夫瞧不起。尤其是他恬不知耻地拍元政权的马屁,大写“往事已非那可说,且将忠直报皇元。”更引起南宋政权的孽子孤臣、遗老遗少的愤慨,骂他毫无骨气。这些常常使管仲姬处在内疚和痛苦的心情中。
那天,她被邀请去后宫给那些妃嫔讲学。皇后、妃嫔迫于她的才学,不得不向她求教,表示出恭敬的神情。但是她也隐隐地觉得,她作为一个汉族女子,无时不处在一种隐隐的鄙视之中,她坐在回来的轿子上,翻来覆去地想着人生的意义,天下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人活着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但也应有不同的。又一个黄昏,毛毛细雨下个不停,落在梧桐树上,那肥大的梧桐树叶被雨水浸得透湿,形成一滴一滴的雨水,滴落在阶前的石头上。孤独地呆在屋子里使管仲姬窒息得快要死了。她想到当年的生活是多么自在,她认为现在的生活是荒唐和愚蠢的,她铺开纸笔.一口气写了四首《渔父词》:
其一:
遥想山堂数树梅,凌寒玉蕊发南枝;山月照,晚风吹,只为清香苦欲归。
其二:
南望吴兴路四千,几时闲去云水边?名与利,付之天,笑把渔竿上画船。
其三:
身在燕山近帝居,归心日夜忆东吴;斟美酒,脍新鱼,除却清闲总不如。
其四:
人生贵极是王侯,浮利浮名不自由;争得似,一扁舟,弄风吟月归去休!
这四首《渔父词》里,充满了管仲姬对官场生活的厌倦,苦忆故乡的情怀。她把这四首《渔父词》慢慢地读给赵孟俯听,赵孟俯静静地听着,脸上也流露出一种对落拓不羁的生活的向往。他毕竟也是个艺术家、诗人一类的人物。但他终究默默地不发一言,默默地踱进房内,久久地看着他的官服。也想着他另一层不便言说的秘密。
那天,他上朝回家,因为心中烦闷,特地没有坐轿,想走一走、散散心。正步行着,突然听到有个悦耳的女声在喊他,他抬头一看,只觉眼前一亮,轿帘挑起,轿内坐着一位丽人: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绣花罗衫,下着翡翠绿湖绉裙;白嫩的脸儿淡抹胭脂,两腮象桃花似的娇红;眉毛簇黑弯长,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荡漾着令人沉醉的风情神韵;乌黑的秀发,梳成芙蓉归云结,云鬓边插着一朵绢花,越发使她显得艳丽、妩媚。
他如痴似呆地望着,一时想不起这美丽女子是谁?
倒是那轿中的女子先介绍起来,说是五年前的一次歌宴上,她唱错了一支曲子,主人要将她拉出去责打。是他为她说情,解救了她,并当即为她谱一曲新词,赢得满堂喝彩。
他想起来了,这个女子是个歌姬,叫崔云英。
那女子邀他有空去她那坐坐、聊聊天,他答应了。在又一个百无聊赖的日子,他迈步走进她的家门。她打扮得非常素净,上身穿一件雪白薄翼纱衫儿,系一条淡绿绸裙,逶迤垂地,叫万条的身材平添了几分袅娜,飘逸的风姿。蓬松的乌发随意地梳了个如意髻,只绾了一根翡翠簪子,不插珠花、不戴钗环、不抹脂粉,越发显得有一种天然的风韵。在谈话的当中,她总有些不好意思,总是娇羞地一笑,粉红的脸颊士顿时现出一对酒涡。在歌姬女伶的眼中,不论什么时候,他从来就是一位风流倜傥的才子。崔云英非要他填一首词,他推却不过她的情意,为她写道:
一枝仙桂,香生玉蒲,得唤卿卿。缓歌金缕,轻敲象板,倾国倾城。几时不见,红裙翠袖,多少闲情?如应如旧,春山淡淡,秋水盈盈。
自此,他们的交往日益增多。那天他又一次来到她家时,她略备了些酒菜,两个人对月饮酒,有些醉了,她问道:“赵先生,我能做你的知音人吗?”他答道:“你不仅是我的知音,而且是我风尘中相识的知己。”她更大胆地问:“只能是风尘中的知己吗?”她那醉红的粉颊,微微张开的朱唇,火热的目光,那一片痴心,无限深情。使他心荡魂消。顿时失去了控制,感情的波涛终于冲决了堤防……
月光移开窗口.只留下一片清辉。她为了赏月,就已经把灯吹灭了。房间里变得昏暗、朦胧、迷离。他向她走近,已经闻到醉人的香味,已经看见粉颈卜露出的一抹酥胸,已经感到她身上的热气,听到心胸有跳动和急促的呼吸声……。
他自己张开了情网.却坠入情网而不得解脱。
管仲姬走了进来,轻轻地喊了他一声,把他从冥想中拉回现实生活。他忍了忍,终于还是试探性地问管仲姬,他能不能纳一个妾?
管仲姬已经四十岁了,自然不再青春美貌。她乍然听到丈夫的话,愣了一愣,在内心深处,她对这件事是感到非常痛心的,但她并没有立即表示出来,她希望仍能保持住自己的荣誉地位。她决定只要自己活在世上一天,她就要把头抬得高高的,她不能让别人把自己的丈夫抢走,抢走了他,就抢走了一切。几天后,两人闲坐着,她对赵孟俯吟道: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忽然欢喜啊!将咱俩一齐打破;重新加水,再搅再揉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得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闻弦歌而知雅意,管仲姬这一首《你侬我侬》的词,以委婉的譬喻,流露出浓浓的情,蜜蜜的意。赵孟俯深为妻子的柔情蜜意所感动,放弃了纳妾的念头,放弃了他那浪漫的遐想。赵孟俯很久没有到崔仁英那里去了,崔云英望穿秋水,将一首“有所思”寄给赵孟俯:
思与君别后,几见芙蓉花;盈盈隔秋水,若在天之涯。欲涉不得去,茫茫是烟雾;汀洲多芳草,何必踩蘅杜。
赵孟俯读后,感到有些愧疚。可世间不如意者十居八九,他万般无奈,回道:
春寒恻恻掩重门,金鸭香残火尚温。
燕子不来花又落,一庭风雨自黄昏。
赵孟俯是痛苦的,管仲姬也是痛苦的,赵孟俯后来还免不了别的风流韵事,每次都使管仲姬伤心欲绝。
元仁宗的时候,入冬以后,赵孟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仁宗问近臣是什么缘故,答道:“因年老畏寒。”于是元仁宗勒御府赐貂衣给他们夫妇。仁宗延佑六年,他们夫妇终于辞官,由京城大都双双南归,船行到临清,管仲姬竟以脚气病复发而死。这年她五十八岁,赵孟俯颤巍巍地扶柩南返湖州。故居门前梅开胜雪,但管仲姬已无缘重睹故居的梅花盛景。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初秋时节,天高云淡,层林尽染。一个秋风爽朗的午后,四川绵竹县城里,并排走出三匹骏马。马上各坐着一位衣巾光鲜、气度儒雅的年轻公子,他们并辔缓行,一路谈笑风生,朝着郊外行去。
这三人为闻俊卿、魏撰之和杜子中,都是绵竹县的秀才。他们三人同年通过县试,考中了秀才,又因志趣相投,经常相邀在一起切磋诗文、交谈体会,于是成了挚友,并结为异姓兄弟。这天,他们读书读得疲乏后,便相约着到郊外散心且饱览秋色。
三个人中年龄最大的是魏撰之,今年也刚二十岁,但却老成持重,颇有大哥的风范;居中的是闻俊卿,他个头小巧,相貌俊秀,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却能文能武,骑马射箭都是好手,今年年方十八;最小的杜子中仅比闻俊卿小两个月,个头却比闻见高出一头,他性情随和、才华俊逸,是三个人中最有社交能力的。
路上,三人不离左右,来到了郊外的一个山坡上,这里林木稀疏,溪水潺潺。不远处则是崇山峻岭,郁郁苍苍。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赏山观水的好地方,便决定停下来休息游玩。魏撰之与杜子中下了马,准备牵着座骑去溪边饮水。仍在马上的闻俊却推说:“骑瘾未足,还想策马奔驰一番。”魏兄、杜弟都说:“闻兄随意。”于是闻俊卿一扬鞭,马便向树林深处飞奔而去。
魏撰之与杜子中饮过马后,便散坐在山坡上,举目四眺,随口谈论些写秋景秋情的诗文。就在这时“怦”地一声,一个东西猛地落到杜子中背后。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个被箭射下来的乌鸦,一时兴起,顺手拾起来一看,却见那支竹箭箭柄上刻有“蜚娥记”三个小字。这里除了他们兄弟三人,再也没见其他人影,是谁发箭射下了这只乌鸦呢?而看箭上的名记,似乎是个女子的名字。杜子中觉得很奇怪,便递给了坐在一旁的魏撰之,说是“请魏兄察辨。”魏撰之接过乌鸦,还没来得及细看,忽然背后响起一阵马蹄声和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原来是闻俊卿策马回来了。
魏撰之也对带箭技的乌鸦来了兴趣,正疑惑难解,见闻俊卿过来,便又递给他看,平时他的心眼就最多。其实闻俊卿早已注意到了魏撰之手中的那只乌鸦,脸微微的一红。但因奔跑太急,脸已红扑扑的,便掩住了那份因害羞而引起的脸红,魏撰之与杜子中都没有察觉到。见他俩人都盯着自己,等待回答,闻俊卿开口道:“这乌鸦是小弟射下的。”
“是你射的?”魏、杜两人异口同声地表示惊讶。接着又问:“那箭上的‘蜚娥记’是何意?”闻俊卿擅长射箭,魏、杜两人都知道,而且这次郊游,也见他背着箭袋,但过去谁也没注意到他的箭上还有什么标记。
这时闻俊卿已镇定下来,对两位兄弟解释说:“这‘蜚娥’是我家姐姐的名字,她也喜欢射箭,这些箭我便是拿了她的。姐姐待字闺中,既然魏兄拾到了箭,可见你们天定之缘,我倒是想做了这回红娘,不知魏兄意下如何?”
魏撰之恰好尚未有婚约,听闻俊卿这么一说,心中确实一动。他想:既然闻弟如此俊秀灵敏,他的亲姐姐也一定不错,当即就应下了这门婚事。并解下系在腰间的羊脂玉闹妆作信物,让闻俊卿转送给他姐姐。所谓羊脂玉闹妆,就是一种由羊脂玉雕磨成的环状佩饰,作为信物相赠,是再合适不过了。
杜子中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位学兄的交谈,心中暗想:倘若不是我把乌鸦递给魏兄,这作闻兄姐夫的不就是我了吗!但又想:毕竟魏兄为长,先行议婚是情理之宜,自己还吃什么醋呢。于是心中释然,诚心诚意地向魏兄道贺。
不久,秋闱之期临近,魏撰之与杜子中邀请闻俊卿同赴省城参加乡试。不料一直身体健康的闻俊卿突然推说身体不适,不想去参加乡试。魏兄杜弟直劝他克服些困难,由他们俩一路上尽力照顾,共同攻下举子之业。但闻俊卿竭力推辞,只催他们兄弟两人抓紧时间上路,魏杜两人只好带着遗憾赶往成都。
其实闻俊卿并没有染上什么疾病,却为什么要放弃科举前途,不去赴考呢?这事说起来还大有奥秘,原来闻俊卿并不是男儿郎,他所说的姐姐闻蜚娥,其实就是她自己。蜚蛾的父亲是绵竹的世袭指挥,曾中过武举,累官至参将。将门出虎女,蜚娥在父亲的熏陶下,自幼勤习弓马,练就一身武艺。同时又热衷于诗书,精通经史,可谓文武双全。蜚娥十七岁那年,突发奇想,于是女扮男妆,用俊卿之名参加了县试,居然顺利地中了秀才,并且名列同科榜首。
县试时,结识了魏撰之与杜子中,三人十分投缘,所以来往越来越密,闻蜚娥便一直保持着男儿身份。日久生情,时间一长,裴娥对魏兄和杜弟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柔情,却辨不清更钟情于哪一个。一时觉得魏兄老成稳重,可托终身;一时又认为杜弟俊雅温和,实在是好伴侣。她心想:将来姻缘,总在两人身上。然而,究竟选谁,她始终拿不定主意,于是趁着那次郊游的机会,设计了一个以箭定终身的方法,心中暗祷:“天定良缘,箭落谁手,便是有缘之人!”她把命运交给了苍天作主,最后见带箭的乌鸦在魏兄手中,于是暗暗把自己的终身许给了他。这次不肯与他们同去参加乡试,是提心一旦中了举人,名声闹大,暴露了身份,最后无法收场。
不久后,乡试发榜,魏撰之与杜子中双双中举,闻蜚娥自然也喜在心头。第二年开春,魏、杜两人又结伴入京赴礼部会试,蜚娥则留在家中,每日里为他俩祈求上苍保佑。
谁料那边京城的会试尚未结束,这边闻家却大祸临头,闻参将因与安绵兵备道互生争执而被诬陷下狱。
就在闻蜚娥为父亲的冤案愁眉不展时,京城传来了魏撰之、杜子中两人同中进士的佳音。这仿佛是一股春风吹入了闻蜚娥冰冷的心头,她看到了为父伸冤的一丝希望,毅然重着男装,带上可靠的家仆,前往京城,希望通过魏、杜二人新科进士的关系,打通关节,为父辨白冤案。
闻蜚娥一路风尘仆仆,来到成都时,投宿于一家清静的客栈。安顿好行李后,天色尚早,蜚娥在临窗的桌前坐下,默默地想着心事。谁知她端坐窗前的身姿,恰恰映入了一位姑娘的眼帘,姑娘被这个俊雅小生的容貌吸引住了。细细打量之下,只见他眉头紧锁,仿佛心事重重,更惹得姑娘芳心摇动。这位姑娘乃是当地少卿之女景氏,这天来舅父富员外家做客。富员外家与蜚娥所宿的客栈紧邻,恰巧景小姐住的房间窗户又朝着蜚娥的客房,中间虽隔着一道院墙,但两个楼上的房间之间没遮没拦,能对望得一清二楚。
景小姐动了芳心,深情默默地偷视着对面的蜚娥。而蜚娥正心乱如麻,根本不曾注意到对面窗口的绝色佳人。景小姐忍情不住,便暗中央请了富员外家的一个仆妇,转变抹角地给蜚娥一篓南充黄柑和顺庆紫梨。蜚娥被这个不速之客的盛情弄得莫名其妙,乖巧的仆妇指了指对面的窗口,蜚娥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娇媚可人的姑娘正对这边暗送秋波,她当即明白了仆妇的来意。蜚娥当下不便说明身份,只好写了一首诗表示婉拒之意:
为念相如渴不禁,交梨邛橘出芳林;
却惭未是求凰客,寂寞囊中绿绮琴。
诗笺由仆妇传到了景小姐处,正陷痴情之中的景小姐心思迷离,一时竟误解了蜚娥的诗意。只当他是如当年司马相如渴慕卓文君一样,对自己有意,只是心存胆怯,不敢冒然相求。于是含情和诗一首,以表明自己的心愿:
宋玉墙东思不禁,但愿比翼止同林;
知音已有新裁句,何用重操焦尾琴?
闻蜚娥见诗,知道景小姐曲解了自己的态度。正不知所措之时,忽听店家来报:“富员外前来拜见公子。”蜚娥愈发摸不清头绪了,但也只好起身相迎,寒喧客套一番之后,富员外表明来意,原来他是受外甥女之托前来提亲的。蜚娥顿时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才好,富员外极力催劝,她只好提出:“晚生才疏学浅,无功无德,不敢高攀豪门千金!”
富员外知道外甥女心意已坚,所以竭力劝导闻公子无须顾虑,只要两情相悦,其他都不足为道。富员外盛情难却,蜚娥思前想后,忽然计上心头:何不趁机为杜子中兄弟订下一份良缘,到时候四人成双,岂不皆大欢喜。如此一来,她便答应了景小姐的婚事,只是推说此行是要赴往京城办理要事,待事毕之后再来迎娶。事情办得十分顺利,富员外喜出望外。然而闻公子急着要走,不及先行定婚,于是他向闻公子讨一个信物,蜚娥一时之中找不到合适的物件,只好掏出当初魏撰之所赠羊脂玉闹妆,送给景小姐充作订情之物。
蜚娥到了京城,寻到了杜子中的住处,而这时魏撰之已于几天前离京返乡了。蜚娥说明了来意,杜子中十分关心,将他安慰一番,留他住在自己房中,商量如何营救闻父之事。
这一夜,一对同窗挚友同床而卧。幸而久别重逢,话语不断,一夜未曾解衣宽带安睡,所以闻蜚娥没有露出破绽来。第二天一早,蜚娥匆匆出门办事,不慎将一卷文稿遗漏在枕畔。杜子中随手翻翻,无意中发现了一幅草稿,上面写着:“成都绵竹县信女闻蜚娥,焚香拜告关帝真君神前,愿保佑吾父闻确冤情早日大白,自身安稳还乡,竹箭之期,闹妆之约,各得如意,谨疏。”
见此草稿,杜子中疑窦顿生,仔细辨认,确实是俊卿兄的笔迹。他不是说家中姐姐名叫蜚娥吗?难道就是他自己?再联想他平日里的言语举措,确实流露出一些女孩子家的痕迹。杜子中心中一阵狂跳,惊喜地喊道:“原来俊卿是一个姑娘!”他本与俊卿感情极好,逗趣时还曾说过:“弟若为女,必当嫁兄。”“兄若为女,必当嫁弟”之类的话,如今果真应了,难道不是天赐良缘吗?怎不叫他喜不自禁。
闻俊卿回来后,杜子中试探着问:“闻兄莫不是闻姐吧?我昨夜可做了个梦,梦见你嫁给了我。”蜚娥瞥见那卷书稿,知道秘密已被他揭穿,羞红了脸低声道:“我确实是闻蜚娥,一向蒙杜兄关照,无奈姻缘之事已为天定。”于是将射箭定缘的事告诉了杜子中。杜子中大笑道:“如此说来,竹箭先落到谁手中,你就嫁给谁?”蜚娥含羞点头。杜子中接着说:“那天竹箭本是我先拾得,后交给魏兄察看,我还记得箭杆上刻有‘矢不虚发,发必应弦’八个字,可是真的?”
闻蜚娥无言以对,羞答答抬眼看定杜子中,秀目中含情溢爱。其实,蜚娥更中意的似乎还是杜子中,只是当初求天定缘,误许了魏撰之。今日既然真象大白,她为什么不顺应天意呢!杜子中读懂了她目光的含意,只觉心头一股热流奔涌,情不自禁地伸手把伊人揽人怀中,温存抚爱之后,共入罗帐……
天亮时,两人并肩坐在床上喁喁低语,一方面商量营救父亲的方案;一方面考虑如何将成都的景小姐介绍给魏撰之,以不负竹箭之约。
杜子中央托吏部的友人,先把间参将的死对头——安绵兵备道调往广西;然后偕同蜚娥回乡,到地方官府—一打点。既然安绵兵备道已走,其他人也无心追究闻参将的罪名,何况都不愿得罪了新科进士,所以闻参将的冤案很快洗清,仍然官复原职。
闻参将出狱后,得知自己的事情全靠杜进士费心周旋,便对蜚娥说:“如此大恩,何以为报?”蜚娥笑咪咪地回答:“翁婿之间,何须报答!”便趁机将自己已向杜子中许婚之事禀报了父亲,闻参将得了这么一个乘龙快婿,还有什么话说呢!
蜚娥与杜子中双双来到魏家,把事情的本末详细告诉了魏撰之。魏撰之先是惊讶不已,接着又向他俩道过客,后来又听说蜚娥已代自己定下一门佳亲,心中十分高兴,又谢了蜚娥。
紧接着,闻、杜、魏好友三人一同来到成都,向景家提亲,并向景小姐阐明了真相。景小姐先是为自己的错投桃李而羞愧难当,继而听说蜚娥已为自己订下了一门亲事,对方已登皇榜,就是眼前这位高大稳重的魏进士;而且当初所赠羊脂玉闹妆也是魏进士之物,心想也算奇缘,便高兴地答应下来。
于是,两对新人同时举办了婚典,约定同日同时各入洞房,虽是移花接木,颠颠倒倒,但也离不了天定良缘,终究各得其所。
婚后,魏撰之取出当初射乌鸦的竹箭给景小姐观看,景小姐说:“玉闹既归妾身,竹箭也该还给人家了。”魏撰之认为有道理,于是提笔写了一封短柬,上书:
既归玉环,返卿竹箭,两段姻缘,各从其便。一笑一笑!
竹箭连同短柬送到了杜家,杜子中与闻蜚娥见了大喜,当即戏答一柬:
环为旧物,箭亦归宗,两俱错认,各不落空。一笑一笑。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为了壮阳补虚,古代中国的好色之徒还有服用人体排泄物作为回春妙药的陋习,例如明时风行宫内的“红铅”就是以童女的初行经水为主要原材料的。除了红铅外,明朝中叶时还流行用童男童女的小便提炼雪白的“秋石”作为回春灵丹。
“红丸”本是宫廷中特制的一种春药。当年道士陶仲文因献“红丸”有功,受宠于嘉靖皇帝,一跃而成为朝廷显贵。朱常洛身体本不强健,此番又与这些女人淫乐,可他并不节制自己,一天夜里,为了寻求刺激,朱常洛服了一粒“红丸”,结果,狂躁不已,狂笑不止,精神极度亢奋。此时,原郑贵妃宫中的内医崔文升入诊帝疾,他本应用培元固本之药,却反用去热通利之药,使泰昌帝腹泻不止,委顿不堪。重臣杨涟上书,指责崔文升误用泻药。崔文升反驳说并非误用,而是皇帝用了 “红丸”造成病重。
马拉坟在东武村附近。传说擂鼓战金山的女将梁红玉就战死在这里。
话说梁红玉在金山把金国八十万大军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宋朝趁机三路北伐,反攻到淮河一线。梁红玉的和丈夫韩世忠带兵一直咬着金兀术穷追不舍,连打了十几仗。战斗中梁红玉的大腿上中了一箭,血流不止,无法随大部队一起行动了,只好带了贴身的女兵留在村里养伤。
将养了几天,前方传来消息,韩世忠打了大胜仗。敌人被击溃了,一支金军的残军突然出现在村子附近。由于事出突然,村里的百姓来不及撤退。眼看村子就要被血洗。梁红玉镇定自若,一面将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组织起来保卫村子,一面派人飞马去向大部队求救。
两天过去,仍然不见援兵。梁红玉不顾自己重伤未愈,决定带着贴身的女兵出战,将敌军引开。梁红玉身披百花袍,手提绣鸾刀,胯下桃花马,带领着女兵们将金兵杀得人仰马翻。鏖战中,梁红玉望见敌阵中央有个骑白马,身穿大红袍的敌将在指挥。她心想“擒贼擒王”,就挥刀催马向敌将杀去。
敌将见梁红玉杀来,连忙招架,才两个照面,手中的兵器就被梁红玉磕飞了。敌将吓得亡魂皆冒,转身就跑。主将一跑,那些残军就更没有斗志了,顿时一哄而散。梁红玉仍不肯放,拍马紧紧追着敌将而去。
敌将见梁红玉紧追不舍,于是掏出弓箭,回身放出连珠箭。梁红玉挥刀格挡不及,当胸中了一箭,从左乳透心而过,穿出后背,跌下马来。敌将见梁红玉身亡,便下马来割梁红玉的首级。不料刚到近前,梁红玉突然跳将起来,一刀劈了过来。敌将大惊,连忙举剑招架。双方大战数十回合,敌将瞅准机会,一剑刺入梁红玉的小腹,用力一绞,顿时将梁红玉的小肚子剖开,肠子流了一地。趁梁红玉吃痛,敌将回手一剑砍在她的脖子上砍了下来。梁红玉的人头飞出,滚进了草丛。
敌将杀了梁红玉,转身去草丛里捡梁红玉的首级。不料才走了几步,后心一凉,一截刀尖从前胸透出。刀抽出,敌将转身,只见刀柄捏在梁红玉的无头尸体手中。
梁红玉杀了敌将,将自己的头从草丛里拎出来提在手里,跨上桃花马,向村子走去。走了一段路,看到路边有个拾柴火的大爷,就问:“头已断,心已碎,肠更流,能活否?”
大爷抬头一看,是保国卫民的女英雄梁红玉,于是忍住悲伤说:“发如韭,割复生,头如鸡,割复鸣,怎不得活?” 说也奇怪,听完这话,梁红玉惨白的人头就忽然有了点血色。
梁红玉谢过大爷,又向前走,没多久碰到一位大娘,又问:“头已断,心已碎,肠更流,能活否?”
大娘抬头一看,是保国卫民的女英雄梁红玉,于是忍住害怕说:“抽刀断水水更流,怎不得活?”
听完这话,梁红玉身上的伤口就愈合了一点。原来,这是梁红玉下山时她的师傅传给她的保命道法。如果受了致命重伤,只要在一时三刻前问满一百人这个问题,只要人人都说她不会死,她就能复原。
梁红玉一路走,一路问。问了九十九人,九十九人都说她能活。眼看离村子不远,只见路边又个少妇牵着个三岁的娃娃。梁红玉又问:“头已断,心已碎,肠更流,能活否?”
少妇抬头一看,是保国卫民的女英雄梁红玉,刚要回答,身边的娃娃害怕得接口说道:“我妈说过,人没有脑袋就死定了。”
听了这话,梁红玉的身子摇了三摇,晃了三晃,咕咚一声跌下马来,鲜血流了一地。那匹马受了惊,拖着梁红玉的尸体就向村里跑去,一路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等到村民把马截住,梁红玉的尸体就只剩半个身子还扣在马镫里。大家沿着来路回去,忍着悲痛把梁红玉散落的尸块捡回来拼好,安葬了。这就是“马拉坟”。
崔莺莺与张君瑞的爱情故事,由于戏曲名作《西厢记》的广为流传,在中国几乎是家喻户晓。而追究其根源,最早描述崔莺莺和张生的故事的作品,是唐代文人元稹的传奇《莺莺传》。作品中塑造的男主人公张生,实际上是作者元稹的化身,西厢故事也就是元稹对自己年少时期一段凄婉历程的追忆。元稹的西厢故事原本是一曲爱情悲剧,但历经文人的不断修改、润饰,到元代王石甫编成剧本《西厢记》时,已演变成一青年男女冲破礼教束缚,并在丫环红娘的巧妙周旋相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爱情喜剧。这个结局是大家都十分熟悉的,在这里,我们却要回溯到故事的最初面貌,讲述一段崔莺莺情梦断西厢的爱情悲剧。
唐德宗贞元十六年,相国崔鹏病死京城,遗下夫人郑氏和孤女莺莺,母女二人在京城无依无靠,只好扶相国灵枢返回家乡。行至蒲州时,听人说前面去路上有大盗孙飞虎聚匪占山,拦路打劫颇不太平。崔家母女势单力薄,又携带家资细软,此去必定凶多吉少,因此只好暂时停留在城东的普救寺,慢慢再作打算。
话分两头说,有一位青年书生,名叫张君端,年方二十三岁,长‘得是清秀儒雅、一表人才,饱读诗书、性情孤傲,除诗词酬答外,很少与人交往。这年春天他游学来到蒲州,一次偶然的郊游经过普救寺,见这里远离街市尘嚣,满院古柏修竹、绿荫森森、幽静宜人,很快喜欢上了这里,索性把行装从城里客栈搬出,在普救寺的西厢院借了一间客房,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静心读书,准备来年进京参加科举考试。恰巧,张生住的房子就在崔家母女的隔壁,院中间隔着一堵矮墙。
一个温和宜人的黄昏,张生读书读得有些累了,于是放下书卷,信步走出自己的小院,到外院享受一番花香风清。走到邻院门外,他不经意地朝院内望去,只见里面还藏着一个春意盎然的世界。院中植着一排柳树,清风吹来,柳丝款款拂动,如舞如诗。几个大花坛几乎占满了不大的院子,花坛中各色花儿开得正浓,花枝高低参差,把整个院落妆扮得花影迷离。张生正待将脚步移近半开的院门时,忽闻花丛中响起一串女子笑声,声音低浅,但婉转清丽,宛如出谷的新莺,娇啼声穿荡在花木间。这里竟还住着女眷?张生甚感惊讶,忙停住脚步,但又忍不住目光向院中睃巡,想要探个究竟。
院内正是相国小姐崔莺莺带着丫环红娘在赏花探春。莺莺出身名门,自幼受着严格的礼节教育,因而养成一副文静娴雅的大家闺秀风范;而红娘天性聪慧活泼,因是下女身份,也就没有那么多约束,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机灵、顽皮和爽直的性格。红娘这里看见一双彩蝶忽上忽下地翻飞在一丛芍药花中,便对莺莺说:“小姐看它们,成双成对,留连花蕊,多么幸福呀!”莺莺其实也正望着彩蝶发怔,经红娘这么一说破.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羞红了脸,佯装嗔怒道:“你这小丫头,真不知羞!”红娘其实很明白小姐的心思,本是春心暗动,又碍着种种顾虑,不愿表露。她知道小姐这么说自己并无怪罪之意,因而也不还嘴,只是拉小姐又转到这边的花坛旁。
院外的张生听了两位女子的对话,心中也被撩拨得痒痒的。红娘拉着莺莺移步,就正好走入了他的视线。首先从花影中飘出的是一位着红衣短裙的少女,步履轻灵,神情活泼,看装束可知是一使女。随着红衣少女之后,又款款步出一位姑娘,她一身淡黄衣裙,身段颀长苗条,在夕阳映照下,好似嫩柳迎风,惹人爱怜。细看之下,见她脸如杏花含烟,眸如秋水凝碧,眉似远山微蹙,唇象丹蔻轻点,神情淡淡,似喜非喜、似忧非优。这一看,竟令张生顿时不能自恃,几次想冲过去,抚慰一番那位楚楚动人的姑娘。但他到底是一位知书识礼的书生,素来行为方正,不敢轻薄,终于强忍住自己的冲动,只是站在那里怔怔地痴望。渐渐两位少女已行近院门,红娘抬眼朝这边看过来,令张生猛地一惊,怕显出自己的失态,急忙离开了院门口。
回到自己屋中,张生对隔壁的小姐始终无法释怀,伺机向寺中的小和尚打听到,原来那黄衣姑娘是已故相国的独生女儿崔莺莺。
一次偶然的惊艳,使张生的心再难平静下来,强忍着思念坐下来读书,书中却又浮现出莺莺似喜似悲的神态,扰得他心神不定。日子稍长,张生与常常出入院内院外的红娘渐渐熟悉了。张生是心有所求,红娘见他温文儒雅,尚招人喜欢,所以两人慢慢有了言语来往。
一天,张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写成了一首言情之诗,诗中表达他对莺莺的一片爱慕和思念之情。诗写成了,却无法让莺莺看到,他左思右想之后,悄悄找来了刚要进院的红娘,求她代传心意。爽直的红娘大惑不解地说:“既然如此倾慕我家小姐,为何不大大方方地托媒人说合呢?”这一问倒难住了张生,因是孤身一人在外,无父母作主,他确实没想到要找媒人求亲呢!怔了一会,他嗫嚅地说:“这些天来,因思念小姐,我食不知味,行不知所,简直无法度日。若托媒的而娶,则数月半载难有结果,岂不让我成为枯池之鱼。远水难救近火,拜托姑娘不行吗?”
也许因为同是怀春的年龄,心易相通;也许因为红娘生性热心,对张生有一丝怜悯之念,红娘竟不惜涉嫌冒险,应允了为张生与莺莺设法撮合。于是,张生的第一封情书——春词,便由红娘之手,传递到莺莺的梳妆台上。词云:
春来频行宋家东,垂袖开怀待晚风。
莺藏柳暗无人语,唯有墙花满树红。
深院无人草树光,娇莺不语趁阴藏;
等闲弄水浮花片,流出门前惹阮郎。
诗词中暗藏“莺莺”两字,词句含情,充满诱惑。满腹诗文的相国千金,见到梳妆台上的诗笺,心里不禁荡起春意,诗词中的心意她自然领会殆尽。实际上那日赏花,她也曾瞟见了站在院外发痴的张生,春心也曾为他相倾,但碍于少女的羞涩,不便表露出来罢了。正因为她是大家名媛的身份,深受礼教陶冶,自然不便私许男女之情。因此张君瑞刻意策谋的这封情书,投出后就象石沉大海一样,了无回音。
一介儒雅书生,能放下面子求红娘传书,已是相当不易了。书去无音,他当然也就无可奈何了,除长吁短叹外,再也想不出博得佳人青睐的良策。
可谓无巧不成书,正在这时,当地打家劫舍的大盗孙飞虎,风闻普救寺住了一个艳丽如花的美娇娘,一时色心大发,决定抢来做他的压寨夫人。于是,孙飞虎率领手下喽罗,将普救寺四周团团围住,然后派他的军师进院提亲。崔夫人一听这事,不由地勃然大怒,心想:“堂堂相国家眷,竟遭这帮山匪毛贼欺侮,岂有此理!”俗话说:虎落平阳遭犬欺。曾经显赫一时的相国夫人如今是客居异地,无权无势,强贼压头,怎不叫她好生悲伤!但究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一会儿,她已勉力镇定下来,忙叫红娘找来寺中住持相商。普救寺中无人习武,几个护寺僧人顶多只能赶走几个无赖泼皮,如今孙飞虎是颇有阵容,住持也对他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崔夫人自己拿定了主意,派了一个可靠的家人随孙飞虎军师去见孙飞虎,传话说:“小姐新承父丧,尚未服满孝期,不便议婚,请‘将军’改期再来迎娶。”孙飞虎一听甚嫌罗嗦,而一旁的军师提醒:“此说甚有道理,将军不妨等些时日,反正来日方长,宜从长计议。”孙飞虎念这次要抢的姑娘不但才貌双全,又很有身份,并不想象以往一样糟踏之后就抛弃,而是打算长期留在身边侍奉自己,所以也就不便一开始就把情况弄得太僵。于是让崔家家人带话回去:“留些时间给小姐尽孝道,半月之后再来迎娶。”孙飞虎等又怕其中有诈,答应放宽时限后并不撤兵,而是在普救寺四周驻扎下来,准备就地等上半月。
寺院内,急坏了崔氏一家。柔弱的莺莺小姐从未见过这等阵势,这关头,除了对着母亲悲哭不止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这时,一切担子都压在崔夫人肩上,她极力地冷静下来,冥思苦想,知道靠自家的力量无论如何是解不了围的,最后只好命家人召来寺中所有的僧人和住客,对众人说:“如果有谁能设法解救我家危急,事成之后必以重金相酬,若是年貌相当者,以小女莺莺下嫁为妻!”当时,她许下如此重诺,完全是出于无奈,情急所迫。
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崔夫人许以嫁女,并非诚心,而站在众人之列的张君瑞,此时正苦于有情无缘,听到此说,无异于给了他一剂兴奋药,心中又萌生了希望之火。正好与张君瑞有莫逆之交的白马将军此时驻守在附近不远的地方,手下有数千精兵,对付毛贼孙飞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于是,张生当即写下一封告急书,差崔家一位能干的家人连夜送出,很快就搬来了白马将军,不待大动干戈,就赶走了孙飞虎的乌合之众,并擒杀了孙飞虎。解围之后,相国夫人设宴酬谢了白马将军及众将土,当然也没忘了把张君瑞让到上座。
酒宴上人多声杂,自然无法提起事前的许诺。待白马将军带兵返回驻地后,张生仍留在崔家客厅中品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迟迟不提告辞之言。崔夫人当然不好冷落他,只是左一言、右一语,不断地表示感激之辞,却并不提及许婚之事。
张生心中暗急,又不便先开口,时间就在漫不经心的寒喧中溜走。待感激的话说过数遍之后,崔夫人没话找话问起张生的家世故里,这一问竟问出瓜葛来,原来张生的母亲郑氏是睦州刺史郑济之女,而眼前这位相国夫人是她的亲妹妹、张生的嫡亲姨母,不用说崔莺莺也就是他的小表妹了。为何姨表之亲竟互相不认识了呢?原来相国夫人嫁给崔鹏后,崔鹏官职不断迁升,最后到京城做了相国,而张生的母亲嫁给他父亲后,家道却不断下落,最初还在地方为官,后因政事牵连,竟闲赋为民。姐妹两家家境相差愈来愈远,姐姐不愿高攀,妹妹也怕自家夫君官场上受连累,再加上战乱频频,两家已是多年失去连系,张生与莺莺姨表兄妹也从未媒过面。
崔夫人见是亲外甥相见,就命红娘叫来被她安置在楼上的莺莺,让她见过表兄。一会儿,莺莺轻轻下楼来,只见她淡扫蛾眉,眼中含喜含羞,纤腰微摆,好比新荷临风,她端庄娴雅地过来以礼见过表兄,秋波盈盈似语,却始终没说一句话。
张君瑞正暗自欣喜可以亲上加亲之际,崔夫人却悄悄拿定了悔婚的主意,一是考虑到张生家境贫寒;二是张生自己又无功名,若将女儿嫁了他,自己母女二人后半生就没有权势可依靠了。因此她只是细述亲戚之情,绝口不谈婚事。张生渐渐感到失望,察觉到姨母有反悔之意,而他自己又碍着情面,不敢斗胆提出,叙谈到深夜后,只好悻悻地离去。
回到自己房中,他愈发无法释怀,莺莺的影子不断萦绕在他心间,令他食寝不宁,行止无心,终于忧思成疾,病倒在床上。
张生得病的消息传到了崔家,颇有灵性的莺莺似乎猜中了他的病因何起,于是派红娘前去探视。红娘穿花拂柳来到张生房中,并不说安慰之语,只是笑容可掬地递给张生一方诗笺,只见上面写着: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拂墙花影动,疑似玉人来。
这幅诗笺不啻就是一帖仙丹妙药,正中张生的病根,看过诗后,他的病仿佛一下子全消失了,从床上一跃而起,感激地对红娘道:“请回复小姐,今夜定践约而来。”红娘走后,张生喜孜孜地盥洗打扮,然后坐在书桌前,等待着夕阳西坠、明月东升,心中就象有一面鼓一样呼呼敲响,恨不得还高挂在头顶的太阳转眼就落到山后去。
这时正是二月中旬,入夜后春寒料峭,月明星稀。张生沿着墙角的一株杏花树攀上墙头,然后一跃落到隔壁院中。这个文弱书生此时身手竟是如此灵巧。借着月色,他小心翼翼地找到了莺莺的闺房,也不叩门,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就迈了进去。莺莺小姐正端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响动,转过脸来,见张生头粘杏花,衣染尘迹,一副狼狈不堪的姿态,脸上却挂着兴奋与欣喜的表情。这一看,原本是让莺莺又怜又爱又喜,却不料她脑海中一大套闺训礼教在这时突然冒了出来;因这些内容在平时被灌输得太多,在这春情涌动的时刻它们居然也占了上风,这种月夜逾墙偷情的行为当然是闺训中绝不允许的。她竟也忘了张生的赴约全因自己的一首情诗,居然对张生大加训诫,端一副威严不可凌犯的神态。这一着,真叫张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下子把他满腔的热情冻成了惊愕,让他羞愧难堪,狼狈地转身越墙而回。从此,张生感到柔肠寸断,五内俱焚,几乎绝了求生的念头,病倒在床头,医药均无效果。
这边事情的梗概被红娘知道了,善良的她深为张生抱不平,于是反复劝说小姐,让她为张生着想。莺莺这时也深感自己的鲁莽,竟然枉屈有情人,心中内疚不已,于是再次让红娘送诗笺到张生的病榻前,这次的诗是:
勿以闲相思,摧残天赋才;
岂是因妾行,却变作君灾。
报德难从礼,裁诗可当媒;
高唐休咏赋,今夜云雨来!
这首诗既道出了歉意,又表明了情怀,并再下盛邀,充满诱惑力。张生奄奄一息的病情,竟然又因诗笺一扫而光,爱情的力量真是不可言喻。
夜阑人静,下弦月高挂天空,满园繁花飘送着阵阵幽香,张生在房中干等万盼,望着院门缓缓地开启,红娘搀扶着千娇百媚、羞态怯怯的莺莺悄悄进来。红娘扶莺莺坐下后,很快地退回去,并顺手带关了房门和院门。房中只剩下张生和莺莺,四目对望,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中热情在激荡,那万种风情,都从对视的目光中分明地传达出来。彼此曾在梦中相拥过千百回的人儿,此时近在咫尺,一时间,两人竟然都不知如何是好。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张生脑中有些恍惚,他还是先站起来,有些摇晃地靠近莺莺,莺莺也不由自主地立起身来,一对有情人终于紧紧相拥在一起,溶成了一体。
斜月晶莹,撒落半床幽辉,照着两个妙龄男女飘飘然同赴巫山之梦,千般恩爱,万般风情,自不必说。有一首“会真诗”就生动地描述了这一夜男欢女爱的神韵: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
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说不尽的旖旎风光,道不完的柔情蜜意,转瞬之间,寺钟鸣晨。红娘在走廊上轻轻扣响窗棂,促催莺莺小姐离去。天大亮了,张君瑞仍怀疑置身梦中,然而枕上尚留有胭脂的痕迹,室中犹留有兰麝的香味,昨夜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
西厢春暖,两情欢洽。从此之后,崔莺莺在红娘的掩护下,常常“朝隐而出,暮隐而入”,与张生卿卿我我,共度良宵,俨然就是一对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而这一切都巧妙地瞒着崔夫人。
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半年,又到了秋闱大考的日子。对张生而言,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朝金榜题名。眼前虽与莺莺两情缱绻,难舍难分,但想到要想与莺莺终身相伴,就只有搏取功名,才能得到姨母的应允,娶莺莺为妻。因此,不得不硬下心肠,从温柔乡中挣脱出来,远赴京城应试。通情达礼的莺莺虽然舍不得张生离去,但为前途着想,也只有含泪点头赞同。
临行前夕,两人再度相会在西厢张生屋中,其愁其苦,无法言表。满怀柔情的莺莺殷勤地叮嘱张生:“一路风尘,务必多加小心,好好保重自己,考完即归。”张生却只是泪眼朦胧地望定莺莺,似乎要把她看化,看进自己的心里。莺莺在等待着,等着他一番山盟海誓,好让自己安心地等着他归来。但为何张生始终默默不语,好几次仿佛欲言却又止?是不是他对自己只是逢场做戏,一番云雨偷欢之后,便将一走了之呢?莺莺心中渐渐生出不安。终于,她略带凄声地对张生吐出了自己的心声:“始乱之,终弃之,这是天下无数才子的行径。君若如此,妾不敢恨,只是终身为海!”张生听了这番倾诉,只是噙着泪拚命地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一夜的相会,就在这样的凄凄清清的气氛中挨了过去。这时莺莺的心情正象是“古诀词”中所言:
春风撩乱百花语。
况是此时抛去时;
握手苦相问,竟不言后期。
君情既诀绝,妾意亦参差;
莫如生死别,安得长苦悲。
多情公子张君瑞为何在这别离之际没有任何承诺及期许呢?深究其心,他并非一个始乱终弃、逢场作戏的花花公子。他也有他的苦处:他觉得自己身无功名,家道又中落,这种情况根本无法给莺莺一个稳定可靠的家。这一去长安,若是谋得一官半职,还勉强匹配莺莺这位相国千金,若是名落孙山,他简直无脸再见莺莺和崔夫人。也正是因为这些自悲自怨的心理在作崇,使他在与心上人别离时,竟不敢留下任何承诺。对情意相投的恋人,他还抱着这种心态,全因那些陈腐的门第等级观念在作怪,真是可悲可怜!而崔莺莺偏又不这么考虑,在她眼中,张生是一个才貌双全的翩翩佳公子。此处一别,将投身于繁华多姿的长安行乐之地,随时都可能物色到比自己更美丽的名媛闺秀,待功成名就后,便把自己忘到九霄云外。这样想来,怎不令她心如火焚,仿佛这一别就再无旧梦重温之时。
张君瑞终于辞别了莺莺,来到了长安。也许因为沉溺于情意场中,荒废了功课,这次科举考试并不得意。失望之余。又想起了普救寺里的恋情,于是提笔给莺莺写下一封书信,备述了自己的相思之苦,希望借莺莺的柔情,获得一些安慰和补偿。信虽托人捎去,他自己却因碍于脸面,仍滞留京城,没有亲去看望莺莺。
这边莺莺得到张生的书信,却不见他的踪影。虽然信中情意绵绵,但转念想到,他既已考完,又为何不快快回到自己身边,这些令莺莺心生疑窦。莺莺是一个重情又极富理智的姑娘,她觉得:既然张生已不把自己放在心中,就应该果断诀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是再这样没头没脑地拖下去,到头来受害的还是自己。于是她痛下决心,慧剑斩情丝,决定抛却这一段毫无结果的爱情游戏。当即写下回信一封,信中追忆了往日那段美好的时光,细数了分别之后的思念之情;最后却提出,情缘已逝,不必强求,并留给张生美好的祝福。
收到回信后,张生急忙展开细读,开头那些缠绵的情话给了他莫大的慰藉,就象干枯的心田里注入了清冽的甘泉;然而,读到后面那些诀别的话语,他还以为是看错了,审视再三,又是千真万确,这些话对他来说又无异于五雷轰顶,刚刚有些温暖的心倾刻被炸成了碎片。他前思后想,很不明白莺莺为何心生二意。难道是姨母所通?还是得知自己科场失败后,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思量再三,他终于认定了后者,因为这时他自己已自卑到了极点,又怎么会不认为别人也是这样看自己呢?真是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啊!一个对自己倾心相许的人,竟然转眼之间又抛弃了自己,人间何处还有真情啊!遭受这等情感变故,简直比科考落榜更重地给张君瑞的心以残酷的打击。从此,他一蹶不振,长时间地沉浸在悲伤绝望之中。一双情投意合的恋人,就这样因为彼此的误会,活生生地自己拆散了自己。
再说普救寺中的莺莺,虽然果决地给张生写了绝情信,但心中的情丝又哪能斩断。信送走后,她悲心更切,既怨张生的无情,又恨自己的无缘,日日想着张生不知今在何处,有何举措,令她柔肠寸断。岁月缓缓流失,莺莺随母亲回到了家中,她已完全断绝了对张生的一线希翼,同时,她觉得自己的感情之泉也随之而枯竭了。后来,由母亲做主,莺莺嫁给了她的姑表兄,当时礼部尚书的儿子郑恒。虽然生活中享尽了荣华,但她的心却再也无法滋润生情,日子过得阴阴郁郁,并不快活,这从她的一首七言绝句中,便可一览无余:
自从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
不为旁人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郎。
张生听说莺莺已出嫁的消息,不由自主地赶回了家乡,想以表兄的身份再见上一面。但莺莺觉得相见无益,只能徒增伤感,而写下托人交给张生的。
两人无缘再会,情却不断,似乎都把心留在了花影扶疏的西厢院中,两人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天地中,心却交给了梦中的情人。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霍小玉的母亲郑净持本是唐玄宗时霍王爷家的歌舞妓,因容貌秀美被霍王爷纳为侍妾。就在郑净持身怀六甲之时,“安史之乱”爆发,霍王爷战死,王府家人作鸟兽散。郑净持带着霍小玉流落民间,过着贫苦的生活。在霍小玉十六岁时,已经长得和她母亲当年一样明丽可人,通诗文、善歌舞,为了维持生活,霍小玉只好干了歌舞妓这个行当,卖艺不卖身,这种人叫“青倌人”。因她才貌俱佳,在当时颇有声誉。
在京城里,有一个以诗文著称的人--李益。他生在陇西,游遍那里的汉唐古战场,写下了许多感怀战争的诗篇,如《喜见外弟又言别》: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怀旧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霍小玉也是因战乱而经受离丧之苦的人,对李益的诗篇分外感动。后经街坊的穿针引线,终于见到了李益,他当时正是状元及第等待委派官职。交谈了几句话后彼此都感到情投意合,谈论诗文,竟忘却了时间的流逝。霍母也很欣赏李益,心想若能成此二人,霍小玉也可落得终身有靠。于是他们以红烛为媒,以美酒为约,起下了“海枯石烂不变心”的盟誓。李益索性住在霍小玉家中,每日里二人同吃同住,同出同入,真和夫妻一样。就这样过了大约快一年的时间,李益升为郑县主簿,须先回故乡陇西探亲,然后上任。等安排好一切以后,再接霍小玉到郑县完婚。李益临行之时,霍小玉忧心忡忡,想他管高位显之后,定会变心,而李益却再三盟誓:“明春三月,迎取佳人,郑县团聚,永不分离。”二人挥泪而别。
李益回乡后,父母高兴异常,风光一番之后,为他订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李益不得已说出了霍小玉之事,但其父母坚决反对取一个歌妓入门,李益思虑再三也觉得取官宦人家的女儿对自己的仕途会有帮助,于是热热闹闹地办了婚事。
此时的霍小玉还在眼巴巴地盼望。半年过去了,不见李郎,一年过去了,仍是杳无音信。霍小玉知道担心终成事实,悲恨交加,卧床不起。李益负心之事渐渐传开,全长安都知道了,许多人为霍小玉愤愤不平。
没多久,李益进京办事。一个热心肠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把李益硬是架到了霍小玉家门口。看到因绝望而面黄肌瘦、神情恍惚的霍小玉,李益羞愧难当。霍小玉挣扎着站起来,面对负心之人纵有万般苦楚却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她拿起一杯酒泼在地上,表示与李益已是“覆水难收”,倒地而亡。李益抚尸大哭,悔之晚矣。
多年以后,李益官至礼部尚书,飞黄腾达,而他对霍小玉对愧疚之情却折磨了他一辈子。
孙尚香虽贵为破虏将军孙坚之女、吴大帝孙权之妹、蜀先主刘备之妻,但其人生遭遇却相当凄惨,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孙尚香何时郁郁而终,史书上并无明确记载。民间盛传其在刘备兵败身亡后,投江而死,九江、芜湖、南京、镇江等地均有孙夫人投江遗迹的传说,还为其建有不少祠庙,或称枭姬娘娘,或称灵泽夫人。这也许正是民间百姓对她的不幸遭遇的一种惋惜与同情!
平阳公主,女中豪杰;威武将兵,旌旗猎猎。天下纷争中原逐鹿,驰骋疆场父兄齐名。不让须眉,独树一帜招兵马;数万红颜,娘子军威天下闻。君不见,娘子雄关今尤在,千年犹忆女将军。
平阳公主,豪气干云。唐高祖李渊之第三女,太宗李世民之妹,太穆皇后所生。李渊父子决策起兵,公主见解非凡,让丈夫柴绍速往太原参与,自己则独立于关中组织武装策应。《旧唐书·平阳公主传》记载:“义兵将起,公主与绍交在长安,遣使密召之。绍谓公主曰:‘尊公将扫清多难,绍欲迎接义旗,同去则不可,独行恐惧后患,为计若何?’公主曰:‘君宜速去。我一妇人,临时易可藏隐,当别自为计矣。’”红颜女子豪气干云,胸中自有十万兵。
平阳公主,巾帼将军。隋末天下大乱,义军蜂起。李渊起兵反隋后,公主乃归县庄所,遂散家资,招引山中亡命,得数百人,起兵以应高祖。并招降了隋朝将领何潘仁上万名队伍,攻占户县、周至、武功、始平四县,队伍扩大到7万余人。李渊渡黄河推进长安时,公主队伍与父回合围攻京城。后,公主与兄李世民一起荡平西北之隋王朝残余势力,为唐王朝建立立下卓著之功勋,其军队女子英豪,纪律严明,被称为“娘子军”。
平阳公主,红颜精英。唐军所向披靡,平定关中;高祖因公主独有军功,晋封“平阳公主”,每次赏赐,都与其他公主有所不同。唐高祖武德六年,平阳公主薨。李渊打破旧制,以正式军乐军礼为其送葬。按照谥法“明德有功曰‘昭’”,谥平阳公主为“昭”,以彰其“伟烈”。相传,山西阳泉娘子关故名“苇泽关”,因公主于此驻兵而今名。娘子关南门之“宿将楼”,桃河彼岸之“点将台”,绵山之“避暑楼”均为平阳公主所建。避暑楼东山坳之小水潭,乃当年公主之洗脸盆。
巾帼英雄胆气豪,腰横秋水艳翎刀。
功成名就天下定,女儿红装换战袍。
案例六:识人不明——杜十娘
案例九:鱼玄机的杀气——鱼玄机
红拂:事见唐·杜光庭的传奇《虬髯客传》。李靖于隋末在长安谒见司空杨素,为杨素家妓红拂所倾慕,随之出奔,途中结识豪侠张虬髯,后同至太原,通过刘文静会见李世民。虬髯本有争夺天下之志,见李世民神气不凡,遂倾其家财资助李靖,使辅佐李世民成就功业。后虬髯入扶桑国自立为王。后世戏曲用为题材的,有明代张凤翼《红拂记》、张太和《红拂记》、凌初成《虬髯翁》。又李靖、红拂、虬髯三人,后人亦称“风尘三侠”。
堂堂的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只要有男女相悦存在的章什,清一色都是女孩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倒追。男人的事业,在疆场、在科场、在官场;女人的事业,在情场。难怪,男子若不能像唐玄宗那样仗势欺人,对爱情都矜持得很。真郁闷。
世人喜欢红拂,兴奋点在于:哇,红拂看人好准啊!一下子就抓住一个一等卫国公了!全然罔顾她把握自己命运的能力,和高抗风险能力,只惦记着她多年以后的荣华富贵。
红拂从杨素府逃出来,机会成本非常高。如果红拂不走,她还将继续是杨素的宠姬,将是杨府歌姬中的领舞人,大把美女在觊觎这两个位置。而李靖,不过是个白相人,拿着一篇《论流体力学在御林军政治思想教育中的运用》的科研论文,想发表在隋帝国的核心刊物上,来找杨素拉关系。那时,每天都有人找杨素走后门、递条子、攀交情,这些人漂在长安,简称“长漂”;这一天,同样请求杨素帮助审阅、发表的论文就有512篇,杨素听秘书一篇一篇题目地读,红拂在旁边都快睡着了。不过,在她睡着之前,轮到了李靖,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孩,而且,有点忧郁质。红拂的眼睛锃锃地亮了。
那时,站在杨素身后的美女都是二进制的,有256个,可是只有红拂一个人看上这个灰头灰脑的小子,其他女孩还在杨素的树荫下睡大觉呢。有人又开始杜撰说红拂会看相,看他以后必定位极人臣。这又是扯谈。王小波早告诉大家了,李靖只是一个盲流。但红拂就是好色之人,她就是喜欢英俊的小伙子,这有什么错。要是想要荣华富贵,跟着杨素老头不就得了?杨素没有看上那篇流体力学,李靖灰着脸回家了,更忧郁了。
半夜,有人来敲客栈的门了。李靖开门一看,居然是一个20岁的美貌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张口就说:我来私奔啦!
红拂告诉李靖三句话。第一句:杨素是个活死人,别指望他;第二句:你要造反;第三句:李渊有戏,跟他跑。还有一句是,达令,带我走吧。唉,遇到一个胸怀大志、深谋远虑、心思缜密、多情又美丽的小美人,还是乖乖听话吧,保准能成为卫国公。不是李靖成就了红拂,而是红拂成就了李靖。
红拂另一个大手笔是,拒绝了虬髯客的求爱。其实,如果她不拒绝,她已经成为扶桑国的皇后了,而且,巨有钱。如果她拒绝,搞不好会被身怀异秉的虬髯客打死。但是,红拂转过身,对这个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壮汉盈盈一笑,叫了一声:三哥。虬髯客先是骨头都甜酥了,然后就从头顶凉到脚底。这个哥当得真不值。虬髯客倒不把李靖放在眼里,只当两个手指按下去,就把这个身无三两肉的小臭虫啪的一下捏死了,可是,红拂只爱拜伦那样的忧郁小生,哪里看得上虬髯客呀。她拒绝虬髯客的惟一方法是:对虬髯客比对李靖更好,每天不停地“三哥——”“三哥——”地叫,让虬髯客羞愧而逃。喏,唐僧的罗嗦就是得自红拂的真传,唐僧罗嗦得让人自杀,而红拂则罗嗦得让虬髯客把整座江山拱手送给情敌,跑回扶桑打草鞋。
史称风尘三侠。
公元一九二六年农历七月七日,牛郎织女相会的那天,北京北海公园进行了一场人们议论了很久的婚事。新郎徐志摩,新娘陆小曼早已成了舆论的中心,婚礼上,徐志摩老师梁启超的祝词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他自己之外,都感到难堪。他不仅没有讲吉祥话,反而对新郎、新娘痛斥,切责他们不该把婚姻当成儿戏,最后说道:“祝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结婚!”事后梁启超写信给他的女儿梁令娴,说道:“我昨天做了一件极不愿意做的事,就是去替徐志摩证婚。他的新妇是王赓的夫人。与志摩爱上才和王赓离婚,实在是不道德之极。志摩找到这样一个人做伴侣,怕将来痛苦会接踵而来。所以不惜声色俱厉地予以当头棒喝,盼能有所觉悟,免得将来把志摩弄死。我在结婚礼堂上大大地予以教训,新人及满堂宾客无不失色,此恐为中外古今未闻之婚礼也。”
陆小曼是北京城里有名的交际花,她的父亲陆定原是财政部的赋税司司长,后来弃政从商,出任震华银行总经理,算得上是一位财神爷型的人物。陆家有的是钱,舍不得让宝贝女儿进学堂,便把需要的老师都请到家里,所以陆小曼虽然没有上过学,除中国文字颇具造诣外,英文、法文的口语笔译都流畅自然。在艺术方面,除写得一手绢秀的毛笔字外,国画、京戏、舞蹈样样都行。再加上她从小口齿伶俐,长得象个小仙女似的,便赢得了“绝代佳人”的美誉。
陆小曼的第一个丈夫就是梁启超信中提到的王赓,曾留学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西点军校。与陆小曼结婚的时候,正任教北京大学。婚后不久,两人的生活方式与生活习惯便产生了差异。王赓办事认真负责,为准备授课经常埋头研究。陆小曼生性风流,三天两头到外头游乐。于是王赓认为陆小曼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也没有守住妇道人家的本份;陆小曼则认为王赓不够体贴,喝过洋墨水的的人还如此古板。这时王赓留学美国时的好友,北京大学的同事徐志摩悄悄地介入进来。
陆小曼是江苏武进人,徐志摩是渐江硖石人,比王赓小一岁,比陆小曼大六岁。曾入北京大学、美国克拉克大学、英国剑桥大学读书,生来绝顶聪明,后来拜在梁启超的门下。他的散文、新诗把中国古典文学和西方文学揉合在一起,深入浅出、华而不腻、媚而不俗。“五四”运动前夕,他提任《北京晨报》的副主编,后来又成立“新月书店”,发行《新月杂志》。在新文化运动中推波助澜,他成了追求时髦的人崇拜的偶像。徐志摩卓尔不群、兴趣广泛、风流潇洒。他早就有了结发妻子张嘉玲,但在欧洲留学期间拼命追求林徽音。这样的人自然是陆小曼喜爱的。
徐志摩是王赓的好朋友,渐渐地和陆小曼也就熟悉了。王赓一旦遇到事情多分不开身或是懒得出去的时候,便叫徐志摩陪着陆小曼外出游山玩水或钻进灯红酒绿的场合消遣。那时,徐志摩正处在失恋阶段,他拚命追求的林徽音瞧不起他,和梁启超的长子梁思成结婚了。于是便把满腹的柔情转移到陆小曼身上。恰好王赓受聘赴哈尔滨提任警察局长,陆小曼空闺独守、芳心寂寞。陆、徐二人就象A、B胶一样,越粘越紧。
从传统道德讲,徐志摩追求陆小曼,算是对结发妻子张嘉玲不忠,对朋友王赓不义。然而徐志摩向来是随兴而为、不拘绳墨,一旦“邂逅赏心,相倾怀抱”,就顾不了身外之事了。陆家和徐家都认为他们是不孝子女,是丑闻,极力阻止。徐志摩、陆小曼认为:“真爱不是罪恶,在必需时未尝不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来争取,与烈士殉国、教徒殉道,同是一理。”徐志摩向世人宣示:“我之甘冒世之不韪,乃求良心之安顿,人格之独立。在茫茫人海中,访我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两人在风气初开的潮流中,受到青年男女的怂恿、喝采,豪气干云地踏上“不思旧姻求新婚”的道路。像郁达夫就说:“志摩热情如火,小曼温柔如棉,两人碰在一起,自然会烧成一团,那里还顾得了伦教纲常,更无视于宗法家风。”
这时王赓受了孙传芳的邀请到了南京,在五省联军总司令部内提任总参谋长的职务,位高权重。风闻妻子行为有异,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写了一封快信给陆小曼,声言:“如念夫妻之情,立刻南下团聚,倘若另有所属,决不加以拦阻。”几经周折,徐志摩与张嘉玲离了婚,王赓与陆小曼也办了分离的手续。王赓对陆小曼酸溜溜地说:“合得来是夫妻,合不来就分开,我自愿退让来成全你们,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在胡适、郁达夫等一批朋友的帮助下,徐志摩积极筹备婚礼。徐家和陆家的长辈对徐志摩、陆小曼的事情十分痛恨,是坚决不参加婚礼的。于是徐志摩的老师梁启超尽管也反对他们两人的结合,是一定要请到的。在胡适等人一再相劝,好说歹说的情况下,梁启超终于答应参加婚礼。婚礼如期举行,梁启超说了前面提到的那段惊世骇俗的话,想不到竟灵验如神。婚后不久,陆小曼就提出要移居上海,说是要借十里洋场的五光十色,冲淡在北京积累下来的一身晦气。
他们在福熙路四明村里筑起爱的窝巢,有一段时间两人过得十分甜蜜。第二年春天,暖风醉人、百花怒放。陆小曼终于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荡漾春心,开始故态复萌。才刚刚投身社交圈里,便立刻造成极大的轰动。上海是藏龙卧虎之地,多的是满清遗老、王孙贵胄、富商巨贾,以及有钱又有闲的世家子弟。于是有人请她吃饭;有人邀她跳舞;更有人出来怂恿她票戏义演。风头算是出足了,时间、精神与金钱都一齐赔了进去,陆小曼认为十分值得,徐志摩却暗暗叫苦不已。
有一个叫翁端午的苏州人,家财丰厚、赋性风流、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出手阔绰、挥霍无度,是雅歌集票房的台柱,更有一手推拿的医道本领。通过票戏与陆小曼相识,于是在陆小曼面前大献殷勤,两人常常搭挡演出获得满堂喝彩。有一次陆小曼演出大轴,唱做累人,曾经一度晕厥。翁端午施展他的推拿绝技,为陆小曼捏捏揉揉,居然解除了陆小曼的疲劳。于是陆小曼便常常要翁端午为她推拿,感到通体舒服,两人的关系渐入佳境。翁端午又教会陆小曼吃鸦片。这样翁端午在陆小曼身上一会儿上下其手,抚摸揉搓;一会儿又和陆小曼倚枕横陈,对灯吞云吐雾,连旁人都看不过去。然而徐志摩仍以赤子之心为娇妻辩护,他解释说:“夫妇的关系是爱,朋友的关系是情,罗襦半解、妙手摩挲,这是医病;芙蓉对枕,吐雾吞云,最多只能谈情,不能做爱。”于是陆小曼得寸进尺,完全不把徐志摩放在眼里,当着徐志摩的面与翁端午出双人对,甚至做出亲妮的举动来。当年徐志摩所做的,如今翁端午做得似乎更彻底;当年王庚所难堪的情事,此时徐志摩也尝到了个中苦涩的滋味。真是报应,徐志摩现在是血淋淋地跌在人生现实的荆棘丛中。
夫妻的感情出现了裂痕,陆小曼仍毫不在乎,昏天黑地地玩着。徐志摩为了供应妻子无底的挥霍,除了在上海教书写作赚钱以外,还风尘仆仆地远赴北京开源。时而上海、时而北京,两头奔忙。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七日,徐志摩从北京回到上海,晚上和几个朋友在家中聊天。陆小曼依然是很晚才回家,而且喝得醉眼朦胧。朋友们先后走了,徐志摩窝了一肚子的火。第二天,徐志摩耐心开导劝说陆小曼,陆小曼根本就听不进去,两人于是大吵一场。陆小曼正在烟榻上过鸦片烟瘾,突然发起小姐脾气,抓起烟灯就往徐志摩身上砸。虽然没有砸中徐志摩的脑袋,却贴着额角飞过,打掉了徐志摩的眼镜。徐志摩彻底地绝望,悄然离家到了南京,十九日搭乘中国航空公司京平线的济南号飞机,飞往北平。飞到济南附近的党家庄,遇到漫天大雾,飞机误触开山山头,机毁人亡,徐志摩手脚烧成焦炭,死状极惨。
徐志摩的死引起极大的震撼,朋友们纷纷从各地赶来,为他操持丧事,郁达夫撰写的挽联高挂灵堂:
两卷新诗,廿年旧友,相逢同是天涯,只为佳人难再得;
一声河满,几点齐烟,化鹤重归华表,应愁高处不胜寒。
而灵堂中最显眼、最感人的挽联还是徐志摩的原配夫人张嘉玲和宣布脱离父子关系的徐志摩父亲徐申甫的挽联。徐申甫深为儿子的死所不值,他哭道:
考史诗所载,沉湘捉月,文人横死,各有伤心,儿本超然,岂期邂逅罡风亦遭惨劫;
自襁褓以来,求学从师,夫妇保持,最怜独子,母今逝矣,忍使凄凉老父重赋招魂。
张嘉玲本因为陆小曼的缘故,徐志摩已与她离婚。可她深爱着徐志摩,徐志摩的父亲徐申甫也觉得张嘉玲是难得的好儿媳妇,所以张嘉玲一直仍住在徐家。她是这样哭徐志摩的:
万里快飞鹏,独撼翳云遂失路;
一朝惊鹤化,我怜弱惜去招魂。
灵堂上,徐申甫不愿见陆小曼,张嘉玲却不避嫌忌,走去安慰陆小曼。陆小曼良心发现,愧悔交加,两人遥遥相对,哭倒灵堂。灵堂中,徐志摩脚下的长明灯忽暗忽明,闪烁不定。
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五年,付出了宝贵的生命。老师梁启超的顾虑成了无法挽留的事实。徐志摩死时三十六岁,正当有为之年。陆小曼此时刚刚三十岁,正是女人最绚烂的年华。然而顶着徐志摩未亡人的头衔,自然不得不在社交场所有所收敛,社会上对她也颇不谅解。一般人尽量避免与她发生牵扯,她今天向贺天健学画、明天向汪星伯学诗,打发凄清的岁月。她干脆与翁端午同居,最后为生活所迫,连徐志摩《爱眉小扎》和《志摩日记》的版权也卖给了晨光出版公司。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陆小曼终日疏懒困倦,打不起精神,很快地便憔悴了。她是在一九六五年文化大革命即将来临的时候,死在上海。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文成公主: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妻,唐宗室女。634年,松赞干布遣使入唐求联姻。640年吐蕃遣大相禄东赞至长安献黄金为聘礼,唐以文成公主许婚。次年,唐遣宗室江夏王李道宗持节送公主入蕃,松赞干布为公主筑城邑、立屋宇,以为居处。文成公主信仰佛教,建大小昭寺。松赞干布因娶公主,羡慕华风,派吐蕃贵族子弟至长安学习诗书,又向唐请求给予蚕种及制造酒、纸墨的工匠。文成公主在喇嘛教中被认作绿度母的化身,受到极大崇敬。
“和亲”成为两国间王室通婚的专有名词,其实是从唐代开始的。有唐一代,共派出十九位公主和准公主嫁到异国当王妃。不过,这里面只有三位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其余的,都是亲王或王族的女孩儿,称为“宗室女”,公主的女儿称为“宗室出女”,临到异邦要来讨人了,才手忙脚乱地把这些郡主、县主封为公主,让她们体体面面地出嫁,为国献身。
且看,高祖李渊有女儿十九人,太宗李世民有女儿二十一人,除了早夭者,全部下嫁有名有姓的本朝臣子,没一个出国的。显然按唐时的观念,嫁给外国的国王,还不如在国内招一个驸马。那时哪有那么多守节的破规矩,嫁一个觉着不好,和老爸说一声,立刻可以改嫁。因此唐朝中期以前,皇帝的亲生女儿都不肯嫁到国外去和亲——要去,就让那些堂姐堂妹们去吧。
松赞干布,吐蕃的第一任国王,雄才大略,先已娶泥婆罗(尼泊尔)王女尺尊公主,又遣使向唐朝求婚,太宗开始不想答应。松赞干布头脑一热,就要跟唐朝干架,还威胁说:“不嫁公主,我就打将进来。”唐朝先击败吐蕃,压了他的气势,然后许婚。
嫁出去的文成公主究竟是谁的女儿?文献只记载是“唐宗室女”,估计她爹的身份也与皇帝关系较远。文成公主出嫁时规格很高,由江夏郡王李道宗主婚,持节送公主至吐蕃,松赞干布率其部兵次柏海,亲迎于河源。见了李道宗,“执子婿之礼甚恭”。显然,他还以为真的娶了唐太宗的亲生女儿呢。以前可从来没有人娶过上国的皇帝女儿呀——松赞得意地为公主修建了一座城,专门用来晒命。
“饶你奸似鬼,喝了我的洗脚水。”皇帝老儿心里头一定很爽吧。
当然,这位文成公主不辱使命,文才武略,是中国古代最杰出的女外交家。据说,她和松赞干布的确一见钟情,感情非常好。唐朝这支送亲的队伍,除了携带着丰盛的嫁妆外,还带有大量的书籍、乐器、绢帛和粮食种子;除了文成公主陪嫁的侍婢外,还有一批文士、乐师和农技人员。后来,文成公主还把一大批吐蕃人派去唐朝,参加各种干部培训班和科学文化学习班。她自己也没闲着,给吐蕃人贯输先进的汉文化,革除陈规陋习,既参政,又不干涉政治,整个吐蕃上上下下都把她视若神明。
唐太宗自鸣得意的送亲,未免“太炫耀”。不过,换回边陲数十年的平静,并给吐蕃开辟鸿蒙,接受教化,也未尝不是目光远大。总比下西洋的郑和好吧:一船一船的金银珠宝沿海给人家送过去,换回几只长颈鹿、几头大象,还洋洋自得,以为捡到宝。
文成公主是最后一个滥竽充数的公主。头一年,唐太宗刚刚把弘化公主嫁给吐谷浑末代国王诺曷钵,礼仪也十分隆重,想借此蒙混过关,不料送亲的淮阳王李道明一不留神,竟泄漏了“弘化公主并非皇帝的亲生女”的国家机密,李道明也被革除王位降职。后来,和亲公主“非帝女”的真实身份不再隐瞒,金城公主入藏,就明言她是雍王李守礼的女儿。不过,她的规格更高,由皇帝亲自送亲到始平县,还割了水草丰美的河西九曲给公主,成了唐代最为隆重,也是最为赔本的一次和亲。
到了唐肃宗之后,唐的国力已弱,皇帝不得不派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和亲了。打虎尤靠亲兄亲,和亲还须亲生女。
唐宣宗大中年间,江南重镇徐州发生了一件怪事:新科进士王魁被赐官为徐州佥判,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但不到三年,竟然引刀自刺身亡。对此事,众人议论纷纷,不解其中原故;而知情者都说:这是负心人应有的下场!
要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还需从王魁中进士前说起。王魁是莱州人,出身贫寒,却禀赋独厚,不但人长得相貌堂堂,而且极富才情。为了摆脱窘困的生活境况,他读书十分用功,只盼望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跳过了龙门,飞黄腾达。也算工夫不负有心人,二十岁时,他就顺利地通过了州县的乡贡考试,成了举人。到大中十年冬天,京城举行进士会试时,他筹备了盘缠,进京参加考试。且满有把握,踌踌满志。
唐代朝廷举行的科举考试项目繁多,而最让读书人感兴趣的是“明经”和“进士”两科,唐高宗以后更形成进士科独盛的局面,士大夫们都以进士出身为荣耀。唐宣宗时期,参加“明经”科考试的大多是贵族世家子弟,因此考试不甚严谨;而应考“进士”科的大多是平民阶层的读书人,都想通过这一途径彻底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光耀门庭,因考取进士之后即可赐官,所以朝廷对进士的选拔十分严格,非博学多才、远见卓识的人难以通过。王魁虽长于诗文,但仍经——即阐明政见之文稍差,因此也象大多数应试者一样名落孙山。
心气颇高的王魁原本是抱着极大的希望来应试的,一旦落第,无疑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顿感前途暗淡,渺渺茫茫。发榜后,便忧心郁郁地回到家乡,整日枯坐书斋,长吁短叹,不知如何是好。同窗的友人安慰他道:“人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你如今只不过二十四岁,虽然暂时受挫,仍可东山再起啊!”为了转移他的情绪,友人又怂恿他到烟花柳巷中寻些开心,等心情平复后,好再做拼搏。
在友人的挟持下,王魁心不在焉的来到莱州城中的花柳之地,穿过弯曲窄狭的巷道,走进一处幽僻精巧的小宅。只见院内柳丝成荫、花木扶疏,一座小楼画梁雕栋。也许是听到了推门的声音,他们刚跨入院中,楼里就走出一位姑娘,她云髻半编,淡妆浅抹,一身杏红罗裙裹在发育初成的苗条身段上,随风轻荡,似一团舞动的火苗。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然美目流盼,已藏着万种风情。从未涉足风月场合的王魁,一刹间被姑娘的美艳弄得不知所措。姑娘殷勤地把他们引入楼中客厅坐下,又亲自奉上香茗,摆上瓜果,热情大方。王魁只看着她忙来忙去,就象一只蝴蝶在屋中翩翩起舞,不由眼睛怔怔发痴。友人又把姑娘介绍给他,此乃当今红极一时歌星殷桂英,尤其善于弹弄琵琶。姑娘嫣然一笑后,也不推辞,取出一面琵琶低头舒指就弹奏起来,纤纤玉手上下抚弄,如水如泉的音乐便从琵琶中流出,轻轻回荡在客厅中,王魁顿感摇荡在云雾之中。一段情弹之后,殷桂英轻启歌喉,唱了一首小调,歌声幽怨婉转,就象一只夜莺在倾诉心声。只听得王魁如醉如痴,弹唱完后,三人品茗清淡,竟又是十分投缘,虽然身份迥异,心意却融融相通。不知不觉已到撑灯时分,桂英又备好酒菜深情地举起酒杯对王魁说道:“酒乃天之精华,妾为地之美物,王君拥美物而饮精华,一定是来年登第的吉兆。”这话可真说到王魁的心坎里去了,他听了大喜,张开双臂把桂英拥人怀里,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晚餐后,友人识趣地走了,只留下情意相投的王魁与桂英。夜深人静,满院的花香透窗而来,两人春心激荡,只觉相见恨晚,畅叙之后、又相拥着走向绣床。
金鸡报晓,晨光朦胧,桂英娇怯地靠在王魁胸前,细语道:“郎只管专心攻读,准备来年应试,一切所需,均由妾来张罗。”王魁感激不已,当即指天发誓:“今生若有显达,决不辜负佳人一片真心。若有相负,苍天可惩!”两人起身洗漱完毕,桂英捧来一方罗巾请王魁题诗,王魁挥笔写下;
谢氏筵中闻雅唱,何人戛玉在帘帏;
一声透过秋空碧,几片行云不敢飞。
受到王魁盛赞的殷桂英到底是何等人物呢?细究起来,她还本是出身于官宦人家的一位小姐,后来因父亲牵涉到一桩政治案件中,使得家破人亡。年方十岁的桂英被一家著名妓院的鸨母看中收在门下,鸨母见这小姑娘天资独厚,于是下了大工夫培养,一心想栽培一棵诱人的摇钱树。殷桂英果然没让人失望,不但人长得越来越秀丽,诗书歌舞也造诣颇深,十三岁开始接客,很快就艳名鹊起,红透了莱州城。十六岁遇一富商,两情相悦,鸳鸯难分,于是富商以重金为她赎身,并置下这所楼院,金屋藏娇。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富商一次外出经营身遭暗算,从此桂英又失去了依靠,为了生计,她不得不重操旧业,但多以歌乐待客,很少以身相酬。
这次遇到了王魁,也许是缘份所定,惯见红男绿女的她,却被大志未酬、满怀落寞的他引动了芳心;见王魁也对自已有意,使她心意笃定,不但以身相许,还不惜拿出自己的血汗积蓄,一心帮助这位布衣书生成就大志。从此,王魁在桂英的院中住下,红袖添香,专心攻读,两人形同思爱夫妻。
善解人意的桂英为王魁把生活安排得妥妥贴贴,王魁则心无旁骛,日夜攻读。秋去冬来,转眼又到了礼部会试之期,桂英精心为王魁准备好行装和盘缠,送他进京。临行前夕,两人彻夜不眠,难舍难分,整夜交颈互诉衷爱、互诉别情;最后,两人一同对天盟誓:“若有异义,当遭鬼神之责!”
王魁去后,殷桂英洗尽铅华,闭门谢客,静心地等待情郎的佳音。夜来北风怒吼、大雪翻飞,殷桂英深情切切地牵挂着情郎的起居,长夜不眠,虔诚地祈求上苍:“苍天怜我苦心,保王郎此去平安。小女子愿折损阳寿,换取王郎的金榜题名。”
也算诚心感天,王魁这次居然在会试中独占魁首,名列第一。春花烂漫的时候,王魁夺魁的消息传到莱州,桂英听了高兴得彻夜不眠,连夜书就贺诗一首:
人来报喜敲门急,贱妾初闻喜可知;
天马果然告驰跃,神龙不肯后蛇螭。
海中空却金鳌窟,月里都无丹桂枝;
汉殿独呈司马赋,晋庭惟许宏君诗。
身登龙首云雷疾,名落人间霹雳驰;
一榜神仙随驭出,九衢卿相尽行迟。
烟霞路稳休回首,舜禹朝清正得时;
夫贵妇荣千古事,与郎才貌各相宜。
诗中,她把王魁比作是天马行空、神龙飞腾、金鳖出水,一举折下了月中丹桂;又盛赞情郎的才华盖世无双,又逢上象尧舜一样的清明时代,青云直上,自属意料中事。在资诗里,她不但饱蘸深情地赞美了王魁,还特意在末尾两句中,意蕴深长地提出自己与王郎是“男方女貌”相得益彰,“夫贵妻荣”是千古惯例,提醒王魁不可忘了天天期待着他的情人。贺诗托人送出后,殷桂英整天整天地沉浸在喜悦的期盼之中。
然而,春风得意的王魁却已产生了另一重考虑:自已是头名进士,很快就将封官进爵,实在是荣耀显赫之事;而与自己有白头之约的桂英却是娼妓出身,若将来娶为进士夫人,岂不玷污了自己的清名,怡人笑柄吗?这样想来,往日的山盟海誓成了他心头莫大的负担,桂英对自己不但情深意切,而且是有恩于己,自已今天的荣耀少不了桂英的一份心力。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选择了以自己的脸面为重,横下一条心来,决计断绝与桂英的来往,把往日的恋情抛向九霄云外。
殷桂英此时依然是一往情深,她考虑到新科进士必然有一连串的庆祝活动;先是金殿谢恩、打马游街、琼林赐宴、谒拜座师,继而是同年酬应、同乡拜会、游览京师名胜,最后还要等候朝廷赐官派职,这一切必然使王郎忙碌不休;因此,在迟迟得不到王魁音信时,她还设身处地为他想了很多解释的理由。想到王郎的诸般应酬必定花费不小,她取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差人去京城送与王魁遣用,随银她又悄去一首诗:
上国笙歌锦绣乡,仙郎得意正疏狂;
谁知憔悴幽闺质,日觉春衣丝带长。
桂英这里,因思念情郎而玉体憔悴、衣带渐宽;那厢王魁的情意却已降到了冰点,恨不得在他的生命里,从来就不曾有过殷桂英这样一个人,恨不得去年春天到冬天,就是一个漫长的虚梦。这等变故,殷桂英连做梦都未曾想到啊!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一个默默无闻的穷书生,一旦金榜题名,整个人与心都似乎脱贻换骨了。为了追求虚名,不惜抛弃过去、抛弃情爱、抛弃恩义,甘心做一个负心人,这种功名悲剧,在王魁身上又重演了。尽管王魁已经决心疏远殷桂英,但是桂英却毫不知情,火样的热情、刻骨的相思依然包围着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借诗句传情到长安:
上都梳洗逐时宜,料得良人见即恩;
及早归来幽闺里,须都张敞画新眉。
汉代胶州相张敞为妻画眉,被传为夫妻相爱的千古美谈。痴心的桂英独守空房,却痴痴幻想来日能与王郎夫妻恩爱,共享画眉之乐。
大中十一年秋天,王魁奉朝庭之命往徐州任签判。赴任途中,顺路回到故乡莱州探视父母。进士返家,真正是衣锦返乡,门庭生辉,王魁父母自是喜不胜收。为了喜上加喜,父母已为王魁订下了婚约,小姐乃是当地豪门之女崔氏。在家中操办完隆重的婚事,王魁很快就携带父母及新婚妻子前往徐州就任去了。
王魁成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殷桂英耳中,她吃惊得几乎晕倒在地,失望和悲恨充塞心胸。情绪稍稍稳定之后,知情达礼的她又转念替王魁想到:“自己出身烟花柳巷,王郎身为朝庭命官自然不便明媒正娶。好在徐州离此不远,待他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必然会念及旧情,派人前来迎接我,即使做妾也无所怨尤。”这个痴心女子竟然还痴痴地坚信着王魁的情义。
挨过漫漫寒冬,又到了春回花开的时候,却仍不见王魁的半点动静。殷桂英心急如焚,于是派一忠诚老仆,持书信专程前往徐州一探究竟。老仆人好不容易买通王府的守门人,见到了王魁,王魁对他却佯装不识。老仆人苦苦相求,反而遭到一阵叱责,被赶出门外。老仆人仍不甘心,第二天又去公堂求见、呈送书信,王魁端坐堂上,竟以扰乱公堂之名命衙役责打了老仆五十大板,可怜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当初王魁在殷桂英家中苦读时曾对他殷勤服侍,这时王魁不但不念旧情,反而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躺在客栈中养了一个多月的伤,才病病歪歪地回到了莱州。见到殷桂英,老仆人老泪纵横地说:“姑爷一旦为官,与以往判若两人,以前种种,全不承认,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可怜的桂英,原本把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于王魁身上,如今他竟是这样无情无义,怎不叫桂英伤心欲绝、万念俱灰,她嘶喊道:“王郎忘恩负义,天理难容。我死当为励鬼勾其魂魄!”这时,桂英已了无生趣,当天夜里,便用利剪刺人自己胸膛,顿时血溅床帏。
两年后,王魁到临南为官,一天深夜秉烛阅读公文,壁间忽有一长发披散的白衣少女冉冉而出,柳眉倒竖,怒眼喷火,直逼他的桌前。仔细一看,原来是已经死去的殷桂英。王魁吓得魂不附体,惊问道:“闻说你已死,难道不是真的?”殷桂英厉声叱道:[君忘恩负义,盟誓不履,使我死不瞑目!”王魁已吓得语不成声,哀求道:[我有罪!我该死!还望念在往日的情份上,不加怪罪,我一定为你诵经超度,多焚纸钱。饶了我吧!”殷桂英不再被他巧言所感,正色道:“我只取你性命,别的无所顾及!”说完,又飘然而去。
从此以后,王魁终日魂不守舍,精神恍惚,还时常自击头部或用尖锐之物自刺身体,他母亲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不解地问他:“我儿为何如此狂为?”王魁神经兮兮地回答:“有冤魂附在我身上,我要赶走她。”
王母请来当地有名的道士马守素为儿子施法驱鬼,马道士设下法壇,烧香祭拜,朦胧中看见王魁与殷桂英发丝相系,并立壇下,耳畔响起细语:“他们命该结为结发夫妻,王魁违背天意,命当该绝,你不必为他作法。”马道士惊骇不巳,当即停下法事,称说:[小道不才,力不能及。”匆匆辞去。数天之后,神志不清的王魁终于引刀自刺而死。
俗话说:“为人不作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王魁不顾山盟海誓,背信弃义,做了负心郎,老天有眼,恶有恶报。
1、宝贝,在去天堂的路上等我爱情故事2、故事:两个女人就是一场战争爱情故事3、大龄女倾诉:恨嫁女人不快乐爱情故事4、莫桑,离别爱情故事5、背上爱的行囊上路爱情故事6 ..
1、神灯的故事――阿拉伯神话故事2、幸福磨坊-冰岛神话故事3、老鼠娶亲中国神话4、金刚石斧头--立陶宛神话故事 点击显示更多(4) 点击隐藏列表第1篇、神灯的故事――阿拉 ..